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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杨氏六房入了益州城,先有暮云山庄的打点,后有念卿根据杨宸的指示亲自打点,还添加了些丫鬟婆子与小厮。因此,此时进了晋原县的杨氏六房车队、马队、小厮队伍划分清楚,队伍浩浩荡荡,打了杨氏的旗帜,那风姿还真不输给昔年杨氏风光之时,族人出游的盛况。
晋原县虽离繁华的益州不远,但到底算是边陲小城,又不是交通要道,更因为有高山环绕,敌人也不可能从这里入侵,从军事上来说,这里也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所以,并不富饶,平素也没什么行商来往,更别说达官贵人。
而蜀中望族也多半不会往这边来,因此,晋原县之人能瞧个县令举家迁居已很难得。如今,听闻杨氏六房奉当今天子派遣来这里驻扎。几乎是全城出动,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络绎不绝。一则是一度名门风姿,二则是觉得晋原县被朝廷重视,认为这是十分光荣喜庆之事,值得奔走道贺。
这种盛况是杨氏、姚子秋以及念卿都不曾预见的。好在两人之前为保护杨氏六房能顺利到达,带了不少护卫,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至于县衙这边,可就慌乱无比了。先前,县丞病故,上级要派人来,大家也没怎么重视,毕竟这是个清贫又无趣的职业,连升迁机会都渺茫。
当县令接到调派之人出自弘农杨氏,他先是一惊,而后想到去年宰相杨恭仁被罢。不由得哂笑,很幸灾乐祸地想杨氏竟然沦落到需要到这种不毛之地谋生,也够落魄得可以。所以。县令也没对此事重视,更别说通知县衙做好新同事欢迎工作。
所以,当百姓倾城出动,去对到来的名门杨氏作欢迎时,县令这才惊觉杨氏毕竟是杨氏,无论在朝在野,都是千年望族。自有其大气风姿。于是也匆匆派了人维持秩序,亲自整装迎接杨氏车队。
从东门到北地新居,杨氏车队迤逦而来。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当江承紫整装站在门前迎接杨氏车队时,便瞧见的就是被衙役们一并护送来的杨氏六房族人。而为首一人俨然是自己的父亲杨舒越,看那神情举动皆如平常,丝毫没有痴傻之举动。陪伴在身侧的是阿娘杨王氏和长子杨清让。旁边有身着青色袍子。留着髯须的中年男子正与杨舒越并肩而行。而姚子秋以及一袭胡服男装的念卿骑马在车队两侧护卫。
江承紫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那人定然是地位不低者,否则也不敢与杨舒越并肩而行。
“呀,那是云县令。”身边有个来洒扫的小厮低声说。
江承紫这才明白,有杨宸与暮云山庄的打点,杨氏六房已是风光入城。而后的日子,在这蜀中官场,即便杨舒越只是小小的县丞。也没谁敢轻易看轻。
她款款上前对着父兄阿娘盈盈屈膝,道:“女儿迎接父亲母亲以及大兄长姐前来。”
她虽是迎接自家人。但却不着礼服,只穿了一身的男装。在大唐,女子着男装是非常流行的做法。因不用出门就戴帷帽,着男装的女子图方便越发多了。所以,众人并不认为身着男装的江承紫有什么不妥。相反的,很多人甚至觉得她英姿飒爽,美得如同天上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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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我儿。”阿娘先来扶起她,生怕别人问出什么不得体的来。
她便接话,道:“阿芝不辛苦。就是骑马累一些罢了。”
她神情姿态皆是小女娃的娇憨,偏偏又身着男装,干净明媚。
众人先前是瞧杨氏一族,只觉得杨六老爷温文儒雅,杨六夫人举止有度,而身边的长女娴雅沉静,隔了帷帽看不清长相,但看身段也是美人。至于杨大郎君干净清雅。就是身后跟随的丫鬟眉宇间也自有一种大气。这会儿瞧这个身着男装的杨氏小女儿,更惊讶那眉宇之间的灵动与灿烂。
众人顿觉像是阴霾的天空,瞬间,云破日出,灿烂非凡。
“你呀。”杨王氏笑着,语气终究是无可奈何。
江承紫也不多说,只领了自家人从正门入内,小九与车虎则负责清点行李物品,指挥人将行李物品搬到宅子内。
“云县令,久仰您大名,今日能一见风姿,实乃幸事。”江承紫盈盈屈膝一拜,也是虚伪客套一番。
云县令一听,哈哈一笑,理着髯须对杨舒越说:“杨兄子女皆聪慧有礼,不愧是名门大家。”
“云县令过奖,小女颇为顽劣。却让你如此夸奖,实在有愧。”杨舒越也是拱手一拜。那言谈举止仿若是换了个人似的,与在垂柳客栈初见时判若两人。
江承紫内心纳闷,脸上却是小女儿的娇嗔,嘟着嘴说一句:“我何曾顽劣。”
云县令也是哈哈大笑,随后便说:“真性情,确实不算顽劣。”
而后,杨舒越以及杨王氏也是一团和气地笑一笑。江承紫因是女孩子,不需要与客人长者一并入正厅。她也知晓自家阿娘是大家闺秀,这种阵仗定然应付自如,并不需要她在一旁。所以,她吩咐云珠烧水奉茶,捧来之前从益州城里带来的茶点,招呼客人。
吩咐妥帖,她便趁机拉了长姐一并往西厢房去挑选房间。杨如玉在祖宅时,常常是被兄弟姐妹欺侮奚落的对象,秀红母女把持整个家,她先前住的房子都被走,说是改作花厅,让她住在耳室里。如今,自家妹妹拉着她来选房间,她当即就掩面呜呜哭泣。
江承紫站在一旁,待她哭一阵,才将拥抱住她,低声说:“长姐,再没人敢欺侮你了。从前一切皆是过往。”
“嗯,嗯。”杨如玉还是止不住哭泣。眼泪簌簌落下,滚落在江承紫的脖颈里。
“长姐,如今阿爷、阿娘、大兄。我,我们一家都在,便要拧成一股绳,容不得任何人算计欺负。”江承紫缓缓地说。
“是,绝不容许人欺负。”杨如玉也颇为激动。
江承紫踮起脚,一边替杨如玉擦眼泪,一边说:“是。绝不容许。不过。如今,我们根基未稳,在此处还须谨言慎行。长姐切记。”
杨如玉一听。神情一凝,才自嘲轻笑,说:“原来这才是阿芝所言。长姐谨记。”
江承紫明显感到杨如玉疏远,便也是笑笑。说:“长姐本是极有分寸之人。我这说法也是多此一举。只是,我认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姐妹,才这般没大没小肆无忌惮。长姐,还莫要生阿芝的气。”
她态度诚恳,杨如玉也不好继续板脸,毕竟今时今日的处境比当初设想的好很多。如今能住三进三带后园水塘靠山的大宅子,还是眼前这小妹打点。杨如玉仔细想想,自己虽然年长。似乎做人处事还真不如小妹。
“姐妹之间,即便一时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可好?”杨如玉笑着说。
江承紫也不管她真心假意,只是连连点头,而后拉着她去选房间。杨如玉推说让阿芝先选,江承紫则表示长幼有序,得长姐先选。于是,杨如玉就在西厢房选了带小厅,外间的卧房作为闺房。江承紫便在西厢房另选一套同样类型的,正好与杨如玉在隔壁。
两人选定房间。江承紫又拉着杨如玉一并看看屋内需要添置的物什,一并记下来。随后,两人才来到正厅,云县令已先行离去。而那些来拜见的本地乡绅、富户,也被小九一一回绝,说是初来乍到,这宅子还未打点好,等过几日,定然宴请各位。
那些乡绅、富户便悻悻而归。当然,念卿派在门口把守的人也是十分机灵,对于那些乡绅、富户们送来的礼物一概谢绝,表明我家老爷绝不受礼物,这不仅仅是我家老爷的规矩,也是大唐官员的典范与准则。
江承紫听云珠说起这事时,便笑嘻嘻地说:“那你多与念卿走近一些,多学学。”
“这是自然。”云珠笑逐颜开,她之前在洛水田庄,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当差,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这样扬眉吐气。
“那姐姐可要好好学。这才开始,以后大兄功成名就,杨氏六房自己开枝散叶,未必就比弘农祖宅差。届时,家族事务可要靠姐姐你掌管。”江承紫略略为云珠憧憬一下未来。
云珠听闻,惊讶得张大嘴。
江承紫十分高兴,蹦着去各处查看。
日暮黄昏时,晋原县杨府宅邸算是打扫整顿完毕,家里各家,包括秀红母子几人也一并安顿下来。丫鬟婆子小厮都是念卿与云珠亲自在益州劳务市场亲自挑选,都是有官府文件,又签订了契约。江承紫一一过目,看起来都是靠实之人,她便都留下了。
黄昏晚饭,杨王氏亲自张罗,简单的菜式摆在正厅里,算是一家人的家宴。说是家宴,也并不妥帖。因为其中也请了念卿与姚子秋,另外,还是王大夫。说是宴请,却也不合隋唐宴席规矩,至少因为准备仓促,加上杨舒越身子不适,孩子们也年幼,行酒令、投壶这种宴会的常规节目也被取消,单纯就是感谢姚子秋和念卿的帮忙,以及王大夫的妙手回春。
宴席罢了,宾主各自散去。杨王氏忙了一天,便将接下来的拾工作,以及晚上祭宅的准备都交给云珠,她将想要溜走的江承紫捉住,神情严肃地说:“你跟我来。”
江承紫知道自家老娘定然是为她不告而别之事不高兴,同时也可能要与她交流些许别的。到底,这短短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杨氏六房的情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入东厢一处偏厅,杨王氏便严肃地问:“听念卿所言,你向她家公子借了黄金五十两?”
“是。”江承紫大方承认,还没等杨王氏说出什么来,她就继续说,“念卿的公子,就是在洛水田庄救我的杨宸公子,他奉朝廷之命在益州执行任务。那日,我恰巧遇见他,彼此攀谈便说起阿爷调任此处之事,一来二去,他便认为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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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氏之人,为了大兄以后的前途,必定不能让人瞧不起。我听着,也觉得是这个理。当下,便向杨公子借些银钱。”
“阿芝,这等虚荣的繁华,又有什么用?如今到这穷乡僻壤做一个小小县丞,你阿爷俸禄也没几个子。我们即便过得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别人要评说,任凭他评说。若非迫在眉睫,为何要向你借钱呢?”杨王氏很是严肃地说。
“阿娘,这不是虚荣,这是身份地位的定格。”江承紫强调。但她心中也颇同意杨王氏说法,但人到底是红尘中人,不可能无欲无求平淡如水地活一世,更不可能明明有能力让家人过得更好却不作为。
杨王氏眉头聚满密云,语气神情越发严肃,说:“阿芝,黄金五十两,不是小数目。你阿爷这差事,薪俸是还不起的。那到你与杨公子约定的日子,你当如何,岂不失信于人?”
江承紫听闻,便是笑着说:“阿娘,我好歹也跟随神仙修炼几年,耳聪目明,手中也有些许本事,到底是可挣得几两银钱。还钱一事,阿娘莫担心。倒是这宅子颇大,但需要修葺之处众多,还请阿娘掌家。稍后,我就将地契与钥匙都交与阿娘。”
杨王氏叹息一声,说:“你向来有主见,阿娘也不多说。”
“阿娘莫担心呢。从前你竭力护着阿芝。从今以后,阿芝会竭力护着阿娘。”江承紫有些累了,蹭到杨王氏怀里靠着,闻着她好闻的气息,笑得流了泪。这样的幸福多简单,她却长途跋涉,穿越了时空,才算享受了一下有妈孩子所享有的待遇。
杨王氏将江承紫也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阿芝,莫要逞强。为娘只希你康泰和乐,做杨氏金贵的九姑娘。”
“阿芝,知了。”江承紫笑逐颜开,抱着杨王氏的胳膊撒娇好一会儿,才说起要在后院盖一个宅子,开半亩田地,种植花卉香料。
“这宅子是你选中的。依你。”杨王氏抚摸着江承紫的脑袋,内心全是柔软的疼惜。从前,她从来没奢望过这孩子能这般绕膝,说这么多的话。现在的每时每刻对她来说,都像是在做美梦。
“多谢阿娘。”江承紫脆生生地撒娇。
尔后,她又转了话题,询问其杨舒越的病情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美好的开端
说到杨舒越的病情,杨王氏便是叹息一声。这才说起杨氏观王房的黑暗掌故。
杨舒越虽是杨雄正房所出,但正房到底不够厉害,在杨萧氏进门不久后就暴毙。杨萧氏虽是兰陵萧氏熟女,但为人着实厉害,正房暴毙后,就被扶正,掌管了整个观王房。
从那时起,幼小的杨舒越就尽量掩饰锋芒,尽量表现得愚笨、懦弱,连骑马都学不会。他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如履薄冰地在观王房活着。为的是查清自己母亲暴毙的原因,也为了积蓄力量以至于将来能从观王房走出去。
幼小的男孩,在暗无天日的压抑地生活。但是,上天并没有眷顾他。因为没多久,他的父亲,也就是江承紫的祖父观王杨雄就死去。杨舒越最后一点点的倚靠都已失去。再加上世道混乱,杨舒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还是在隐忍,暗中查当年母亲暴毙之事。
暗无天日的观王房祖宅,杨舒越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之人。转眼,到了该娶妻的年龄,杨老夫人虽对杨舒越的已故的母亲向来就不喜欢,但架不住族长众人人多眼杂,也拂不下那面子。便草草为杨舒越求娶了杨王氏,当然,求娶杨王氏,不过因为杨王氏虽是王氏一族的,但在族中是庶女,父母已亡故。这样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出太多的礼。
杨王氏的到来,让杨舒越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了一丝的光明。两人举案齐眉。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也迎来了长女的到来。一家人分到一处日照不佳,颇为潮湿的小院。丫鬟婆子也少。只有周氏夫妇算是杨舒越母亲的心腹,在小院帮忙。
然而,他毕竟是嫡子,无论如何低调,也不可能让杨老夫人对他放松警惕。再者,杨老夫人原本就对杨舒越的母亲恨之入骨,更见不得仇人之子过上好日子。因此便有了秀红时不时的试探与勾引。
“阿娘之意秀红是老夫人所派?”江承紫询问。
杨王氏冷哼一声说:“自然是老夫人所派。她见不得你阿爷过好日子。见不得我们夫妻和睦。所以,派秀红去你阿爷读书之地勾搭。你阿爷回来与我说起。当时,因怀着你大兄。我们亦不敢轻举妄动。还是我让你阿爷将计就计。”
江承紫“啊”一声,很是惊讶。她先前料想秀红是想找个依靠,主动来找杨舒越,尔后因生米成熟饭。杨老夫人才让秀红就在这边执行监视任务。将杨氏六房一并掌控在手中的。却不料,秀红就是杨老夫人派来,而且还是杨王氏与杨舒越夫妇俩合计之后,才留下秀红的。
“阿芝莫惊讶,大家族本质就是腌。为了生存,荣耀,很多人不择手段。我与你阿爷不过是想保全儿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杨王氏叹息一声。
江承紫“嗯”一声。说:“我理解。我只是没想到秀红这件事是阿娘与阿爷共谋。”
“那又如何?秀红何尝不是在谋你阿爷呢。她当时进门已有身孕,那身孕却不是你阿爷的。”杨王氏冷笑。
江承紫又是一惊。杨王氏也不打算瞒着江承紫。径直说秀红是与别人珠胎暗结之后,被杨老夫人逮住,派她到六房来成为侧室。
秀红来后,各种挑拨,依仗老夫人把持了六房。而杨王氏与杨舒越也只好选择隐忍保全一家人。在这过程中,夫妻俩装出关系因秀红受损的状态。秀红则是夜夜承宠,后来又连续生育。
杨老夫人对秀红控制六房很是满意,对六房也没那么多的防备。但不久后,杨王氏忽然怀孕,杨老夫人就很是不高兴。杨王氏百般低调,还是受尽秀红的各种暗害,最终还未足月就生下杨敏芝。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从降生之日开始,就高调而来。祥瑞笼罩,鸾鸟绕梁三匝,丢下五色石。这样的异兆让杨氏族人议论纷纷,不得不为她赐名。
杨老夫人却不高兴,所以将本就已死在陇佑道的杨氏子弟的死期推后几日,又制造坠马案。
“你阿爷当日坠马,被送回来时。大夫都说无力回天,准备后事。可你阿爷到底舍不下我们孤儿寡母,又活过来。”杨王氏说到此处,咬牙切齿。
江承紫感觉到她浑身发抖,连忙将她抱住说:“阿娘,都过去了。”
“嗯。”杨王氏平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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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情绪,才又继续说起当日。
杨舒越醒来后,首先就告诉杨王氏,他并没有骑马,何来坠马?他是被人从悬崖上抛下。等人找到他时,他竟然还没死,于是就对众人说是坠马。
两人一合计,杨老夫人定然是怕这刚刚出生的小女儿。毕竟那样的祥瑞,她怕这女孩长大后,她会压不住,定然会想方设法暗害。
于是,杨舒越决定装疯卖傻扮傻子,而杨王氏则要守护好小女儿,能离开祖宅最好。
“所以,阿娘借机离开祖宅去洛水田庄。”江承紫恍然大悟。她原本觉得杨王氏在洛水田庄过得太苦逼,实际上却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即便在洛水田庄也是尽量的低调,掩饰锋芒。
江承紫此时才觉出杨王氏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她还待字闺中,在王氏一族中时,就开始掩饰锋芒,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寻常妇人。到了杨府,更是低调得让人觉得即便是个丫鬟婆子都可随便欺负。
但到如今,终于可以自行掌权,离开那个黑暗的宅子。她才真正显露出其名门闺秀的超群智慧来。
“是,当日一切很顺利。我携你大兄到田庄照顾你,本来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教幼小的你掩饰锋芒。却不料你是痴傻。根本不用我再心。唯一遗憾,到底是你长姐不肯跟我走。”杨王氏叹息。
“原是如此。我们几人让阿娘与阿爷心了。”江承紫靠在阿娘怀里,闷声闷气地说。
“阿芝莫要说此等话。若无你们三人。阿娘与阿爷的日子便会一直沉浸在无边黑暗里,不见天日,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倒是你们的出现,让我们觉得人生有意义,才对未来有所期待。”杨王氏轻笑着说。
江承紫甜甜地“嗯”一声,随后才又说起上一次在垂柳客栈。她瞧见那丹药是有慢性毒素,应该是控制着阿爷心智,不让阿爷好起来的一种毒药。
杨王氏点头。说:“昨日,你请来的那大夫亦单独与我说起过,还说若要去除这种毒素的影响,要三年五载。需慢慢调理。”
“王大夫是洛阳人。医术高明。妙手仁心。在这蜀中研究医术,曾对杨公子说要研究医术药品,造福百姓。杨公子很是支持,便留他在蜀中,将他的妻儿也一并接到蜀中。既然王大夫认为阿爷这毒可解,以后,我们请王大夫常来便可。”江承紫说。
杨王氏摇摇头,说:“阿芝。这事,你得跟念卿姑娘和王大夫说说。而且。这是偌大的人情,怕我们如何也还不起。”
“怎了?”江承紫看杨王氏所言似乎话中有话,她便直接询问。
杨王氏这才说:“先前,我亦说起请大夫长期治疗之事。不料念卿姑娘说杨公子临行前尤交代,让王大夫跟着杨氏六房到晋原县,务必治好你阿爷。”
“啊,这确实是天大的恩情,我得去问问念卿。”江承紫惊讶不已。心里也是感动得很,杨宸竟然考虑如此周详,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她对阿娘说完这话,便一路小跑去找念卿,唇边眉梢都是从心底洋溢起来的甜蜜的笑。
“阿芝,你跑啥?咦,何事如此高兴?”杨清让正从屋里出来,随口便问。
“我去找念卿姐姐。”江承紫脆生生地回答。她自己都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有不可名状的愉悦。
念卿正跟云珠一道在院落里转悠,在瞧着各处需要修缮之处。江承紫提着裙子跑过去拉着念卿问王大夫一事可是杨宸吩咐。
“自是我家公子。他听闻杨六老爷身子不适,就让王大夫治疗啊。”念卿回答,又问,“这有何不妥吗?”
江承紫摇摇头,一颗心如同春花灿烂,抿唇笑得止不住。
“姑娘怎了?”念卿看她模样不似平常,双颊上似乎有红霞涌动,甚为灿烂。
念卿也不知她到底如何,只以为她病了,便问是否要请王大夫瞧瞧,她脸太红。江承紫连连摇头,径直一路小跑回屋关门,倒了一杯水灌下,一颗心还是怦怦跳。
“我,我这是怎么了?”江承紫深深呼吸,最终决定什么都不想,先躺下,养蓄锐,明日里的事还很多。
然而,这一晚,她虽然疲累,却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杨宸。她甚至还将上一次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都拿出来仔细咀嚼。
“其实,那家伙长大了,还真是很帅。”江承紫自言自语眼角眉梢全是笑。
是的,才如此这般初初相见,略略分别,她竟然开始想念他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梦境现实想的自然都是他。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她就起床,梳洗完毕,就去向阿娘阿爷请安。随后,她在院子里打拳舒活筋骨,尔后等众人都起床了。她才很有礼貌地去请教王大夫,询问自家阿爷的身体状况。
王大夫以很严谨的语言表述了杨舒越的病情,说当年受了重伤,护理不便。一到变天,浑身骨头都会疼痛,这主要靠保暖,平时食疗加中药调理,这是没办法的事。
“那丹药所含之毒呢?“江承紫径直询问。
王大夫蹙眉,道:“那毒素日积月累,已很深。用药之后,还得要用针。这几日,我都会为杨老爷针灸。”
“这便好。等王大夫得空,我想向王大夫学习一番。”江承紫盈盈一拜。
“杨姑娘不必多礼,能与你讨论一二,是老朽福分。”王大夫笑着回答,转身瞧见又鸟雀来偷吃他晒的几味中药,便赶鸟去了。
江承紫也不多停留,这几日春光正好,万物复苏,正是播种的好季节。而且最近的温度还不算太高,正好种植一下马铃薯,若是等温度再高一些,就不利于马铃薯的生长。到时候就白白错过一年时间。至于红薯的播种,因为最近还有霜冻,实在不适合不耐寒的红薯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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