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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世久
咚。
是两把木剑相撞发出的短暂声音。
谌巍迅速回防,很明显,他很早就注意到站在边上的车山雪了。
一击不成,车山雪还有一击,木剑的剑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钩,分明比谌巍慢来,却偏偏在谌巍之前到达两人相间的中点,好整以暇待之,再来一次
咚。
剑身相架,剑刃相抵,两个小孩都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剑身上,将这临时起意的剑招比试变成了重量的比试。
这样一来,吃得多穿得多的车山雪在胜算上自然比大冬天也只穿薄薄一层单衣的谌巍多。
眼见就要压倒对方,半张脸埋在毛衣领里的车山雪神一振,正要再往前一步,突然感觉手下一空。
是谌巍突然松手,往边上一打滚,躲开了一头栽下的车山雪。
毛茸茸的团子惊叫一声,骨碌骨碌往前滚了好长一段路,撞上尽头的竹丛,被一树积雪砸了满头。
短手短脚的他好半天才爬起,抬头一看,发现谌巍抱着他的木剑,站在原地,看他的眼神满是嘲笑。
车山雪于是回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弯下腰拍膝盖上的脏雪。
一边拍他一边骂:“不要脸。”
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和脸面这玩意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小孩子骂人从来都是听过什么骂什么,举个例子,谌巍用来还击的骂人话是:“竹熊。”
七岁小谌巍的本意是想嘲笑对手太胖,胖得像只竹熊。虽然他知道对手脱了衣服并不胖,白天三场比试时看了的,但他就是要这么骂。
这个反击一点也不高明,因为太具地域特色,被骂的人根本没听懂。
车山雪一脸懵逼地问:“竹熊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竹丛一阵摇动。车山雪转过头去看,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东西瞪大眼睛。
对方硕大的身躯所投下的阴影将小孩完全笼罩,黑白相间的皮毛在则在北风中舞动,车山雪和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对视,被它的出现给吓呆了。
“这……”他喃喃道,“黑的,白的,黑白……熊?”
黑的白的熊低下头,鼻尖在车山雪头顶用力嗅着。
谌巍站在几步外的地方,看到竹熊这个动作,背后窜起一阵凉意。
作为青城山周边人士,他自然从长辈那儿听说过竹熊们是怎么闯入村子里的羊圈,吃了一只又一只的。跟随师兄师姐们在山上巡逻时,他也亲眼见识过竹熊那锋利口牙留下的残骸。一想到师父的贵客可能会因为他一句话召来的竹熊受伤,谌巍就恨不得现在和竹熊面对面的人是自己。
他冲上去,想拉着车山雪逃跑。没想到的是,竹熊嗅完,突然低下头叼起车山雪的衣领,转身就走,要回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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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处去。
车山雪:“咦?咦?”
谌巍:“把人放下!”
一脸懵逼的小孩发现不对开始挣扎,被竹熊温柔地拍了一巴掌。另一个一脸懵逼的小孩着急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更熟悉林中道路的大竹熊很快甩开。
谌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仓皇寻找那个跑得飞快的竹熊。但他原地转了一圈,没找到半根熊毛,只见到四面八方的竹影幢幢。
他又喘了一会儿,发现一件更让他惊恐的事。
刚才不晓得追了多久,他跟着竹熊跑进了竹林深处,现在……
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应该先去找师父的。
就算不敢惊扰师父,到隔壁院子找个值日的师兄也没问题。
他当时见到大竹熊把那讨厌的竹熊抓走,怎么就脑子一懵立刻追上去了呢?
谌巍百思不得其解。
深夜老林寒风重,谌巍又只穿了一件单衣。树林里不比院子里暖和,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咬牙在周围寻找大竹熊的踪迹,磕磕绊绊沿着被撞断的树枝、雪地上的脚印、碎裂的冰层和冰柱,一路往前走。
一边走他一边打喷嚏,想着被大竹熊叼走的车山雪,突然羡慕起把对方裹成团子的皮袄来。
穿那样一身,就算是在今夜的风里,依然不会觉得寒冷吧。
……如果那讨厌鬼没有被大竹熊撕成碎片的话。
谌巍想到这里,整个人被阴郁笼罩。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找了了几块竹熊的粪便,意识到离大竹熊的窝巢越来越近,便小心翼翼放轻脚步,蹭着往前走。
这样继续走了一会儿,他听到右前边的灌木丛后,传来了模模糊糊车山雪说话的声音。
没死!
谌巍神一振,用木剑在灌木丛上扒开了一条缝隙。
第100章番外(二)
灌木丛后是一面陡峭近乎与地面垂直的山壁。
其上,距离地面约一尺高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岩洞。洞口不大不小,刚巧能容纳之前那只叼走车山雪的大竹熊钻进去。
但是现在并没有看到刚才那只大竹熊的身影。
谌巍并未冲动,在灌木丛后等了片刻,果然又听到车山雪说话。
小孩子略尖利的嗓音传出岩洞,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但语气谌巍还是能分辨出的,那分明是一声尖叫。
谌巍犹豫片刻,意识到他躲在灌木丛后不动也并非办法,咬咬牙,抓紧并无杀伤力的木剑,弓着腰低着头,屏气钻出灌木丛,飞快跑到岩洞下。
这个距离足够他听清楚车山雪在喊什么了。
只见一声十分慌张的“你、你干什么?!”飞出,一传到谌巍脑子,首先变成了村里老人灯下讲故事时,佝偻身躯在墙上投下的凶恶黑影,然后又变成了山中竹木常见的断口很多竹子比他小腿都粗。
谌巍的心跟着车山雪的语气一慌,直接跳进了岩洞。
“车山雪!”他喊道,“你在你……你?”
这句话里的第一个“你”字,犹是中气十足,第二个“你”字,就变得犹犹豫豫,等到了第三个“你”字,已是几不可闻,除了谌巍自己外没有一个人听到。
青城掌门的关门小弟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切。
岩洞里没有叼走车山雪的大竹熊,只有一只车山雪,加上一只体型比车山雪稍小些的竹熊崽。
车山雪之所以惊叫,是因为竹熊崽突然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两只就在铺满柔软枯草的岩洞里愉快地滚来滚去。
语气中的惊慌之意是谌巍凭空赋予,眼下的车山雪看起来脸颊红扑扑、眼神亮晶晶,整个人都兴奋无比。
他和竹熊崽在一起戏耍了半天才发现呆立在洞口的谌巍,抬起沾满草屑的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愣住的谌巍顿时被这句话惹火了。
要不是为了这讨厌鬼,他何必在深夜穿越树林,搞得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呢?
但是谌巍一点也不想在讨厌鬼面前承认他迷路了,讨厌鬼初来乍到,也不可能晓得回去的路。他双目冒火地和一脸无辜的车山雪大眼瞪小眼,接着
接着,那只竹熊崽爬过来,抱住谌巍大腿。
谌巍:“……”
车山雪:“它这么喜欢你呀?”
腿上带着这么一只沉重的挂件,谌巍连挪动步子都艰难无比。他闻言先恶狠狠瞪车山雪一眼,然后问:“那只大竹熊呢?”
“你说的竹熊就是这个竹熊?”车山雪先恍然大悟,没察觉谌巍之前借机骂他胖的险恶用心,接着道,“它给我竹子,我说不要,然后它又出去了。”
原来竹熊听得懂人说话给竹子是什么意思把讨厌鬼当自家崽喂了吗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出去……一连串的问题在谌巍脑中策马奔腾,以致车山雪觉得他的表情傻里傻气。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车山雪总结道,“反正等到天亮,父亲也会寻来了。”
“昆青峰的山林和整座青城山的山林是连成一片的,这边虽是外围,但也有野兽出没,”作为山中长大的孩子,谌巍一点也不赞同车山雪简单的想法,立刻搬出过去师兄师姐们告诫他的话说道,“虽然竹熊的领地还算安全,但也有趁大竹熊不在瞄着幼崽来的……”
“豺?”车山雪道。
“青城有这个,”谌巍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
车山雪道:“看你背后。”
话音刚落,谌巍背后倏地一寒。
他下意识就地一滚,不想被扒在他腿上的竹熊崽绊倒,骨碌骨碌滚进车山雪所在的岩洞深处,异途同归地躲开了身后豺狼如同弯钩的一爪。
同时,另外一条豺狼上来便撕咬。车山雪眼见不好,连忙将一路没丢下的木剑往前一递。
不愧是天资绝艳之辈,小小年纪就有奇招,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运气好。反正他这一递,正好把剑锋递进豺狼嘴里,前头那个尖抵着豺狼的喉咙眼,整个剑身卡得豺狼合不拢嘴。
车山雪这把剑是没有刃的木剑。
他身为一国皇子,就算用木剑也不可能是普通的木剑。整把剑都是照着车炎的佩剑缩小了几号车炎亲手削制又装饰了美玉金银,最重要的是,还有供奉院的祝师在上面绘制了护身的符。
用这把木剑,车山雪平常切磋不可能受伤。到真遇到危险的时候,符便会自动化为一个护罩。
绘制符的祝师从未考虑过给皇子殿下送个有杀伤力的玩意儿,防护的护罩是最安全的。但他留下的符又没有真人聪明,木剑从车山雪手中脱落时,那护罩展开,竟将豺狼困在了里面。
护罩外的车山雪呆住一瞬,最开始跳进岩洞的豺狼已经扑倒他面前。
腥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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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哭嚎而至,车山雪急忙运起他稀薄的内劲,伸脚一踹。
被大竹熊拿来铺窝的枯叶枯草纷飞而起,吓得豺狼以为什么东西,半空中扭身一躲。
这时候,谌巍终于把自己的腿从竹熊崽一双爪子里拔出,见到这好机会,想也不想运剑便刺。
他才七岁,内劲稀薄,做不到劲气外放。拿着把无刃的木剑,却仿佛无匹宝剑在手。全神贯注,一点畏惧也无。
幼童的身躯,偏偏满身宗师风范,配合洋洋洒洒的枯叶枯草,叫车山雪一时看呆了。
然而……
没刃的木剑就是没刃的木剑,幼童的身躯就是幼童的身躯。什么宗师风范,全是车山雪眼花。
剑落,豺狼痛得嚎了一声,但腰腹皮毛间半点伤口也没留下。
它落回地面,张开涎水直落的血盆大口,再次扑来。
两只,不,三只小的这才真正意识到生命危险。谌巍不假思索把另外两只往身后一推,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前面。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所有举动都是身躯自己的反应。
一直到豺狼已到面前,他脑子里才冒出四个字。
要是死了……
要是死了会怎样,谌巍没想到。
因为豺狼挥出的利爪还没有划破他们的眼珠,自己反倒先惨叫一声。
“嗷!”
一只爪子从天而降,狠狠将它一拍。
豺狼差点没原地被拍成一坨肉馅,再爬起时,一条腿已经折了。但它什么也不敢做,仓惶想要逃离,却被堵住洞口。
归家的大竹熊丢下笋子,猛虎下山般冲向了豺狼。
大竹熊好好展现了自己猛兽的本质,就像是一座泰山向着豺狼压下,同时还注意到了被关在护罩里的另一只豺狼,同样先赏过去一巴掌。
护罩明灭片刻,破了。
被木剑卡住喉咙的豺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出岩洞,和它的兄弟一起被追杀得鬼哭狼嚎。
声音渐渐远去,两只小的面面相觑,唯有竹熊崽淡定地哼唧两声,去捡自己母亲带回的竹笋。
半晌,车山雪打了个哈欠。
闹了这么久,他倒是感到困了,学着竹熊崽原地躺下,看了谌巍一眼,犹豫片刻,又拍拍身边的草堆。
谌巍没坐他身边,而是寻着一个远点的地方坐下了,屁股才沾到地面,就被车山雪甩来一件外套。
青城掌门的关门小弟子拿着厚厚的外套不知所措,抬头一看,发现车山雪已经抱住竹熊崽,闭了眼睛。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便平稳下来,似乎睡着了。
好像不是很娇气啊,谌巍想。
他不由也打了个哈欠,瞅到洞外大竹熊归来的身影,竟然心安了几分。
但是不能这么睡,大野外的……必须有人……守……夜……
***
大竹熊回到巢穴中。
它茫然看着洞内,偏头思考为什么又多了一只幼崽,可惜思考不出结果。于是它伸出爪子,将三只睡熟的幼崽拢在一起,自己也靠着洞口躺下,闭上眼睛。
一炷香后。
发现不对找来的车炎和青城掌门站在岩洞外,好笑地看着洞里睡在一起的一大三小。
“感情不错啊。”车炎摇着头道。
青城掌门曲芳煌站得远一些,见到这一幕不由微笑。
两人各自看着自家小孩片刻,曲芳煌突然道:“陛下说的,老朽同意了。”
车炎转头看他,曲芳煌继续道:“但有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
“三皇子殿下与我小徒儿甚是投缘呐,”曲芳煌摸着胡须道,“不如在青城住一段时间吧。”
第101章番外(三)
车山雪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立刻找到了自己为何会梦见一百年前旧事的原因有一只不怕人的竹熊崽不知怎么翻过了围墙进入院子,爬上车山雪午睡的竹床。接着,它将自己圆滚滚沉甸甸毛茸茸的屁股赏给车山雪胸口,差点没把大国师致仕退位的大国师坐得吐血。
车山雪在梦中出了一身汗,心塞地看了看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团子,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真正的六月,碧空如洗,骄阳用它的力量炙烤大地,万物郁郁葱葱,同时又因缺水而无打采。车山雪一身月白的夏衣,长发扎得紧紧,脸边有在竹床上压出的红印,往下还有几个浅红小点。
他懒洋洋地时间考虑要不要将竹熊崽丢出院子,然后面对浓烈的阳光退缩了。
而今他特别怕热。
几个月前的时候,他还特别怕冷。
这是今年才出现的毛病,没别的原因,就是体虚。
百姓们对魔龙殒于鸿京皇宫中一事津津乐道,却没有几个人晓得那日大国师才回到皇陵行宫就一头栽倒。吓得一班子御医加上大神医林苑围着他忙活,医祝在一边虎视眈眈,喊魂的手段都上了,才让他在三天后悠悠转醒。
这人本来便气血两亏,方才苏醒,又与人大动干戈,不出事反倒奇怪。故而他晕倒这件事虽叫人吓到,却没几个人感到吃惊。
倒是谌巍见到车山雪好转,回头便默不作声地去闭关。要不是醒来的车山雪察觉不对,强行叩开了这人的关门,众人都不知道谌巍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一凶险来,二凶险去,两人的晚辈下属们都心有余悸。
然后,车山雪和谌巍发现他们瞬间清闲了。
满朝文武兢兢业业,太后太妃悄无声息,江湖不起波澜,魔域未见新魔,连青城山的大小事也被长老们给处理完了,两个百岁老人要做的只有休息和养病。
车山雪还想关心下龙骨呢,但他一提起这个,老大章鹤雅便十分礼貌地告辞;匆匆赶回的李老三拿出他最近研究不透的问题询问;文静许多的宫小四什么也不说,就坐在一边默默流眼泪;老五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老六……老六跟着麻雀们混迹一起,早出晚归,也不晓得好好孝敬下师父。
好气啊,车山雪想。
别人不说,章鹤雅一直被他当继承人教养,车山雪手里所有线都是对他敞开的。现在章鹤雅叮嘱下面那些人别那烦心事骚扰他,下面的人也通情达理,每每来看望车山雪,肚子里都揣满了最近的时事笑话,好像大衍百姓身上没有一点阴霾似的。
车山雪开始只觉得这一幕幕有些熟悉,过了好几天他才想起,世人向来这般对待老人的。
难道他提前进入养老状态了吗?闲得发霉的大国师惊恐想。
然后他就被谌巍带去青城山了。
从冬末春初一直到盛夏,车山雪便没有离开过青城。
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做调教因努力刻苦而被谌巍入门下的闵吉。
闵吉从未说过要拜车山雪为师学艺,




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分卷阅读148
车山雪也不曾让这位曾经的小祝师给自己磕头献茶。但闵吉现在每日清晨得和外门弟子一起在演武场上蹲马步打基础,上午要跟长老们学四书五经各家典籍,下午被谌巍盯着学剑,同时还得应付大国师每时每刻的奇思妙想,几个月过得苦不堪言。
再不聪明,曾经的小祝师也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师父和大国师两人比试的工具。
今天师父让他背心法,明天大国师就会让他见识个新阵法,后天学了一个新剑招,大后天又从大国师那儿晓得一个以祝行剑的秘术。
天天如此,闵吉都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如果他不想学,大国师也不会逼着他学。但闵吉的架势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好不错过两边的教导,反倒让他两个师父都感到小小惊喜。
闵吉的根骨是真不行。
根骨能通过天才地宝后天修改,勤奋温柔的天性和在剑道方面一通百窍的悟性却是改不了的。车山雪教他别的祝术术,闵吉天赋平平,可若是祝行剑的秘术一类,这小子学得飞快不说,还能举一反三,让本来便好为人师的车山雪更得兴趣。
教得深了,他和谌巍比较的心思便淡下。直到今日午睡起来,车山雪看着那只和梦中竹熊崽浑然一只的竹熊崽,才发现不知不觉,他竟已在青城山待了这么久。
并且,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像这几个月一样,在青城山上住得更久。
车山雪一脸严肃地举起竹熊崽,和两只黑眼圈对视,问:“梦是征兆吗?”
竹熊崽哼唧表示它不知道,不管怎样请先把苹果给它。
车山雪扶额,将一边整齐摆满了谌巍削的苹果兔子的琉璃盘往竹熊崽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听到声音回头,看着闵吉挥舞着报纸,一脸兴奋地向着跑来。
小祝师还没踏进供奉观的门,便兴冲冲地大喊:“先生!最新消息,龙骨沟在昨天午夜于昆仑合上啦!”
“你若仔细冥想,便能感到天地之间气息的变化,哪需要看报纸才晓得。”车山雪先训了闵吉一句,继而接过报纸,让闵吉到一边和竹熊崽抢苹果去,自己展开报纸看起来。
头条果然是闵吉刚刚喊的事,但车山雪并没有仔细去读。
昨夜,车元文在埋龙骨和灵脉宝珠的地方填上最后一铲土。同时开工分段填埋的龙骨沟彻底合上的一刹那,千万里外冥想的车山雪便被天地间陡然变化的气息给惊醒了。
他听到大地深处有仙乐奏响,千山万水齐齐高歌,七百年里向着一边偏斜的天平猛地摆正,整个天地都在无声的轰然。
接下来的几年里,阴与阳的天平或许还会上下摆动吧。但那是正常的,阴与阳从来不是完全平衡的,总会有一段时间阴盛阳衰,又会有一段时间阳盛阴衰。
譬如天之阴晴,月之圆缺。
时如流水,转动不休。
千思万绪掠过车山雪的脑海,他心不在焉地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上整整一面都是某个丹青手画的长卷,车山雪瞄了一眼,突然皱起眉。
谌巍便是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他穿着一身外出的长衫,手里提着包裹,腰上挂着湘夫人,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合龙之事你应晓得,”他没打招呼,直接开口道,“不少人想去魔域见见世面,走吗?”
这本该是个没有拒绝回答的问题,不想车山雪死死盯着报纸上的长卷,捏住报纸边缘的手指快要把柔软的纸张掐烂。
闵吉抱起竹熊崽,不动声色地躲进屋中。而车山雪将报纸一拍,星幕飞剑出鞘。
谌巍低头一瞄,发现报纸上画的两个人亲嘴,下意识视线偏开不看。
然而有如星芒的剑光纷沓而至,车山雪怒吼随之在后。
“谌巍!”
屋中。
“先生原来不知道他和师父是一对儿的消息天下人都知道了啊,”闵吉对竹熊崽说,“长老们对他态度那么怪,我以为他早就晓得了呢。”
屋外。
小烛龙将自己挂在竹枝上,看也不看车山雪和谌巍今天的第三次动手。
它也在做梦,梦到了七百年前的事。
梦中,有一个浑身铃铛叮叮响的女人拢它的残魂,同时和另一人说着话。
“为何不将此妖孽斩草除根?!”
“留它一点生机吧,”女人说,用自己的血在一片蛋壳上绘下符文,“就像给自己一点转机。”
梦中,两人的话如风般掠过大地。而一路追杀谌巍的车山雪跳到天青峰顶,余光瞥到西边起伏的绿意。
他停在曾经矗立一座小茅亭的地方,向着远方眺望。
起伏的绿意之间有灰色黑色的方形屋顶,工匠们扛起扳手走出新修的屋子,大声呼喊着伙伴,继续上午的活。
才铺了个头的铁龙轨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向着西方笔直延伸。
它去往的地方,车山雪从未踏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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