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余线
但此种将性命寄托在外物身上的,具是旁门左道,不是长生大道,不配称之为剑修。
不过余白揣摩着脑中的法门,眉头也皱了起来。
“为何口诀中没有其他境界的突破法子”
正如上面所言,余白所得到的三千篆文,字字都是在说如何养气炼气,并未涉及其他。
可炼气一道是有品级划分的,共有九大品级,各不相同,甚至每一品级内里又可划分为上等下等,或是上中下三等。
就拿余白来说,他如今炼就了一息真炁,其品级便是属于炼气九品中最低的一品,第九品——胎息。
胎息者,炼气士安炉立鼎,灵台轰开,能聚敛魂魄,诞生出一轮圆坨坨、光灼灼的性光,照彻灵台。同时动极生静,性光跃出一似光非光、似水非水的真炁。
即炼气士感应到自身的“精气神”三物,成功凝练出真炁,并开始调动它。这是所有炼气修炼的基础。
此境界又是武者口中的“先天”宗师境界。由武入道的开始。
炼气艰难,寻常的炼气士修行,多是先由静功入手,枯坐数年,方才能炼就一息先天真炁。好在余白借着石剑中的遗泽,一次便炼气成功,凝练出了属于自己的真炁。
炼气成功之后,炼气士的任务便是壮大打磨此气,待数目一定,再转而打磨温养自己的肉身,使得肉身生机焕发,以达到幼者培苗,壮者强身,老者添油的效果。
仅胎息境界的炼气士,若是温养得当,就可岁至一百二十载。
但在余白的口诀中,它不仅没有主动温养肉身的法子,也没有突破至第八品开窍境界的法子。
只是让人养气炼气,好似只是某篇法门的序章一般。
“不应该呀,剑修派一传便是一条通天大道,否则也就不叫‘剑仙传承’了。”余白捏着耳边鬓发,思忖起来。
同时在他的梦中,两三万年以来,炼气九品之说就已经大行其道,为世人所尊,把炼气长生的路子定的死死的,但也越走越宽。
“难不成……”
余白眼中一亮。
第二十二章 剑修
炼气九品之说是三万年间方才盛行起来的,若是他得到的炼气口诀来自三万年之前呢
余白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心怦怦跳了数下。
“传闻三万年之前,世间灵气浓郁,天材地宝数不胜数,仙道中人甚至直接以‘灵石’作为交易货币。”
“那时的炼气士压根就不需要去琢磨境界不境界的,单纯熬炼一口真炁便可得长生。可三万年之后,天地间的灵气十不存一,失了不知多少灵物,不仅仙道中人转而用‘符钱’作为交易货币,甚至连修行方法也改变了。”
“虽然炼气依旧是炼气,但众修士摸索出了一条精打细算的路子。此路子便是‘炼气九品’,层层递进,不仅能夯实修行者的根基,开发神通,更能节省资粮,走的更远。”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心中暗道:“恐怕也只有古人才会如此浪费,不甚在意真炁的损耗。”
炼气长生的奥秘,便是在于用真炁温养修士的肉身和魂魄,按理说只要真炁的质和量足够好、足够多,便可让修士长生。
只是这样太不精打细算了,放到现在的年间,修士多半还未得到长生,便已经“饿死”在半道上。
因此只有三万年之前的法门,才会只教传人炼气,不教其他,甚至连法术也不教,完全的放任自流、任其野蛮生长。
此状况的目的,其实也是在于想让传人一心炼气,少理会些杀伐争斗的事情,省得耽搁了自家的性命和时间。
只是先人不知,三万年后的今天,世间的修道资粮愈加匮乏。
一个修士倘若不争不抢,不修行征伐之术,不锤炼杀戮兵器,基本上是不可能夺得长生的。
余白又在心间想到:
“如果这口诀来自三万年间的剑修,其多半会在传承中加上剑术、法术,法器法宝之术,以及相匹配的九品递进法门。”
古炼气法相比于九品炼气法,虽然稍显粗陋,但其个个直指本质,更贴合于长生。
且古炼气法门和炼气九品的步骤,是完美契合的。
一个修士修行了古炼气法门,凝练出真炁,完全可以再学一门真传,按照其中的九品路子行走,无一处不妥。
甚至世间的不少炼气真传,其实际上便是以一方古炼气法为序章,先教人如何凝练真炁种子,再教人如何温养肉身魂魄,划分成九个步骤教人成仙。
如此一番梳理下来。
余白手中的炼气口诀,当真有可能是传承至三万年前的古剑修,而非近来三万年间的后辈剑修。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略微欢喜。
一方古炼气口诀,相比于现今繁多的各类炼气法门,其证得长生的机会无疑更大一些。
只是他欢喜片刻,又微微摇了摇头。
三千篆文只教了他如何凝练、培养真炁种子,他若是想真的走上长生路,还是得去寻找其他的九品炼气法门作为参考。
余白轻叹一声:“得陇望蜀了。”
一个凡间的武学世家,其家中竟然藏着一方炼气法门,还是一方未出世的古炼气法。
这若是让其他的仙道中人知道,恐怕直接就会打破脑袋涌过来。甚至先得到者、得不到者,将四周的城乡县郭屠个干净也是有可能。
余白现今得到了这方炼气口诀,他还得紧守秘密,非得实力足够之后,不得已间才能向人透露一二。
否则要是为他人所知,无论他人能否修行,他都会有性命之忧。
心中暗自警惕了一下,余白抬头看着祠堂外愈加明亮的天空,站起身,抬步往外面走去。
一走出祠堂,淋在日光之下,余白就感觉体内的真炁自行流动起来,他伸展双臂,让自己接触晨光的面积更大。
一吸一吐间,余白竟然就感觉身子微热,有种亏空的气血得到弥补,身子极舒适的感觉。
他抬眼看向前方五十步远的地方。
那里左边是一株枣树,右边也是一株枣木,且枣树枝干上的道道裂纹,他无须凑近便能看清,目力增长了不止一倍!
同时,余白感觉自己的神思也敏锐了不止一倍,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晨风在面颊上紊乱流过的动静。
若是此时的余白再面对茶馆剑客,恐怕对方的长剑还未出手,刚一有动静,兵器便会被他收进葫芦里。
仅仅凝练出了一息真炁种子,余白便感觉自身有了脱胎换骨之效,他若是再做习武、绘画、读书之类的活计,定是天赋大增,属于人杰之流。
不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余白站定在祠堂前,突地一拍葫芦,喝到:“请宝贝转身。”
嗡!呲呲,一柄长剑顿时从葫芦中跳出,飞到过五十步的距离,直接将一株枣树拦腰砍了下来。
见此一幕,余白并未得意,他再一弹黑皮葫芦,葫芦口子又突地吐出一道红影。
红影飞进江家祠堂中,从江家独女的尸体上卷起一柄秀气长剑,再飞射到余白跟前,斩了另一颗枣木。
两株枣木齐齐倒地,余白眼中顿时空旷了许多。
他袖手看着半空,脑中念头一动,两柄长剑便在空中飞舞,做起了斗剑之戏。
若非他能看见两柄剑上各自缠绕着一只小鬼,是小鬼在持剑相击,恐怕他真以为自己在驾驭飞剑了。
且此番使用五鬼葫芦,唤出小鬼,余白不再觉得身子有要被掏空的感觉。
有了真炁,他驭使法器,便是在消耗体内的法力,而不再是肉身血气。且真炁质精,仅仅一丝,就能让他唤出小鬼七八次。
打从今日儿起,余白再不用束手束脚,可以痛痛快快的使用五鬼葫芦了。
瞅着鬼气森森的两柄冒牌“飞剑”,余白心中忽地一动,他手诀暗掐,隔空控制两只小鬼收缩自个的身子。
嗡嗡!半空中的两把“飞剑”颤抖,一个呼吸间,两只小鬼忽地钻进了剑身之中。五鬼葫芦晋升之后,葫芦小鬼已经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看着两柄长剑身上没了鬼气,更似飞剑,余白方才摸着下巴,暗自想到:
“这才匹配得了我剑修的身份。”
此时即便是有妖魔或是炼气士在此,恐怕也不敢断定两柄“飞剑”只是凡铁。
第二十三章 夜航船二则
余白“炼就”好两口“飞剑”,一拍葫芦,便将两口飞剑收进葫芦中揣了起来。
收好之后,他再次望见了四周一个个不动的活死人。
余白靠近了瞧,发现这些失了魂魄的人,小半已经在夜里冻死了,剩下的都还尚有气息,但也醒不过来。
摸着葫芦,他脑中突地跳出一个想法,“不若直接将这些人收进葫芦中”
现场近百具人身,放在这里只会是浪费,还不如进入他的葫芦里面,化作脓血滋养滋养葫芦,也能令其早些生出第三道禁制。
余白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抬眼看着四周一张张僵硬麻木的面孔,感受着体内流传的真炁,心中没由来的出现了一种怅然之感。
“罢了。”转瞬间,余白便抛却了这些情绪。
此时江家内已经没有仆人活动了,他自顾自的走入后院,牵出一匹小驴,然后骑在驴子上,摇摇晃晃的朝外面走去。
直到余白骑驴走出江家的大门,江府内也未人声出现。
等余白来到之前吃酒的街道上,街道上亦是空无一人的,两旁所有的米铺、醋铺、酱油铺、布料铺子……全都门板合上,没有一家开张的。
不过余白只是抬头看了几眼,便知道四周有不少人正暗藏在屋子里面窥视,显然昨日夜里的事情,四周人并非不知道。
此时天明,是一日之中阳光最有生机的时刻。
那些窥视的众人,或透过一个个木板缝隙、窗户格子在看,或是干脆就趴在屋檐上瞅。他们冷不丁的瞧见江家大门内走出来一个骑驴的道士,全都好奇起来。
余白的面相青葱,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身上穿着一席漆黑道袍,腰间跨着个葫芦,其脸上惬意,清秀的五官落在阳光下,精致而白皙,能让人生出不少好感。
窥视的众人没一个出声的,都睁眼看着余白出现在江家大门处,然后骑着胯下的驴子,提溜提溜的走出了这条街。
一直到余白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们也没敢出来。
等余白走了许久,过了正午还没见其他人走出,众人方才走进江家内。等他们见到了一具具僵硬麻木、或死或活的人身,又都醒悟似的想起了余白。
不出一日,街道上就出现了狐妖扮道士,诈诱武林中人,偷食他人魂魄的故事,且流传开来。
……
余白离开江家所在的街道上之后,并未直接离开吴沟县。
昨夜江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一直到天亮,他也没见有官府衙门或是其他的管事的主儿找上门来,并不着急出县。
余白走到吴沟县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捡了个最大的酒楼,吃了一顿最好的酒菜,又躺在牙床上听了几遍小曲,好生歇息过,方才打驴离开吴沟县。
他走的时候又是日暮,但这回儿不再是跌跌撞撞的赶往渡口,而是人在驴上,摇摇晃晃的颇为闲适。
余白走向渡口,又是来坐夜航船的。他觉得上次的经历有趣,且夜航船便捷,便想再坐一遭。不过他也不是要回潜县,而是要去往潜郡。
潜县潜郡,两地名称中虽然都有“潜”字,但一个是个不知名的旮沓小县,另一个则是统领附近十数县城的郡城之地。
潜郡城内热闹繁华,人流众多,还有一座城隍庙,此庙香火旺盛,名声不菲,为郡城内外人所知,庇佑着方圆几百里的地界。
而余白现在手里有了五鬼葫芦,还获得了炼气法,已经成为仙道中人,他自然也该去赴一赴近来最大的热闹,也好为自己拿个机缘。
来到渡口,暮色中,河面上仅有两条小船飘着,好似两片枯叶子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余白问过,知道其中一条大船就是前往潜郡的,他先付了银钱,占得一个好位置,然后便骑驴往旁边一站,老神在在的,等着待会儿开船。
不过一刻钟,渡口四周陆陆续续的有人赶来,其中有扶老携幼的,老人小孩正吵吵嚷嚷个不停;有提包带裹的,大包小包为数不少,忙和船家讲价钱;还有一个又一个穿着各异,身份不同,或男子女子、或穷人富人的船客。
余白有过上一次乘船的经历,已经不太在意眼前的场面,他微闭眼睛打起瞌睡,一直到快要开船时,方才睁开眼睛。
睁眼回过神之后,他忽地瞅向渡口的路边,皱着眉头看了数下。
“上船上船!”船家那里已经响起呼声,余白略微估量一下,便收回了目光,准备上船。
一众船客需要按银钱以及先后顺序进入船中,牲口之类的也会被拉上船,系在船舱之外。余白事前付了钱,是雅客,不用排队,直接就先一步上了船,就连他的驴子,也是先其他人一步。
这次的夜航船比上次的大了不少,船舱内里是用隔板隔开男女的,而不是布帘子,甚至还有专供余白这种有钱人歇息的雅座、雅铺。
当然了,所谓的雅座雅铺,不过是一方软布小凳子,或是一张草席而已,只是占地空间略大,不用挤来挤去。
“呼咯咯!”
等人上的差不多,时候也不早了,船家解开了绳索,呼喝到:“开船咯!开船咯!”
余白已经盘坐在一张雅铺上,闲适的坐着,船舱中其他的乘客也都闲谈起来。
忽然,就在即将开船的那一刻,船上又跳上了一个客人,让大船微晃了晃。众人只听船家几句嘟囔,那新上的客人便去了女眷待的一侧。
哐哐哐!撑船的人打了几下杆子,最后呼喝几声,好似日暮的野鸭在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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