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聊

    余白复看向堂中那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剑经图，发现石壁身上的异象消失了，祠堂内黑沉沉的，再无半点绿光闪烁。

    他略微沉吟，提着葫芦，从旁边捡了只火把，踱步走进去，将内里熄灭的几处火盏点燃。

    堂中再度明亮，但“剑经图”立在其中，和普普通通一石壁没什么区别，只是其上人物颇多，画像清晰，色彩艳丽，好似刚画上去一般。

    凑到壁画九步远的地方，余白绕圈探看着。虽然他还不太清楚壁画的威能，但知道此画是宝贝，决计是不肯放过的。

    绕圈打量了几番，余白回忆了下梦中的记忆，发现并未找到和此物相关的，便停住脚步，准备先将石壁收进葫芦中，以后在慢慢琢磨。

    他一拍腰间的葫芦，口中呼到：“请宝贝现身。”

    嗡嗡！葫芦轻颤，口子处噗噗吐出一股黑烟，往石头壁画冲过去，拷住了对方，准备往葫芦内里托去。

    可黑烟鼓动了数下，石壁都没有挪动。

    余白看见这幕，眼中略微诧异，他心念微动，当即指向旁边的一具死尸。

    黑烟立刻流窜过去，直接将其拖进了葫芦中，并且在数息之间，就将死尸化作了一摊脓血吸收掉。

    “还可摄物呀”确认不是葫芦晋升过程中出了差错，余白再一指石头画壁，想要将此物收进葫芦之中。

    可几次三番，石头画壁依旧立在祠堂中，纹丝不动，好似五鬼葫芦吐出的黑烟和寻常烟气没什么区别。

    这下子，余白更来了兴趣。

    五鬼葫芦并非可以收摄天下间所有的物品，但那些不能收摄之物，定是五鬼葫芦奈何不了的宝贝。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石壁，可能比余白想象中的还要宝贵。

    他站在原地又转悠了许久，甚至大着胆子触摸上石壁，将石壁浑身上下探究了个遍，但依旧没能发掘出什么关窍。

    既然意识到石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珍贵，余白便不可能将此物随意的丢弃在这里。可葫芦装不了石壁，他也扛不起此壁，即便是招人运走，携带也是不方便。

    余白眯眼看着，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不若毁了此壁，看它究竟还有何奥秘”

    这念头一出现，便在他心中久久徘徊不去。

    最后余白一咬牙，直接拿起手中葫芦，喝出咒语。

    一股股黑烟立刻从葫芦中冒出，将石壁团团裹住。黑烟不停的流转，好似巨蟒在绕壁游走，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呲呲，烟气腐蚀石壁，宛若火烤冰一般，石壁被一层一层的剥开熔掉。

    过了许久，石头壁画表面已经被腐蚀数层，但是其上的画像依旧清晰鲜艳，只是石壁通体变小了一些。

    余白压着心神，令五鬼葫芦继续腐蚀着石壁，并时不时还从地上捡几具尸体扔进葫芦中做养料。

    不慌不忙的，好似在捡拾柴火烧水一般……




第二十章 呼吸法
    黑烟腐蚀石头壁画，一两个时辰，方才腐蚀掉一半。但越是如此，余白心中越是期待，一点儿也不心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石头壁画上的那些人像终于被彻底揭去，露出了内里另一事物。

    此物细长，不过半截小指宽度，斜插在石壁之中，才露出二三寸。

    “这是”余白看着此物，心中念头浮动，不断的猜想起来。

    此物出现，黑焰虽然还在作用着，但对它毫无用处，只能腐蚀剩下的石壁。慢慢的，此物露出了大半，模样较为清晰的出现在余白眼中。

    竟是一长条状的事物，宽约一寸，表面斑驳，似是锈迹又似污垢，和埋在地里多年的剑器有些类似。

    同时，单从表面上看，余白也看不出此物有任何奇特的地方。为免心急带来不好的后果，他按捺住心思，等着五鬼葫芦将此物彻彻底底的清理出来。

    终于，当夜色都要过去，天边出现冥冥之色时，噔的一声，画壁中物跌落在堂中，惊起一阵黑烟，当真是一石剑。

    余白使唤五鬼葫芦，试探再三，发现葫芦确实吞噬不了此物，也收摄不了此物，他这才踱着步子，谨慎的踏了过去。

    站在石剑跟前，他仔细的打量着。

    石剑不过一臂长，通体笔直，尾部呈方形，头部微尖，全身斑驳无比，辨认不出什么。

    站在瞧了几眼，余白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出现，他干脆盘膝坐下，凑近了端详此物。

    “莫不是法器之流”余白心中冒出想法。

    石壁中藏剑，且能摄人魂魄，教人剑术，正是法器一般的作用。

    可是宝物自晦，单从外表瞧，余白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瞧出，完全不知此物的好坏利弊。

    但他已经耗费一夜的时间来打磨此物，期间更是各种想法和后果都考虑过了，现在宝物露脸，自是不可能放弃的。

    同时不知道为甚，余白心中隐隐有一种期待感。

    最后略微想了会儿，他呼出一口气，干脆果断的伸出双手，将地上的石剑捧起，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触碰到石剑，余白顿觉耳中一鸣，仿佛竟金属击鸣声响起，但好在并无危险的感觉袭来。

    “应是好物。”他心中顿时微喜，连忙合上眼眸，将心神沉下，准备沟通此物。

    石剑冰冷，仿佛有沉浸人之心神的功效，余白一呼一吸间，立刻就精心感应到了神魂。

    他小心翼翼的，将魂魄念头落到石剑上。

    轰！余白的念头一落下，他立刻眼皮一跳，脑中仿佛有洪钟大吕在震动，让他的魂魄都一时震颤。

    紧接着，一道吟声出现，似铜锣、似剑鸣，非男非女，只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慷慨悲歌之意：

    “我辈法门，从来往者教来者。”

    只此一句，余白立刻感觉手中石剑猛烈的震动起来，一股玄妙的意念从石剑传至他的指尖，如水流一般，再至他的五脏六腑，再至心窍，最终贯入他的脑仁，汇聚于他的灵台之中。

    余白未睁开眼睛，便感觉面前一阵亮堂，有颗颗光明种子在他的眼中出现。

    他仔细看去，发现是一颗颗古篆文字，正相互大放光明，有如星辰。

    篆文不多，仅仅三千余颗而已，但是组合在余白脑中，已经形成了一片玄妙晦涩的法门。他略一思索，立即就感觉心神摇动，魂魄都生出雀跃之感。

    “呼吸法！是呼吸法门！”一时间，余白脑中所有念头都卸去，只剩下这点。

    骤然出现在余白脑中的法门，赫然是一篇能够渡人入道，让人在体内凝练出真炁法力的炼气口诀。

    仅单凭脑中那颗颗玄妙、诡异的篆文，余白几乎就能判定，此炼气口诀，乃是一篇正统的法门。

    石剑中的意念进入余白脑中后，尚存着，但再无其他动作，一动不动。

    他略微回过神来，咀嚼起刚刚听见的那声长吟，在脑中翻找记忆，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心头略微哆嗦。

    “是一篇剑修法门！”

    谓“从来往者教来者”，便是指此种传承，只能是死者传生者。

    在余白的怪梦中，此种传承或是秘而珍的传承，绝不外传，或是薪火相传困难，只有通过临死前的意志传递，才可勉强将法门传递下去。

    而世间正有一法门，不仅秘而珍，且多传承艰难微薄，但却从未彻底的断绝过。

    此法门便是剑修之法，或者说，剑仙之法！

    皆因世间的剑修门庭早已不存在，纯正的剑修法门，只能是“往者教来者”，人丁稀薄，具是继承自三万年前的剑仙时期。

    此怪异石头壁画的内里，竟然藏了一篇纯正的剑修法门！

    余白一时惊喜过甚，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仍然面容微动，有要睁眼带笑之状。好一番辛苦，他才按捺住心神，告诫了一下自己，没有喜出望外。

    余白感应到脑中石剑传来的意念还在，连忙收敛情绪，用心感悟起这股意念。

    石剑传出的意念进入余白的脑海，仅仅是缩在那里，并未影响他的肉身、也未影响魂魄，宛如不存在一般。

    余白感悟过去，脑中无他人话声响起，也再无秘法说出，有的只是一种慷慨激昂之意，令余白有拔剑当歌，迎月长啸，跃入云霄之感。

    福临心至间，他立即就明了此意念的作用。

    余白借着感觉，当即按着脑中呼吸法门运作起来。

    他守住自己的念头，鼻窍微动，口鼻按某种玄妙的规律呼吸起来，一呼一吸间，气息随着烛光火影而动。

    同时，祠堂之中竟也响起呼呲的呼吸声，好似夏天夜里的蛙鸣牛哞声，并有风云呼喝、海潮潮鸣的感觉鼓动。

    不过此番动静不大，较为细微，仅似有善口技者在练习各种声音。

    可在余白的脑中，动静却是天翻地覆的。

    他只觉天地间有灵气被他吸来吐去，冲刷其身，洗涤其魄，浩荡而源源不绝。

    余白次次截留一点，灵气便渐渐的汇聚在他的胸肺之间，并凝练成了丝丝凉意，直往脑仁里面贯。

    凉意越来越多，他也感觉石剑意念正在消失。

    突地，余白“福临心至”的感觉彻底消失，他一下子跳出了玄妙的状态。

    轰！

    此时，余白的灵台轰开，魂魄凝练，聚成一轮圆坨坨、光灼灼之物，照彻他的灵台，清扫黑暗。

    动极生静，一息似光非光、似水非水之炁从他的性光中一跃而出，周游通身。



第二十一章 九品胎息
    这一息真炁出现，余白的肉身和魂魄一齐震动，每一寸都发出了莫大的欢喜感觉。

    何谓“真炁”，便是指由人的肉身和魂魄，精气与神气汇聚，经由呼吸法提炼出来的一种玄妙之物。

    此物非虚非实，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乃是虚无沟通现实、现实影响虚无的一座桥梁。

    且人之魂魄、肉身，皆无法直接沟通天地，唯有通过“真炁”，人才可勾连天机间气机，夺天地间的造化为己用。

    同时，修行中人讲究“精气神”三者齐备，其中“精”代表实质肉身，“神”代表虚无魂魄，“气”则正是两者之间的天地之桥。

    其实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存在有“精气神”，但唯有修行者，才可主动的去运用这三者。其中，又只有炼气士，才懂得去驾驭三者中的“真炁”。

    余白体内诞生出了一丝真炁，便代表着他从此将超凡脱俗，拥有了夺天地之造化，逆寻常之生死的契机。

    只要他涵养此气，壮大此气，便能借助天地间的其他事物来反补自身，使得自身壮大，逐渐达到摆脱人体桎梏，超脱凡俗的地步。

    只不过余白体内的真炁尚且微小，不过一丝种子而已，尚不能为他所用。

    一番感悟，余白心中慨叹颇多。

    真炁的出现，令他心神一振，顿时觉得他的诸多妄想将不再仅仅只是妄想，同时也更加向往怪梦中的仙道生活。

    他再三确认脑中的“真炁种子”不是虚假之后，这才慢慢的睁开眼，心神退出灵台。

    一睁眼，恰在此时，余白目中的光影变化，祠堂内里从冥冥之色转变为光明。

    他抬眼望去，发现堂外的天色乍明，一息日光正从天边射过来，驱散了祠堂中的阴暗。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会发现日出的这一刻，余白的眸子中也正有一丝白光泛起，好似太阳的初射之光，生机勃勃。

    直视着日光，余白忽地低下头，看向双手中捧着的某物，他手指轻轻一捏。

    沙沙。原本葫芦吞不进，黑烟伤不了的石剑，立刻就化作成一片粉末灰尘。

    祠堂外恰好有晨风吹进来，立刻就将灰尘吹的满堂都是，迅速就消失在余白的眼中。

    看见石剑湮灭了，余白手指握住，双目看向堂外空荡荡的天空，心中略微空落落。

    不过稍微低沉一下，他摸着腰间的黑皮葫芦，心中暗道：

    “打从今日起，我便是仙道中人了！”

    此念头一出，他的心神又雀跃起来。

    高兴了一会儿，余白发现祠堂内外依旧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是一具具冻僵的尸体或是活死人。

    他再次按捺住心神，打坐盘膝，开始参悟起脑中的那三千篆文。

    此前余白只是大致的看了一下，通了个大概，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顺着石剑的意思，开始凝练真炁，期间并未再看过。

    他一闭眼，心神沉下，脑中三千篆文便大放光明，字字清晰，仿佛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般。

    此时读起来，余白顿时感觉三千篆文字字晦涩，难以参悟。亏得他有刚刚凝练真炁的经验，好半天，才完全领悟了法门的意思。

    “果真是一篇剑修法门。”睁开眼，他的目中露出思索。

    三千篆文参悟了几遍，余白方才知道这三千个字，通篇都是在言说如何从肉身和魂魄中凝练出剑气，如何借助他物打磨剑气，如何吞吐天地间的气息壮大此气……等等，不一而足。

    就好似让种田养菜一般，好生教导着余白养育体内的剑气。

    没错，余白凝练出来的真炁，在剑修法门中叫做“剑气”，或者应该说“剑炁”！

    剑修者，亦属于炼气士的一种，其专注于培养胸中一口剑气，以达到能吐气杀妖魔，运气夺长生的地步。

    而非是市井小说家口中所说的，专注于炼就一口飞剑，将法力和修为全权寄托在飞剑之上，甚至达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地步。

    虽说剑修也会炼制飞剑跳丸，甚至是大炼特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