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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攻克的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瓶墨水
“念西,你答应他了吗?”于白初喊道。
心惊胆战的沈念西草草回了声没有。
于白初莞尔,“口口声声我背弃了你,我忘恩负义,可罗彦你有一天在自省吗?当初你明明知道你家的生意不是我能帮的,还要拉涉世不深的我进去做一颗必死无疑的棋子,这就是你的朋友之道吗?”
罗彦家遭遇危机时,于白初除了自己的事业还从祖辈处得了一笔遗产,罗彦请他以入股形式帮助他们家渡过难关,并承诺他家族遇到只是小危机。于白初百般权衡下决定帮他,然而就在他要告知罗彦的前一晚有人给他分析了罗家危机的严重性,那巨额亏空和烂尾楼盘只会让他死难复生,罗彦只是慌不择路下到处找水灭火,能灭多少是多少而已。
这么多年他从不跟罗彦说这件事,只是为了给荒唐的年少岁月画上一个句号。是罗彦纠缠不休,剪断了他的底线。
罗彦脸上涌出被戳穿的愠色,“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多看重你,你不知道吗?我怎么会骗你!明明是你不信我!”
“是我跟他说的。”楼梯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刚睡醒的朦胧感。
于白初和罗彦闻声望去,原木色的楼梯上站着个黑色身影,发丝凌乱皮肤苍白,宛若白种人的狭长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们,薄而红的嘴唇轻轻开阖道:“是我。”
程月诸。
沈念西绝望的闭起眼睛:“都说让你们走了你们不听,程月诸在这里睡觉啊!”
第13章程月诸
伴随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程月诸缓缓下楼,眼神亦逐渐清明。他边走边说道:“我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好像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的事,姑姑说沈念西跟她要钱做投资,她不放心让我了解一下情况。过程省略,总之是个很不靠谱的投资,我打电话给沈念西他一直不接,恰好碰到他朋友就委托转告了。”
程月诸在沈念西面前站定,深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警告,而后微微笑道:“说起来,沈念西你真是个爱跟妈妈要钱的小孩。”
沈念西心里不爽又无法反驳,他的确是个爱跟妈妈要钱的小孩。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程月诸很快离开,因他缄默的气氛慢慢平复,沈念西使劲咳了咳,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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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国,时差没倒就去工作了,处理完工作才发现住的地方没拾好就来我这边睡了。我家楼上隔音很好的……但我也没想到阿彦今晚会来,更没想到白初你也来了。”
说完又忙补充道:“白初我本来要在电话里跟你说他在这儿的,是你自己先把电话挂了。”
于白初不语,罗彦痛快大笑,“哈哈哈哈,白初,我真开心啊!你的性|启蒙对你真一如既往的冷淡,难道你是得不到程月诸才转向顾齐的?”
于白初一拳打在他脸上,几乎揍歪了他的鼻子。
“罗彦,你真的得罪我了。”他道。
离开沈念西家后于白初全然没了方向。今晚发生太多事,尤其是差点对顾齐霸王硬上弓,明天太阳升起时,迎接他的又是什么……
他在车里坐到天亮,时不时开窗抽根烟,春季阴冷的风灌进车里,冻得他连烟都拿不稳,他忽然很委屈,掐灭烟蒂,趴到方向盘放空,眼泪就不知怎么流了下来。
明明以前从来都不觉的孤单,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孤单?
明明以前觉的得不到一个人没什么,为什么现在得不到一个人会这么痛苦?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不做期待的点开,是助理的电话。
“于总,你今天来公司吗?”
“顾齐来了吗?”
“顾总很早就到了。”
他挂断电话,心里凉凉的。
他最终还是去了公司,忙完工作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顾齐正坐在沙发旁边,他吓了一跳。
场面有些尴尬。
顾齐动作僵硬的打开手机。手机里传来罗彦不可一世的声音。
“过年那阵子,我问白初有没有把你拿下,白初不肯说,我又太好奇,这不就来问你了。”
竟是录音。
于白初故作镇定的听着,罗彦会说哪些话全在他意料之中。顾齐声音响起时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紧张,寻找着待会儿解释的说辞。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你的话漏洞百出,并不能让我信服,这就是我的选择。”
这是顾齐对罗彦的回应。
于白初忍不住的激动,他紧紧抓住沙发上的抱枕,道:“为什么要录音?特意给我听的吗?”
顾齐起手机。“这些年,我爬到今年的位子靠的不全是于总你这棵大树。即使离了你,我也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只是速度会慢一些。”
“来示威?”
顾齐摇头,“以前我以为在这座冰冷的城市,人跟人之间维持着互相利用的关系就好,直到曾经的下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大学最意气风发的同学自杀未遂,我才发现在我心里于白初这个人早就不是为了利用而存在,而是因为信任存在。”
于白初掩不住内心的雀跃,他下意识的去握顾齐的手,未遂。
顾齐眼神飘开,却又不知往哪儿安放。他脸有些红,起身要走,“我先下班了。”
于白初叫住他:“顾齐,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事已至此,我只想问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答复你。”
没办法答复总好过拒绝吧。
于白初一改先前的颓丧,洗了澡刮了胡子容光焕发的随施总去见意向买主。谈完公事一行人在同间会所吃饭,去包厢的路上跟程月诸意外打了个照面。程月诸被一大群商务人士簇拥着,两人远远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世界真是小啊,曾经难有交集的人会连着两天相遇。
更没想到的是很快于白初又在洗手间见到他。程月诸脱了西装斜靠在角落里抽烟,这种高级会所包房多设有独立卫生间,于白初猜他舍近求远的目的跟自己一样,都是求清净。
程月诸旁若无人的点燃第二根烟,于白初走到他跟前道:“介意给我一支么?”
程月诸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递给他烟和打火机。灯光黯淡的角落里两个男人各自抽烟,未有交谈。等火燃至烟蒂,程月诸掐灭烟头说了声告辞。
于白初叫住他道:“听说你也开始投资文娱产业了?”
程月诸微微一笑,标志性的长眼睛弯成了极好看的形状,道:“刺探敌情么?”
程月诸此人,许是拥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的缘故,天生浪漫多情。然而他又有着极端的两面性,人前是时刻挂着绅士笑容的完美情人,人后睥睨众生不屑一顾,包括被他宠溺到骄纵的每一任女友。明明比沈念西小几岁,却总让人误会他才是年长的那个。
每个见过程月诸的人都会折服在他的外表之下,于白初当年也是如此。十几岁的年纪,他正为模糊的性向苦恼不已,无数次尝试接近女孩子,无数次铩羽而归,直到在沈念西家里看到程月诸他忽有种云开月明之感。世上既有程月诸这种超越性别而存在的人,那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归根到底,他喜欢的都是有着丰沛感情的独立个体。
他趁热打铁的向程月诸示好,胡子都还没长的程月诸哈哈大笑,打开手机给他看拉到不低的手机号码,说着:看到了吗?这里都是跟我表白的女孩子,我会挑出顺眼的交往,即使是这样都要排到两年以后,你,要插队么?
尚不熟悉他的于白初想也不想的提出插队,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恶趣味,合上手机盖说了句:我是良好公民,最看不惯插队了。
自此之后罗彦便说程月诸是他的性|启蒙,从上述角度来说的确如此。
如今的程月诸比起少年时期外表自然男人了不少,性子却一点没变,只在原基础上更游刃有余了。
“何来‘敌’情?”于白初道。
他特意加重的语调程月诸自然懂得其中意思,他重新穿上西装,边对着镜子整理仪容边道:“我知道你的履历很漂亮,如果要找合作伙伴你是优先人选,但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打算自己来做。”
说完,一个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恢复他最光鲜的模样,走出了弥漫着烟味的洗手间。
于白初并无合作之意,秉着试探心理说说而已,毕竟对方和他的家族是实实在在的垄断者,他们触手的方向往往预示着下一个风口。
文娱并不是个新方向,他既要自己做想必是一掷千金为红颜,可能正跟哪个明星打得火热吧。
离开会所他忐忑的打顾齐电话,史无前例的,一声铃响便接通了。
“于总?”
他笑,习惯道:“我喝酒了,你可以开车来接我吗?”
第14章窝边草吃吗
顾齐还是来接他了。但用他的话说是“顺道”。
到了这一步于白初愈发没了顾忌,不仅全程盯着顾齐看,到了他家楼下理所当然的邀顾齐去楼上坐坐。
顾齐推辞,他便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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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昨晚的事了。来这么多次你没进到我家里过吧?”
话说到这份上顾齐不好再拒绝。
于白初的房子走的是高逼格简约风,空间很大,于白初算得上是个酒鬼,专门辟出一个房间储放藏酒。他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引诱顾齐,打开酒塞,醇醇的酒香溢出,顾齐道:“我晚上要开车,不能喝酒。”
引诱失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么着急?”
“我很饿。”
得来这个回答于白初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往几乎没听你说过很饿、很冷、很困一类的词。”
顾齐不明所以道:“我又不是机器,当然会饿会冷会困。”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这种生活化的寻常言语由他说出口是多么难得。
“不是饿了吗?我这儿有些东西可以煮给你吃。”他大言不惭道。
顾齐反对无效,于白初兀自开冰箱。他的厨房是敞开式的,全无一点儿烟火气,碗碟长期无人使用他甚至忘记放在了哪儿。
顾齐看不下去,难得开玩笑道:“你确定等你煮好东西我不会饿死?”
于白初有些不好意思:“外面不干净……”
一直吃外食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给你煎个牛排吧!我看展行善老婆做过,很简单的。”
于白初循着记忆往锅里倒油,他不知烹饪里有热锅热油这两道工序,更不知牛排需先腌制敲打。在油进入锅里不到一秒就把刚从冰箱里拿出的牛排扔了进去洗都没洗。
顾齐惊呆了。
但凡是个人总会知道些厨房常识吧?
于白初甚至连油烟机都没开,不一会儿他致的客厅里满是奇怪的油烟味。
顾齐无奈的打开油烟机,趁于白初擦脸的空挡接过他手里的铲子,“恕我直言,于总,这样的牛排我是不会吃的。”
于白初沮丧不已。明明展行善的老婆就是把牛排放到油锅里煎的啊……难道是这牛排太劣质了吗?到底是谁在他家冰箱里放了这劣质的牛排?
顾齐查看过他家冰箱,除了肉再没别的东西,橱柜里更连粒米都没有,却翻到几串腊肠,跟过年时他妈强制他带的那些很像。
顾齐看着那些腊肠愣了片刻,于白初见此也愣住了。好在顾齐没有追问,关上了橱柜门。
最后还是顾齐照着网上的食谱煎了两块牛排,中间省去了些程序,煎出来的牛排味道很一般。
于白初并不饿,只看着顾齐慢条斯理的吃着。他道:“要不要来些酒?”
“好啊。”
意料之外。于白初立即小跑到储藏室拿了最好的一瓶酒出来。
他今天本就喝了不少,酒令人兴奋,他端着酒杯浅浅的笑,“那些腊肠是你爸妈给我的。”
顾齐自餐盘里抬头。
“过年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特别特别的想你。那天晚上我看了一部老电影,男主角奔赴千里去见爱人,我就想我也可以啊,于是我就开车去你老家找你了。可是扑了空,你父母说你回去工作了,你可真冷漠,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多陪陪家人?不等我去找你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去了。”
“那天,我在你的床上睡了一觉,仿佛回到了你的学生时代。你当年成绩一定特别好吧?追你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忘记了。”
“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嗯。”
“为什么分手?她受不了工作狂?”
“大概吧。”
“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吗?”
“她结婚了。”
“你一直关注她?”
“陈耐说的。”
这个陈耐!
“听到她结婚的消息你有什么想法吗?”
“祝她幸福。”
顾齐吃完最后一口牛排,擦了擦嘴,看着于白初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冷清如你,是如何喜欢上一个人的?”
“一起上课认识的,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正常都是这样吧。”
“那周洛呢?”
“她是个好女孩,努力不焦躁,以前认为她没什么主见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是个理想对象。”
“现在呢?”
“现在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也许也要结婚了。”
于白初笑,“你似乎很喜欢吃窝边草,却又总吃不到最后。”
“确实如此。”
“现在你眼前就有一片窝边草,且只让你吃,你,要吃吗?”
要吃你眼前的窝边草吗?
抛出这个问题的于白初心提到了嗓子眼,隔了许久没听到顾齐的回复,他终耐不住追问:“不说点什么吗?”
“对不起,我现在不知如何回应你。”
于白初松了口气,于他而言,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知道我的性向后,哪怕是一瞬间,你有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
顾齐思考了很长时间,道:“有。”
“什么时候?”
“当我消沉时,你说不许我自责。”顾齐与他对视,“你虽然是天之骄子,虽然与我有着完全不同的成长轨迹,但你说过那番话以后,我相信你是懂我的。你说只要我需要,你就在。”
他能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并当着他的面讲给他听,于白初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诗了。
他推开椅子起身,慢慢走到顾齐旁边,半蹲,“我要重新说一下那句话。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在。”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为什么是我?”
“你说的没错,你跟我有着完全不同的成长轨迹,最开始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可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拼命的人?拼命到让我这个纨绔子弟都不得不注意你。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问,你这个人内心到底有多强大,在无数暗箭之下仍我行我素,我想一探究竟。”
“人与人之间最初的吸引需要理由,这多是好奇造成的,一旦迈过这道坎,沉沦只是由时间决定。你,能明白我吗?”于白初缓缓道。
“咳咳,于总你可以站起来吗?”
“……”腿麻得完全动不了。“你扶我一下。”
顾齐伸手扶他,于白初借力把他拥了个满怀,然而他腿脚麻得厉害,人不时踉跄,顾齐则出于本能的攀紧他。
“你会考虑我的事吗?”于白初问。
“请给我点时间。”
“好。”
能考虑就够了。这场无望的、旷日持久的爱恋终于见到了一丝微光。
就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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