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的江帆(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正弦倒数
两辆共享单车被整齐地靠在了长椅边,江帆也被抽了骨头似的,斜斜倚在亭角的柱子上,脸上分明写着歉疚与沮丧,或许还有那么一些害怕,怕杜君棠怨他。
杜君棠全看进了眼里。
他活动活动有些酸软的四肢,无奈地叹口气。几步走近了江帆,被雨水沾得微凉的手伸进了江帆的衣服下摆里,摸着那侧腰取暖。
江帆没个防备,被冰得“嘶”了一声,还觉得痒。
“学长,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麻烦?”杜君棠一边说,一边用另只手替江帆整理额前被雨和风搞乱的头发。
杜君棠真这样说了他,他倒一点畏惧也没有了。
江帆从善如流,点点头说:“……我知道。”
杜君棠又问他:“是非得今天许的愿望吗?”
这次江帆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乱飞,停在了杜君棠理得短短的鬓角处。好一会儿他才说:“也不一定,哪天都可以。”
一只麻雀忽的停落在亭中的栏杆上。
杜君棠透过江帆下垂的睫毛读出了他眼里显而易见的落寞。
那一定是很想实现的愿望。
于是有了第三个问题。
“学长,你准备好了没?”
“啊?”
江帆看见杜君棠伸手摘了头顶的棒球帽,捏着帽檐的手支在他脑袋边的红柱上。小他三个月的男孩儿比他还高一些,凑近他、拥抱他,都毫不力。
“我要亲你了。”
雨声沥沥,却不知是谁先闭上了眼睛。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轻轻落下,有些凉。
落在栏杆上的小麻雀跺了跺脚,那是一个被帽子遮住的吻,它除了少年人微微颤动的睫毛,什么也看不到。
雨停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骑回家也晚了,更别提上山。这天直至最后,他们都没能一起去寺里。
第15章
c市中心医院。
彭筱烟人还未到病房跟前,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几个声音叠在一起,仿佛生怕谁比谁嘴慢一点。她几步走近,怀里捧着花束,停在门口,一时不打算进去。
“舅舅,我们谁瞧见表哥这样都不好受,可说实在的,这生意能不做吗?”
“是啊!那么大的数目,您给外人做怎么能放心?我们到底是自家人,肯定也贪不了,这钱最后还不是给杜家赚的。”
“您和舅妈也就君竹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您操心他的病,我们呀,都能理解,但咱们还是得考虑考虑现实情况,您说是不是?”
“我们也把这事儿跟老爷子提过,他老人家没啥意见,就看您这儿……”
……
里面的对话来来回回都绕不过一个主题逼着杜崇把手里医疗器械的生意暂让给杜家其他房亲房分。说是暂让,这一让,必定是有去无回的。
平辈间一时抹不开面儿来争,于是个个怂恿着小辈来,演出一副孝顺懂事的模样。来也就来了,偏偏一齐来,还和谐无比地互相应和着,谁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谈好了怎样的条件。
彭筱烟在门口停了片刻,禁不住扯起个冷笑,她平素里最烦这些破事儿,杜家的尤甚。
利益即是漩涡中心,这个漩涡将所有人卷进去但凡跟这中心沾上点关系,就根本无所谓人本身的意愿,没得选的。
像杜君棠那样一心只求避开杜家纷争的人也不能例外。
那些刻薄的嘴脸既畏惧他向前,又要视他的沉默为懦弱加以唾弃和羞辱。
彭筱烟不喜欢房门那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对杜君棠曾造成过伤害的每一个。她甚至想立刻转身就走,可转念想想那小孩忍受了这群王八蛋十几年,也硬将自己拦住了。
彭筱烟面儿上是顶着她爸的名头来的,彭家和杜家在生意上的往来不少,她一进病房,那些叽叽喳喳声便全停了。谁也猜不着彭家这时要彭筱烟来探望杜君竹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也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彭筱烟不过为杜君棠来看上一眼罢了。
说也没话好说。两家人都知道彭筱烟打小就只跟杜君棠这个野种待一块,彭筱烟又是彭家独女,一家子对她都是要星星绝不摘月亮的宠法,连杜君棠的存在也默许了,杜家其他小辈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去贴这女人。
一时没有其他话题,气氛又僵,彭筱烟放下花,跟杜崇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走时还不禁想,杜崇这几个乖侄子乖外甥谈生意都谈到人病床边了,大概真是不把杜崇逼到绝处不罢休。
彭筱烟等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给杜君棠去了电话,那边过了许久才接。
彭筱烟听见杜君棠平稳的呼吸,却不开口说什么,好像只等她说。
也不知这人别扭个什么劲。
彭筱烟靠在阳台边,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搭在肩头,她百无聊赖地拿手指绕着发尾玩,半开玩笑地凉凉道:“我以为你还不肯接我电话呢怎么这脾气还跟着岁数一块长的啊?”
杜君棠的声线很稳,没什么悔过之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姑奶奶我打了半宿都只有打通没有接的,杜家的事儿就那么刺激你么?你耍脾气还不如直接关机,净害人操心。”
这话让杜君棠想起那晚误闯来的江帆,自己差点就趁着火气把他欺负了。好在杜君棠彼时还不算全无理智。无论如何,江帆他还是认得的。
彭筱烟也不是真来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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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了几句杜君棠也不应,只是听着。便心想这小孩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酒红色的发尾不知何时沾上了花香,彭筱烟反应过来要和杜君棠说正经事,又顿了半晌去组织语言。
她想起刚才在病床上看见的那病怏怏的人,脸色白得像纸,比之从前瘦了许多。
彭筱烟问他:“你现在人在哪儿?”
杜君棠如实回答:“还在a市。”
话音刚落,彭筱烟一双杏眼瞪得滚圆。
“祖宗!都跟你交代个把月了你怎么还没决定?当我跟你闹着玩儿呢?”彭筱烟急道,“你哥真是急性白血病,今儿我去看他了。你爸那愁的,生意都没心思做了。你表哥那一伙围在你哥病床前就等着宰你家的生意。”
杜君棠声音倏忽冷了下来,能拣出冰碴子:“把淘汰掉的设备捐给患白血病的孩子们去经营自己的形象,这是报应。”他后面几个字咬得轻,糅进去的情绪却相当复杂。片刻后又缓缓道:“那儿不是我家。”
他哪里有过家。
彭筱烟被这话刺得难受,想起杜君棠仍在a市,又忍不住抱怨:“那你还呆在a市干嘛?早前有风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要么先发制人赶紧回来,要么趁早走得远远的。你在a市不挪窝,等着杜家派人把你架回来?”
“他不管我又不是一天两天,即使真来找我,我不回去,他能把我怎么样?”杜君棠分明知道结果如何,却偏要说这么一句欺骗自己,仿佛说了就能好过一些似的。
彭筱烟不知杜君棠究竟在想什么,着急得动了火:“杜君棠你脑子进浆糊了吗?!这能由得了你?你身上流着杜崇的血,你能给杜君竹换骨髓,你能以杜二少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回去替他稳住局面。你以为这几家子谁能放过你?”火撒完了,才渐渐冷静些,神思清明了,她用力捏了捏手机,恨恨地接着道,“我不信你想不明白这些……杜君棠,你究竟为什么不肯离开a市?”
杜君棠那边又静下来。
彭筱烟气得一脚踹翻了一旁的靠椅。她闹不明白,怎么人出去一趟就变哑巴了。
杜君棠听见了动静,烦得眉头都拧到一处,他无意惹彭筱烟这样,只是低声说:“你别生气。”
女人的直觉何等敏锐,把该排的理由排得七七八八,她呼了口气,压着火问:“你在a市有人?”
“是。”
“能跟着解决吗?”彭筱烟甚至觉得杜君棠有些婆妈。
“带不走,”杜君棠照旧用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回她,“他就快念高三了。”
“高!三!”彭筱烟灭到胸口的火噌得又蹿回头顶,“你他妈离不了一个小孩儿?”
杜君棠听得皱眉,彭筱烟似乎根本也没意识到她连他一块念叨进去了。
“离不了。”杜君棠回她,全没有开玩笑的口吻。
大概怕再聊下去要砸了手机,彭筱烟咬着牙根扔句:“杜君棠,你可真行。”电话那边就掐断了。
耳边没声了。
空荡荡的房子和往日没两样,却又似乎太空了。
杜君棠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玻璃烟灰缸折射的顶灯的光,眼睛都快看花。
杜家,骨髓,杜二少。
野种。
零散的信息在杜君棠脑袋里乱蹦,他串不起来,却觉得胸口闷痛。
长于黑暗的人是不惧怕黑暗的。他只是有点难过。
他不想回去,他为什么非得回去?
他更不想离开。
玻璃烟灰缸太晃眼了,杜君棠一挥手将它掀到地上,“刷啦”一声,那玩意儿便四分五裂,寿终正寝。
杜君棠仍然冷着一张脸。他打开手机,手搁在屏幕上。
那界面是预备发给江帆的消息。
他几乎用上请求的口吻。
“你来,好不好?”
他果然还是怕,只是怕的并不是杜家。
他盯着那行字出神,呼吸沉沉。他怕这语气要惹了那人疑心,又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发送出去,只剩冷冰冰两个字:你来。
为什么有信心只发两个字?
杜君棠忽然明白,他知道无论他发什么,江帆一定会来。
只有江帆。
杜君棠将消息发出去了,像发出了他的求救信号。
信息量不小的一更,不到3k字我磨了好久,没怎么写过这些,怕讲太多又怕讲不够。尽力在写了。大家有建议有想法都可以说给我,后期我再看怎么修。
因为楼里一直有可爱宝关心我睡眠时间的问题,就还是决定说一下得大家太担心~真的超感动你们关心我的,但我目前确实是这个作息,也没法子改。毕业后会好好改过来。
上学的话,因为家住得离学校很近,可以起晚,为了不浪时间(???),一直都是晚睡,但是睡眠时间于我而言足够啦。追过池先生的宝宝也都知道,我一直都是凌晨这个时间更文哈哈哈,等不来更新只能白天起床看的那种。
不会勉强自己的,如果累了想休息了也会跟大家请假~么啾一下各位天使~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不多,车厢里安安静静。江帆不爱坐座位,抓着扶手去瞧车窗外街道旁绿意盎然,兀自出神。
这几天回温速度很快,夏天仿佛撵着春天跑,转眼这春日只看得见一点尾巴。
眼前的一片生机只过了眼,没进脑子,脑子正被占着想事儿。
江帆不知多少次掏出手机,将杜君棠发给他的消息又看一遍。
除过学习、日常习惯和那事儿,江帆几乎记不得杜君棠什么时候向他提过更多的要求。
他不知道杜君棠找他干嘛,还一通搜肠刮肚,琢磨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事儿,心中忐忑。
待电梯里时,江帆拿钥匙的手就开始出汗。他提着一颗心去开门,紧张得不得了,门开了,客厅没人,却听厨房里传来声响,断断续续地,挺吵。
开关门的声音杜君棠是能听到的,此时也没见那人出来找他,看起来又像什么事都没有。
神骤然放松下来,江帆扶着鞋柜换鞋,一双眼睛随意一瞟,看见往日里该搁在门口的垃圾搁得有些远。他趿拉着拖鞋往那处走,准备把那袋垃圾提到门口去。
刚拎起来没走几步,听见一声轻轻的“叮铃”脆响。江帆回头看,刚才的位置上有什么玩意儿在闪,小小一块,他凑近了,才看清是玻璃。目光又往垃圾袋上转,垃圾袋侧面不知何时被戳开个小口,大概就是被这小玻璃块的棱角给剌的。
什么东西碎了?
江帆不自觉地打量一圈四周,一眼就发现沙发旁的矮几上少了那个最扎眼的玻璃烟灰缸,那里面总立着几个烟屁股,以至于他总觉得杜君棠对烟草有瘾。
矮几不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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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棠摆东西向来整齐,那矮几面儿上没什么其他物件,烟灰缸就时常被摆在正中间。那儿不像是容易叫人碰掉东西的位置。
江帆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仍觉得还有许多地方没叫他想明白,他把垃圾袋放回了原处,正压在玻璃碎块上。
他直觉这样做是对的。
厨房里“嗡嗡”的噪声是榨汁机发出来的。江帆站在厨房门口,半个身子探进去看杜君棠。
杜君棠在给他榨橙汁。海蓝色的衬衫将他衬得极清灵,袖口被挽到了胳膊肘,露出腕骨和小臂。眉眼低垂,神态专注,银边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了几分,他也不往上扶,一双唇紧抿着,很可爱。他好像做什么都不急,慢条斯理的,榨个橙汁那手指尖上都是贵气。
某些时候,江帆总是不自觉将杜君棠视为神他是沾了神性的,在他命令自己时,在他俯视自己时,在他给予自己力量时。
江帆太清楚,他有个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可示人的世界,而杜君棠是创世神,容纳他所有。
他把杜君棠放在很高的位置去仰望。待一步步走近后,却发现杜君棠并不完全浮在云端上喜怒哀乐常有,做饭拖地换灯泡一样不落,分明又是一身的烟火气。
可这丝毫动摇不了杜君棠于江帆心中的地位,他依旧是神,一个不属于芸芸众生,只属于江帆的神。
“在外头做贼呢?”榨汁机没再“嗡嗡”叫,杜君棠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地问。
那模样和平常无异。
江帆暗叹主子情绪掩饰得太好。如果不是他被罚站时常无聊盯着那烟灰缸数烟头,大概也不会记得烟灰缸放在什么地方。
杜君棠刚才兴许是发过一通火,却不准备拾他,甚至并不准备让他知道。
江帆感到一点沮丧,却没太在意,告知与否,这应该是杜君棠的自由。他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杜君棠这么生气。
杜君棠端着杯橙汁转身,恰对上江帆的目光,江帆回过神,朝他咧嘴笑了一下,一颗小虎牙恍惚还泛光。江帆跟别人不大一样,人家虎牙都长一对,他只长一颗,笑起来时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比那一对的更可爱。
杜君棠把橙汁递给他,问:“傻笑什么?”
江帆嘴上抹了蜜似的,回他:“看见您就开心。”厚着一张脸皮,没羞没臊的。
他难得情商暴涨,知趣地没问杜君棠为什么找他来。杜君棠不接茬,他探头朝杜君棠身后看,看见那榨汁机,又接着说:“您这儿怎么什么都有啊?”
真是什么都有。江帆在和杜君棠同居的那段日子里就见识了许多饼干模具,烤箱,刨冰机,电饼铛,豆浆机。
他一个人住,似乎能过出一家子的感觉。
这是个该属于温情的屋子,杜君棠比任何人都懂如何过得舒服,却仍然过不出热闹来。
或许在杜君棠的心里,一直都规划着这样一个家也未可知。
杜君棠照旧没回江帆,只带他去了客厅。江帆琢磨,那人话是比平常少了。
他们一人捧一杯橙汁对坐,谁也不说话,江帆喝了一嘴橙子味儿,一双眼睛不敢直勾勾盯杜君棠,就用余光瞟个没停,直瞟得心头痒痒的。
江帆抬起头“咕咚咕咚”把橙汁喝光了,嘴也没擦,凑到杜君棠脚边盘腿坐下。
杜君棠杯子里喝掉的橙汁还未过半。
“您什么时候准我跪?”江帆一双手撑在脚踝处,上身前倾,仰头去看杜君棠。
杜君棠将目光放到江帆身上,好久才问:“你这么想跪我?”
江帆只是笑,像小溪流过山涧那般让人觉得欢快清凉。他说:“一直想。”
那笑太爽朗,又毫不设防,杜君棠搁下杯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江帆的脑袋。
他不忍心,又恍惚察觉到一丝划过心尖的怯懦,他或许真的给不了江帆什么。
于是开口道:“以后再说吧。”
谁知以后会是多久,不过是句托词。
江帆坐在那儿,半晌倾身,小心翼翼将下巴搁在了杜君棠的膝头,抬眼看他,表情有些委屈,似乎是真的难过。
杜君棠的心口像塞了团蘸醋的棉花。
江帆借着这个视角,很认真地打量杜君棠。仍然是那样一张脸,恍惚看到了大人的轮廓,大人的五官棱角总是锋利,可杜君棠眼里是会匿着笑意的,软软乎乎的,又像个小少年。此时,却是连那点笑意都淡了。
这让江帆想起了自家那只时常表里不一的馍片。馍片脾气大,在家里也是老大,每每闹情绪时,都要人抱在怀里哄才行。
江帆喉结鼓动了下,鼓起勇气将目光直探到杜君棠眼底,登时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烫。
他小声说:“我有点难受,想您抱抱我。”
杜君棠被江帆坦荡的目光看着,几乎要承受不住地先闭上眼。他把江帆从地上捞起来,让江帆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抱住了他。
腰上不断紧的手,鼻间不断沉重的呼吸,像一个普通的拥抱,又像最缠绵的厮磨。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仿佛心跳都能共振。
这是个足够安全的姿势,能让他们都避看到对方的神情,闭上眼睛就能藏起所有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有关我爱你。
第16章
也不记得从哪天开始,两个人连上下学也一起了。在那之后,江帆再也不用操心早餐,杜君棠的自行车也成功下岗。
夏天果真一晃眼就到了,操场边年纪最大的那棵老树又变成了繁茂葱郁的模样,冬日里课间冷清的操场重又塞满了年轻的少年少女,他们嬉笑打闹着,纵情散发着独属于青春的生机与灵气。
江帆最近正为月考发愁。其实照理说,他现在的能力考个过得去的成绩根本不是事儿,奈何曾经太菜了,考试恐惧症这道坎儿始终迈不过去,只得一本正经地临时抱会佛脚,暂求个心理安慰。
杜君棠比他还愁。彭筱烟来a市了。
时间要推回到两天前,那会他还正在学校上体育课。
彭筱烟的电话打进来,头句便是:“喂,我到a市机场了,你那屋怎么走?”
杜君棠登时脑仁疼,太阳穴突突跳。他跟班主任请了假,将那祖宗领回了家。
“屋里没多的牙刷拖鞋,来的路上自个儿买。”
杜君棠在电话里是这么交代的,彭筱烟进屋后还特地拉了拉鞋柜柜门,朝里瞟了一眼。
两双拖鞋。
“嚯,哄谁呢怎么你还把未成年带回家啊?”彭筱烟斜睨了杜君棠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一边说一边换了新买的拖鞋。
杜君棠大概实在嫌她话多,硬邦邦回:“我也未成年。”
彭筱烟看了看杜君棠一身高中校服,又看了看衣校服上面那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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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一声:“瞅你那老气横秋的模样,十七我当你三十七。”她伸手碰了碰杜君棠的眼镜腿,“不过这眼镜倒是真好使。”
彭筱烟在杜君棠家住下了。
杜君棠把主卧让给了彭筱烟,当晚她坐在床沿,大方无比地拍拍大床另一边,说:“来,分你一半。”
杜君棠面无表情瞧她一眼,抱了床被子去客厅睡沙发。
彭筱烟跟出来笑眯眯问:“小姑娘一般什么时候过来呀?”
杜君棠起头没理她,把枕头被子放好了,才回一句:“是小伙子。”
两天后,是高中部月考的时间。
高一和高二因为考场问题,考试时间是错开的,高二上午考,高一下午考。
彭筱烟是背着她爸过来找杜君棠的,她脾气火爆,杜君棠每天又有课,他怕彭筱烟出去捅了什么篓子自己顾不上,干脆勒令她待家里不准出门。
被接连关了这么几天,且多番劝说效甚微,彭姑娘的脾气又来了,嚷嚷着要出门透口气,直说包养也没有不让小情儿晒太阳的,她捂家里快发霉了。
杜君棠带她下楼吃芒果冰沙。
那店面小小一个门脸儿,就是街角的小档口,也没坐处。刚过十一点的太阳正暖和,再卷过一缕清风,骨头都要酥了。
彭筱烟就拖着杜君棠在这路口晒太阳,美其名曰除除霉。
她让杜君棠帮她捧着冰沙碗,她一手舀冰沙,一手捏杜君棠的脸。
“还真是个小孩儿呢。”她笑杜君棠带她吃冰沙,却没什么恶意,连往日里周身的刺都软下来了。
杜君棠想挪开彭筱烟在自个儿脸上捏个没停的手,还未实施,彭筱烟抬了抬下巴看他,忽然道:“什么时候就长这么高了?”她弯着眼睛笑,用拿勺子的手在自己胸口比划起来,“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只到我这儿。”
杜君棠没拍掉彭筱烟的手,只是说:“你太夸张了。”
“嘁,”彭筱烟又去捏他的鼻尖,“被他们欺负得缩墙角哭鼻子的小矮个真不知道要没我倒贴你,你在杜家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那语气里一点小嫌弃,一点无可奈何,说得柔和,也并不让人生厌。
杜君棠静静听着,任由彭筱烟打量他。
“唉,真长大啦……”彭筱烟说着,手里不轻不重地去揪杜君棠的耳朵,开始念叨,“这么多年了,我要说起码有一半的你是我拉扯大的不占你便宜吧?养猪也该养出感情了,你就可想而知我得多宝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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