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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鳏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鸟嘤鸣
净房里有倒水的声音,灶台边有烟火气。
她没走!辰轩松了口气,可想到她洗了自己扔在地上来不及拾的手绢,顿时一阵羞愧。
净房的门开了,刚沐浴完的阿薇攒着头发上的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辰轩站在廊下只围着红纱巾的样子,忙背过身去,心想这个人真是越发荒唐了,莫非是酒还没醒,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柜子里还有他那么多衣服呢。
意识到自己滑稽的样子,辰轩不好解释,忙进屋找了衣服换上,再出来时,见她还在廊下擦头发,连背对他的姿势都没换过,沉默着走到她身后,心头有千万句挽留道歉的话想说,到了嘴边终究被心里巨大的自责和耻辱吞没,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粘住了嘴一般。
知道他在身后,阿薇想,他醒了,梦里的话能作数吗?他会不会还赶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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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样,她肯定不会死皮赖脸留下的,即使他们已做了真夫妻,即使她回去了境况会十分不好。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他看到她如瀑的乌发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她突然转身过来,低着头小声问他,“我做了饭……你吃吗?”
“吃……”他很快颔首答道,声音沙哑得厉害,“一起吃。”
阿薇轻轻“嗯”了一声,小心地绕过他,往灶台去了。
知道他嗓子难受,她炖了些沙参排骨汤,母亲还在时,就常给熬夜读书的父亲炖这个汤,说是能治上火嗓子疼,汤里她只放了一点点盐,给他盛了一大碗,他咕嘟咕嘟就喝光了,一点没有从前斯斯文文慢慢品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两人没说一句话,饭后阿薇放下筷子起身要去叠碗碟,辰轩抢先她一步,伴随着瓷器磕碰的声音,他终于张口打破沉默,“往后,照例我来洗。”
这是一切还和以前一样的意思,他留她,而她,其实也不想走,但她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得再轻易受他欺负。
辰轩将洗干净的盘碗都擦干了放好,看到阿薇还站在廊下,似乎在等自己,于是走到她跟前,见她愣了半晌,终于抬头看自己,语气冷了三分,“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她猜到昨天的酒是曲嬷嬷刻意安排的,否则他不会醉成那样,曲嬷嬷也不会突然就不见了,但他做了坏事,她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放过他。
想起昨晚上的孟浪,他也面红耳赤,“绝不贪杯了。”低声答应着,他像个犯了错的大孩子。
******
这晚上,辰轩睡回了地铺,媚药早已消退,但他脑子里满是她兰花般幽香的身子,大约食髓知味,难再清心寡欲,但每每想起昨晚的失态,愤懑自责的心情就把一切欲念压制下去。
阿薇把黏糊糊的被褥都换掉了,躺在床上,闻着铺上清新的皂荚气息,她忽而很想母亲,如果母亲在,一定能教教她怎么和这个寡言少语的丈夫相处。仿佛永远撬不开他的口,看不到他的心,拨不开罩在他身前的团团迷雾,只能默默地告诉自己,少想一些,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不那么重要。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什么事都发生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可好像哪里又大大的不同了,大约是两个人的心思都起了波澜。
是夜,万籁俱静,空中忽而响起鸟翅扑闪的声音,一道细小的白影穿过竹林,落到了岸边的竹竿上,辰轩在溪水中沐浴完,正擦干了身子往屋里走,看到白鸽腿上束着的细管,霎时顿住了脚步。
阿薇梳好头发,低头摩挲着腕上绑着丝线的碧玉镯子,这几日时常思念母亲,拾起这只手镯的次数不自觉多了。看到辰轩进来,她将手镯放回妆盒里,转身坐到床上,挣脱鞋子,正要去拉幔子,他忽而走到了自己面前,抿了唇说,“我明日要去外地一趟,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她有些惊异,抬头看他,听他缓声道:“你跟我来。”领着她到了多宝阁前,辰轩从上面取了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两片薄薄的红色瓷片,阿薇识得,正是某次他来小摊上补瓷,爷爷说补不了的薄胎瓷流霞盏。
他慢慢解释,“这是很久前到的瓷器,一直没有办法修补,之前我还拿着它去过岳祖父的摊子,可惜连岳祖父那样的高手都没办法修补,我就一直拖着,如今委托我补瓷的人催促了。前阵子在书肆里买的几本古籍,上面提到有一种东西或许可以作为修补之物,我想出门寻找此物,若能把流霞盏修补好,也算了却一桩憾事,对委托者亦有交代。”
“那……你要去多久啊?”她忽而因始料不及有些慌张,成婚后,不管二人间发生过什么愉快或不愉快,都是共同生活在这栋竹屋里,从未分开过,而听他的口气,不像只出去一两天的。
果然,他面含歉意道:“少则数天,多则半月,暂时说不清楚,明日我便要抓紧时间出发,你一个人住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岳祖父那里暂住吧。”
第22章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下山了,辰轩想到上次归宁自己空手上门,失了礼数,这次有心弥补,兼之怕阿薇回家暂住让岳祖父疑心,就买了不少礼品。
回到水竹村,村里人见他们雇了挑夫,箩筐里塞满大包小包的东西,发出了不小赞叹,越发相信之前的传闻都是嫉妒乔家姑娘嫁了好男人。阿薇的舅妈也看到两个人回来了,对方沉甸甸的箩筐似乎坠得她心口疼,一双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乔老头看着那些补身体的稀罕药材和上好的佳酿,笑得合不拢嘴,倒不是贪这些,而是替孙女高兴。
听说辰轩要出门一趟,乔老头忙说了些让他路上小心的话,又叫阿薇送辰轩一程。
两人并肩慢慢走到村口大树下,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周围很安静,终于没有村民们注视的目光了。
见他肩上的包袱沾了一片落叶,阿薇伸手轻轻替他掸去,低声道:“路上小心些。”
辰轩不语,忽而捉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顺着她纤白的腕子套上,然后,就及时松开了,只因那细腻柔滑的感觉分外熟悉,只一触,他就不由想到那天晚上捉了这只小手……他不愿再想这令人羞愧自责的事,仿佛那晚上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不再是个足以自持的君子。
不知他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的举动,待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腕上凉悠悠的,是一只漂亮的碧玉镯子,两端镶了镂空的金饰,看上去十分致贵重,仔细辨别,这并不是只新的镯子,而是母亲留下的那只,想起昨晚上自己睡下了,外面的灯盏仿佛久久没有熄灭,以为他在拾路上要用的东西,她就没问,没想到,他是挑灯给自己补了镯子。
“你还会补玉?”阿薇心里一时暖烘烘的,还有点好奇,爷爷说过,修补珠宝玉器是另一门行当,不过一些顶尖的瓷器修缮师也能习得此技。
辰轩微颔首,淡淡道:“见你时常拿着这只镯子,想必于你是个珍贵物件,我一时技痒,就拿出来补上了,你不嫌弃就好。”
摸了摸镯子,碧玉镶金,熠熠夺目,阿薇越发爱不释手,“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可惜找到的时候就摔碎了,我怕爷爷伤怀,从来不敢跟他提补镯子的事,一直就用几根丝线缠着,偶尔拿出来看看。现在你补好了,我可以时常戴在手上了。”
看着她一双眼里泛着感激的光,他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刻,他走出去一段路了,回头见她还在大树下依依不舍地望着,小小的身影在高高的树下显得那么纤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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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不期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小事,那时候兄长成亲不久,家里在另一个州县的生意出了点周折,父亲分身无暇,兄长必须前去处理。分别那日,他看到大嫂将兄长送到了范家大宅门口,也是站在一棵大树下目送他,兄长牵着马走了一段路,又急冲冲折返回来,不管不顾地将嫂子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还悄悄在嫂子脸上亲了几口,嫂子脸上又红又臊,末了还垂了泪珠子,当时他从书院回家,意外就看到了这幕。
大约那才是新婚夫妻的分别吧,他感动,但换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只朝她遥遥道:“等我来接你。”
看到她点头,他才转身走了。
******
阿薇在家中住了几日,乔老头仍旧每日挑着摊子出去吆喝,她要帮忙,乔老头却不让,说她现在是范家妇,再替乔家抛头露面,会招人闲话。阿薇见爷爷只是往临近几个村子去,装的家什也没有以前重,不到午时就回来了,知道他几十年如一日习惯了要去做点事情,倒不是硬要折腾自己一把老骨头,她稍放心了,就只待在家里替爷爷操持家务。
这一日,私塾休课,小谨就回家了,看到姐姐,自然十分喜悦。阿薇却将他拉到屋里,质问了安子赋上山来的事,小谨噘着嘴,倒没否认自己在安先生面前胡乱撺掇。
叹了口气,阿薇这次却没对他发脾气,也没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只是将弟弟搂进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慢慢道:“不管姐姐嫁没嫁人,小谨在姐姐心里的位置不会变。”
懂事听话的小谨变得偏激逆反,跟辰轩或许没有太大关系,他是舍不得以前的生活,舍不得有她在的日子。八岁的孩子没有爹娘,爷爷和自己就是他最大的依靠,爷爷更看重小谨的学业,所以在生活上小谨对自己的依赖更大些,就算她嫁的人不是辰轩,小谨也会不习惯的,只因有了那个传闻,小谨替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足理由,而自己成婚后确实疏忽了弟弟的敏感心思。
明白了这些,她自然不会再对小谨用从前的法子。
阿薇的承诺果然起了作用,小谨没再气呼呼的,而是眨着眼问,“姐,你说真的?那人没把你抢走,你还是会对小谨好的?”
阿薇点点头,笑道:“当然,你和爷爷永远是姐最亲的人。”
“那我要吃烤红薯,姐你给我烤。”小谨一脸期盼。
摸了摸小谨的脑袋,阿薇应道:“莫说烤红薯,烤鹌鹑都行,姐陪你上山抓。”
小谨喜笑颜开,眼里再没了之前时刻蕴含的嗔怒,“那还要掏鸟蛋,还要采桑葚!”
……
“好好好。”阿薇都应下了。
第二日,实现一切愿望的小谨蹦蹦跳跳下了山,阿薇在山道上望着弟弟的背影,忽而觉得,小孩的心思也不难猜,这不,又跟没事儿的人一样了。
可那个人的心思,她就算有七窍玲珑心,恐怕也猜不透。看着手上的镯子,想起那个离开数日的人,眼眸不自觉眺望向更远的方向。
到了赶集日,阿薇下山去采买东西,顺便去私塾见了小谨,给他带了些她才炸的米糕。
比起什么贵重的砚台,小谨还是更喜欢香香酥酥的炸米糕,从前只有过年的时候,姐姐才会给自己做这个稀罕物的。
小谨觉得,这次姐姐很讲信用,又和从前一样对他好了,就是不知道那个鳏夫从外面回来后,姐姐是不是就回了大瓷山上,又把自己忘了?那他觉得,那人最好别回来了,可他毕竟不敢说出口,嚼了满口金黄,把想法咽了回去。
从书院出来,阿薇在市集碰到了月兰,月兰搭了个小摊,售卖她的绣品,两人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阿薇看着月兰放在篓子里的绣花手绢,想起上次辰轩替自己买了好些东西,其中有几方素色手绢,她特意选了想送给月兰绣的,当时打算走了,就把手绢都放到了矮几上,后来他酒后吐得厉害,随手就拿了手绢用,上面的污秽自己洗干净了,但再拿来送人肯定不好,好在络子是干干净净的,她也刻意带了几条在身上,就是预备何处见到月兰了可以马上送给她。
月兰得了络子,笑呵呵从篓子里抓了几把香香的干花,用绣花手绢包了给阿薇,趁着阿薇道谢的功夫,月兰想到什么,忽而问,“你不晓得现在外面不干净,还敢放你男人出去?”
阿薇不解地看着月兰,“什么不干净?”
月兰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阿薇听到后面,眉头皱得厉害,“你说真的?”
“那当然。”月兰十分肯定,“我家仓升前些日子去了外面一趟,回来我都不敢让他跟我睡,后来见他没事儿,我才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前面街道上吹吹打打一阵热闹,一顶四人轿子停到了某家门前,那家门口站了一片人,门口贴了大红喜字,挂了红绸红灯,一派喜庆,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家来接亲了。阿薇远远瞧着,觉得那身穿红衣走在前面的新郎有些眼熟,不过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慢慢地,周围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更加看不全了。
月兰瞧了阿薇一眼,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看来,你还不知道是谁娶亲?”
阿薇不否认,月兰也不卖关子,“是你表哥杨青松。”
阿薇“啊”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表哥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就算他不急,舅舅舅妈不可能不急。
月兰知道杨青松从前喜欢阿薇,也知道两人差点成了夫妻,但现在阿薇有了更好的男人,月兰就不介意与她多讲一些杨青松的事了。
“我听我娘说,你舅舅家这次可下了血本了,花了不少聘礼要娶这位陈家姑娘。”
“这位姑娘想必十分好了?”阿薇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让铁公鸡拔毛了?
月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倒没听说特别好,只是陈家老爹在官窑厂做工,家里只有这么个女儿,你表哥娶了陈家姑娘,往后就接过陈老爹的金饭碗了。”
阿薇了然,在青釉镇一带,能到官窑厂当值,就是吃官家饭了,虽然现在镇上的制瓷业一年不如一年,能开采的瓷土越来越少,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官窑厂当值至多是金饭碗变成了铜饭碗,到底比没饭碗强太多。
杨青松从雇工变成窑工,虽然都是做工,但着实不一样了,阿薇真心替他高兴。
第23章
阿薇在家中待了半个多月,辰轩的身影却再没出现在水竹村,她渐渐地习惯了每日傍晚都去山道上望一会儿,陪伴她的却只有夕阳和归鸟,猜测他或许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想起月兰说的外面的事情,又变得害怕、焦急。
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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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在家里待这么久,她并没有带多少换洗衣裳,时间一长,村里竟还有了说闲话的人,说她男人不要她了,之前买了那么多东西送过来,就是要把她送回家。
想起辰轩之前要赶自己走的事,大约当时回来了,就是现在的情况吧,只是她想不明白,人的嘴巴怎么可以如此恶毒,说得真真的,却不是好话。
自觉跟村里人没什么过节,也不晓得是谁第一个传了这种话,直到有一天往井边挑水,她听到舅妈王氏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和别人吧嗒吧嗒,说她这样的狐媚子,早先要勾他儿子,但青松人正直不受她勾引,后来又勾了个有钱人,但这有钱人玩腻了也不要她了,这不,人走了半个月都没回来呢。
心里倏地腾起一团火,阿薇放下担子,提着水桶走到了王氏身后,王氏还对着几个村妇绘声绘色地说道,忽而见那几人脸色都变了,自己脚下一凉,一桶凉水顺着她为了儿子结亲才新制的裙子上流下,湿了一地。
王氏急得张嘴就要骂“哪个不长眼的”,转身见是阿薇,两个眼珠子顿时瞪得像牛眼般大,显然没有想到。
“好你个小蹄子,欺负到你舅妈头上来了!”她伸手就要去抓阿薇,被阿薇躲开了。
阿薇站直了立在一旁,趁着几个村妇都在,也不对王氏客气,“你算哪门子亲戚,有你这么做舅妈的吗?我男人早回了大瓷山了,我在村里留着,不过想多照顾我爷爷几天罢了,哪儿轮到你在这里嚼舌根。”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王氏这般,真当她是聋子哑巴吗?
那几个村妇一听,觉得阿薇说得也有道理,王氏在村里本就名声不好,只是她嘴碎,逮着个人就能说道半天,慢慢就把阿薇的事情传开了,实则信的人也不多,只是闲话家常,本就是人的乐趣。
这会儿见阿薇来了,几人也不好再听下去,劝了阿薇几句让她别放在心上,就匆匆散了。
王氏却哪儿甘心,拾起脚边的枯枝就朝阿薇打去,阿薇抱着水桶抵挡,她年轻,身子比王氏轻盈敏捷,王氏追打了一阵,没伤到阿薇一分,倒把自己累得弯下腰杆,气喘吁吁。
阿薇站到她面前再次开口,“舅妈这般说三道四毁人清白,小心传到您亲家那里,反而毁了自家名声!您能说会道,也别把我当了哑巴,您在村里那些事儿,别逼我往后也去陈家那条街上说道说道。”
王氏看着从来闷不啃声,只拿脸蛋身段勾人的狐媚子,今日变得伶牙俐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把自己一口老黄牙都要咬碎了,第一次发觉,无论是吵架的气势还是踩人痛脚的本事,自己竟输了对方三分。
这会儿是午后,虽是已入秋的天气,但外面日头下仍旧十分炎热,那几个村妇离开后,一时路上没了别的人。
王氏正要开口烂骂回去,前面小跑过来一个年轻妇人,待到了王氏身后,柔声喊了她一声“娘”,忙将弓着腰的王氏扶住了。
听她这么喊,阿薇晓得她的身份了,不由认真打量她,陈氏身形微丰,是村里人喜欢的那种好生养的模样,眉眼弯弯的,看着和善,皮肤不算白,但比起庄稼人的黝黑,已是相当打眼了。
“娘,我在前面听说您跟表妹……您别置气了,日头大,咱们快些回去吧。”陈氏温声细语的样子。
听她称自己“表妹”,阿薇一下觉得头一次见面,关系却马上拉近了,看来陈氏是知道杨家还有她这个亲戚的,不知道是陈氏近人情,打听了杨家亲戚的情况,还是王氏在儿媳妇面前也唠叨自己坏话,她放下水桶,唤了对方一声“表嫂”。
陈氏羞涩地应了一声,扶着王氏要走,王氏狠狠剜了阿薇一眼,想到儿媳妇在,把嘴里预备好的恶毒话都生生咽了下去,扯了扯湿漉漉的裙子,不甘地朝回家的方向去了。
拾起水桶,阿薇叹了口气,打算再去打一桶水,却见陈氏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阳光下,她看不太清楚,却觉得那眼神有些哀怨,有些意味深长。
哎,怕是王氏担心自己真去陈家门口闹,打算先在儿媳妇面前把自己丑化了。
下午的时候,乔老头从外面回来,进门就问阿薇,是不是跟王氏吵架了,还浇了她一桶水,阿薇没否认,只好奇当时不过几个人见到,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她莫名有些怀恋在大瓷山的生活,那里没有闲言碎语,只有鸟语花香。
乔老头想不到阿薇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从前总觉得她十分乖顺,但孙女今天发了火,他却高兴得紧,燃了旱烟,边抽边道:“那个腌泼妇,水该往头上浇下去,光湿她的烂裙破鞋,便宜她了!”
没想到爷爷会这么说,阿薇笑了笑,其实若是从前听到王氏说她的坏话,她大概不会直接粗暴地对待,但这些日子担心辰轩,难心神不宁,王氏的话无疑火上浇油,她实在忍不下去。
想到辰轩的事情,她思量了一番,不由对爷爷道:“爷爷,我想先回大瓷山去了,我想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得回去把家里拾一下。”半个月没回去,还不知道竹屋怎么样了,更不想留在这里听村里人背后说道。
乔老头这些日子自然也替她忧心,只没有说出来罢了,听她说要回去,怕她一个人不安全。
阿薇只说自己在山上早住惯了,没什么好怕的。乔老头想到她在村里也难过,就不再反对,只嘱咐她夜半不要熄灯,将门窗关好,人睡床板下,莫虽床上,若能寻了山里的猎户弄条狼狗养着最好。
觉得爷爷过于忧心了,她随口应下,没放在心上。
第二日午后,阿薇拾东西回去,见竹屋没什么变化,只是染了灰尘,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打扫起来。
过了傍晚,天色渐暗,她仍没觉得害怕,只是看到地铺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一阵烦忧。
早知道,和他一起去就好了。
暗夜里,星光点点,秋风渐凉,她没听爷爷的话点灯睡到床下,仍是熄灯睡在熟悉的床上,门窗却是关严实了。
忽而,竹桥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
第24章
大山里谁会夜半三更找上门,如果是坏人,更不会敲门了。
阿薇心头一喜,心知是辰轩回来了,赶忙应了一声,点了灯,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踩着鞋子就去前面把锁开了,拉开门来。
迎面却是个陌生男子,穿着富贵,身上挎着包袱,明显染了一路风尘,年纪在二十四五的模样,长相为中上人之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瞪着她似乎很惊讶。
见不是辰轩,阿薇突然对半夜里来的陌生人有点恐惧,责怪自己糊涂,竟然没问一声就开了门。
男子皱眉问,“你是谁?




嫁给鳏夫 分卷阅读36
范辰轩呢?”刚才听到女子应答的声音,他就疑惑了,向来不近女色的范二少爷,竟然在屋里藏了女人,现在一看,还是个极为美貌的年轻女子,就是衣着看起来旧了些,不像是有身份的人物,他这么一想,心头立时有了猜测。
见男子认识辰轩,阿薇惊讶之余放松了警惕,对方看着也不像坏人,那么可能是辰轩也认识的人?
“你是谁?”她反问道。
男子绕过阿薇,一面朝里走,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是你们家少爷的朋友,我姓俞。”他自顾自坐到临窗的矮几下,伸手拿了茶壶要给自己倒水,抓起把手后发现茶壶空空如也,又“唉”了一声放下,睨着阿薇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们家少爷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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