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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鳏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鸟嘤鸣
乔老头听小谨这么说,霎时也老泪纵横。
阿薇和辰轩忙劝慰着,乔老头才止住了,他抹了把眼,浑浊的眼里满是凄凉,“我只是不甘心啊,他们怎么就要把这山挖空,当年要不是他们挖松了地儿,那个山坡怎么会突然塌下去,我的好儿子好儿媳怎么会走得那么冤枉,至今都没找到尸骨。如今老头子生活了一辈子的地儿,他们说挖就要挖,他们凭什么呀?他们害的人还不够吗?”
辰轩替老人家顺了顺气儿,知道这房子虽破,却留着老人家最为重要的记忆,并不是帮他找到更好的住地就能解决的,老人家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和愤怒,却只能压抑在心里,无法反抗。今日见到差役的凶残也可想见那官窑厂何等霸道,连他也几乎按耐不住,更何况是这位饱受摧残的老人。
扶了爷爷回房休息,阿薇又到小谨的房里安慰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卧房。辰轩坐在床前,皱眉思索着什么,看到她进来才抬起了头,又拉了她一起坐下。
“爷爷好些了吗?”他问。
阿薇点点头,目光里却满是忧虑,“明天还是找个大夫给爷爷看看吧,他这会儿好了,往后指不定又要伤心的。”
辰轩握着她的手,目色里流露出几分郑重的意味,“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当然知道。”她无奈苦笑,“除非官窑厂突然说不征地了,不让水竹村迁走了,不然这心病就没办法治。”
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认真道:“那就不让他们拆。”
“你说笑呢?”阿薇轻轻推开了他,“你还能让官窑厂听命于你?”知道自己男人有本事,能得那位督窑官青眼,但人家是官,他是民,在这种大事件上人家哪会轻易就听了他的。
他面色肃然道:“他当然不会听命于我,但这世上难道就没有比他大的官了?”
她惊讶地眨动着眸子,“你,你是真的想到办法了?”
辰轩点头,又叮嘱道:“先不要告诉别人,等我问过俞柏彦再说,事情能不能成,还要看他能打探回来多少消息。”
这事儿怎么和俞柏彦扯上关系了?“那你能先跟我说说吗?”阿薇期盼地问。
“好。”他将她圈在怀里,悠悠道来。
范家也是经营制瓷产业,辰轩虽未像兄长一般接掌家业,从小亦是耳濡目染。朝廷每三年会派遣京官到各地官窑厂巡视一次,遴选出优质的瓷器向皇家进献,期间也会考察官窑厂的情况,淘汰一些已没有资格继续运营的官窑厂,或选拔一些优秀的民窑厂烧制御用瓷器。而今年正是三年之期。
按照水竹村乃至整个青釉镇的情况,这里开采过度,造成山体塌陷,人员伤亡,甚至出现侵占农田屋舍的情况,这是朝廷法度中不允许的。
辰轩上次出行在外的时候,就听说巡查窑厂的京官已到了覃州,青釉镇为百年制瓷名镇,离覃州不远,没理由略过这里,那么算来,应该就是近期了。
阿薇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你是说,青釉镇这里的官窑厂早该不复存在?这么说,我倒想起来,确实有外面的官来过青釉镇的,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商贩都不能随意在街上摆摊,说是怕不小心冲撞了京城来的贵人。可是,官窑厂不是一直存在吗?”
“这说明,从前官窑厂的督窑官和来巡查的京官或许勾结了起来,京官没把青釉镇的开采情况如实报上去,督窑官就可以继续在这里牟利。”辰轩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听说这次来的京官与从前那些不同,如果有人如实向他汇报了情况,整个青釉镇的命道都会不一样。”
“真的吗?”阿薇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你在京城待过,你见过这位马上要来巡视的京官?”
辰轩遗憾地否认,“我未曾见过。不过,这位大人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任漕运总督,素来公正清廉,若是他能到此地巡查,想必不会为区区小利所诱。”也正因为这位大人从不耽于享乐,所以他在京城为达官贵人门修补古董时,还未能有幸见到他。
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大官,不过辰轩说得这么有把握,相信这位一定是个能办事的好官。
“你说让俞柏彦打听,就是打听这个大官吗?”她问。
“不错。”辰轩看着她的眼睛道,“俞柏彦人在覃州,消息更为畅通,我明日便上山一趟,用信鸽给他送封信。知道郎大人何时来,我们才能着手下一步。”
第34章
第二日,辰轩一早回了大瓷山,除了给俞柏彦寄信,还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和日用,小谨回私塾后,他们二人若再回大瓷山,家里就只剩下神不济的乔老头一个,于是辰轩打算和阿薇在乔家暂住,以乔老头独处时有个什么意外。
水竹村村民们渐渐接受了现实,此后陆续有拾家里细软的,有不时去大柳林踩点的,再是愁眉不展,日子总归要过下去。
官窑厂的差役这日又来了一次,村民们已禁不住吓了,可这次差役们没有催促他们,反而让他们先暂停手上的动作,这几日有另外的事情让他们做。之后,每家每户都得了一包种子,差役们让他们把这些种子撒到山坡上泥土曝露的地方,还要负责浇水。
乔家自然也得了这么一包种子,阿薇打开看时,认出这是一种叫做“见水生”的草籽,只要温度湿度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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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后至多半月就可以长出茂盛的一片。
辰轩了然,此举目的再明白不过,是为了掩盖山体被过度开采的痕迹。这些提前打点,应该是许颂功和镇上官员联手准备,连自己都知道郎大人要来巡查,这里的官员肯定早早就到风声。
五日后夕阳晚照之时,乔家的大门被敲响了,辰轩仿佛心有感应,当先去开了门。
俞柏彦一身风尘仆仆,却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辰轩,“大鸟儿,你可怎么谢我?得让嫂子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才行!”
阿薇听到熟悉的称呼,从厨房走了过来,招呼俞柏彦进门,笑道:“还没吃吧?想吃饭还是汤面,我给你做。”
俞柏彦也不客气,坐到院中的饭桌前,摸着肚子道:“嫂子,赶了两天路,饿得紧,吃啥都行,就是……量得足点儿。”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阿薇应了一声,往厨房里去了。
辰轩关好门,坐到俞柏彦旁边,肃然道:“别光顾着吃,快说说情况!”
“我都快饿扁了!”俞柏彦一阵委屈,“得了得了,就知道好事儿你也想不到我。我一路上打听了,朗廷离开覃州,已经往青釉镇的方向来了。我路过红瓦镇的时候,看到驿站打理得干干净净,增加了不少人手,还有人接连推车送菜过去,连马匹的粮草都备得十足,应该就是为了迎接郎大人。”
“这么推算,至多五日,郎大人就到得青釉镇了?”辰轩实在想不到事情会这般紧急,这几日他也曾想出去打探,但镇外的通路上竟布满了官兵,严格排查进出镇的人,一定是许颂功怕有百姓去闹事,可见他做好了一切可以做的防备。
“不错,你有什么打算?”俞柏彦随口一问,眼睛望着厨房,对于辰轩要说什么,早已心不在焉了。
辰轩知道他的饿鬼心思,没再多问,独自思忖。五日的时间,还真是迫切。
不过一会儿,阿薇端了一碗面疙瘩上来,俞柏彦看着里面红红绿绿,汤汁油亮,不由食指大动,呼噜呼噜吃了起来,见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辰轩摇了摇头。
不过半刻钟,俞柏彦搁下了空碗,抹了把嘴,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吃好了?”辰轩道,“待会儿随我一起商量正事。”
还没等俞柏彦答应,辰轩已转身到乔老头房前敲门了。
为了让乔老头心情好些,这几日辰轩已把京官巡查的事情略略与他说过,只说这或许是个契机,并不敢肯定,乔老头知道干系重大,也未与其他人说过,但心中确实隐隐有了期盼,不若之前颓丧,现在听辰轩说请他与村长王伯家知会一声,再让村长召集村里能主事的人共去商量,知道必是事情有眉目了,心下一热,赶忙披了衣服出去。
等到众人聚集在王伯家,已是月明星稀之时。来者共有十数人,除了上次在乔家见过面的几位老者,还添了村中一些壮实的小伙子,做买卖的小户,均是在这次征地中受损最重,最义愤填膺之辈。
阿薇跟着辰轩、乔老头一起去了,俞柏彦作为打探消息者也被辰轩拉去了,王伯受伤未愈,听乔老头刚才说或许有办法不迁走,赶忙让自己两个儿子去召集人了,这会儿躺在躺椅上,身子仍旧委顿,却打起了十二分神。
王伯家的院子很大,每个人都得了一张椅子坐下,辰轩、俞柏彦被围到了中间位置,俞柏彦有些不习惯,觉得眼下的人个个紧张兮兮又目光热切,氛围怪怪的,但在这种陌生氛围下,他仍旧不能输阵,刻意坐正了身子。
辰轩将朗廷来巡查的事情讲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如同末路人看到了久违的希望,村长王伯挣扎着坐起来,立即被家人扶住了,他干涩的老眼里忽而有些湿润,颤着声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向这位郎大人告发官窑厂多年来的恶行,这样官窑厂就会被撤销,我们就不用再迁走?”
“不错。”辰轩颔首认真道,“不光是不用迁走,只要官窑厂不复存在,你们之前被征用的田地也会返还,朝廷重农耕,占用农田做矿场必须上报,显然水竹村乃至整个青釉镇都有瞒而不报的情况。”
俞柏彦发现自己虽坐在中间,其实没啥存在感,赶忙附和了一句,“是啊,这位郎大人我打听得清清楚楚,早年在南方剿水匪有功,连受擢拔,如今官居三品,那个督窑官许颂功不过是个末流小官罢了,见到这位郎大人也要规规矩矩地行礼。只要你们舍得豁出去,没有不成功的。”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从前,水竹村的村民只知道阿薇嫁了个不祥的鳏夫,后来鳏夫进村,大家对他另眼相看,转而怀疑谣言真假,再后来,鳏夫救了杨青松的命,大家才慢慢去打听,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人,在京城都待过的,又见他对乔家祖孙厚道热忱,心中对他越发信任,直把辰轩当做了村中一员。
这会儿见他心请人打探,替乔家,也是替村中人想办法,更是无人再怀疑什么。
王伯看着十多双眼睛都殷切地看向自己,未再多想,立即答道:“好!要是能救村里人于水火之中,老头子豁出去了,反正都残了半截,还怕死吗?你说,要怎么个做法?”
辰轩看着王家人给王伯顺了顺气,才有条不紊地道:“一,统计这些年水竹村及周边村落因过度开采而造成的死伤人数;二,想办法获取一份青釉镇历年开采记录以及矿藏分布图。如此,才能证明此地的确开采过度,否则,在许颂功和官府营造的假象下,我们口说无凭。”
王伯皱眉思考着,在座者中已有一人道:“第一点好办,光是我记忆中,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故就不下二十起,最意外的一次就是八年前,乔家秀才和他娘子那次,让我们水竹村少了个能干大事的人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乔老头和阿薇投去同情的目光,接着连连叹息。
辰轩怕阿薇难过,立时向她投去安慰的眼神,阿薇微微摇头,抿着唇示意他自己不难过。
“第二点倒不容易呢。”王伯当先反应过来,拉回了话题,“开采记录和矿藏分布图,应该只有官窑厂有。这数十年间,民窑厂纷纷倒闭,只有官窑厂还能在这里为祸,正是因为它垄断了这里的矿藏,别的窑厂要是有这个图,早都被官窑厂缴了。”
众人也才意识到此事的难点,光有告发的勇气可不够,若是不能一举成事,只怕反有祸事牵连。
辰轩点点头道:“我亦知此事甚难,所以……”他侧头看向俞柏彦,“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俞柏彦仿佛猴子被烧了尾巴,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你……你说啥?”
辰轩拉着他坐下,认真道:“我说,获取开采记录和矿藏分布图的任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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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你了。”
俞柏彦感受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觉得刚才自己急躁起来失了风度,忙理好衣服问:“交给我?我怎么获取?”原来大鸟儿叫他连人带信一起过来,是有很深沉目的的,他上套了呀!
辰轩解释道:“我与许颂功打过几次照面,我本想自己冒险向他讨要这两样东西的,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知道我与水竹村的关系,只怕不管找任何理由,他不会将图册轻易示于我见。而你不同,你是陌生面孔,又本是经营古玩行当,你以欲在青釉镇开设民窑厂为由,向许颂功许以重利,想来他可能会将图册借你一阅,你可趁机复刻一本。”
“这……这我可把握不住。”俞柏彦这会儿宁愿失了风度,也不敢轻易承诺了,“万一事败……我会不会有危险?”
辰轩拍了拍他的肩头,淡然道:“有什么危险?至多就是他不借给你看,以你的性子,也肯定不会强求。”
俞柏彦伸手搔了搔唇角,这话倒也有道理,他对自己巧舌如簧……不,能说会道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做古董生意这么多年,说到窑厂,说到瓷器,他自认还是有几分把握能骗过那个督窑官的,就是人家到底是小气还是大方,就不好说了。
“要是我没能拿到这两样图册,你还有什么补救措施?”俞柏彦比较关心这个。
辰轩深呼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道:“若是没能拿到图册,我不敢保证郎大人一定会相信水竹村,所以我会找机会向郎大人面禀,我有秀才功名在身,在查明真相前,就算许颂功有任何反击也不能轻易动我。”
阿薇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这是早就有了全盘计划,哪一步成或不成,都有严密步骤,可是,为了水竹村让他冒这么大风险,她舍不得,她宁愿劝爷爷搬去镇上住。
乔老头也是一阵心急,让自己孙女婿舍身忘我,他可从没想过,要面禀郎大人,那村长家或是那些损失严重的大户正该出头,为啥要牵连自己孙女婿?可又想想,他们那些人没有功名,没有那么大体面,能不能走到郎大人面前还是两说呢。
众人纷纷感念辰轩义举,起身向他道谢,这时,村长家的门被推开了,随之传来的还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两样图册,我可以拿到!不必麻烦不相干的人!”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汉子跨过门槛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正是在官窑厂做工的杨青松。
一番密谈被这个最不该听见的人听见,众人均是大惊,连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都忽略了。
第35章
“青松……你……你怎么来了?”还是王伯先问出了这句话,他脑中已在盘算,若这杨青松要去官窑厂告密,那他现在就把人捆起来,可不能让他坏了整个村子的事,忽而又想着,他刚才说什么,好像说他拿图册?
王伯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忙问,“杨青松,你……你刚才说什么?”
杨青松这段日子都在官窑厂忙碌,对于水竹村征地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但有了上回他偷瓷器的事儿,工头对他盯得特别严,知道他是水竹村的人,派了不少活儿给他干,他今日才得空回家,水竹村的事情早已板上钉钉,他虽愤懑却没有任何办法,刚听说村长受了伤,还是被官窑厂的人害的,想到自己也是官窑厂的人,若不上门探望探望,只怕时间长了村里人当他与官窑厂是一伙人,没想到,这一来,在门口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杨青松走上前来,众人顿时起身闪开一条小道,等他走近了,忙又默契地把人围到中间。
“我说,两样图册,我可以拿到!”杨青松声音洪亮,这次在场人都听得清楚了,“我在官窑厂做工,这两样图册,我恰巧见过,放在许颂功在窑厂设下的私宅里。”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辰轩和俞柏彦,冷笑道:“你们说的假扮要开民窑厂的老板,这点根本不可行,前段日子来了一个富商,也是找许颂功说要开民窑厂,给出的好处也不小,不过许颂功至今没把图册给他,那个富商自个儿在镇上山上转悠了大半月,现在都还没把厂子开起来。”
说到富商,辰轩和阿薇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在大瓷山上放箭那次,遇到的那群气势汹汹的人,看来杨青松口中的富商正是此人吧。
俞柏彦见眼前这个相貌憨实的汉子,口气倒是不小,哼笑一声道:“那你能拿到?怎么拿?你还能进他的私宅?”看杨青松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官窑厂至多是个小工而已。
杨青松如实道:“许颂功整日待在那所私宅里享乐,确实不容易混进去。我上次有机会见到那两样图册,是他让我们几个窑工搬了一棵能旺风水的翡翠酸枝发财树进去,摆到卧房里。当时书案上就放着这两样东西,我识字的,不会看错,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把图册进了抽屉里,还上了锁。所以这两样东西,平时应该就放在那里的。”
“这么说,你也没机会再进去,又怎么能拿到东西?”俞柏彦摇了摇头,让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人去冒险,不如自己先去试试,自己不能拿到手,再让这个汉子来试不迟。
辰轩看向杨青松,眼里却没有犹疑,“如果我替表兄将许颂功从官窑厂引出,表兄有几成把握能拿到图册?”
杨青松垂眸思忖片刻,抬眼道:“午间放饭的时候守卫最是松懈,如果那时候许颂功不在窑厂,我混进去还是不难的,就是砸开那锁要一番功夫……总得说来,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众人中忽而有个壮实的汉子道:“开锁,我会呀,我可以教你!”人们纷纷朝说话的汉子看去,面有疑惑。
汉子被看得不好意思,忙解释,“别误会,别误会,我可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就是我家那婆娘凶悍得很,我在外头喝了酒,她就把大门、屋子都上了锁,我自个儿摸索了法子开锁,她又换了锁……时间一长,我各种锁都会开了。”他搔了搔后脑勺,面色发红。
辰轩却豁然开朗,朝杨青松道:“如果让这位大哥教你开锁,事情的把握是否更大了?”
杨青松肯定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时觉得希望越来越大,个个脸上都眉目舒展,却也有些怀疑,这杨青松毕竟是官窑厂的人。
村长王伯正是这么想的,他问道:“青松,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要你犯险,若是有个差池,你官窑厂的工可是铁定保不住了……若是事成,官窑厂就没有了,你手里的金饭碗也就没了。”总之,不管事成事不成,对杨青松实在没有半分好处,干系重大,王伯宁愿直白些,也要先问清楚,若是杨青松临了又打退堂鼓,岂不拖延了好时机。
众人听村长这么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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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疑不定,辰轩却没有这种顾虑,亲眼见过杨青松如何在许颂功鞭下受辱,若他是杨青松,也巴不得有个机会把这位督窑官拉下马,一雪前耻。再者,杨青松也是水竹村村民,此事若成,田地屋舍都不用舍弃,就算杨青松在官窑厂拿着金饭碗,那也要多少年才能挣回这些家产?
阿薇也很希望杨青松揽下这个事情,这样辰轩就不用冒险了,有证据在手,成事的几率也是大大增加。
杨青松上前一步,走到王伯面前,恳切道:“村长,我是真心实意要为村里做点事,官窑厂的活儿我一早就没打算去做的,是我爹娘的安排而已。我在官窑厂也没做什么大事儿,每天就是将那些残次品打碎了拿去掩埋而已。这活儿做长了,我心里止不住难受,我就想啊,咱们镇上村里的人摔了盘子、碗,都舍不得扔,补了又补。官窑厂挖了咱们的山,毁了咱们的水,烧出了那么好的瓷器,只因为有一点点瑕疵,就不能用了,非要生生打碎了它,这不就是作孽么?这种活儿,今后我再也不做了,把家里被征用的田地回来,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在场人听来无不动容,辰轩也是连连颔首。
官窑厂的瓷器都是按照内务府颁发的设计图纸进行烧制,因为御用之物必须益求,所以在多次实验过程中难产生的瑕疵品,又或者这件瓷器内务府只要求烧制一件,但烧制的过程中,为了保证成功率,通常会将多个胚子放进窑炉,但最终不管烧成几件,只有一件会呈现在皇家面前。
其余的,就是按杨青松说的方式销毁,以确保皇家珍品,独一无二,再者,若是不销毁,被有心人从瑕疵品中获取烧制珍品的秘方,仿制出赝品,更是对皇家大大的不敬。
官窑厂自来如此,无可厚非,但在杨青松等贫苦人面前,这种做法无疑是巨大的浪,还是以消耗他们的性命来进行浪。
王伯颤抖着握住杨青松的手,郑重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但是你爹娘那里,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
这点,阿薇极为认同,那两口子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
辰轩又与杨青松及众人一起商量了一些细节,集思广益下倒是越发添了把握,最后辰轩叮嘱道:“各位,莫若就在此时散了,得各位回去晚了,家中要怀疑。若是家人问起来,就说今日村长身子不大好,大家来探望他,人多话长,难各说各家苦,耽误了时间。至于回去后,还请守口如瓶,行为照旧。”
众人纷纷应和,虽然此事是利于村民的大事,但人多嘴杂,难泄露风声,能被请到这里的人,俱是村中稳重之辈,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当即做了保证,而后陆续错开时间出了大门。
辰轩带着阿薇、乔老头和俞柏彦出了门,杨青松刚好走在他们旁边,他们是最后离开的一批人。
辰轩向杨青松行了一个揖礼,“我们便按刚才计划行事,有劳表兄了。”
杨青松一张脸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为自己,也为村里人,没什么有劳不有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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