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灯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人类的星星
他的眼里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悲哀,没有不甘,只有悲哀。
很多很多年前,他年仅十九岁,进京赶考,却路遇歹人,他一介弱质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就在危机之际,她从天而降,浅浅的笑,带着清澈的光。
那年萍水相逢,从此贻误此生。
她是水中的月亮,终其一生,他连她的衣角也没握到。
裴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也无可奈何。
悲剧已成,谁都握不住那双渐渐沉下去的手。有些代价必须要偿还,不论是谁,不论因为什么样的理由。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血色的夕阳映照在他死去的父母身上。没有谁可以因为自己的欲望剥夺别人的性命,没有谁。
他闭上了眼睛。
合铃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不过他还是尽职地拦着身旁的宋汨,不让她过去。宋汨捂住嘴巴,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微微地泛起来一层泪光,
恒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回去吧,他死了,我们就不用管了。”
不多时,青青的草地上只留下了黑色灼烧过的痕迹。
刚才的人间惨剧似乎烟消云散。
合铃指向宋汨,不解道:“那她呢?”
恒悦摇摇头:“之后再说吧,她不是最重要的。”
裴时走过来,勉强对李若慈露出一个微笑:“好了,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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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没有再看那片惨烈的青草地。
回到东面城墙时,两方也没有再对峙,而是坐下城墙下商议好了解决方法。
不落天领头人见裴时他们回来了,也没有为难他们,开始说出了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法。
“这天气阴晴不定的,不好用火攻,但也不是不可利用,天阴的话,正好可以使用引雷决,召天雷直接劈下来,你看怎么样?”
裴时看了看上空,皱眉道:“理论上可行,不过不化骨处在小青州四周,如果贸然引天雷的话,可能会伤及城内百姓。”
领头人一拍手,笑道:“这个我也想到了。”
裴时道:“怎么?”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将不化骨引到南边的无人野外。”
“你的意思是……”
领头人看着裴时的脸道:“将御主的咒文画在身上……”
裴时冷下来脸道:“你别开玩笑了。”
领头人看裴时一脸严肃,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道:“当然不是指你啦,我已经叫人去找了那具尸体,到时候只要把它往那里一扔就好了。”
他继续道:“然后再使用引雷决就可以了。”
裴时点点头。
“至于人选……”
“那就我吧。”裴时说道,他觉得在这里能真正使出引雷决的人只有他和盛无瑕,可盛无瑕明显因为结界耗了太多力,状态不是很好。
领头人露出满意的表情。
“裴时,太冒险了,你知道天雷不是很好控制。”盛无瑕垂眸,其实他本人并不在意这种冒险,可一想到是裴时,他多年的好友,就于心不忍,加之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甚至感到了些愧疚。
“哎……没这么严重。”
李若慈走到裴时身边,警告道:“你不是很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去送死。”
裴时看了李若慈一眼,似乎是想从这一句简单的话里找出来点什么。
不过最终他还是带着那具重新画上符咒的漆黑尸体走了。
裴时把尸体放下,等不化骨逐渐包围这里时,才使出了引雷决。
霎那间,天空开始晦暗不明起来,紧接着,几道雷横空劈下,撕裂长空,然后以这里为中心,雷阵向外扩去。
裴时见差不多了,打算离开,却不想脚下这具尸体突然暴起,狠狠地抓住他的腿,把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当即把尸体的手指削断,再一脚把它踢开时,雷阵已经形成,方圆几里都在这个范围之内,他没有办法立即脱身。
大雨如期而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电闪雷鸣中还有不化骨的嚎叫声,雨水模糊了裴时的视线,他身旁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裴时暗叹覆水难。
身旁不断有不化骨倒下,连哀鸣都来不及。
生死一线,说不准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他自己。
冰冷的雨水拍在脸上,他抬手抹了抹,不过毫无用处,因为他手上衣服上也都是水,他处于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上,没有一点遮蔽物。
生生挡下了几道雷,裴时被震得吐出了一口血。一个不稳,他捂住胸口半跪了下去,有些狼狈地咬住唇。
下一道雷携风带雨地劈来,他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没有一如既往的穿着紫色的衣服,反而穿了和他一样的白色衣服。
水天茫茫中,白衣若雪。
林若言。
裴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
李若慈简单地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落下的电光。
“还好?”他回头问道。
裴时半跪在草地上,有些分不清真假,总觉得这世界亦真亦幻。
“裴时?”直到李若慈再次发问。
“没事。”裴时勉强开口道。
李若慈此时并不好受,挡雷这种活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他咬唇,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大雨重重地砸下来,砸在他的脸上,肩上。他没有去扶裴时,是裴时自己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来到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开始放晴,两人双双倒在草地上。
天空拧尽了雨水,拧出一抹鲜红。暮色上来,霞光交织破碎,裴时躺在潮湿的青草地上,看着这广阔无边,忽然感觉人生而渺小,可胸膛却感觉到了在这一丝悲凉中的淡淡温暖。
李若慈倒没有多大感受,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现在躺着,闭着眼睛,急需恢复过来。
突然感觉腰上一沉,竟是裴时随意翻身抱了上来。
他没有睁眼,只听裴时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刚才我其实挺害怕的,在这之前,我以为我不会这么胆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我特别害怕见不到一些人,特别特别害怕。”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林若言,还好你来了。”
随后,裴时放下胳膊,重新躺好,眼带笑意地看着霞光温柔地铺在他们身上。
李若慈微微睁开了眼睛,被雨淋的微湿的手覆盖上半面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34章宣战
裴时躺在床上,吃着唐愿初带来的荔枝。
“阿时,伤的重不重啊?”
“我没受伤。”
“我看看。”
裴时往里缩了缩,道:“真的。”
唐愿初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替他剥了一个荔枝,道:“每次都把自己弄的这么危险。”
谢昀从外面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大声道:“裴时,你让雷给劈了啊。”
裴时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才让雷给劈了呢。”
随之而进来的还有沉默寡言的唐恩初,一身淡蓝色衣服做男孩子打扮。
“来,林若言,好久不见,抱一下。”
未及李若慈反应过来,谢昀已经扑在了他身上。
“你……离我远一点。”
谢昀不满撇了撇嘴,道:“我可是千里迢迢地来看你们。”
裴时换了个姿势,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问道:“你们这是要回无息天?”
唐愿初点点头,道:“顺便来荔州这里来看看你。”
裴时不解:“为什么要回去?南方情况有所好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端王反叛了。”谢昀言简意赅道。
“这么早啊。”裴时虽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端王对朝廷宣战,南方几州已经被占领了,所以我和恩初不得已得从那里撤回来,虽然我是觉得站哪一方并不重要,治病救人最重要,但无息天是站朝廷的吧,我们在那里已经并不安全了。”唐愿初有叹了口气,有些无打采。
“两天之内占领了南方几州?”裴时支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
谢昀无奈地向天犯了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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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啊啊啊,这时候敛夜天掺合进来了,你说他们欠不欠?”
裴时重重地倒在枕头上,用手抚额:“真是的。”
几人又聊了一些别的有的没的,唐愿初隔着窗户看到了沙白,不禁道:“好漂亮的孩子,那是谁啊?”
她走出去,饶有兴致地拦着沙白在哪里摆弄着花草。
“姐姐给你糖吃。”她从随身带着的小袋子里掏出几粒乳黄色的小糖球。
沙白拿过糖,却对唐愿初熟视无睹。
唐愿初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回头望向跟出来的李若慈道:“阿言,你跟出来做什么,要吃糖?”
李若慈一挑眉,道:“好啊,你给我就吃。”
唐愿初拍拍手,站起身,弯起眉眼道:“没啦。”
周围花草摇动,她在中央,李若慈忽然觉得她与春天同色,尤其是在这有些寥落的秋日里。
唐愿初凑过身来,周身带着淡淡的花香,悄悄问道:“这孩子哪里来的啊?”
“裴时带回来的。”
“哎?为什么?”
李若慈想了想,道:“共情?大概是因为这个,这小女孩父母的死因跟他父母的有点相似。”
“啊?裴时的父母?”唐愿初有些茫然。
李若慈适时地闭上了嘴。
唐愿初似乎也明白了,她低下头拉住面前的一朵雏菊,有些失落道:“这种事……他大概只会和朋友之类的说,看来我还不算。”
她吸了吸鼻子又道:“你别看裴时平日玩来玩去的,看起来很外向,其实他是一个很冷静很能察觉人心的人,这种人不可能像外表看起来活的那么开心的。”
“……”
“啊啊,裴时他很能激发别人母性的。”唐愿初觉得自己有些伤感了,有些不好意思,便放开那朵花,扬起脸来,重新露出一个笑。
“母性?”李若慈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不觉得这样的裴时超级可爱吗?”
“……”不觉得,他要觉得裴时可爱那就是真见了鬼了。
在外面待了片刻,他们进了屋,李若慈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裴时,越看越觉得唐愿初瞎了眼。
唐愿初他们在这里呆了不久就走了,室内又安静下来,清晨的阳光大好,李若慈在一旁教沙白写着字。
裴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身上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他不想去深究是谁把那具尸体上的镇魂符给改了,因为谁改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谁的意思。
想想也知道。
王十告诉了他流云镜在哪里,他把镜子找出来后给了盛无瑕,让其带回了三寻天,王十也跟盛无瑕回了三寻天。那里至少不在罗连招的掌控之下,明修不了栈道,只能暗渡陈仓。
现在天下乱成一锅粥,他们此时不能挑起内乱,想必盛无瑕也明白这个道理。
曙光总有到来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就当是他们处在暗沉沉的黑夜里,忍一忍,过去了就好了。
裴时翻了个身,李若慈的声音在半睡半醒之间传来。
“林是双木林,木你会写吧?”
“若是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右,左右的右。”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这个点要再加深一些。”
李若慈的声音一直起伏不大,像潺潺流水般低沉。
阳光折射,留下剪影。
裴时睡的不是很踏实,但却意外的让人回味这段时间。
醒来后,李若慈已经出去了,只剩沙白一人在哪里压着纸,不厌其烦地勾画着。
“那个哥哥呢?”
沙白指了指外面。
裴时走了出去,李若慈正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里随便玩弄着一根从旁边折下来的草枝子。
“哎。”
李若慈抬头:“吓了我一跳。”
可眼神里分明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意思。
裴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阳光在两人的发间跳跃,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先说话。
雁飞过,前面的树掉了一片叶子。
寂静无声。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最终,还是裴时开口道。
“嗯?”
“当然我是指……嗯……天下没这么乱的话……你和我还有沙白……过另一种生活……”
裴时的话听在耳朵里,有些遮掩,李若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只是心里有点乱,他明白他最后还是要回去的,这里不管最后是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毕竟隐瞒着过一辈子太辛苦。
但如果有一天裴时知道了他真实身份的话,他还能如此坦然地跟他说出这种话吗?
入夜以后,荔州早已没有了万家灯火,只有月亮出现在墙头上。
李若慈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有人守夜,所以他只能偷偷地出去,不能点灯,不能穿浅色衣服,不能弄出一点动静。他这次有些心不在焉,险些被脚底下的树枝绊倒。
岑九等在城外,李若慈把荔州整体布防图交给了他。
看着岑九将布防图装进袖子里,他轻轻按了按额头,有些疲倦地道:“这两天先别联系我了,实在是有点累。”
岑九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天上的明月圆又圆,未着一丝阴影,李若慈踩着它的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据点。
一路上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自己都有点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后一更
第35章兵临城下
裴时这几日一直忙来忙去,一刻也不能闲着,李若慈有好几日没能和他说上几句完整的话。当然,他也闲不下来,窗前的花彻底落了,沙白将枯萎的花瓣集起来,埋在了土里。
他清晨的时候,去荷叶斋给沙白买糕点吃,转过几条街时,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声音传来,他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在唱着小曲。
“彼时年少着青紫,都是好时光……如今前街买茶去,鸟雀黄昏埋草堂……”
声音哑哑,回荡在略有些空荡的大街上。李若慈抬头望去,光秃秃的树枝掩不住后面早已衰败了的阁楼。
这里以前大抵是个风月场所,失意的文人写了这些,乱世中的风沙还未扑灭它的余温。
他没有怎么停脚,回去把一盒糕点放在了沙白的房间里。
沙白坐在凳子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安静如初,安静地打开糕点的盒子,安静地把它们放在嘴里。
蓝山曾经说过,在她身边,仿佛风啊,雨啊,也都安静了下来,外面兵戈铁甲止息,只留太平岁月。
李若慈想,大概是因为蓝山喜欢沙白,才会有这种感觉。
蓝山也有个妹妹,跟沙白差不多大,不过他的妹妹在遥远的北方,和他隔着山,隔着雪。
虽然有所思念,他也只能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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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守着荔州。
端王早已打到州,兵临城下。
州离荔州很近,理论上,裴时也管着州的事,所以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李若慈把中部五洲的地图从一旁拿过来,摊在桌子上,开始仔细地研究运送人员,粮草的路线。
最近天气又凉了些,虽然对于他们没什么影响,但州还有十万驻军,他们还需要御寒,需要物资。
他坐在桌前,咬着笔,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暮色来临,湖面上泛起波光,搅碎了残存的颜色。
“林若言。”
“嗯?”李若慈抬头,裴时正站在窗外,手扶着木质窗栏。
“你在干什么呀?”
李若慈走过去,“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了上去。
“哇,疼。”窗户夹到了裴时的手指。
“什么事?”李若慈转身走到门外,随意地倚着门框问道。
裴时轻轻撩起一缕他已经垂到腰际的头发,忽略了他的问题,问道:“刚洗过吗?”
李若慈偏了偏头,道:“怎么?”
裴时俯身闻到:“好香啊。”
李若慈连忙从他手中把头发抽回来,笑:“只是些木槿叶而已。”
“一起吃个晚饭吧,之后再去商量一下州的事。”
“好。”李若慈点点头。
两人坐在饭桌前,桌上只有一碟青菜,两碗米饭,李若慈抬眼,看到裴时吃的一脸坦然,他之前以为裴时和谢昀一样,对吃的有一种迷一般的执着,甚至不惜以色侍人,讨好小厨娘,就为了让她多给两只大闸蟹。
他觉得裴时是转了性,才能好好地陪在他身边陪他吃青菜。
到最后,裴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兴致缺缺,道:“好想吃肉……”
李若慈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裴时就咬在了李若慈的胳膊上。
“你怎么咬人?你狗吗?”李若慈连忙用手撑住了裴时的头。
撑了许久,裴时方才松口,歪头道:“疼吗?”
李若慈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
“我没怎么用力。”
“我咬你试试?”
“好啊。”裴时眼里竟然隐隐有所期待,李若慈连忙扭头,感觉裴时八成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神经错乱了。
裴时却一脸满足,又开始扒拉起盘子里的菜。
吃完晚饭后,裴时和他一起来到一个房间,里面灯火充满暖意,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了。
一人见他们来了,开口道:“州的事得尽快。”
其他人也道:“没错,他们切断了右路的供给路线,沅河一带是过不去了。”
裴时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沉思了一下,开口道:“话虽如此,不过十五天之内我们必须护送他们到达,对了,抚远将军那里是什么意思?”
旁人道:“抚远将军说,既然沅河已封,不如直接走荔两州的官道,加之有我们的人,应该不成什么大问题。”
李若慈蹙眉,道:“太冒险了。”
裴时点头:“没错。”
其余人问道:“那怎么办?如果走别的地方的话,十五天绝对到不了。”
李若慈道:“我倒是觉得可以兵分两路。”
裴时看了过来。
李若慈解释说道:“一路从官道,另一路从白石山那里绕过去,白石山路远,十五天肯定到不了。但从官道走,可以在日期之内到州,先做补给。这样做的目的是可以分担风险,不至于全军覆没。”
周围静默了一下,半晌,一个声音说道:“我觉得可行,白石山那条路应该很少有人会想到。”
裴时回身,拉了把椅子坐下,道:“那就商量一下具体事宜吧。”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深夜。
裴时打了个哈欠,向他拜拜手,就回去睡觉了,李若慈觉得有些累,不过他还是来到后院,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准备洗脸漱口。
月亮倒映于水,皎白如银,周围一片寂静,井水冰凉。
远处的树枝上落了一只黑色的乌鸦,时不时地转着头,黑色的眼睛似乎是在观察着这里。
等了许久,见四下无人,它展翅“扑棱扑棱”几下,飞到院子里,落在了李若慈肩上。
李若慈刚开始有些奇怪,但看到乌鸦腿上小巧银莲标志时,马上明白过来了。
他从它腿上的小筒里抽出那一小卷信,上面小小地标着一个晚字。
“徐……晚?”
几根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李若慈把它们尽数拾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第36章静水
字被写在纸上又划了去,李若慈感觉头有一种轻微的痛感。情绪一上来,手都要握不住笔。
这种时候,自己的优柔寡断真是虚伪到了可笑的地步。
他苦笑一声,揉了揉手腕,继而又想了想,最后还是选了一条路,写在了面前的纸上。
剩下的,就全凭造化了,生与死,都不归他管。
做完一切后,他突然感觉有些厌倦。
这种感觉略有些无力,凭空而生,在一瞬间就侵袭了他全身。
头更痛了,他想,还是早点睡觉吧。
窗外,长夜将至。
几日后,李若慈在书房查资料,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是薛当归回来了。
阳光落地正好,他拂去书上面的尘土,和外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薛当归微微点头致意。
“找裴时?”
“嗯。”薛当归点点头。
“他在隔壁院子。”李若慈指了指。
“嗯。”又是一个字的回应,薛当归看起来似乎有些忧心。
看着他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李若慈虽然心有疑惑,可也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这时候谁不忧心是假的。
虽然这几□□廷的军队和三天连连取得胜利,但州之围还没有解,端王的一支军队又在北上。
他站在凳子上,抽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翻了几页。整个下午,他一直在书房里呆着,仿佛只有在这里才能理顺他的心情。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仿若未觉,再抬头地时候,天始料未及地开始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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