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长渊
华银针摇摇头“不是,不是他不懂珍惜,是我做的不够好。”
四周小贩的吆喝声,那些杂耍卖艺人敲响的铜锣,还有不远处烟花和炮竹燃放时候的声响,统统在陆青戈的耳边炸开,炸的他心神不得平静,华银针的那句我不够好,让陆青戈眼眶红了起来,华银针缓缓向前走去,他远去的背影被灯火与人群淹没,渐渐变得模糊。
陆青戈张了张口“我…”
可他到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呢。
我错了,我后悔了,还是我已经在你面前了。
他有那样多的话想对华银针说,可最后在他脑海中发出声音的,却是他十年前对十一说的那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当时他虽然有苦衷,可事到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早已于事无补,他想叫一声十一,想要给他买糖人糖画,兔灯米酒,将从前没有给他的全都补回来。
可是他没有,他看着十一的背影,只觉得仿佛身份对调一般,十年前他头也不回走进王府时,十一便是在门外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此情此景,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陆青戈睁开眼,却看见华银针正站在他的面前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陆青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凄惨“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这个时候福伯刚好走了过来,华银针闻到福伯身上淡淡的酒味,忍不住就皱起眉“我说过,这三年你不能饮酒,就算要喝,也不能超过三杯,福伯,不是每次我都有没办法可以救你,你明明前几天才答应我了的。”
福伯哈哈笑着妄图蒙混过关“哎呀…被大夫发现了,大夫你心肠好,这我是知道的,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大夫,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有你的妙药,我喝多少酒都没事。”
华银针有些不耐,可却没有表现出来,若不是陆青戈与华银针从前相识只怕也发现不了,华银针说道“我说了很多次…”
福伯连连摆手,打断了华银针的话“先不说这个,大夫,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儿。”福伯神神秘秘的凑到华银针耳边“大夫,我觉得仁心姑娘得了失心疯了。”
华银针还因为福伯要说什么大秘密,他一听这个顿时啼笑皆非“福伯,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福伯着急的将华银针拉到一旁的僻静小巷子,陆青戈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福伯看了看陆青戈,没理他,只和华银针说着话“是真的,大夫,前几天夜里,仁心姑娘到我的客栈里留宿,可没一会儿她又出来了,这个出来的仁心姑娘看到我好像全然不认识一般,还叫我掌柜的,后来那个仁心姑娘回来之后,问我他是不是来了又出去,有没有第二个她进来,你看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最奇怪的是,我刚刚遇到仁心姑娘和她说起此事,她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一样,你说,她是不得得了失心疯了。”
华银针原以为福伯只是将华妙手认作了华仁心,听到后面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朝福伯点点头“仁心的事,我会找机会替她把脉,这次有劳福伯了,福伯,切记,每月三杯已是极限,不可再过度饮酒了。”
陆青戈虽然与华仁心并不相熟,可他记得当年站在大殿上那一排的银针,他对华仁心并无任何偏见,可看着那张与华妙手一模一样的脸,他总觉得不安心,旁交侧击的问道“银针,华仁心是你什么人?你们都姓华,是亲人吗?”
华银针摇摇头,看着陆青戈,神色是无比的认真“不是亲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23章
陆青戈神色有些怪异“救命恩人?”
华银针点点头,他看向远方拥挤着的人群,和陆青戈朝前走着,华仁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向前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她“大约是九年前,我有一些事情一时没有想明白,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谁知道正好掉到了仁心住着的山谷里,是仁心救了我,之后她教我医术,还给我起了名字。你或许不知道,我从前的名字并不叫华银针,而是一个非常随意的名字,我从前听一个人说过,一个人的名字包含了许多的意思,我也曾问过仁心为何要给我起这个名字,她告诉我说,华银针是她师父的名字,他希望我像他师父一样,做一个济世救民的好大夫。”
陆青戈低着头“你当时…为何会想到要跳崖自尽?”
华银针不欲多说,一句是我自己的问题就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陆青戈暗暗叹了口气,又华银针这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遍,想起来当日在大殿之上皇帝说的话,那个试图救十一的老太医便是叫华银针,他轻叹一声“华银针…真是个很好的名字。”
华银针点点头,小摊上卖的东西很多,陆青戈在路边挑了挑,买了一个孔明灯递到华银针面前,华银针摸着那个孔明灯,想起他在王府的时候,在他与夏靖戎面前烧掉的那盏孔明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注定一般,当时那盏孔明灯明明已经掉在了他们的面前,可当华银针要去碰的时候又无端的烧起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与那些美好的事情总是有缘无分,他将那盏孔明灯退回陆青戈的手中“青戈,我不放这种灯,这种灯,在你的面前飘的再高再远,可只要你看不到它,他就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落下,然后将你写在上面的美好祈愿燃烧殆尽。”
华银针说完这话,似乎是觉得不妥,很不好意思的朝陆青戈笑了一下“抱歉,我说这些,让你扫兴了。”
陆青戈摇摇头,他将那个孔明灯随手送给一个路过的孩子,然后和华银针说道“你能在我面前卸下那张面具,我很开心,你不喜欢这种灯那我就换一个,或者你不喜欢放灯那我们就不放灯,去找华仁心去喝酒去看烟花去看枫叶看萤火虫,能做的事情有许多,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华银针笑了起来,他看着陆青戈的脸,他与夏靖戎相隔十年未见,夏靖戎的音容相貌在他脑海中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远去的背影,可即使华银针再如何的不记得,却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陆青戈,不是夏靖戎,明明是一张与夏靖戎截然不同的脸,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竟在其中看到了几分夏靖戎的影子,华银针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说起来很奇怪,刚刚我竟然将你错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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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陆青戈喉咙有些干涩,但他仍听到自己再问“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和我长得很像吗?”
华银针摇头“完全不像,我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他的长相我早已记不清,可我还记得他笑起来的神态,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只是我当时不够努力,做了不好的事情,让他失望了,我想,只要我变成更好的人,等我再回去找他,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陆青戈深吸一口气,生生忍住了眼眶中的泪,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之前听福伯说你有什么治疗酒瘾的妙药?可以也给我一份吗?我有一个朋友他近几年喝酒很厉害,他如今身体原来越差,如果真有这种药我希望能带回去给他试试。”
华银针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似乎是在嘲笑陆青戈的天真“哪有这种药,是福伯乱说的,我给他开的不过是普通的药而已。只是有一次,我一边替福伯煎药一边理药材,剪刀不小心划了手,滴了两滴血进去,恰巧被福伯看到了,还有就是之前这个镇子上所有的人都得了一种疫病,皇城里来了许多的太医都治不好,我来了之后也是想了不少的办法,才找到治病之法,福伯他们年纪大了,上了年纪的人总爱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或许是这两件事情,便让福伯以为我的血有什么神奇的妙用。”
陆青戈心里一沉,他想到之前华银针被当做肉人养的那段时间,他担心皇帝那段时间真的对十一做了什么手脚,他连忙抓住十一的手腕,看到上面并没有什么新的伤口他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责怪般的和十一说道“怎么也不和他们解释清楚,被这样误会下去,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陆青戈虽说着责怪一般的话,但华银针却听到出来陆青戈是在关心他,镇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因为那场疫病华银针救了他们所以才对华银针怀有感恩之心,除了锦生和华仁心,陆青戈可以算得上一个没由来的就真心对他的人,他安抚性的拍了拍陆青戈的手背“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锦生教我,对待老人大多要哄着,不要与他们计较一些小事情,我就随着福伯去想了,后来我发现,或许是福伯的心理作用,福伯每次喝完药之后他都会和我说,这次的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说一点小小的谎,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青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华银针朝他摇了摇头。
人群忽然变得拥堵了起来,大家说话的声音也都更大了,原本还在卖些小玩意儿的摊贩们也都了摊子朝前面挤着,站在队伍对前面的是张屠夫,他站在一个用木头搭起的高台上,面对人群喊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要点灯了!”
华银针怕陆青戈听不懂,向他解释道“这个镇子小,他们这时候说的点灯并不是点那种花灯油灯之类的,你看那些草垛,那是他们今年秋天割下来的麦子的梗,每年秋天他们都会将这些麦梗扎成一个个大大的草垛,然后挑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用火把将这些草垛点燃,按他们的意思来讲,这是意喻将一年之中所有的晦气与烦忧都烧掉。”
陆青戈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看着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草垛,兴致盎然。
站在高台上的张屠夫看到了华银针,他朝华银针招招手,在台上喊道“大夫!大夫!来这里!”
原本还再前面拥堵着的人们自觉的给华银针让出了一条小道,华银针有些疑惑的拉着陆青戈走向前,张屠户从高台上跳下来,将火把递到华银针的手中和华银针说道“大夫,我们之前和所有的人都商量过了,今年那个最大的草垛就由大夫您来点吧,大夫您人好,平时虽然不说,但我们也看得出来您有不少的烦心事,只有仁心姑娘来的时候您才会开心一会儿,我们都希望未来的一年大夫能够开心一些。”
今夜几乎小镇上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围在华银针的身边,笑着说道“是啊,大夫,今年你来点吧。”
华银针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火把,他环顾四周,锦生和华仁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华银针没办法,只好求助一般的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陆青戈,低声道“青戈,你不是对这个很有兴趣吗,你来点,好不好?”
陆青戈知道华银针在想什么,华银针觉得自己只是对这些人施了一些小恩小惠和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从未打心底里关心他们,要接受他们这样巨大的善意,心中有愧,陆青戈摸了摸华银针的脑袋,然后轻轻退了华银针一下“不要怕,去吧。”
或许在华银针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些人上了心,有了感情。
华银针被陆青戈推的一个踉跄,向前走了几步,他转过头去看,看到正朝他笑着的陆青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举着火把走向那个最大的草垛。
华银针站在草垛面前,脸被火把的火光照的通红,他看着那个被堆成小丘的草垛,又想着陆青戈的脸,心中默念:
我原今后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皆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他将火把扔向那个高高的草垛,在火光碰到草垛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就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华银针转身想朝陆青戈跑去。
“啊!”
从草垛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田里打着滚,不停地叫着,所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愣住了,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有人被躲在草垛后面被烧着了!快去救人!”
女童凄惨的叫声一直没停,那个小小的身影带着燃烧着的火,吞噬了漆黑的夜,站在不远处的周婶吓得跌坐在地上,好长时间后,她才清醒过来,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身边的人的胳膊,崩溃一般的哭喊道“是我家小芸!那是我家的小芸!”
第24章
火势实在是太大,小镇里只有一条河,距离点灯的地方隔了差不多两公里的距离,好在举办者细心,怕出这样的事情提前预备了两缸水以防万一,可从前从未闹出过这样的事情,两缸水也仅供救急智勇,纵使所有人拼命去救,两缸水都用尽了,也用了不少的时间,等小芸身上的火都灭了,众人才仔细的去看。
小芸整个人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脸上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在泥地里滚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头发也发出烧焦时的焦臭味,从前光洁白嫩的脸蛋此时就像被大火烧过的树皮一般,变成了一片一片黑色的皮,没有人敢去碰她,他们怕一碰到小芸的脸,她脸上被烧焦的皮肉就会像那些树皮一样脱落,此时也无须旁人在说什么,张屠夫主动抱起小芸朝华银针的一路跑去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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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银针此时虽在现场,可身上什么药都没有,根本无法施救,华银针头也不回的跟着众人跑去医馆,话都没有顾得上与陆青戈说。
陆青戈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大大的草垛,那个草垛才刚刚被点燃,就被众人扑灭,现在正散出一阵阵的黑烟,还剩下一大半立在那里,它或许也是第一次被燃烧到一半又被熄灭,草垛的顶端被烧光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正大张着的在向空中叫喊着的大嘴,方才还是那样热闹的街道,仅仅只用了一瞬,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只剩下田地两旁的火把还在燃烧着,再过一会儿,等这些火把也烧完了,这里就会被黑夜所吞噬。
陆青戈一直站在这里等着火把渐渐熄灭,他想起华银针说过,只要用火把将这些草垛点燃,未来一年之中所有的晦气与烦忧都会被烧掉。
陆青戈仿佛着了魔一般走过去,用手抚摸着那些干枯的麦梗,情不自禁的想,刚刚站在这里的华银针,在心里有没有许下什么期愿呢,被烧掉一半的草垛,是不是也只能将一半的烦恼烧掉。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陆青戈拖拉了不少的时间才走到医庐,华仁心和锦生或许是听到了之前的动静,也早就赶了过来,小芸躺在床上,身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看不出是死是活,华银针坐在椅子上,头靠着椅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看起来已经累的不行,却是在强撑,华仁心干脆趴在了床边睡着了,锦生拿着帕子不停的给华银针擦汗,一脸的担忧,他从厨房端出一碗粥想让华银针垫垫肚子。
华银针安抚性的朝锦生笑了笑,将皱碗放在了桌上,他虽是满脸倦色疲惫至极却还是站起来和周婶说道“周婶,小芸只要熬过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能在那样的大火中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人活着,一切总会有办法的。”
周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然不理华银针安慰他的话“活着…活着又有什么用,她变成这样,我倒宁愿她今天晚上挨不过死了,我的小芸,我的小芸,她今年还那么小,她那么爱漂亮,现在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今后可要怎么样才好,小芸要是知道自己变成这幅样子,肯定也活不下去了,我…我和她说了多少遍不要躲在草垛后面,在家里的时候她明明答应我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他好端端的躲到草垛后面去做什么,呜呜呜…她没事情做,干什么非要躲到草垛后面。”
几个小孩子躲在大人后面,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翻点头摇头之后,推出去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子,小姑娘站在周婶面前,怯怯的“我知道小芸躲在草垛后面做什么,我们去找小芸玩儿的时候正好在吃糖葫芦,可是小芸有蛀牙,不能吃糖葫芦,小芸本来也不想吃的,她说吃了糖会变丑,后来……后来我们所有人都有糖葫芦,就小芸没有,我就把我的糖葫芦分给小芸了,小芸说,只要躲起来不被人发现就好,我想,小芸可能是躲到草垛后面去了。”
周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那个小丫头的肩膀,恶狠狠的朝她骂道“没心肝的小娼妇,你闲的发慌拿着糖葫芦去我女儿面前炫耀什么?你不知道她有蛀牙不能吃这些东西吗,现在好了,她烧成了这副模样,你高兴了满意了?她脸上缺的皮肉,要从你的脸上挖出来还给她吗?”
华银针皱了皱眉,周婶即便此时再如何伤心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也确实是过分了,他向前一步想要制止周婶,没想到眼前一晕就要向前倒去,陆青戈赶紧飞身进来,扶住华银针让华银针靠在他身上,而锦生则拍了拍周婶的肩膀,朝她摇摇头。
陆青戈心肠好,从前他遇到这种事情,不管对方是否与他相识,他总会多留些银子给他们,他心软,最见不得这样的可怜人,可他今天见周婶这样,心中虽然替周婶难过却也有些怨气,他抱紧了靠在他怀里的华银针,人心总有偏向,要做到像秤那样实在是难,华银针的难看的脸色,已经抓去了陆青戈所有的心绪。
锦生既然提醒她了,周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哭着。
女孩从未听过别人这样骂她,她年纪小,小娼妇这样的词句她虽然听不太懂,可是她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家中父母最多不过是揪着她的耳朵骂一句死丫头,她吓得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的说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拿着糖葫芦到小芸面前的,我没有想过要和她炫耀,糖葫芦是所有人都有的,我们只是想一起去找小芸玩儿,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丢掉也不会把它带到小芸面前的。”
华银针听着小女孩的话,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看着躺在床上被纱布包裹的小芸,眼神之中透露出不可置信,陆青戈察觉到他的异样,想要扶他到椅子上坐下,没想到被华银针强硬的拒绝,他死死抓着陆青戈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婶,等着周婶问出那句话。
果然,没过多久周婶也反应过来了,她仿佛疯了一把,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发疯般的摇着“你说!你说!是哪个天杀的,给你们买了这么多糖葫芦!还一人一个这么阔气,你们的爹娘不可能会你们这么多银子,每个人给两个铜板已经差不多了,你们怎么会每个人都买了糖葫芦,一定是有人给你们买的,说!是谁!是谁!”
陆青戈显然也想明白了,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华银针喃喃道“怎么会……”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华银针“是华大夫…我们去找小芸玩儿,在半道上遇到了华大夫,那些糖,是华大夫给我们买的。”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华银针,交头接耳,小声说这话“是华大夫…没想到是华大夫啊…”
“哎…华大夫平时对那些孩子就很好,几乎没有拒绝他们的时候,真没想到…是华大夫的话其实也不奇怪,不如说是在情理之中事情吧…”
“这…华大夫这次可真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银针松开原本抓着陆青戈的手,他向前一步,背挺的笔直,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周婶,嘴唇发白,动了动嘴唇,闭上眼,仿若叹息一般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周婶怔怔的看着华银针,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癫狂“可笑…真是可笑,要救我女儿的,竟然是害她的人,真是可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这样喊着,疯疯癫癫的就要朝门外跑,陆青戈一把捉住周婶“你站住,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如果小芸没有被烧伤,他给这些孩子买了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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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怪他吗?他只是想让这些孩子开心一些,他有什么错?”
陆青戈再如何的可怜周婶,此时周婶这样说华银针,饶是陆青戈好脾气也被他惹出了火,他难得这样词严厉色的和一个人讲话。
周婶可不怕陆青戈,她挥开陆青戈抓着她的手,气势汹汹的反问“华银针他那里都是错!糖是他买的,火也是他放的,什么都是他华银针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我为什么不能怪他。”
陆青戈从未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他气的脸都红了起来,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婶看着他,哈哈大笑着夺门而出。
陆青戈还想去追她,却被华银针叫住了“青戈。”
他回头看见华银针朝他摇摇头,满是疲惫之色“算了,不要追了。”
华银针看着小芸,闭上眼“是我不该,是我的错。”
第25章
医庐里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声,福伯咳嗽一声“咳…大家都散了吧,这事儿吧,大家都摸着良心说,也不能只怪大夫一个人,大家可都别忘了,当年村子里发了时疫,是大夫救了我们,周家媳妇儿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让她自己冷静一会儿,到时再让我家的老婆子去劝劝她就没事儿了,大家都散了吧,让大夫也休息休息。”
众人看了看站在那里,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的华银针,不少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都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华银针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更深露重,锦生从里屋找了件外衣披到华银针的身上,又轻轻摇了摇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华仁心,带着她到后院去了,锦生看着陆青戈,朝他指了指华银针,陆青戈知道他的意思,朝锦生点点头。
陆青戈并不着急先和华银针说话,而是拿着桌子上的粥又放到灶台上重新热了一翻,他拿着那碗重新温过的粥,放到华银针的面前,柔声说道“吃点东西吧,折腾到现在,你应该也累了。”
华银针摇摇头“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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