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世久
“主要是材料比较难得,”祖成双说,“人人都晓得我们武夷楼非常贪财,原本也是天下六大,却天天为了银子计较来计较去,若不是作为宗门还有武德要遵守,说不定我们一门上下都变成商人了。所以百姓们想象中的武夷楼,都是玉砌的墙金铺的地,连瓦片也要用琉璃,却不知道,我们把所有的钱全部投进材料中去,一分钱也没给自己剩下,一门人都是穷酸。”
说到这里,祖成双又开始愤愤不平。
“若不是这样,以我武夷楼的底蕴,这么几百年积累下来,哪里是你白泽局十来年就能赶上的?”
万子华用小匣子敲桌子,提醒祖成双走题了。
“别催啊,”祖成双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师父的急切啦,六山里只有我们武夷楼没出过大宗师,机关到底是旁门左道,分出力,就没法全情投入修炼……但‘武神’,‘武神’啊……太不祥了。师父不给我们这些弟子看图纸,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不说,祝师心脏这玩意儿要怎么用在机关上,我实在想不通啊。”
万子华眯起眼。
他也在思考。
所有人都以为他之所以来武夷山,是因为想学习武夷楼的机关之道。但实际上,一个白泽局就足够万子华折腾了,不喜欢跑来跑去的他怎么可能会自愿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学习。
是大国师借着他喜欢机关的缘由,遣他来武夷山。
他师父这些年似乎一直在调查什么,但他瞒得很好,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他们师兄弟里,大师兄和二师兄似乎在给师父打下手,特别是大师兄章鹤雅,行踪越发隐秘,半年十个月难得见到他的人。
万子华并不知道他师父在调查什么,车山雪让他来武夷山,并没有交代他太多,只提了一句“武神”。
“武神”是武夷楼的机密,哪里能轻易打探到。若不是前段时间师父出意外,恐怕万子华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现在倒是有进展。
就是进展太大了,万子华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武神”的确十分邪性,万子华在机关方面也算个大高手了,见过各种奇怪的机关,也见过无数奇怪的机关材料,但是鲜血淋漓的心脏?还必须是祝师的?他师父的最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用到机关上面去?
倒是祝里需要用到心脏的秘术很多。童女的心脏,童男的心脏,被大国师列为禁术的祝秘术里,要用这种材料的一大把。
这么看来,武夷楼的“武神”,并不是纯粹的机关,而是和祝融合了?
白泽局也往这个方向探索过啊,但机关和祝结合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机关的动力来自于火力,水力,风里,畜力或人力,祝的根基却是灵力。
灵力来源于人的魂灵,没有魂灵的死物无法掌握这种力量。当然了,可以像使用符那样,事先把灵力用符文储存起来,但储存的灵力能供机关用上多久?哪怕是在这方面技术最先进的大供奉院,用上最好的材料,写下最多的符文,所储存的灵力也不过一只小小的报时鸟用上一个时辰,还没有发条来得管用。
因此,白泽局只能放下这方面的研究,转去钻研内力和机关结合的方法。
至今没出结果。
如果“武神”的确不是纯粹的机关,那么,灵力的问题武夷楼是怎么解决的呢?
他们这儿连祝师都没有,难道在灵力储存上比大供奉院更厉害吗?
万子华不由好奇起来,突然非常想去看一看“武神”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什么的他赫然抬头,看向头顶的护山大阵。
刚才有人用钥匙把护山大阵打开一个缺口,现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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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灵传物之术的波动,方向来自北方……
嗯?鸿京?
这个时候,从鸿京而来?
万子华想也不想便出手,身后的风水之悄无声息地扑出,隔空把那东西从火手上抢了过来。
再一次进入抱怨模式的祖成双一边磕瓜子一边说,早已经离题万里,他说得口干舌燥,去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身出来,却见到万子华把一个漆金描画的匣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匣子有锁,但对于机关师来说,有锁没锁都一样。
万子华很快就解开锁,他一打开匣盖,色泽暗沉的鲜血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仿佛血泉一般。
鲜血灌浇在万子华脚下的土地上,他吃惊地松开手,低头往下看。
如果万子华学过千里眼这一秘术,能看透地面,说不定就能看到下面的地洞第一层,打开护山大阵,等待着虞操行把心脏送来,却迟迟没等到东西,满脸焦急的宿飞。
在宿飞身后,一尊庞然大物沉睡着。
虞氏之血落到土地上的一刹那,那庞然大物的眼睛倏地一闪,划过一道流光。
***
同一时刻,淳安。
踏上铁龙的车山雪突然脚步一顿。
他眼睛里一阵刺痛,不知道为什么,安眠得好好的烛龙之种忽然顿然苏醒了,在他眼里摇头摆尾,似乎又想跑出去。
刺痛很快变成了火烧般的疼痛,自从烛龙之种长大,过去它活动所产生的疼痛也剧烈起来。车山雪低下头,吸了一口气,手扶住一边的门框。
他的动作非常随意,世家风度似乎刻在他骨头里,前后这么多下属,没有一个看出他正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这么多人在这里,不能喊疼,不能倒下,不能表现出来……
但他突然停步的异常还是被人注意到了,前面引路的小祝师回过头。
他没看到大国师的表情,因为原本走在大国师身后青城掌门突然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了大国师的脸。
谌巍的手在车山雪眼眶上揉按,隐隐透出的剑气叫烛龙之种安静下来。
他另一只手抓住了车山雪的手臂,嘴唇靠近车山雪的耳边,吐出的热气让车山雪不禁一抖。
“往前走,”谌巍说,“我扶你。”
第55章不够甜,加点蜜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暧昧,领路的小祝师脑子里轰隆一声,晴天降下万里霹雳。
各种念头在他心中翻腾,每一个念头后面都接着一句话
非礼啊!!!
就、就算是青城剑圣,也也也、也不能玷污他们大国师的清白!小祝师手去探腰间的法铃,瞪着谌巍,双眼冒火,视死如归。
就在他开口念咒之前,经过良久的沉默,车山雪抓住了谌巍挡在他面前的手。
不是打下,也不是挥开,虽然把谌巍的手按下已经表明了车山雪拒绝的态度,但相比从前,按下这个动作已经温柔多了。不过这不是结束,接下来车山雪手肘往后一撞,让谌巍把他的厚脸皮拿走,继而退了一步,从谌巍身前退到谌巍身侧,挣脱开的另一只手搭在谌巍的肩膀上。
这是个更为主动的姿势。很显然,从感觉到疼痛开始,车山雪便绷紧了神经,不肯流露出一丝弱态,就算是被人搀扶,他也要掌握住主动权。
要不是能感觉到这混账身躯的颤抖,谌巍简直要啼笑皆非。
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车山雪是个这样别扭的人?
对了,这家伙可是个能把自己心意隐藏近八十年,不露一点痕迹的人,性格原本就别扭,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想起天青峰上那荒唐的一夜,和那一夜从车山雪口中吐出的惊天之言,谌巍的心情转而黯淡。
对谌巍想法全然无觉的车山雪正低声催促他。
“愣着干什么,走。”
“……”谌巍。
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谌巍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车山雪身上的异状,不由暗中磨了磨牙齿,恨不得立刻把这混账打包带回府令府上,叫大夫来看看。
但他深知自己不能这么做。
就像谌巍对于青城剑门一样,大国师对于供奉院无比重要。作为大国师的车山雪必须是强大的,无敌的,他掌控一切,智计百出,只要有他在,所有事都不用担心。这是车山雪用十几年的时间打造的面具,他不能摘下,一旦摘下,死期就离他不远。
车山雪宁愿让旁人见到他和谌巍卿卿我我,也不愿意旁人见到他被痛苦打败。
因为世人只看得到打败两个字,看不到痛苦。
谌巍若在这个时候强行把车山雪带回府令府,就是让他的努力变成一场空。
无论是车山雪是他的情人或宿敌,谌巍都做不到这样。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真想让你一死了之。”
车山雪面无表情:“动作快点,他们要起疑了。”
谌巍:“……”
痛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挺嚣张!
青城掌门于是也面无表情,手臂猛一用力,就把车山雪架上车。
作为武道大宗师,他用力得也非常巧妙,在旁人眼里,刚才发生的并非他把车山雪架上车,而是车山雪把他拉了上去。
外面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车山雪一行人走得急冲冲,没什么排场,也没有清空淳安铁龙站来往的乘客。而这个时候出现在淳安铁龙站的乘客,有想离开桃府迁户的百姓,也有过来找财路的商人。那些百姓不说,敢这个时候来淳安的商人无一不是胆大包天又见多识广的人物,就算认不出大国师,至少认得出青城掌门啊。
认出青城掌门后,再看看随行的祝师们,原本不认识大国师的人,现在也知道那同青城掌门亲密的人是谁了。
只是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罢了。
铁龙站里,诡异的安静在人群中扩散开。直到那辆被紧急征用的铁龙车飞驰而去,议论声才陡然沸腾。
“刚才你看见了吗?”
“绝对是青城剑圣,五年前他接下秋水剑挑战时我有幸围观,刚才那个青衣人绝对是他!”
“青城剑圣为什么会和一堆祝师走在一起?”
“话说,那个被祝师们恭敬对待的人……难道是?”
“不是吧?”
“不会吧?”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终于有消息灵通的人加入议论,“过年前大国师不就在青城山?还有,之前大国师在雁门关被数方围攻,救下他的不正是剑圣?这两人想必早就勾勾搭搭,只是现在才暴露出来而已。”
消息灵通人士的话极有道理,听到的人不由附和,很快又和其他人转述。
转述的过程里,又有想象力丰富的人添油加醋,被听到的人信以为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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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这些半真半假的谣言就以铁龙车也赶不上的速度,化为了满大衍的风风雨雨。
这种后果车山雪并不是考虑不到,但他现在也无暇顾及了。
一进车厢,车山雪就挥退了其他人,旋即翻脸无情地推开了谌巍,直接倒在草席长榻上,痛得汗如雨下。
谌巍叹一口气,盘腿坐在车山雪身边,用手覆盖上他的眼睛。这次谌巍没有再用剑气去刺激那藏在车山雪眼中的东西,而是输出一股温和的内息,护住了车山雪眼睛周围的经脉穴位。
他这一探之下,车山雪空荡荡萎缩的经脉顿时无所遁形。
谌巍的手颤了颤,稳住。
车山雪断经绝脉的后果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呈现在他眼前,不像年轻时刻意地忽略,也不像知道车山雪名声再起后,羡慕他能有六十年无人打扰的时间磨练自己。谌巍一边想把车山昌的棺椁也挖出来鞭尸,一边再度放缓了力道。
青城剑门的心法正中阳刚,却又刚中带柔,被几度放缓,变成了略高于人体温度的气息,绕着车山雪眼周的经脉穴位转了几个周天,细微的鼓胀感便将烛龙之种游走带来的痛楚取而代之。
感觉到威胁的烛龙之种安静下来,车山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那么一刹那,希望铁龙车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他能这样永远地躺下去。
然后他睁开眼,见到上方一脸严肃看着他的谌巍。
车山雪:“……”
他刚才的脑抽一定是烛龙之种的问题。
谌巍:“好些了?”
好很多的车山雪:“……你不想问什么?”
“问烛龙之种?”谌巍看了他一眼,“你会说?”
当然不会,车山雪心道。
但谌巍不问,他怎么把谌巍糊弄过去呢?
更重要的是,谌巍是从哪里知道烛龙之种这个名字的?
车山雪心思急转,马上反应过来,道:“虞操行找上你了?”
谌巍道:“是偶遇。”
“那就是初一那天,”车山雪道,他不顾浑身冷汗未干,直接起身,从提前送进车厢的行李中抽出一卷地图,在谌巍面前摊开,问:“哪里?”
谌巍在地图上一指,车山雪见到他指尖落下的地方,不禁皱起眉头,用怀疑的眼神重复谌巍的话:“偶遇?”
“你的好下属给我指了条错路。”谌巍说。
“青城铁龙站的?”车山雪道,“那我该让他升官发财。”
说完,不看被噎得无语的谌巍,车山雪低下头,手指在地图上比划。
“这条路是通往丹州城的,虞操行从武夷山离开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前往鸿京开我母后的棺?没道理啊,除非他和武夷山尚未联盟。”
“虞操行开皇陵是为了武夷山?”谌巍不明所以,“你们车家和武夷山什么仇什么怨?”
“是和虞家有怨。”车山雪随口答道。
“那宿飞为何会和虞操行联盟?”谌巍问。
“虞操行算什么虞家,”车山雪不假思索地回答,“自我母亲死后,虞家已经是血脉断绝,儿子在虞家不算人。”
谌巍成名前,虞氏最后的圣女已经病亡,不曾接触过大兴小兴岭的他从未听说过这般古怪的规矩,诧异无比。
“有什么问题,”车山雪瞥了他一眼,“常人家里也不把女儿当做自家人,虞家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
解释完,他又点了点地图。
“不对啊,虞操行怎么会放过‘武神’呢?”
“你晓得‘武神’?”谌巍更加惊讶。
这句话一出口,谌巍顿觉失言。
这个时候的谌巍,不该知道武夷山和“武神”的事情。
指望车山雪没察觉不对,不如指望车山雪立刻把除夕那夜他自己干的好事想起来。果不其然,谌巍见到车山雪抬起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青城剑门作为大衍第一宗,门下云游弟子无数,明里暗里渠道遍布大衍各地,知道武夷楼花无数制作一个机关,无可厚非。但武夷楼保密的功夫做得很好,哪怕是车山雪,也是耗了很多资源人力,才知道“武神”这个名字的。
谌巍此人最擅长一力降十会,指望他关注机关,不如指望他弃剑学文。这样的谌巍,怎么会知道武夷楼的“武神”呢?
还有,之前车山雪虽然按捺下没问,但实际上,他对谌巍怎么知道那些人会在落雁湖上谋害他的事,非常的好奇。
他有一个直觉,谌巍会突然追求他,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今的重点,还是在“武神”上。
车山雪让自家老五去武夷楼,就是为了“武神”,或者说,是为了“武神”机关中的某个零件,他调查好些年,才查出那东西是在武夷楼手里,又查了许久,才知道武夷楼把那东西制作成了“武神”的一部分。
虞操行应该也想要那个东西。
所以车山雪让万子华在武夷楼看着,只等什么时候方便,就把东西从武夷楼那里抢过来,却没想到虞操行直接掀了棋盘,打算先把他干掉。
他虽侥幸未死,但计划却被全部打乱,各方进度停滞不前,连二徒弟虞谦也不知所踪。
思考这些的车山雪紧皱着眉,没有焦点的目光穿过了手中的地图,不知道落在何方。
便是这时,他听到谌巍突然开口。
“武夷楼的‘武神’,是一尊有山高的机关人,踏地地动,挥手起风,张开嘴能吐出火焰冰息,奔走时携着电蛇雷霆,内中中空,能容纳数万人,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弩孔向外,遇到敌人,武夷楼弟子能躲在‘武神’体内射箭,无需担心自己被击中,遑论里面的各种强劲机关,齐齐开动后万军莫挡,仿若一座长了腿的城池,易守难攻。”
讲完,谌巍顿了顿,又道,“这些我也是听说,没见过‘武神’出手,不过那玩意儿的个头的确有山那么大,传言在这一点上是可信的。”
车山雪没有欣喜这意外的情报来源,实际上,听清楚谌巍说得第一句话后,他便浑身僵硬。
他的影子倒映在谌巍漆黑的眼珠中,车山雪在里面看到自己不掩惊慌的面容。
“车山雪,我能对你坦胸剜心,”谌巍一字一顿道,“只要你想看。”
第56章天打人,五雷轰
在听到谌巍开始说明“武神”,车山雪就猜到了谌巍想表达的意思。然而等谌巍把话说出,他才突然发现,猜到这句话,和听到这句话,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玩笑吧?他想,他们可是这个年纪了啊。
虽然大宗师无病无伤能活到近两百岁,祝师更是有各种秘术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在民间,一百来岁的人至少也能三世同堂。
车山雪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故而在培养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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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方面向来不懈余力。
就算如此,车山雪对自己的未来的数种预测里,孤独终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在这种时候,对他从来不假言辞的谌巍却突然冒出来说这种话?
太超出掌握了,拒绝,车山雪想,必须拒绝。
但车山雪却没办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青城剑圣亲手把自己的真心送到面前,世上能有几个人能真的置之不顾?
车山雪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反正谌巍的感情太过来势汹汹,变化犹如从地下到天上,实在让他缺乏真实感。
正是因为如此,面对谌巍的追求,他之前只产生了被戏弄的恼怒。
但有些事是光凭本能就可以分辨真假的,就像谌巍刚刚说的那句话。
在苦修的六十年里,车山雪放任某块最为柔软的心田干涸枯裂,连杂草都长不出来一根。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动心,可听到谌巍那句话,干涸心田突然振动,清澈的活水从地下冒出,证明这片土地从未真正干枯过。
车山雪……无法对谌巍的真心置之不顾。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谌巍这颗莫名其妙真心是怎么长出来的?就是因为那一夜?荒谬。
车山雪在心里冷硬斥责,但倒映在谌巍眼珠上的他动摇之色却越发鲜明。
“你……”
轰隆
车山雪才说出一个字,就听到头顶上雷霆声响。
他瞬间跳起来,一边的谌巍也是。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点。扭动的紫龙从打开的窗户钻入车厢中,眼见就要化为囚牢将谌巍笼罩。
青色剑光飒飒而起,然而在谌巍将雷电劈开前,被无视了的车山雪就双手抓住紫龙身躯,用力一扯。
扭动的电光烟消云散,没在那双素白而单薄的手上留下丝毫伤口。
谌巍:“……”
这些天总见这人昏迷吃药,都快忘记论实力车山雪不输给他多少了。
从不觉得自己身躯羸弱的车山雪将手回长袖中,然后抬起头,隔着狭窄的过道和谌巍对视,两人都觉得对方的眼神晦涩不明。
这个时候,见到刚才异常天象,一个祝师敲了敲车厢的门询问。
车山雪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那个祝师,转过身后发现谌巍坐回了长榻上,甩袖扫开在雷光中化为黑灰的地图长卷,浑身充斥不悦之意。
车山雪眸光一闪,看向窗外。
没有新的落雷降下了。
这是当然,毕竟车山雪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降下的是天罚之雷。
这道天罚之雷是完全冲着谌巍去的,钻进车厢时甚至没看车山雪一眼。
也就是说,刚才谌巍做了什么招惹上天的事情,比如说又捅了阴地脉一剑之类的。
问题是,刚才谌巍什么都没做。
上天总不会是因为谌巍想和车山雪谈情说爱就降下罚雷吧,这也管太宽了。
那就是刚才谌巍说得话有问题。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上天为何不允许谌巍说那句话?不,不,一个字一个字分析,应该是说上天不允许谌巍对他坦胸剜心?不允许……不允许谌巍把什么都告诉他?
这个方向对了,车山雪的思路立刻畅通。
谌巍隐瞒了一件说出便会招致天罚的事情,这件事重要无比,以致谌巍只要有透露的意愿,都会被天雷找上。
对常人而言,天雷轰顶已经是无法承受的天罚,在这里却仅仅因为顾忌谌巍有说出的意图便降下。若谌巍把他隐瞒的事说出来,岂不是召来比天雷严重百倍的天罚?
而且车山雪知道,谌巍是个坦荡荡的真侠客,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不可对人说之事。
除了他到底从哪里晓得有人要在落雁湖上对车山雪动手。
车山雪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
“幸亏你刚才说的不是撒谎便天打五雷轰,不然刚才那一道雷打下来,简直就像个大耳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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