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世久
等想起青城镇铁龙站站长和副站两人与他说话时面上的奇怪神色,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设身处地想一想,以他和车山雪过往的关系,如果车山雪向一个青城弟子询问他的去向,恐怕那个青城弟子也会撒谎。
无奈的谌巍爬上最近的一个山头,想辨认方向超近路。但他登高眺望远方,没找到雪幕中吭哧吭哧前行的铁龙车,先找到虞操行。
是的,虞操行。
按照上一世时间的进程,这个时候的谌巍还在青城山闭关,同这位大衍丞相没有什么交情。等他出关后,才听闻这位最后的虞家人因为起兵对抗南下的蛮人,揽尽惹人心,接着有以报仇复国的名义攻打那些打进鸿京的叛军,用兵如神,不到两年,就服了最大的几股叛军势力,和蛮人隔着留江分作南北朝,是个响当当的枭雄。
这么说可能有一些不对,因为直到谌巍重生前,虞操行都没有称帝。
这个响当当的枭雄在后面几年不晓得为什么后继无力,一改之前的火速,磨洋工一般和剩下的叛军你打我我打你,加上因为风化为魔域的鲁府,因为几个大宗门陷入内斗而偷渡进大衍腹地,造成了几次魔灾的妖魔兽,几方一起将天下百姓折磨得水深火热,没有活路。
过去偏远的青城山下,在那个时候反倒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当时人族虽然艰难,大家却还想挣扎活下去。
一直到谌巍重生前的最后一个冬天,纷纷扬扬的雪飘落在大衍的每一寸土地上。
咬紧牙关支撑的百姓度过了大雪连绵的五个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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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发现,春天似乎永远都不会来了。
当人间陷入绝境,世上就没有了人间。
谌巍从地狱重生而来,知道车山雪身死,厚脸皮的虞操行肯定出了一份力,却不知道这雪和虞操行的关系。
不过,光凭虞操行是杀死车山雪的凶手之一,就足够谌巍给他一剑了。
湘夫人在剑鞘里蠢蠢欲动。
山脚下,骑在马上慢慢走的虞操行对着身边一只麻雀说:“趁着车山雪不在鸿京,京郊那边再加快速度……”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一勒缰绳,向着谌巍的方向抬起头。
距离太远了,虞操行没有习武之人那样敏锐的眼神,看不到山顶上的谌巍。但他似乎确认山顶上有人在看他,伸手从身边仆役手中接过了一只致的千里眼,架在眼前。
他架上的速度有点慢,因此只看到了迎面扑来的青色剑光。
迅雷一击!
从山顶到山脚,剑光所过之处,切口整齐的树枝齐刷刷往下掉,连雪幕也被劈开了一条明显的通途,半晌剑气散去,才有新的雪将半空中的空洞补充。
就是这一个照面,跟随在虞操行身边的仆役和麻雀便全灭。
除了虞操行。
连他胯。下的马都被剑气一分为二,滑落的肠子内脏到处都是,可是虞操行就是安然无恙,谌巍冲他而去的剑气像穿过风一般穿过他的身体,宛如那翻身落地的人是个太过真实的幻象。
谌巍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目标是幻觉还是真实,但他的确没看出虞操行用了什么手段躲过这一剑。
更让他疑问的是,无论是现在,还是他重生前,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虞操行的资料,都是天资聪颖,文采斐然,朝廷斗争里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国师,竟然能保下那么多勋贵世家的酒囊饭袋,实在了不起。
但虞操行不能习武,在祝上也没有什么天赋。
很多人说起这件事,都认为是太。祖为防止虞氏做大,下毒暗害了虞氏唯一的继承人,废了他的天赋。而谌巍和车炎见过几面,自认为以这位帝王的心胸,并不会用这种邪道手段,虞操行不能习武学祝,应该是他自身的原因。
耳目清明的夫妻也会生下天生眼盲的孩子,以祝传家的虞氏自然也可能生出一个学不了祝的继承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世人喜欢乱猜,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隐情。
过去谌巍是这么想的。
现在他不确定了。
虞操行用千里眼看到了谌巍面前一闪而过的诧异,笑了起来。
“为何那么吃惊?”他站在一地尸体中,漫不经心地抛出惊天秘闻,“雪表弟的祝,可是我引入门的。”
说完,他甩动马鞭,啪的一声打在湘夫人上。
湘夫人的剑尖被马鞭的力道打得一偏,错过了要害,瞬息间下山的谌巍一击不成,没有停下,转眼间就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一时间,虞操行面前是漫天剑影,剑势好似有无数湘妃竹随风摇摆起伏,虞操行击落一棵,另一棵又弹起,剑气则像是湘妃竹上的重重竹叶,片片相连,遮天蔽日。
飒飒
剑气在虞操行的马鞭行留下无数白痕,道道入木三分。
眼见不好,虞操行再次甩动马鞭,但他的动作却不像是把马鞭当做鞭子甩。只见深紫的光点从马鞭上甩落,如一阵春雨没入了鲜血淋漓的地面。几个呼吸后,专心对付虞操行的谌巍突然听到脑后一阵厉风袭来,他脚踏梅花阵避过,侧眼一看,竟然是之前已经死在他剑下的麻雀手持毒弩射向他。
摇晃站起来的不止那刺客一个人,就连劈成两截的马匹也将自己的身体拼起来,向着谌巍扬起马蹄。
这是实实在在的祝之术了,而且还是被大国师车山雪列为禁术的炼尸鬼道。
“歪门邪道。”
谌巍说。
话音未落,他剑势陡变,摇晃却坚稳的剑锋突然如星子一般闪烁起来。
辰龙宗的紫微剑歌以内息牵引为髓,但相同的剑招从谌巍手中用出来,和年轻时车山雪用出的完全不同。仿佛只是裹了紫微剑歌的皮内里还是青城剑门的罡风十八竹,只算假冒伪劣产品。
但假冒伪劣的紫薇剑歌糊弄没有脑子的僵尸却非常成功,很快,那些僵尸们一个个原地转圈,动弹不得,而谌巍直取僵尸背后的虞操行。
这回他砍中的是替命傀儡。
如真人般致的傀儡咔嚓一声裂开,谌巍看着出现在木傀儡后面几丈远的虞操行,眯着眼确认这个是真是假。
“谌掌门一句话都不想听我说啊。”
虞操行道。
谌巍身后的僵尸们接连摆脱了紫微剑歌的影响,却没有向着谌巍扑上来。
他们听从主人的命令等候原地,而僵尸的主人同样眯着眼,打量着谌巍。
他道,“其实我近日正好想和谌掌门谈一谈,没想到就这样遇上了,太巧。”
不等谌巍说话,他又推翻了自己之前所说:“不是吧,区区一路隐藏行踪,却在这里撞到了据说闭关的谌掌门,傻子才相信这是偶然。所以,谌掌门找我有什么事?”
谌巍:“……”
不,你搞错了,这真的是偶然。
但谌巍才不会把真相告诉虞操行,他毕竟是身居高位那么久的人,就算不喜欢打机锋,也知道该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听到虞操行带着试探的提问,他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谌巍和车山雪的盟约有裂痕,虞操行判断到。
想来也是,他那表弟可不是会和盟友好好相处的人。
实际上,一直到现在,虞操行也不明白为什么谌巍会突然出手救下车山雪,这两个人又为什么联手。但是这两人的联盟对付起来必然棘手,如今有撬墙角的功夫,虞操行自然抓住不放手。
他随口说了几句对车山雪明褒暗贬的话,发现谌巍并不动容。
也是,青城掌门对大国师才是真正的了解至深。
于是虞操行也不在这方面下功夫了,换了个话题道:“谌掌门是如何知道雁门关之事的?”
谌巍不客气道:“你管我如何知道。”
“这的确不关我的事,”虞操行笑了笑,“只不过,谌掌门忍下报复之心救下车山雪,大概是为了百姓福祉,却不晓得自己救错了人,实在是可惜。”
谌巍冷冷看着他,等着听虞操行怎么编。
这一份杀意没敛好,察觉到的虞操行瞳孔猛缩,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信,”他道,“谌掌门知道,车山雪在自己身上养了烛龙之种吗?”
“……”
不,先等等,烛龙之种是什么?
谌巍一脸懵逼地想。
虞操行大笑:“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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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种,灭世之种,谌掌门什么也不知道,却诓我的话,为什么不去问车山雪本人?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他的眼睛其实已经”
猖狂的喊声被打断了。
知道无法打探再多,谌巍直接一剑劈下。
凌厉剑光蓦地斩断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吱呀吱呀说话的虞操行,不,是又一个替命傀儡分明没有受到攻击,却很斩断的树一样断为两截。
被。操纵的僵尸们不顾一切扑上来,而隐藏在树后的气息倏地远去,只在树根上落下点点血迹,干掉所有僵尸只用了一个呼吸,可就是这样一点时间,被耽搁的谌巍已经追不上去。
谌巍也没想追,他转身向着另一个地方疾行。
青城剑圣不是去质问车山雪的,他是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救下落雁湖的车山雪就能万事大吉,但听虞操行这些真假难辨但至少有七八成真实的话,很显然,在谌巍不知道的时候,车山雪已经独自一人作死了不止一回两回。
不管是要为人族挣出一片生机,还是向人求爱,车山雪要是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一命呜呼,他还重生个屁!
着急的谌巍紧赶慢赶,终于在二更天的时候找到了青城镇铁龙站站长说的那一辆铁龙。
还有伤痕累累的垂死拖兽,断成几节扭曲成麻花的铁轨,无数山匪的尸体,以及沧海桑田般大改的地形。这些和翻到的铁龙车一起,共同组成了山谷里的狼藉。
翻倒的铁龙车周围没有一个活人。
自然也没有车山雪。
第45章有更新,没更新
区区山匪是打劫不了车山雪。
应该说,大国师他老人家的名声在山匪强盗这儿,比什么青城剑圣断刀门少门主武夷楼楼主更加可怕。因为青城剑圣当了掌门后,除非要事绝不出门对于一剑可以扫过半个大衍的人来说,出门不出门都一样;而断刀门少门主六山九府乱窜,眼里只看得到高人前辈;武夷楼楼主更是神隐之辈,黑暗里活动的魑魅魍魉才会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至于大国师
大国师对于一切妨碍治下百姓好好种田做生意的东西,都深恶痛绝。
自他走马上任,官兵便时常在那种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界来回奔波,就像犁地一样,誓要把土匪强盗等种种杂草犁得没法从地里长出来。时间一久,土匪这玩意儿直接销声匿迹,年轻如宫柔这般的小祝师,对土匪这个词都感到陌生了。
以至于她一脸懵逼地说:“这大傻个吼什么呢?”
哗啦,众人身后的木门拉开,从里面走出的车山雪看起来就像任何时候一样沉稳可靠,除了李乐成,没人发现他在铁龙车上病了一场。
比起远在山上的山匪,眼里翻涌着乌云雷霆的大国师才是更有威胁的那个。
一觉醒来就打劫的车山雪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他冷笑一声,道:“愣着干什么?一点山匪都拾不了了吗?”
“是……是!”有能力出战的众祝师应道。
还有官员们没动,因为之前事发匆忙,这一批跟过来的基本是文官,虽然也习武,但那一点武艺就别拿出来说了,基本和常人无异。
现在他们看着拿起法铃法剑就奔出铁龙的祝师们,各个手足无措。
车山雪瞥了他们一眼,道:“升旗点灯,表明身份。”
文官们闻言,连忙提着长袍在铁龙过道中跑得飞快,活似背后有鞭子在抽。
两边山上的山匪只等待了片刻,便看到原本灯只亮了三节车厢的铁龙把所有的风灯都点亮了。
见此,一个枯瘦山羊胡文士轻摇羽扇,不要钱一样对着高个子匪首拍马屁。
“山主的狮子吼功力越发进了,这铁龙少说有百丈长,近二十节车厢里的人,都被山主一声吼醒了。”
被称为山主的高大匪首并不似外表那般粗野愚笨,闻言无语瞪了山羊胡文士一眼。
吼醒了又不是吼死了,这有什么值得夸的?
他这样想,突然听到几声尖叫。
“那是什么?”
山主连忙转头一看,发现铁龙车那边有数面旗帜无人扶持悬空飞起,急如刀的风雪将它们拉扯成平展的一面,山壁上的无数火把照亮了上面的图案,是黑漆漆的乌云掩着七颗组成勺状的星子。
啪嗒。
有人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在积雪里滚了几圈,熄灭了。
“山山山山主,”一个人抖如筛糠地问,“乌乌乌乌云北斗旗!”
这个人胆子很小,嗓门却很大,其他眼睛没他好的人一听乌云北斗旗这个名字,就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开。
“铁龙上是大国师?”
“不是死了吗?”
“果然是假死……”
“要被砍头了,要被砍头了,要被砍头了,我要被砍头了……”
山主却来不及安抚他这一帮手下,他猛地转头,瞪向那山羊胡文士,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山羊胡文士看起来比这群山匪更震惊,马屁也不拍了,羽扇也不摇了,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是他?你们报信了?”
说完,这两个人对视,目光里谁也不信任谁。
山主,这附近千行山的山主,亦是千刃派的掌门孙大勇,今天还是第一次带着门下弟子做抢劫这种无本买卖。
千刃派是个小宗门,比朝廷里有姻亲,背后还控制一座城的长臂门更小,掌门长老内门外门弟子仆役加起来人数才两百,传承的也不是多高深的武功心法,唯有一套名为千刃的人阵还算不错,也就是打一打无门无派老百姓的水平。
孙山主和他的千刃派本来偏居一隅,和朝廷相安无事。但去年年末时候,竟有万门盟的使者找过来,要孙山主交出门中积蓄的粮食作为盟。
万门盟其实是大衍一些小门派结成,大家在一起互惠互利徒弟,以及给门中弟子解决下人生大事的联盟。过去当然也交盟,每年几十石粮食或者银票,不多。
但今年使者说的数字,就算是孙山主把千刃派卖了也给不起。
孙山主自然会质问,却从使者那里听到一个惊天秘闻。
当然,现在已经不算秘闻了。
万门盟里向来领头的几个门派要造反。
所谓的领头几个门派,便是跟在长臂门后面接二连三起兵的几个小门派,如今都占据了一座城两座城,造反事业搞得红红火火,还一声不响地把千刃派拖上贼船。
那个时候,大国师是假死的事情并没有传出,以外人的眼光来看,朝廷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棘手人物,加上孙山主想起自己嫁去长臂门和其他几个宗门的女弟子,以及自己娶了那边女弟子的徒弟们,深刻意识到那些人图谋已久,现在手里攥着他徒弟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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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他本人的性命、
迫于威胁,孙山主只能乖乖交出大部分粮食,仅仅留下供全门派用上半月多的口粮。
现在半个多月过去,粮食快要吃完了。
没有跟着粮食一起走,万门盟的使者,就是山羊胡文士知道情况,建议他们整个门派转为山匪,专门打劫。
很明显,那些人早把千行山不远处的那条铁龙轨给算计了进去。
不,应该是说,万门盟盯上千刃派,就是因为千行山边上的这条铁龙轨。
没有钱,没有粮,还有这么多口人要养,孙山主只能被赶鸭子上架,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将铁龙轨斩为两半,拦下了一辆从西边来的铁龙车。
以及铁龙车上的车山雪。
老天爷也不能这么开玩笑啊,孙山主和山羊胡文士同时想。
他们就迟疑了几个呼吸,铁龙上的祝师就打开车门下车来,他们大声念着语,手里法铃叮叮当当,刻着符的法剑也在风雪夜中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辉,而且配合得还挺不错摇动的法铃灭掉最靠近铁龙的一排山匪手里的火把,法剑光辉紧跟其后,无数光点没入一排山匪的身躯。
连痛呼也没发出一声,山匪们齐刷刷地倒下了,不知生死。
“投降!”心疼弟子的孙山主一见,着急地喊,“我们投降!”
说完,他带头丢下武器蹲下。
以为是专门冲大国师来的贼人,做好了恶战准备的众祝师:“……”
宫柔手里拿着她从麻雀那里摸来的毒弩,正在手忙脚乱地把拆下的短。弩。箭装回去,闻言大吃一惊,道:“这么快?!”
李乐成敲了她一个头栗。
“看来是偶然撞上的,”他说,“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事情原本就要这么解决了,众祝师于是看向唯一没有蹲下的山羊胡文士。
山壁上,山羊胡文士被吓得冷汗潺潺,毕竟,如果说千刃派一门派人都是被威胁才做出这种事,能逃出死罪,那么他这个做出胁迫的人怎么说也活不下来了。眼下转身逃跑也跑不了多远,唯一一计就只有……
他猛地拔出一把短刀,架在孙山主比他头还粗的脖子上,色厉内荏喝到,“你们投降我就杀了他!起来!这不过是一群打着大国师旗号的小鬼罢了!”
众祝师面面相觑。
“怎么搞的?”
“内讧?”
铁龙车上,看到这一切的车山雪侧脸对身边候着的人吩咐:“这个山羊胡活捉过来。”
“啊?”候着的人脸色古怪,“大国师,你看外面……”
车山雪愣了一下,又转过头,发现就是他转头又转回来的这么一点时间,山羊胡文士便从拿刀威胁别人的姿态,变成了轱辘轱辘滚下山壁的姿态。
他还听到了自家四徒弟的欢呼。
“怎么样?”宫柔放下毒弩,对李乐成高兴地说,“我这个准头不错吧?”
“……”
车山雪沉默。
他当初是喝醉了,才下这个万事和他作对的徒弟的,对吧?
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出现将宫四逐出师门的想法,车山雪扶额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两边眼皮猛跳。
怎么会?
他立刻闭上眼,同时将手按在眼皮上,隔着眼皮感觉到下方活跃起来,急躁游动的东西,听到它磕磕巴巴地对外呼喊。
吃……
好吃……
干净的……干净的血肉,骨髓,脑子……嚼一嚼……好吃……
不管这东西在说什么,四处打滚的它带给车山雪的感受,只有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车山雪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楚而扭曲,而且他还要在忍受痛苦间思考一个问题。
烛龙之种这一副吃过人尸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他没拿这种食物喂过它啊?
车山雪的眼眶周围浮现出一层层闪光的符,这些符转瞬就像太阳下的冰雪一般飞快消融,从内而外冲撞的力道越来越大,除非车山雪想把自己的脑袋赔上,不然根本控制不住闻到食物香味而苏醒暴走的烛龙之种。
候在车山雪身边的官员只觉得眼前一花,座位上的大国师就不见了。
他闪至铁龙车外,飞快地远离人群。无数厉鬼迫于车山雪身上突然冒出的阴森悚然气息,从他影子里滚出来。发觉不对的周小将军想追上去,却被车山雪召来一阵狂风,连着山匪祝师一起推开。
所有人都在询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而宫柔跳起来瞅见师父,抓住李乐成的手猛地握紧。
雪突然停了。
层层重叠的乌云逃难般往四方退开,露出后面闪烁着星光的天空。
一条狭长而伟岸的黑影自上而下竖立出现在夜空中,通身漆黑的它睁开眼睛,露出两枚辉煌如太阳的眼珠。
第46章瞑乃晦,视乃明
“烛龙……”李乐成喃喃。
“那是啥?”宫柔问,“这条大长虫?”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狭长黑影已经开始在半空中如活蛇一样摇摆身体,这样一动,所有人才发现异样。
这个黑影没有光。
这样形容似乎有点奇怪,但他们看到黑影时,这句话便是浮现而出的第一印象。
只见它双眸放出的光和星光一起照耀着起伏的丘陵,墨绿色湿漉漉的山林从山顶一直铺到山脚,而铁龙轨泛着银光在地上蜿蜒。就算月初没有月亮,仿佛被乌云洗过一样的澄彻星空也足够让这片大地上的景致分毫毕现。但是那条黑影没有,所有光没入它的身躯,然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人间过。
哪怕它的双眼比星子更璀璨,结果依然是如此,活似有人在背景里挖出了一个洞。
“这么看又不太像了。”根本没注意到宫柔问什么的李乐成眯着眼睛,继续呢喃。
“话说,”宫柔对这条黑影也感到了一丝熟悉,道,“我们是不是见过这个?在……在青城山,对,就是吞了刘伯光的那玩意儿。”
被她提醒,李乐成沉默了一下,也想起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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