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个胆爱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小陌
罗战这人三天两头往派出所跑,这帮警察都会相面看人,知道罗战不吸毒,也不太可能贩毒带毒。吸毒的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酸苦味道,警匪这两个圈子里内行的人都能闻出来。再者说,罗战要是有猫腻儿,犯了事儿,还敢贱兮兮地整天来所里报道、老鼠给猫拜年么!
华子婆妈好心地叮嘱:“罗战,你好不容易出来了,也算从良了,道儿上那些人,你以后少沾,少管闲事儿。”
罗战点头陪笑道:“华哥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是这人……这人我也不能一点儿都不管啊。”
华子说:“按照正规的程序,这人我们还不能让你保出去。”
罗战问:“为啥不能?我给他交保证金啊!”
华子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窦容吸毒不至于判刑,根本无关保人制度。国家对于吸毒人员的安置有规定的,要送容所强制戒毒!戒毒一段时间,如果有成果,你再交纳保证金赎人,以观后效。”
罗战一拍脑门,郁闷得要死。
豌豆蓉儿这小子保不出来,结果还把自家宝贝小程警官给得罪了,还不知道怎么往回搂呢!
傍晚,下班儿返家的人潮汹涌,车来车往,饭馆儿酒吧门前食客络绎。
程宇回来了,厚底儿皮靴踩着小胡同一地枯黄色的银杏叶,数九寒天的朔风在脸上衣服上裹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罗战就在派出所门口,大风口里站着,等程宇。
他手下的小弟打电话过来,战哥啊,您那飞机票作废了,还走不走啦?要不要帮您订下一趟航班啊?
罗战毛躁地说,先不订了,回头再说,老子现在没心思,我这儿乱成一锅粥了我!
程宇出警忙了一身汗,帽子和大衣都拎在手里。
罗战瞧见程宇,赶忙跑上来:“程宇,怎么不穿大衣啊,多冷啊?”
程宇的耳朵和手冻得红红的,衣服里边儿却不断冒着热汗,冷热相激,这滋味儿是不怎么好受。
罗战抢过大衣给人披上:“出汗也得穿衣服,冬天不能这样儿……”
他觉得程宇平时瞧着挺成熟的一个人,发起脾气来其实跟小孩儿没区别,还闹小情绪呢,故意不好好穿衣服。
程宇甩开他的手。
罗战七拽八拽把人弄到胡同犄角旮旯里,按到墙边儿,小声陪笑:“程宇,别闹别扭,哥有话跟你说。”
程宇被他拦住去路,想走走不掉,揪扯之间脸色不爽:“你干嘛啊?我忙着呢!”
罗战说:“程宇你误会了!”
程宇没好气地问:“我误会什么了?”
罗战挑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跟那豌豆蓉儿有一腿啊?”
程宇冷脸道:“你跟谁谁有一腿,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战喊冤:“可是我本来就没有啊!”
罗战说:“我告诉你实话程宇,那豌豆蓉儿,他那人就那样儿!而且他不是我那什么,他是我哥的人。”
程宇不吭声,一双案审刑侦眼狠狠地盯着罗战焦躁发亮的眼仁儿,心里在分辨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罗战说:“程宇,他真的跟我没那种关系!他其实是我哥罗强的傍家儿!!!
“程宇你要不信,你现在给杨油饼打个电话,给栾小武打电话,你就直截了当问他们豌豆蓉儿是谁!”
罗战憋屈得都快要振臂对天空呐喊高呼了。这人哪受得了委屈啊,要是因为一个豌豆蓉儿而得罪了小程警官,这事儿冤不冤啊!
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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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里挨审的时候,就跟华哥拐弯抹角地招了。
华子忍不住乐:“哎呦喂,我说呢!罗强还在牢里蹲着呢吧?”
罗战无奈:“可不是么,我哥估计没有十年出不来了。华哥你说我碰见这事儿,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华子揶揄道:“也是,不能袖手旁观,你应该来赎人。那这豌豆蓉儿岂不是算是你‘嫂子’了?”
罗战喷了,摆摆手:“别,别介,他要是算我嫂子,我掰手指头数数,能给自己数出十个八个嫂子来,我可伺候不起这么多嫂子!”
40、激流汹涌
罗战高中没毕业,辍学了,开始跟他二哥罗强在道儿上瞎混。
罗强比罗战大不少,拿这个弟弟当小孩儿养着,宠着,教他怎么做生意,送给他好车,把名下几间饭馆和娱乐城给他拿去经营着玩儿,还指点他怎么泡妞儿,嫖小白脸儿。
因此罗战年轻那会子着实撒开欢儿胡混了好几年,什么新鲜刺激的事儿他也都尝过滋味儿了。
两兄弟一家亲,啥都可以分享着玩儿,就只有纳进了房的傍家儿不会乱来,这一点罗战心里很有数。只要是他哥哥的人,他绝对不会碰。男人之间有这个禁忌,彼此“后宫”的楚河汉界划分得很清楚。
这个窦容跟了罗强很长一段时间,从小就跟着混了,人长得漂亮,眼大肤白,又特会发嗲,说话吴哝软语似的温柔滴水儿,不然怎么得了豌豆蓉儿这个甜甜腻腻的绰号.
罗战从小就认识这么个小尖孙儿。
事实上,从某个年龄层的心理变化成长阶段加以解读,豌豆蓉儿这小妖,甚至可以说是罗战那方面意识的启蒙。
那小狐狸似的媚眼儿一翻,小屁股一颤,确实勾人。罗战进进出出得,每每偷瞄两眼豌豆蓉儿的屁股,心里像生出一丛一丛荒烟蔓草似的勾勾扯扯着,也眼馋过,心痒过。
有一阵子,他私下里依照豌豆蓉儿的模样,找过好几个傍家儿。
论姿色能比人妖更漂亮,论性格比女人还温柔,出了门儿当小弟搂着,进了屋抛到床上就能扯着细嗓子浪叫。
罗战坐在娱乐城办公室里,啥时候累了乏了,往软椅子里仰脖一靠,眼神略一示意,小相好的就从硕大的办公桌下边儿爬着进来,温顺地给他解皮带,跪在两腿之间伺候,任劳任怨,随意蹂躏。
这样的糜烂日子罗战享受过了。
后来彻底吃腻歪了。
人年纪一天大似一天,经历的事儿海了,肉体和神上追求的东西,就跟当初那一套大不一样。
罗战后来发现,他喜欢的并非豌豆蓉儿这类型的男孩儿,甜得发腻嗓子,没性格,没脾气,也没本事,甚至连个起码的做男人的架势和尊严都没有。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调戏揉搓的小傍家儿,这样的人,永远赚不到他真心的仰慕与尊敬。
那年,罗战在监狱里度过了他三十岁生日。三十而立,他想改过,想成事,也想成个家。
他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真正稀罕的是一个无论能力亦或气势气场都能跟自己比肩而立响当当雄赳赳硬邦邦的爷们儿!
拎起枪能打能拼,抄起二锅头一口能闷,出了门儿制服宽皮带一扎威武潇洒受人尊敬爱戴,进了门儿小腰一软床上一靠独我一份儿都是爷的,好喂养易推倒值得他变着法儿打着滚儿地溺爱疼爱宠爱。
他这边儿早就盘算好了,认准了人,就等着推倒和牌了,可是小程警官那边儿还没动静呢。
罗战每每最失落的事儿其实就是,他总觉得程宇对他的感情,就连他对程宇的十分之一都不及。程宇对他太冷淡了。
可是有些事儿,也不能怪程宇误会,想歪了。当时派出所里几十口子人瞧见了,大家不由自主地都往歪处想了。
罗战很热络地管那小子叫“豌豆蓉儿”,没叫大名儿。
而豌豆蓉儿见了人就扑上去,就跟见了自家爷们儿似的。
程宇拿那一双观察力敏锐的钛合金眼一扫,再充分发挥刑侦办案的丰富想象力各方面一联系,罗战仅只解释了一句,程宇能抽丝剥茧挖筋拔脉似的往后倒腾出三句五句。
罗战说一句“照管不利”,程宇就不了开始发散式的联想。
第一,罗战平时怎么照管这豌豆蓉儿的?
第二,是生活上照顾,饭桌上照顾,还是尼玛照顾到床上去了?!
第三,自己瞎了狗眼,竟然不知道这二人瞒天过海的关系?
第四,罗战那一群狐朋狗友里边儿,究竟还“照管”着多少个像豌豆蓉儿这样特殊的朋友?
第五,罗战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他对多少人存过那种龌龊的心思?!
这一二三四五地串联下来,就凭空幻想无止境,恶意揣度无下限了。
也不能说程宇自个儿太多心,只能说,他是干这个的,细致,敏感,谨慎,多疑,这就是他的职业性格。
罗战赖皮赖脸地缠上来逗程宇:“别扳着脸了,至于的么,想我了吧,你想我了没?走,我带你吃饭去……”
派出所门口人影闪过,有同事骑着车出门儿,下班儿了。
程宇立刻甩开罗战的手:“甭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叫什么啊……以后除了你那谁谁犯了事儿需要来赎人,没事儿甭往派出所跑。”
罗战脸色也变了:“怎么了你,程宇?”
程宇的脸色很难看:“你说怎么了?!”
程宇的声音压到最低:“你今天这事儿,你觉得说出去好听啊?别人都怎么说你啊!”
罗战:“……”
程宇的喉咙因为受冻感冒嘶痛而声音沙哑:“罗战,这好歹是我的工作单位,里边儿都是我同事。你以后老这么腻歪着,让人以为我跟你……这算什么,我以后他妈的还上不上班儿了?!”
罗战脸色僵硬,声音沉下来了:“程宇,你这话就是摆明了嫌我啊?”
程宇冷眼说:“你不在乎,你无所谓,你可以胡来乱来,搞那些不三不四的,我还得做人呢!”
程宇心里火儿大,说话就顾不上维护罗战的面子,很是无情,罗战也有点儿急眼了。
罗战心想,程宇你啥意思呢?我朋友进了局子,我来捞人,我就栽你面儿了?我让您丢脸了?咱俩还就不是哥们儿了?!解释也解释完了,老子跟那个窦容之间是清白的,这人怎么还这么别扭,怎么就哄不服帖呢?
罗战说话的口气不爽了:“程宇,以后要是有人误会咱俩在一块儿,那种关系,你是不是觉得特丢人啊?”
程宇说不出话,瞪着罗战。
罗战冷着脸说:“程宇,有件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的说的,你是警察没错,可是我不是你所里的犯人!你以后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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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点儿,甭老拿我当个犯人似的编派我,行不行啊?”
程宇也火儿了:“你没干那些恶心事儿我编派你干嘛?!”
罗战问:“我怎么恶心了?豌豆蓉儿跟我就没关系,你凭什么怀疑我!”
程宇声音也高了:“凭你以前干过的事儿!你敢说你以前没有那些幺蛾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罗战愣住了,突然就伤着了。
俩人都是平生头一回,跟对方急赤白脸。
吵架这事儿就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摞一句,谁都不愿意服软,都觉得自己特委屈。
罗战一双豹眼瞪得圆圆的,无话可说,也不能说自己以前没有过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可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他没想过程宇有一天会把过去的事儿拎出来,挖坟掘墓,反攻倒算?
他总觉得自己跟程宇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现如今他自个儿就像是那个没皮没脸跪在地上钻别人裤裆的软蛋怂货,而面前这人怎么哄、怎么求,都没个好脸色!
这对于罗战的自尊心是无法忍受的,他能忍这么久,也是因为太在乎程宇了。
程宇心里也不是那么想的,没想拿罗战以前的事儿挤兑他,可是生气的时候,话一出口就全变了味道。
刻薄的话涌出喉头,回荡在耳边,程宇也难受。他心思已经活动了,想要接受罗战,喜欢罗战,惦记罗战,可是越是喜欢,越是惦念,愈是临近那一道过与不过万分纠结的槛儿,四周排山倒海汹涌扑来的压力,可能的非议,嘲弄的目光,人群的疏远,他的身份,他的工作,他的单位,他的同事……这些事儿程宇心里没有权衡过吗?
罗战确实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这人没爹没妈,没街坊没邻居,没上级没领导,没公职没官衔,还忒么的坐过牢有前科浑不吝!这世上就没人再能压得服他管得了他了!
可是程宇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吗?人的社会关系多了,关关联联、牵牵绊绊的,能一下子都抛弃掉不管不顾了吗?
刘晓坤和豌豆蓉儿这么两个糟心的人物同时出现,着实把程宇给恶心到了,触及了他心里的某些底线。姓刘的家伙辱骂他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如今罗战与豌豆蓉儿这个人勾联,纷繁复杂的线索重合在一起……有些事儿最禁不起细琢磨,一想起来就难受得发抖,程宇觉着自个儿如果跟罗战搞到一起,那自己成什么人了,跟窦容又有什么区别了?!
程宇那时候真正难过的是,他跟罗战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两个人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个槛儿怎么迈得过去?
那天,罗战对程宇气结叫唤:“程宇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一高高在上的社会道德情操楷模你完美你高尚你一尘不染你他妈的就是后海池子里一朵儿白莲花!在你心里,我这辈子永远就是一社会渣子地痞无赖臭流氓,池塘烂泥里一只癞蛤蟆,是我痴心妄想,我配不上!!!
“你瞧不起我你早说啊你!你当初干嘛跟我那么好,你干嘛救我啊你你干嘛让我对你动了心啊!!!”
罗战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似的切割程宇的心口,鲜血淋漓得。
程宇咬着嘴唇,冷冷地:“罗战你无聊,混蛋你。”
罗战昂起下巴,一副了吧唧的无赖样儿,不忿儿地说:“程警官你甭跟我装,我了解你,你其实刚才就是吃豌豆蓉儿的醋呢对吧?你看见别人跟我热乎着你受不了了,吃醋泛酸呢吧?那你倒是也跟我热乎热乎啊!”
程宇难以置信地盯着罗战,气得浑身发抖。
罗战那张嘴故意损人恶心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很成功的。程宇的自尊心哪受得了罗战这么说他呢……
程宇的脸慢慢地变白了,眼睛红肿着,声音沙哑:“以后别再来了……该干嘛干嘛去,各过各的日子吧。”
罗战眼瞅着程宇红着眼睛转身走了。
他一看见程宇那个难受得让人揪心的模样儿,下一秒钟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嚼碎了吞进去,想狠抽自己俩大耳歇子!他后悔死了自个儿又跟程宇撒泼犯浑耍无赖,明知道程宇这人吃软不吃硬的,怎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就不能哄哄骄傲的小警帽儿呢!
原本还好好的,细水长流的温存一层一层积累沉淀,眼看就要迈向幸福的康庄大道了,俩人这是干嘛啊,为个不相干的人,吵什么架啊?!
罗战又急又气,原地团团转,双手挥舞着撕扯天上飘零萧条的枯叶,用皮鞋头狠踹墙犄角,像个疯子。
****
罗战这些日子诸事不顺,也确实烦心。
为了跟程宇耗日子,前前后后已经耽误了他好几单生意。
他为了赶在新年之前开张新店面,这几日泡在店里搞装修。他把一年多赚来的流水投进去大半,想要做个上档次的新店。装修的木料石料都是亲自去远郊装修城挑选的,每天盯着工人做。
仿古做旧的方桌小凳,红窗屏风,镂空瓦檐,青砖大院儿,看起来很有旧时北平的市井格调。
这天罗战在新店里指挥伙计码家具,忽然接到个包裹。
打开一看,包裹里没有信笺字据,只有一双鞋。这鞋还不是现下人能穿的皮鞋球鞋凉鞋拖鞋,而是一双旧时城里老人儿常穿的那种懒汉鞋,白布衲出来的千层底儿,黑色的鞋面儿。
麻团儿武摸不着头脑:“战哥,谁给你寄一双鞋啊?还是老头儿鞋,这么土!”
罗战仔细端详,哼道:“还是老字号,‘内联升’的,好鞋。”
麻团儿武:“谁送的啊?没写名字啊?”
罗战瞧见包裹的牛皮纸上黑色的一枚大字:“谭”。
罗战冷笑说:“后海里的老龙王睡醒了,要翻江了……谭五爷给我送的鞋。”
这谭五爷是谁啊,可不就是若干年前横行京城的四霸之一,前海后海沿儿上势力最大的姓谭的江湖老大。皇城脚下一轮又一轮的扫黄打黑,打击经济犯罪,这些昔日大混混的地盘儿日渐衰微,在扫荡的夹缝儿中求生存,不得已都转行做正经营生了。
罗战这一年多来,实际上是侵犯了谭五爷的势力范围。砂锅店开着,炸酱面馆儿吆喝着,小吃连锁店还忒么的火起来了,眼瞅着就要开高档私房菜餐厅了,自然会有人眼红、看不惯。他的店经营得好,包夹合围之势,不了排挤到别家的生意。
谭五爷给罗战寄了一双好鞋,挺客气的。这在道儿上属于暗语,就是很委婉地对他说:兄弟,这可是我们家地盘儿!罗三儿你也折腾得够了,您请早儿,赶紧走人吧您呐!
对方打个照面儿,罗战不得不回个礼,着手下的小弟采买了一匹上好的绸缎和一顶帽子,颠颠儿地给谭五爷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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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道儿上的前辈买东西,是有讲究的,不能瞎买,让人笑话。
罗战送的绸缎是瑞蚨祥的绣金线上好绸布,帽子是盛锡福的花呢子圆礼帽。老北平的八旗子弟与名门商贾,讲究的是“头戴盛锡福,身穿瑞蚨祥,脚踩内联升”,这才能显出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当年开国大典的时候,毛老爷子在城楼上喊了一嗓子,天安门广场上冉冉升起那第一面五星红旗,就是从瑞蚨祥家定制剪裁的。
当然,这送过去的两样东西,也有内中的隐喻。这意思就是让谭五爷穿上这鲜亮崭新的绸缎,戴上一顶高帽儿,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坐镇他老谭家的地盘儿,做他的生意,自个儿绝不敢在对方地盘儿上过分造次。
罗战年轻,是小辈,给长辈摆出这么个姿态,是向谭五爷伏低求全的意味。
谭五爷了礼,没吭声,没再表态。
罗战和一群弟兄在砂锅店里吃饭,谈起这事儿,杨油饼忍不住问:“大哥,您说这事儿算完了吗?谭老头子不会找咱麻烦了?”
罗战大口大口地吃白肉:“不知道,管他的呢,老头子要是真来了,我再想辙招呼他!”
杨油饼又问:“大哥,其实,您为啥偏要放弃了以前的盘子,一门心思跑到后海这片儿来?这儿竞争太激烈,生意不好做……”
罗战也知道这地方生意不好做,营盘不好扎。
麻团儿武发牢骚:“战哥您也真是的,您说咱们回咱的西皇城根儿八大胡同混去,多好啊,干嘛非要赖在这片儿嘛,还见天儿看人家的脸色!”
罗战说:“你懂个屁!”
麻团儿武扁着嘴乐:“我不懂?嘿嘿,战哥,我其实最懂你了!你混的就不是地盘儿,你混的是后海小胡同里的某个人!”
杨油饼在桌子下边儿踹栾小武,栾小武挺不乐意的,自己明明说出了一句大实话。罗战当初跑到后海沿儿上扎根做买卖,最大一个因素就是为了就近追求小程警官,不然他上哪儿开饭馆儿不成啊,非要赖在别人地界上?
兄弟们这些日子也都瞧在眼里,自家老大心情很不爽,晚上没人陪,自个儿喝闷酒,失恋了被人蹬了。大伙都替罗战鸣不平,恨不得到派出所门口堵程宇去,质问程宇,你牛逼什么啊你凭得什么啊,我们大哥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你榆木脑袋啊怎么就不能给他做小傍家儿啊!!!
罗战瞪着充满酒意的眼睛,指着桌上的一圈儿小弟:“怎么着,不成啊?我就是要把程警官弄到手,你们这群小崽子甭瞧不起我,你们等着程警官给你们当嫂子!!!”
程警官给我们当嫂子?哎呦喂!
一桌小弟的眼神儿里充满了同情和无奈,战哥,俺们也不是瞧不起你,可是那条子他妈的忒难弄,您这辈子没戏了还瞎较劲,您就不能换个更现实更和蔼可亲近的目标吗?!
罗战被一桌人灼灼逼视又充满怜悯的眼神儿激得心头冒火。
他好多天没跟程宇见面儿了。他不去找程宇,程宇竟然也再不来找他,俩人忽然一下子就冷淡下来。
他又后悔了,想回头去求人家,却又拉不下这张老脸,特没面子。
他原本就了解程宇的脾气,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都搁在心里不说,性情骄傲矜持,还他妈的玩儿假正经!
可是程宇就是这么个人儿,打第一天认识小程警官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儿,他就没变过。换句话说,程宇这人要是见天儿跟谁都是一张笑脸、讨好卖乖地巴结着,罗战还能这么待见这个人吗。
恋爱中的傻老冒儿,就是变着法儿地犯贱呗!
41、夫妻家暴
元旦了,罗战答应过给程大妈包饺子,做羊肉火锅,可是给程宇打电话发短信,对方不理他。
罗战也不敢不请自去,万一在程大妈面前跟程宇吵起来,把老太太惊着气着了,这罪过可就无法挽回了,他心虚不敢。
元旦这顿团圆饭,看来是没指望了,跟小警帽儿不能团圆了。
罗战心里憋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吐出来,他憋闷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他不甘心,他即使跟程宇成不了好事儿,日子过不到一块儿去,有些话一定要让程宇知道。
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他爱程宇爱了五年,在他人生最落魄灰暗的五年里,他是靠着心里存得对程宇的感情,支撑着熬过牢狱之灾,立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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