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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夏[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鬼面苏妖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让人给宠大的,即便是他平时犯点错,再娇气点任性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疼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就是再宠点,又如何?
所以李博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张静北说不接,林家外公的那帮小子就真的再没人搭理过那个不断震响的电话机。
“小北,真不接啊?这电话都响好久了啊,”三表哥林安长得有些憨厚,性子也实诚,摸摸脑袋,看着那电话机还挺不忍的。
“不接!”张小北踢掉脚上的运动鞋,瞪圆了眼警告他,“我现在不和他好了,你别理他啊。”
哦哦。林安弯下腰捡好运动鞋放到旁边的鞋架子上,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眯着眼看他的小表弟竖着毛咋咋呼呼地模样就觉得很可乐。
小孩一生气就爱鼓着腮帮子,两眼圆溜溜的还挺像只小仓鼠,要不是怕他不高兴,他还真挺想伸出手指头戳戳他腮帮子的。
张妈妈结婚不算早,再者林家两个舅舅又跟她相隔十几岁年纪,所以到这下一代的时候,张静北和林安他们的年纪就相差的有些远了,就是年龄和他相近点的林安还差了五岁呢。
张静北换了运动鞋,蹬着小拖鞋还没等出门,门外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身子一轻,脑袋上就多了一只大手,一边亲昵地喊他,一边不客气地揉他脑袋,嗓门哈哈地震耳,“小兔崽子,可有好一段日子没见到你了,想舅舅没有?”
张静北急急抱住这大高个的脖子,皱着鼻子很是娇气地喊他,“大舅舅,下次别这么抱我啦,表哥看见要笑话我的。”
话刚一落,被喊做大舅舅的林易深就禁不住掐着他的小脸来回揉搓,乐得直咧嘴,“哟,这还知道要脸面了,哈哈……”
张静北苦哈哈个小脸,扭着身子从他怀里爬下来,看见旁边人光顾着看他被逗着玩儿了,心里也很无奈,牵着他大舅舅的手,问他,“大舅,你怎么回来了?三表哥说你去木厂挑料子去了,得明天才能回来的。”
林易深抖抖眉,笑他,“这不是听说咱小北回来了,舅舅等不及回来看你呢。”捏捏他细瘦的小手臂,蹙着眉不满地道,“怎么还养得这么瘦?回去让大舅妈给你炖汤喝,多补补。”
张静北捂着腮帮子,一脸牙疼地斜眼瞅他大舅舅,对他大舅妈几十年如一日的黑暗料理很是心有戚戚一番。
“舅舅,外公还没回来吗?咱们今天上山去找他呗。”张静北来这边有三四天了,除了一直在家带孩子的大舅妈和时不时外出赚外快的大舅舅外,能见到的也就几个表哥表妹,而小舅舅和小舅妈早前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平时也是不常在家的。
所以,林外公则算是林家里面最我行我素的人了。
原先不曾提起的是,林外公早年是当大学老师的,学历挺高,但是作风很糙,平日言行谦逊之余颇有一番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自傲,总的一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假正经,是以家里家外都是林外婆一手抓。到后来林外婆没了之后,这糙老爷们儿才正正经经地挑起这个重担,负担起这个家的责任,幸幸苦苦养大了这三个儿女。
大概生活当真是苦逼到了极点,待他将人生中所有能尝的不能尝的,愿意做的不愿意做的都做足了,几个儿女也长大成人无需他做依靠的时候,这老头才真正遂了自己的心愿,挥挥云,轻飘飘跑进深山野林做他的隐士去了。
当然,隐士什么的都是说着好玩儿,真正原因却是闲着蛋疼上山躲清静倒是真的。
总而言之,林外公对装逼、装大仙很有一手就是了。
林易深对他那老爹也很是无奈,摸摸他小侄子的脑袋,笑笑说,“小北又长高了不少,你外公看了一定很高兴。”再者,也到送柴米油盐上山的时间了。
哎,即便是隐士他也要吃喝拉撒,沾及酱醋油盐一样不落的,哪能做到如想像中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其实那山也不远,路过那片小溪地,再穿过直径六百多米的那片种满西瓜的沙地田,就到那座山的山脚下了。
回家让大舅妈拾好要带去的东西,下午林易深就带着三表哥林安和张静北往那山上跑去了。
“外公,外公……我来看你了……”
那山不算陡,但是植被森茂,丛林密布,小路走久了也便自成一条小山道,也有老山民善心铺就的碎石阶,总之爬起来还是挺劲儿的,尤其张静北这样娇气的孩子,走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扶着腰慢吞吞挪了。
林大舅看着好笑,几次开口要将张静北放到肩膀上扛着进山,类似这样常年在家务农的汉子,一天跑几趟山路都跟喝凉水一样容易。
张静北不大能吃苦,但也不是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吭哧吭哧总算磨到半山腰了,他便一个劲儿喊、嚎,反正这山谷幽静,一点点声响都能回荡很久,估计喊上一会儿,‘毛猴子隐士’外公就会屁颠屁颠跑下来接他们了。
事实上,张静北几个也没等多久,林外公就挥着树枝远远跑过来了。
黑了,瘦了,脸色依然红润。
“唉哟,我的宝贝外孙哟……”林外公手里、身上都沾了些许泥土,他最近刚发现一朵野生的空谷幽兰,这个毛猴子隐士一个没忍住,天天扛着锄头就准备将那陡崖上的兰花给挖走,这几日正愁着呢。
老头还是上辈子那模样,高高瘦瘦,不修边幅,成天只知扛着他的家伙什儿往深山里跑,有时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人,愁得大舅舅隔三差五就要往山上跑,就怕老人一个不得劲儿,摔了碰了还没个人看顾。
“易深也来了,小安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走,今天从树上敲了不少野板栗,咱们待会儿弄好吃的去。”林外公慈爱的一弯眉,也不管身上脏不脏的,贴着张静北柔嫩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语气一如孩子那般雀跃。
总往山里跑的人大都身体强健,就连林外公这六十多岁的人瞧着身子也是康健的很,大概这山里空气也好,瞧着比同龄人还要显着年轻些。
张静北一手搂住外公的脖子,一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瞧了瞧,大眼睛一弯,笑得很开心,“外公还是老样子呀,一点没变呢……”
是啊,一点没变。上辈子的外公便是思想跳脱,不受世俗之礼所拘束之人,这辈子的老头只要依旧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洒脱地生活,他也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总归是他亏欠他们的最多罢。





野夏[重生] 分卷阅读25
林外公住的地方是他自己搭建的木房子,周围种了许多熟悉的、说不上名字的花朵,粉的艳的五缤纷,外边一圈篱笆,倒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安逸。
满灶头的野菜扔一锅,过了热水的野板栗拿锤子敲开之后,再剥去那薄薄的膜,剁了陷阱里的野山鸡,就能炖上一锅鲜美的鸡汤素菜大杂烩,虽然没有后世那般致的配料和湛手艺,但是几人依旧吃得喷香。
张静北对吃很投入,专注到林易深趁着夜色带着林安下山的时候,他还捧着大碗吸溜吸溜猛喝汤,吃得满嘴流油全身是汗,还撑着肚子不愿停嘴。
“外公,好饱,好饱……”张静北软软笑着,懒懒朝他靠过去,乖乖挺着大圆肚子让他轻力揉揉,帮他助消化。
“乖了,乖了……”老头拾好汤汤碗碗,一边帮着小外孙揉肚子,一边还不忘盘算着房梁上那挂着风干的腊肠还能吃几天,一边又贼兮兮地跟小外孙咬耳朵,明天咱们去逮鱼吃,斜山坳那里长了许多小蘑菇,咱们偷偷炖了吃,不给你大舅舅吃……
小崽子嘿嘿笑,也小心翼翼跟老头说小话,那三表哥呢,也不给小安哥吃吗?他可喜欢吃鱼啦……
老头摆摆手,脸上笑容散漫无状,两爷孙齐齐躺倒在竹子铺就的地板上,横行竖摆,一致无二的恣意、不受拘束,说来和林外公性子最相像的人反倒是远在张家的张静北。
林外公其实也算是个极为幸运的老头,还小的时候,有父母撑着,娶了媳妇也是个能干的,就是后来终于轮到他顶天立地撑起家了,他这性子也没能如何强势起来。有时候张静北都要怀疑,这么个慢吞吞的男人怎么就能生出他妈妈那样火爆刚烈臭脾气的孩子?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因为有人宠着的缘故,父母、妻子、甚至是孩子,一个两个全部都只期望他能开心快乐的过他的日子,其余的琐碎便都由他们一手包揽了下来。
是以,谁能又说张静北不够幸运呢。
入夜,山里的露水渐重,四周幽寂一片,张静北趴在被窝里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有力且规律的跳动声。
老人生物钟很准时,每日早睡早起,到点就犯困,这会子他一手拍着小孩的后背,一手搭在被子外面,眯着老眼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张静北小心翼翼翻了个身,睁着眼睛,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眨巴眨巴眼睛,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想着……
这几日都不接他电话,回头肯定急坏了,这会儿气急败坏的指不定就跟自己一样睡不着觉呢。
张静北有些幸灾乐祸地捂着肚子偷乐,眨眨眼,又想啊,也不知道李博阳回到沈家之后会如何?那样一群吃人的妖怪,李博阳就是再机灵肯定也要吃些儿亏的。
哎呀,不妥不妥……要是李博阳吃了亏肯定就要打电话给自己求安慰呢!咂咂嘴,张小北又觉得可惜了,要不他就能欣赏欣赏李博阳摔跟头的情景了,不知道得有多少糟心事儿能让他乐一乐呢。
小崽子不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他这一侧身,林外公就随即跟着醒了来,揽着小孩的肩头,温声问他,“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张小北猛地一抬头,似乎为林外公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所心惊。
老人的手宽厚温暖,轻轻摩挲脸颊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旁人做不出来的亲切和包容,林外公那温暖的眼神是张静北一直都抗拒不了的。
外公哦……张小北将脑袋又往老人怀里藏了藏,语气闷闷地,扬起脑袋的时候,脸上却不由带出几分迷茫和困惑来,拖着调子软软道,我在想问题啦,外公你不懂的。
老人也不吱声,只是依旧温和地笑着,轻轻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当你发现,无论你做什么努力,结局始终无法改变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老人轻笑着跟着重复了这句话,嘴角翘翘,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很淡。
人活着都是自私的,你只要让自己开心点,不要做出犯法和损人利益、损己利益的事情就好了。
用一句很不着调的话儿来翻译就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好了,别人的死活你管不了。
张静北觉得林外公这话儿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李博阳也算是别人吗?他可是他上辈子的姘夫,这辈子的‘小弟’诶!
何弃疗!!!
不行,他明天就得找李博阳联络联络‘感情’去,他可是决定要和李博阳当一辈子的好基友……咳,好朋友!
张小北揉揉鼻子,很坚定地握了下拳头,进击吧,少年!!!
☆、第二十章
张静北从山上下来第二天就自己兴冲冲跑回林大舅家了,巴巴望着那电话,决定在第一时间给予李博阳一个温暖又贴切地问候。
按着他这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老天爷也不是次次都捧场的。
“小北,你在看什么呢?我看你在大厅坐了有一天了,”林安咬着个煮玉米进来,另只手将盘子里的红薯掰开,嘴里塞得满满地还嘟嘟囔囔地没得闲。
张静北摇摇头,依旧撑着下巴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是在等他昨天跟林安说的那个再不和他好的李博阳呢吧,说出来多丢人啊。
他不吱声,林安也不觉得有啥,转个身又洗了一盘野葡萄过来,蹲在大门口陪他一块等,时不时也问上几句。
“小北你在等朋友的电话吗?等谁啊,昨天那个朋友吗?”
“诶,你是不是和那个朋友很要好啊?他惹你生气了吗?”
张静北翻了个白眼,脸上颇忿忿地点头,“可不是,可坏可坏了,”瞥瞥那电话机,眼里失望之意溢于言表,“你看他今天竟然都不打电话来了,真可气。”
林安小心翼翼看了眼那电话机,又偷偷瞅了瞅张静北那张怨气冲天的小脸,张张嘴又不敢出声,一直不接电话的是你啊,这都连着打了一星期有了吧?!
话虽没说出口,但林安脸上那意思完全表现无疑,看得张静北鼻子直哼哼,“他不听我话儿,我不接他电话怎么了?”这话儿说的野蛮,但是林安却也没再说什么。
管他无理取闹还是如何他总归是自己的表弟罢,其他人与他有何干系,谁的朋友还得归谁操心。
不过,等了老半天,看那电话机还是没有再吱声的预兆,张静北也是心里一馁,索性也不等了,谁爱打电话谁就打去吧,刚才苦等电话的人才不是他呢。
“走啦走啦,拾东西,我要上山找外公去,”张静北苦恼地揉乱头发,嘟嘟嘴,悻




野夏[重生] 分卷阅读26
悻坐回原位。
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做事太过由着性子来得轻率了。
沈家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家,据张静北上一世所了解到情况,李博阳名义上的那个‘继母’后来生有一子一女,说来最大的那个孩子也只比李博阳少上那么几个月而已,对于这个小三上位,还堂而皇之不知敛的‘沈夫人’,张静北一直抱以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李彤也不是好打发的,当初她既然敢在自己怀胎五月的情况下毅然跟沈庭雍离婚,那便说明她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和准备。
李家是李彤最大的靠山,但是李博阳却是李彤与沈家人正面对上的资本和底气,对于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沈夫人’,上流社会那些知道底细的贵妇圈其实并不从心底里接受,也就面子上的表面功夫,尤其看李彤生活过得那般有活力,她所成就的那番事业便是人们敬重她的根源。
张静北并不算是一个依着性子便毫无依据对人无理取闹的人,就在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对李博阳的亲近是日渐一日,平时他就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是愿意想着他的那一份儿的,何况这次与他闹,起源也并不只是他的小性子。
如果可以的话儿,张静北宁愿李博阳再不要和沈家牵扯上关系才是最好,凭沈家那样大家族,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沾上便无法再从脱手,比之毒品还要令人生怖。
他知道这次提出要在暑假这段时间接李博阳回去的人是沈家老爷子,但是沈庭雍在当时是持默认态度的,他不反对那便是首肯,这对于资质并不如李博阳的沈家二儿和三女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恐怕那位‘沈夫人’这就要坐不住了。
当然,其实这事儿不管沈庭雍首不首肯,这对李博阳并没有太大阻碍,即便沈老爷子现在不提出接李博阳回沈家接受专业英教育的提议,到了李博阳成年的时候,他依旧可以用他手里25%的股份进入沈家的核心机构里工作,沈家此举不过也是未雨绸缪,先行考验李博阳的资质后,才好判断李博阳将来是否具有接手沈家的资格和能力,这并不是李博阳姓不姓沈就受质疑的,血缘可不是姓氏能改变的。
只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虽说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且李博阳本身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沈家这次却是直接将李博阳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张静北难得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毫不惊诧地发现,这事儿压根就没他什么事儿。说到底,李博阳与他也并不算是亲密不可二分的关系,有些事他只能身为局外人围观,却毫无资格对他置喙。
张静北有时候总忍不住混淆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的情景,明明之前那样讨厌李博阳,但是回到现在,却一次一次禁不住对他心软,总觉得人是可以改变的,历史也并不只能遵循旧路而去。
张静北傍晚时候又麻烦了一次林大舅,这次他倒没矫情拒绝,一路坐在林大舅的肩膀上,乐呵呵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软声软调地哄着林安再次为他扛行李,他这次是准备进山住个十天半个月再出来,要是兴致来了,直接住到假期结束开学的时候也未可知,单看心情吧。
“小安哥,你晚上也留下来吗?外公答应给我煮好吃的鱼汤呢……”眨眨眼,一路脸上都带着笑,“外公念着小安哥的好呢,说了好几次小安哥给他带去的红葡萄好甜呢。”
林安是个好哄的孩子,小孩正是人生观尚在树立的阶段,一言一行都喜欢跟着长辈大人学,林易深几个都是对老人孝顺又尊敬的,但凡有甚好物都会下意识给老人留一份,小孩是见样学样,再者林外公本身对自家孙子辈的孩子多有宽容,本身也是极其亲厚的个性,能得小孩们喜欢也是常理之事儿。
“过几天我让爸爸摘了荔枝送过来,爷爷可爱甜,沁了凉水吃着正够味!”林安大包小包扛着也不觉多累,听着这话儿高兴得很,咧着嘴嘿嘿嘿,笑得嘴巴都咧到耳背去,直看得林大舅摇头,这孩子,真傻气。
张静北对上林大舅无可奈何的眼神,弯着眉笑得更欢了,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小安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就是下山临要走的时候,林安还不忘皱着鼻子一脸认真地叮嘱张静北,小北啦,你要听外公话儿,外公扛锄头你就提小篮子,外公要摘野果你就等在树下接着,在山上别乱跑,回头让野猪叼了你吃……
最后那句还是平时林大舅为着让这胆小的幺儿别乱跑吓唬林安的,哪知今天又原模原样给搬到了张静北身上,说来,这小表哥也是极宝气的一个孩子,就是张静北也禁不住喜欢,对他总比别人要多几分耐心罢。
山上的生活其实比之山下还要简单许多,依山傍水,靠山吃山。
山里有小溪聚流,潺潺涓涓,石缝浃浃,端见水光凛冽,极其清透,平时吃喝用水全在这里。午饭想吃山里的鲜物可从树枝丛间寻到簇簇木耳,枯枝下有香菜,再从山涧之中捞上几条小鱼,这餐那顿总也能糊弄着过。
张静北在山上待了几日之后,心性也慢慢沉淀下来,林外公是个格外沉得住气的人,这点从他能在这野深山上一住就十年一事儿方见端倪。
小外孙有心事,林外公看在眼里却也不挑破,他管了两儿一女的吃喝成人,对教育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老人心放得宽,平时没事儿就爱带着他的小外孙到对面斜山坳里挖些有趣的野花野草来,多是些甘苦利脾的中草药,也有平日少见的奇花异草,就是陡崖上至今还没能弄到手心里的那朵空谷幽兰也要干巴巴地带着小外孙得空去瞅两眼。
但见那幽幽芳华,空庭自盛,峭壁陡崖冷风徐徐,任你心焦难耐苦熬,它自端庄清傲遗世独立。
老头自知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爬到那样陡峭的崖壁上徒手去挖这难得的幽兰,平时路过那片的时候难会绕路去看两眼,两爷孙一块来了几次之后,张静北也跟着沾了这毛病,闲时心烦了也乐得过来瞧上两眼,就是静静坐着什么都不做,心里也能慢慢静下来。
林外公喜欢提着壶清泉水慢悠悠地吟啄,明明不是酒水不是清茶,偏就他最有那股魏晋风流之姿,张静北盘腿在侧的时候,老人总喜欢问他,这花儿好看吗?
花自然是极美的,任它冬夏春秋,寒风时落,暖阳时开,世间自有它的一番生存定律。这个道理,是张静北很久之后的后来才明白的。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管你在意或不在意,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你也留不




野夏[重生] 分卷阅读27
住,最是芳华那刹那,留在你心尖的端是最美。
于是,张静北也不觉从前哪来这么多不平和纠结,日渐心静,能想的事情就更多些,想得自然更加清透明白。
暑假飞眼即过,张静北临下山前最后一次去看了一眼那寒谷幽兰,老人依旧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哼着小调,见到小外孙喜欢的野果子还是要挽着袖子探手兜一衣兜回来了。
林外公亲自提着包袱送到山下边,山下的林大舅算着日子已经等在那儿了。
外公啦,你跟我回去看看妈妈好不啦?她好想你的……短短月余的陪伴,张静北着实舍不得这个温和亲切的老人,腻着老人怎么也不愿松手让老人一个转身回山去。
林外公下山时还给兜了不少山上的野果子,都是张静北爱吃的,他弯腰摸摸小孩的脑袋,见小崽子眼神亮亮地看他,心里微叹,面上却仍是笑容满满,你乖啊,乖乖地……回家听妈妈话儿,哪里不懂的就多问问,多问问,啊……
他总担心北北年纪小小就这样心思重,看似外放却极内敛,什么事儿都喜欢憋在心里,偏他洞察力极敏锐,什么事儿都看得清清地,水清无鱼,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张静北露齿一笑,搂着外公宝里宝气地摇摇,知啦知啦,我听话儿的……嘟着嘴就亲了老人一口,直哄得外公老眼弯弯,乐得不知言语。
仅凭这时,张静北心绪还是静的。
三人走出一段路,张小北转头去问安小表哥,得知自打自己上山之后就没接到除张家人之外的电话之后,那一月有余的修身养性就全都喂了狗了。
这丫拽着自己的小包袱,当天就气冲冲跑回家兴师问罪了。
李博阳,李博阳……回去直接将早他几天回家的李博阳给扑倒在地,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委屈又恼火地直瞪眼,过半晌,才昂着小嗓子振振有辞地斥责声讨,大坏蛋,你可知错?
李博阳许久不见北北,被摁在下面也不着恼,捧着他脸仔细看了又看,山里水土养人不,瞧着比往日还要白嫩水滑些,眼里一暖,指节轻轻戳他,弯眉笑,北北,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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