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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的表达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mare
转眼一年过去了,蒋继平靠着抗抑郁药物度日,程文也过得十分压抑。神类疾病患者的亲友往往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个节骨眼上,医院闹出了个不小的丑闻:儿科陈大夫是同性恋,和有妇之夫偷情,被对方家属闹到了医院。坏事传千里,附近一些居民的投诉信塞满了医院的意见箱,说同性恋不能当儿科医生。即使一些人明显是混淆了同性恋和恋童癖的概念,或只是因偏见而排斥,医院终究没有为了一个医生而违背周围群众的意见。陈医生被迫辞职了。
恰逢急诊科几年一次的人事变动,程文的性取向也被几封匿名信拿出来说事儿。程文这一年过得心力憔悴,无心掺和这些事,从主任的位置上被撤了下来。
年底的时候,程文大学参加了大学的十周年同学会。酒过三巡,他不禁跟老同学倒了点苦水,有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说,可以引荐他去某市新设立的医院。程文想着自己在这座城市呆了太久了,有时候回忆多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也是时候该换换环境了,便答应了下来。
蒋继平则换了一种方式麻痹自己,天天在办公室熬到凌晨,后来干脆就睡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程文值班结束,打着呵欠开车往蒋继平的大学走,打算找他一起去吃个早饭。广播里的晨间节目他听了十多年,主持人换了好几批,但口中的方言还是那个味道。他和蒋继平在这里一起长大、毕业、就业,蒋继平成家,他经历了几段感情,如今一场事故把他们的生活一同毁得支离破碎。他知道自己当初答应大学同学的提议,是想逃离这座城市,也是想逃离蒋继平。蒋继平的阴郁像是一团巨大的雨云,在头顶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无处可逃,不知何时就会化作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放任他不管。
两人在早餐铺的时候,程文跟蒋继平说了自己的提议:“……我要去工作的那医院是新设立的三甲,离那不远就是x校的新校址,听说在招人。”
蒋继平双眼无神地搅动着眼前的豆浆。程文继续道:“继平,你再这样下去人要废了,不如离开这个伤心地……”
蒋继平将碗打翻在地,程文被溅了一裤子,蒋继平双手捂着脸浑身颤抖着不说话。程文值班熬了一晚上累得耐心尽失,站起身跟蒋继平拍桌道:“我他妈受够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你不想好好活着我他妈的还想喘口气呢!这一年多我都要被你折磨疯了!你信不信再这样我直接把你送到神病院!”
程文大口喘息着,感到松快了不少,也马上就后悔了。蒋继平还缩在原处,程文跌坐在椅子上,想起他们初中的时候一起上学,也是这样来到早餐铺吃饭,两人对脸一坐,蒋继平老是喝豆浆吃油条,俩人分吃着早餐顺便互相抄抄作业;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俩和孟慎行晚上补完课去吃路边的麻辣烫,一起骂骂老师、讨论讨论班里的姑娘;他想起自己失恋,两个发小陪他在大排档喝了一晚上的酒。他看着蒋继平狼狈的模样,觉得鼻子一酸,他仰起头来,沾着油烟的天花板映入他模糊的视线。
“……你说得对。”
程文听到蒋继平哑着嗓子说道。他低下头,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蒋继平也红着眼眶,对他道:“对不起,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了。我不能再这么拖累你了……”
程文感到被豆浆浸湿的裤腿开始发凉,蒋继平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显得很轻松,甚至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事儿的,你不用管我了。到那边好好干。”
蒋继平的表现让程文感到莫名的不安。
当晚程文没有值班,他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电话那头的同事说,他的朋友服安眠药企图自杀,现在正在抢救。
程文一路超速赶到了医院,走廊里坐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都是蒋继平带的学生,蒋继平轻生前给他们各发了邮件,给他们的课题做了最后的指导,还抄送了一份给几位他熟识的同领域的学者,让他们在他走后多帮忙,完全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两个学生知道他的情况,感觉不妙,在蒋继平的办公室找到了他。
程文懊悔不已,蒋继平或许在早餐铺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而他就是罪魁祸首。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医者他都不称职。
蒋继平醒了过来,程文把人接到了家,给他换了种抗抑郁药。蒋继平没再轻生,也没什么悲喜,每天除了最低限度维持生命的行为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做。程文看着他灰败的脸色,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跟死神抢人。
蒋继平的大学辞退了他,学生们自发来看望他,把程文家里塞得满满的。蒋继平连日里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却在这一天强打起了些神,对每个学生做了很多指导。孩子们都哭了,程文在一旁也看得有些动容。而蒋继平服了药之后就像是隔绝了所有情绪,只是淡淡地宽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好好学习。
孩子们走后,蒋继平忽然对程文说自己不想再吃药了。程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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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药物对他的影响,而且这种药物依赖性很强,势必不适合长期服用。程文便道:“那你跟我到s市吧。”蒋继平神情有些犹豫,程文故作轻松道:“我到那边举目无亲的,你就当过去陪陪我吧。”
蒋继平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个蹩脚的借口,但他也知道程文的性格注定让他无法弃自己而不顾。
程文将那边的工作确定了下来,叫了搬家公司,蒋继平几乎什么都没拿。程文想着也好,得睹物思人。
程文的决策大概是正确的,到了s市后,蒋继平的状况慢慢好了一些。他重新回到了大学任教,在校区附近找了房子搬了出去。程文觉得压在心头的重量小了不少。
新生活重新步上了正轨的时候,孟慎行那边忽然来了消息:蒋继平的亲生儿子找到了。
程文请了假,瞒着蒋继平自己先去见了对方那家,打算以医院方面的身份去探探口风。孟慎行想同行,程文怕对方一家反感律师介入,表示自己独自去交涉看看。如果他们同意蒋继平见见孩子,对他来说或许是个莫大的安慰。
程文在一个破旧的老公寓里找到了那家。女主人沈倩很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客套了没几句就问他几时能把孩子接走,赡养给多少。程文搪塞道自己是医院方面的人员,没有权利决定这些,心中暗感意外,本以为让孩子与生蒋继平见上一面已是奢求,没想到这家这么急着要把孩子送走。沈倩露出了不太满意的神色,程文看在眼里,问沈倩能不能让他看看孩子。
沈倩不耐烦地扭头,朝屋里大声喊道:“许析!出来!”
一个瘦小白净的半大孩子怯怯地走了出来,按年龄算该有十三四岁了,但看上去有些显小,不知是营养没跟上还是天生发育得晚。身上穿着褪色的旧衣裤,料子都被洗薄了。沈倩站起身将他拽了过来说道:“来,叫叔叔!”
孩子小声地唤了一声,沈倩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个叔叔要接你去你亲爹那里。”
程文看到孩子眼里露出了极大的不安,转身去看母亲。沈倩将他按在沙发上,道:“他是医院里的大夫,说当初你是抱错的,你亲爹正在找你呢!”
孩子嘴唇嗫嚅着,茫然地看着母亲。这时候沈倩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到房间里去接了电话。程文看着身边坐着无措的孩子,心中十分不忍,便问道:“你叫许析是吗?”
孩子看起来非常怕生,低下头嗯了一声。程文从包里掏出了个手机道:“这个是……你的爸爸给你买的,委托叔叔给带来的。”这其实是程文顺路买的,想帮蒋继平刷一下好感度。这孩子却很懂事,推拒着没要。
程文无奈地将手机了回去,见孩子用手指紧张地摆弄着手臂上挂着的黑布,便问道:“你们家里是谁去世了吗?”
孩子瘪了瘪嘴说道:“外婆。”
“外婆对你好吗?”
孩子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是外婆带大的。”
程文有些意外,问道:“那你爸爸妈妈呢?”
孩子渐渐放松了下来,道:“我没见过我爸爸,我小时候妈妈就和别人结婚了。我一直是跟外婆住的。”
程文看了看屋里的方向,心道难怪这个沈倩看着跟孩子不亲近的样子。既然家里大人不想要他,那将他接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程文还是想问问孩子自己的想法。于是他斟酌着词句,说道:“刚才你妈妈也说了,当初是……嗯……医院的失误,所以你现在的妈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爸爸很想你,所以想接你过去跟他一起生活。他是个大学教授,人挺好的……你要不要看看他的照片?”
孩子点点头,程文打开微信翻了半天,找到了沈倩拍的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丈夫。蒋继平穿着居家服坐在靠背椅里,舒展着一双长腿,单手托着书脊,隐约能看见修长匀称的手指。男人微微低着头垂着眼,身后落地窗透进暖色的阳光,给他英挺的轮廓勾勒出了一圈金边。蒋继平长得挺周正,还不到扎眼的地步,但他专注的模样总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孩子捧着手机看了半天,仿佛有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问道:“这是我爸爸?”
程文笑道:“对啊,想不想认识认识他?”
孩子低下头,程文实在不想对他说,他母亲不想要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去跟蒋继平生活。
“那……他们的孩子呢?”
程文恍然大悟,叹了口气道:“前两年车祸去世了,当时你亲生母亲也在车上。”
两人沉默了半晌,许析轻轻说道:“……我爸爸……他真的会要我吗?”
程文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没有问蒋继平的意思。如果蒋继平真的只认蒋一帆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许析见他沉默,低下了头也不吭声了。
程文看得有点心疼,说道:“为什么这么问?我看你是个挺好的孩子嘛。”
许析把头低得更低了。沈倩这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语气强硬了很多,张口说了个赡养的数额。程文只得说自己去转告那一家,就跟两人告辞了。
程文没想到,待他跟蒋继平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蒋继平回应他的竟会是震怒。
“……谁让你多管闲事!”蒋继平脸红脖子粗地指着程文咆哮道:“这是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管!”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被蒋继平撕得粉碎,纸片被扔得到处都是。
蒋继平跌坐回沙发,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程文看得难受。他这才意识到对于蒋继平来说,这或许不全然是好消息。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复杂的,一帆死了,他本可以以生父的身份怀念他;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过去的一切都是场错误,连所有的回忆都要被否定,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程文起身给蒋继平倒了杯水,道:“吃片药吧。”
蒋继平抹了把脸,对着一地的碎纸屑呆坐了半晌,没有拿药,却奇迹般地控制住了情绪。他抬起头,红着双眼望向程文,艰涩地开口问道:“……他……过得好吗?”
程文重新坐下来,掏出手机给蒋继平看了一张照片。这是那天他去许析家拜访时照的,孩子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望向镜头的脸上里带着些忧郁和不安。蒋继平拿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程文对蒋继平说道:“那家人好像……希望你能把他接走……”
蒋继平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程文继续道:“孩子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是外婆带大的。老人家最近刚去世,他妈好像对他不怎么上心,家里条件也不太好……”
蒋继平沉默良久,对程文道:“让我想想……”
程文知道蒋继平不会拒绝,几天后他去蒋继平家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几个学生正忙里忙外地给帮他搬书。
“老师,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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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几岁啊?”一个捧着平板在网上挑家具的男生问道。
蒋继平沉默了一会儿,道:“十四周岁了。”
几个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套家具适合初中生,蒋继平默默地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吞下了一片药。程文远远地看着他,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时间抚平了表面的伤口,但蒋继平仍旧泥足深陷。他已经不会在公共场所情绪失控,学生们只当他是不苟言笑,但唯有程文知道他的药从不离身。
两人和学生们在附近的饭店吃了晚饭,程文驱车载着蒋继平往家走。蒋继平怔怔地望着车窗外,忽然说道:“这样真的好吗?”
程文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
蒋继平没回应,程文心下了然,想了想,说道:“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蒋继平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许析来的那一天,三人围在饭桌前吃饭。许析拘谨得很,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那盘干煸豆角,一盘菜被他夹成了个月牙形。程文忽地想起小胖子蒋一帆吃饭的架势,恨不得整个人趴到桌上,仿佛满桌菜全都是他的。那一身的肉都是他自己一口口吃出来的,沈倩有时见他吃得猛了,甚至要从他碗里抢肉出来,得他吃坏肚子。蒋继平则从来不管,看似冷淡,实则溺爱,为了满足孩子的一点口腹之欲,连身体健康都不顾了。
程文看到蒋继平盛了一勺牛肉丁放到了许析碗里,这是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毕竟蒋一帆吃饭从来不让人操心。许析像个怕生的小猫似的,试着尝了一口,表情一亮,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光了肉。然后他就看见蒋继平把整盘菜都挪到了许析眼前。程文将脸埋在碗里笑了笑。
送父子俩回了家,程文开车去医院值班,被夹在下班高峰的车流中缓慢前行。音机里的主持人说了个段子,程文忍不住笑出了声。窗外雨云刚刚散去,露出的天水洗一般的蓝。
第16章
许析将那件衬衫扯了出来,团在手里快速走到卫生间,将衣服塞到了脏衣篓底部。他这么干已经很久了,蒋继平在生活琐事上不怎么上心,按照程文的说法是,要不是饿了会影响大脑思考,他估计能把吃饭都忘了。许析来之前,他的衣服经常是没得穿了才想起要洗。久而久之许析就包揽了洗衣服的活儿。许析偶尔会拿一件父亲的贴身衣物放在房间,蒋继平至今毫无察觉。
外面门铃响了,蒋继平去应门,随后许析听见蒋继平关上了门,提声唤道:“许析?”
许析忙按下了马桶,一边洗手一边应了一声。蒋继平在洗手间门口问道:“陆子豪来了,就在楼下,说要跟你道歉,要让他上来吗?”
蒋继平从许析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过去和有的同学相处得不好。陆子豪他见过几次,虽然感觉本性不坏,但如果许析不愿意见他,蒋继平是不会委屈儿子的。
许析走出门来说道:“嗯,让他上来吧。”
陆子豪站在许析家门前,看见蒋继平揽过许析的肩,问道:“你们吵架了?”
陆子豪盯着那只手,没说话。许析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伸手把蒋继平的手从肩上拿了下来,上前一步抓住陆子豪的手臂说道:“到我房间来,我们谈谈。”
蒋继平手举在半空愣了一下,许析房间的门砰地关上了。
许析放开陆子豪的手臂,不满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爸爸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陆子豪打了一肚子腹稿,看见蒋继平亲昵地揽着许析的样子,脑袋一下就乱了,抿着嘴不吭声。许析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是因为父亲被陆子豪猜疑污蔑,还是因为自己被陆子豪的一句“恶心”说得心虚了。两人相对无言了半晌,陆子豪嘟哝道:“对不起。”
许析叹了口气,陆子豪又闷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许析抬腿轻轻踹了陆子豪一脚道:“傻逼。”
陆子豪嬉皮笑脸地凑上前:“爸爸您不生气了吧?”
许析嗯了一声,从抽屉里拿了零食给陆子豪,两人坐到飘窗上,许析看着窗外说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和我爸爸不同姓,所以感觉我不是亲生的?”
陆子豪塞了一嘴的果冻,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正好相反。我刚生出来就在医院被抱错了,所以才跟我爸爸分开了。我初二的时候他找回了我。那个被抱错的孩子和我妈妈一起出车祸死了,他们一家三口原本感情很好,所以这件事对我爸爸的打击非常大。我刚来的时候,他还经常会抑郁症发作。但他为了照顾好我,积极地去接受了治疗……治疗的过程很不好受,他要被迫回忆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情,还强迫自己停了药……我爸爸对我真的特别好。你们可能都体会不到,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至于那个事情……”许析耳朵忽地红了,他抠着自己的裤线说道:“那个……就头两次……我学会了,他就让我自己弄了……”
陆子豪把果冻咽了,因为信息量太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析扭过头来看着陆子豪道:“所以你不要再那么想我爸爸了,他对我真的没有一丁点不好。”
陆子豪点点头,起了不正经,对许析道:“许析,对不起,我这人说话不经大脑,你别往心里去啊。”
“嗯,没事儿了。”
陆子豪又道:“你啊,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段儿啊!把我们当朋友吗?”
许析垂着眼从包装袋里拿薯片吃,一边道:“我从小到大,就你跟孙晓晓俩朋友。哪些事儿该说、哪些你们不愿意听,我也不知道……”
陆子豪心里一紧,随后挠挠头道:“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都是想到啥就说啥……你跟我们也这样就行了呗。”陆子豪拆了包软糖吃,一边道:“这个味道不错哎,哪儿买的?”
许析见他果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禁笑了起来,也拿了块糖放进嘴里。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陆子豪才被母亲的电话给催回了家。临走时陆子豪跟蒋继平道别,蒋继平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脸色不怎么好看。陆子豪想起自己今天进门没跟长辈打招呼,大概是惹人生气了,心中惴惴地遁了。
蒋继平把锅里黏成一坨的面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烧了水。许析看出父亲的不悦,小心地蹭过了来。蒋继平盯着锅,问道:“和好了?”
许析嗯了一声,说:“他今天脑筋搭错了,你别生气啊。”
蒋继平一听许析还帮陆子豪说话,愈发有些气闷,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锅里的面被他搅得嗖嗖转。许析有点纳闷,父亲平时虽然冷淡不苟言笑,看上去不好接触,但并不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今天陆子豪不知是哪里触了他的逆鳞。许析捏着蒋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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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一边的左手轻轻晃了晃,蒋继平回捏了捏他的手,脸色和缓了些,说道:“去洗手吧,马上就好。”
这件事之后许析和陆子豪的关系更近了一些。两人报了同一个补习班,校内校外都形影不离。有时蒋继平去画室接许析都能看见他,一问才知道陆子豪根本不是艺术生,只是翘课过来陪许析的。
“现在高三了,你别耽误人家学习。”
许析被蒋继平责备的语气说得愣了一下,看了看驾驶座上的父亲,蒋继平目视前方面色如常。许析想到,自己确实只顾着享受朋友的陪伴,没有为陆子豪的前途考虑,任由着他浪宝贵的学习时间了。
许析有些自责,掏出手机道:“嗯,我让他下次别来了。”
蒋继平瞟了一眼许析,见他立刻给陆子豪发了微信,对面立刻发来一张跪地大哭的表情。蒋继平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什么王子豪陆子豪的前途,只是滥用了父亲的身份在干涉许析交友。许析的顺从让他心中熨帖又隐隐有些心虚。这次他尚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倘若以后许析回过神来,识破了他阴暗的心思,许析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许析对蒋继平心中的矛盾毫无察觉,在微信里苦口婆心地劝陆子豪,让他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许析填报志愿的时候。蒋继平到学校和老师谈话,许析是艺术生,老师建议了几个学校,多是其他省市,本市的艺术类院校都不如老师建议的那几个。
蒋继平回到家,跟许析坐下商量这个事。许析没什么偏好,他自从来到蒋继平身边后,如果说学习有什么目的,那可能就是为了让蒋继平满意,除此之外都是身处校园被推着前进的惯性而已。他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实际的规划,只是不想离蒋继平太远。所以本市的选项是最理想的。但如果蒋继平希望他能选其他更好的学校,他虽然舍不得离开父亲,但也会同意。
蒋继平问道:“你想选哪个学校?”
“你想让我去哪个……”
蒋继平皱起眉头,厉声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许析被他吓了一跳,蒋继平说完自己也楞了一下,但就是死撑着作为父亲的面子没有软下语气,道:“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就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许析坐在原地反思了起来,蒋继平确实从不对他提出任何学习上的要求,考得好会夸奖,考得不好就耐心给他讲题。可这或许并不代表蒋继平对他没有期望。许析不由地想起了蒋一帆,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如果能活到今天,说不定已经从大学少年班毕业了。而他自己的功课,一直是靠着蒋继平的帮助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也许自己是在蒋继平的溺爱中得意忘形了吧。虽然父亲在学习上不多要求他,但他好歹是个教授,自己的孩子不求上进没有出息,脸上也没光吧。
许析正在胡思乱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到陆子豪发了一条微信给他,问他志愿决定好了没有。许析回他道:“还没”,陆子豪回道:“我以为你肯定要去a美。你成绩肯定没问题啊。”
许析怔怔地看着消息,身边的同学不少都以a美为目标,画室老师也时常拿a美来激励他们,如果能考上a美,或许对蒋继平也是个交代。许析回道:“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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