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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不过,他还是努力找到了一个理由:“若是说守东京……万一金军趁着封冻,绕过这边,直接从空虚的东面,走济南,去攻东京呢?可见下游也是一定要守的。”
这话他自己都说的尴尬……封冻期能有几日?只要水军保住了,到时候金军是撤还是不撤?
“不错。”出乎意料,岳飞居然没有追究这话里的勉强之意,反而颔首以对。“这也要考虑。”
不过,这种表态,却让田师中愈发警惕,因为他知道岳飞不是这种糊里糊涂的人。
张荣更是跺脚:“他也对,俺也对,大家都对,可打仗这种事情是能大家一起好的吗?尤其是这次打仗事关重大,按照邸报上讲,前面一百多年,后面两百年的国运都赌上了,哪能和稀泥!你岳鹏举今日叫俺们过来,总得有个说法和分派!”
“我确实得有说法。”
岳飞闻言反而在筐中抱怀而立,难得失笑。“张兄、田兄,其实不光你们两家有难处、有想法,我岳飞这里也有……”
二人见岳飞这般奇怪,却不禁齐齐相顾,然后各自凛然起来……田师中捏住了一旁的粗大绳索,张荣则解开御赐的精致棉袄,披在身上,叉着腰而立。
“想我今年不过三旬有三,便受命河北方面元帅,天下人都说我是遇逢明主,但何尝没有人暗地里说我是走了大运,是个幸臣,只是官家平素将简单的、有功的事让与我做,才有这个成就的?又何尝没有一些附会拍马的,整日说我性格沉鸷,天然是个有帅才的?”岳飞没有理会二人的小动作,只是继续含笑抱怀感慨。“但不管外人怎么想了,反正对我来说,自官家那日当场许了元帅,给我方面之任后,我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要雪了靖康耻,以报官家知遇之恩的;也老早下定决心,要打好这一仗,立下一番泼天的功劳,让天下人不要小看我的……当然,也肯定是想好好将河北拿回来,带着兄弟们回家的……国仇家恨,功名夙愿,皆在此战。”
王贵幽幽一叹,并未言语。
“元帅精忠报国之心,天下皆知。”田师中倒是捏着绳子干笑一声。
“这是当然,俺八九年前初次见你便看出来你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张荣倒有些额外说法。“喜欢喝酒,喝多了喜欢发脾气,受委屈了也晓得哭,找人说话一说就说不完……上次去你家看你老娘,她与俺都说过的。”
“不是这个意思。”岳飞一时尴尬。“我是想说,我固然想报答君恩,成功业,平夙愿,可是真从受命当日来说,却委实是一日不曾心中安妥过的……”
“如王刚那场败仗,我虽然知道属于寻常骄纵,轻敌贪功的道理,面上也不显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忧心自家战力……”
“李宝在海上胜了一场,我面上只是给他报功,晚间却高兴睡不着,后来他又上岸负了一场,我又揪心的睡不着……”
“再后来就是高景山这里,到底是个宿将,将对面的元城安排的铁桶一般,半点错漏都无,我面上不显,心里却日益不安,整日如履薄冰一般……”
“来到这大名城不过十日,我就上了九次热气球……每次都是听了战场消息后,晓得局势越来越压迫,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上军中那些人,一时绷不住,便忍不住躲上来,将其他人撵下去,只一个人在这里观察地形、思索局势、酝酿计划,乃至于暗下决断。”
“其实俺也一样。”张荣如释重负一般对道。“所幸俺不要装,烦了的话就披着一个棉袄,在河堤上走来走去……”
田师中咽了一口口水,他本想说自己也也一样的……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担当的,但此番单独领御营右军出来,他就喜欢莫名其妙的捏东西,好多东西被捏坏、捏烂……但终究是没好意思开口。
“总而言之吧!”岳飞叹气道。“你们在你们的位置上,有自家的难处,有自家的念想,我都懂,但我身为河北方面元帅,也有自己的难处和念想……我想来想去,无外乎是两点,一则保全,二则进取……保全就是保全三军,确保金军大举围攻之下,不因为咱们这里出了疏漏,坏了大局;进取就是,若能拿下大名府,使身前局势彻底开阔,将金军逼到前后无依的份上,那还是要尽量拿下的!”
“元帅!”
田师中死死捏着那根粗大绳索,终于有些无奈了,甚至有些恳求之态了。“我从一开始过来便担心你会有此一想,因为依着你平素军略思路,但凡能有个计划,不管多匪夷所思,总是要去做的!但刚刚张都统说的明白……事关两百年国运……便是有法子,也该做个保守的决断!咱们保全吧,好不好?!”
岳飞摇头以对:“我不是随意冒险,乃是看着这个地形,思索了许多可能,而且从一开始有想法便开始着手准备,物资、计划都已经大略有了,这才找你们过来!而且时机我觉得也整好……金军主力将至未至,正是懈怠,小河已经结冰,大河河道未封,他们尚不能左右横行……这是战机!”
“我知道元帅想的战机是什么,火药炸城嘛!”田师中几乎气急败坏。“下面人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吗?当日咱们一起跟官家在吾山看的火药炸石演示,谁不心动?官家省下来那么多火药,一点都不舍得用在他处,什么意思也很清楚!可是那个预案也只是预案,怎么可能将九万御营精锐、两百年国运赌到一次炸城上面?万一下雪,湿了火药,没炸开怎么办?炸开了,高景山是个狠的,咬牙堵住口子了怎么办?现在顶着这般严密布置过去,贸然攻城,一旦不能速速攻下,便要担心在城下被北面守候着的金军骑兵堵塞住,来个全军尽噎!届时你我有何面目去见官家?无外乎是在城下抹脖子一条路了!”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岳飞点头以对。“火药是个出奇的法子,但绝不能将咱们三军性命压在一个火药炸城上……那只是一个出奇的引子,一定要有一个万全对策,以承其后……我真的有完备攻城计划!便是火药失效,也能稳妥攻城、同时妥当拒敌!”
田师中彻底无奈。
张荣也欲言又止。
“我是这么想的。”岳飞没有理会二人反应,只是恢复成往日模样,平静言语。“若能破元城,以这两城规制,足可安稳存放轮船……张节度,是也不是?你就不必忧虑冬日在哪里存放战船,要不要将轮船驶回河南了。”
张荣瞥了眼被两城夹住的河道,还有河对岸的砲车,无奈颔首。
“而若欲在冰冻前破城,须有足够兵力,一面确保能全力攻城,一面要合力拒北面援兵……对也不对,田都统?”岳飞复又看向田师中。
田师中长呼了一口气,压下不满,勉力相对:“是。”
“那你能亲自带一万五千众来此,替我当北面金军援兵吗?”岳飞继续认真相询。“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有足够余力攻城……”
明明在火炉旁,田师中却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我部本就乏兵……如何能再带一万余众至此?三州十余城不要了吗?”
“不要了。”岳飞平静以对。“我的万全对策在你这边很简单,你不是兵少防不住那么多地方吗?我做主,弃了那三州十余城便是……只守河道最狭窄的夏津、高唐二城,连济南、青州,以作防线……不能守吗?”
田师中怔了一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当即反问:“弃了三州,元帅如何与官家和东京交代?你知不知道弃了那三州,后方那些相公、士人、百姓皆不知兵,怕是会直接闹出乱子的!”
“但这样最起码能保证万一兵败失利,也能保全防线。”岳飞干脆以对。“至于后方……一来,按照官家临行前旨意,东京诸相公最多只能责问,却不能干涉咱们的;二来,此战事关国运,怎么能为什么面子和后方骚动而徒劳浪费兵力在末端?失了大局,那才是遗祸百年;三来,此事真有首尾,我自担之!你只说若是这般来守,能不能给我凑出一万五千御营右军战兵来?”
田师中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身前人看了一看,却居然一面摇头一面肯定:
“有!但一万五千众,又如何在平地上替你挡住北面现在已经露面的阿里、杓合、王伯龙三个万户?尤其是阿里和杓合的两个万户,就在元城北面的馆陶屯驻,区区二三十里。”
“我有法子!”岳飞脱口以对。
田师中几乎要骂出来,但猛地想起一事,心中微动,却居然没有再追问,只是强压某种猜测与不安,缓缓摇头:“河对岸又不是瞎子,如何才能速速让主力渡河布置防线呢?”
岳飞扭头看向了许久没说话的张荣。
张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也不管这里是在半空中的筐子里,依然压低声音指着东面河道以对:“鹏举!俺老张固然信得过你……可眼下这个局面,你让俺的船队如何能钻过去?上面有砲车压着着呢!水都浅了许多!”
“这就是关键了。”岳飞终于语气略显艰难起来。“张兄,不要太多……过去十几艘船、两三千人,抢下一个阵地便可……你若能成,我就放手施为一番,你若不能成,那咱们就老老实实退后布置防线……如何?”
张荣定定看着对方,半晌不言。
而田师中捏着一旁粗大的麻绳,手指几乎弯曲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却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
已经沉默了大半日的王贵欲言又止,却只好束手,挺了一会,干脆拎起铁锨,准备给热气球的火炉里添石炭。
但是,这个动作又被岳飞伸手制止了。
“这是先礼后兵对吧?俺若是不答应,待会下了这筐子,你是不是会直接下军令?”张荣语调有些颤抖。“不许俺言语?”
“张兄!”岳飞在半空中喟然以对。“咱们当兵吃粮……只是当兵吃粮吗?为什么当兵吃粮?太平了三五年,就忘了当年的念想和当年的人了吗?”
张荣也叹了口气,然后咬了咬牙:“你既说到当年,那好,就好像当日你那般信俺,几乎孤身将金军引到缩头滩一般,俺今日也该信你的人品、本事才对……三千人、二十艘小轮船,俺让萧恩带队!”
说完此话,这位御营水军都统干脆直接将脸扭向了东面,逃避式的避开了西面的水道。
田师中在旁,本想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便只能更加用力捏住麻绳。然而,很快下方那个贝指挥便在王贵的示意下开始拖拽热气球下去,麻绳收紧,他却是连捏东西的地方都无,一时手足无措,干脆直接在筐中蹲下,抱头以对。
然后,依然无声。
至于岳鹏举,此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想再过一遍自己的那个其实从第一天抵达便萌生,此时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计划,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片刻后,热气球被缓缓拽下,岳元帅为首,一位节度、两位副都统先后从筐中矫健跃出,然后全都面色从容,步履生风,直接昂然离去,也是让贝言这种低级军官暗暗敬服。
而片刻之后,大名城中便开始擂鼓聚将,待到城中军将云集,河北方面军元帅岳飞全副披挂端坐在上,张荣披着棉袄斜坐在侧,田、王二位副都统也坐在左右上首位置,各自面无表情,神色凛然,端是一番气派。
“本帅已有万全之策,必在本月内破元城,全取大名府。”岳飞从容下令。“尔等各依军令,加紧准备!”
张子盖、汤怀、张宪以下,帐中一时哗然,只有四位位阶最高的大将端坐不动,俨然早有议定,且胸有成竹,不与这些凡俗将领一般无稽。
于是乎,很快的啊,诸将渐渐肃然,且胆气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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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第五十九章 晦明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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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既下,最先动弹起来的是田师中部,随后几日内无数御营右军士卒收拾起行囊,在后方接应部队的遮护下一起从前线有序后撤,河北地区大量刚刚得手却偏东、偏北的城市被放弃,军队开始越过那些复杂的河道,往更靠近御营前军主力部队猬集的少数大城市或者军营汇集。
且说,宋军一旦开始北伐,局势混乱,武装侦查与细作便开始广泛存在并扩散起来。
武装侦查,也就是哨骑与小股部队渗透且不提,细作这种事情也变得很普遍了……宋军会去做,金军也会来做,经常有一艘小船在夜间飘过黄河各种岔道,穿过那些沟渠树林,然后以口令或者信物的形势抵达……而且无论是金国还是宋国,启用的细作普遍性都是河北本地汉人。
这种情况下,军营之外的事情根本没法遮掩,御营右军这种规模的反常调度也自然不可能瞒住人,乃是立即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与连锁反应。以至于岳飞自以为是的计划,上来便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干扰,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布置与安排。
但这个意料之外的反应,并不是来自于金军。
事实上,从军事逻辑上来讲,河北地区的金军高层没有理由对宋军的后撤感到什么特别的不理解……王伯龙的那次遭遇战就是个完美的理由嘛,金国主力正在大后方集结更是一个要命的根本理由。
宋军统帅完全可以是从王伯龙的出动与签军的大规模征发上嗅到危险,大举收缩。
所以,御营右军的后撤一开始就在合理的军事逻辑链条里,任何一名合格的军事将领都应该对宋军收缩有所预料……只不过宋军收缩的这么迅速、这么果决,收缩的范围这么广,有些让人佩服罢了。
除此之外,另一个使金军反应在岳飞预料之中的重要缘故,其实在于一个人。
高景山。
早在之前数年间,在与河对岸金军对峙、互动期间,岳飞便已经察觉到了这位金国大名府行军司都统的性格——此人尽职尽责是有的,军事经验是有的,政治才能和政治地位也是有的,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直就表现的很保守。
这一点,从七年前此人尾随八字军渡河一矢不发始现端倪,开战以来他的应对手段也全都能加以验证……那些保守的后撤与放弃,水军的长久避战,大名府防卫措施的构筑,包括那二十多架对准了河道的砲车,全都能说明问题。
且不说砲车是固定死的或者什么,关键一点是,起砲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不光是说搭建起砲车的过程,而且还在于你要在城内渡口那边构筑砲车阵地,要不要提前拆房子?要不要整一个砲车工场?
然而,岳飞攻破大名城,隔河相对元城后,对面的砲车就已经就位一大半了,这说明高景山很可能是宋军一北上,或者干脆三太子讹里朵一死,就立即动手往死里整备城防了,而且一点疏漏都不留。
也不知道是该佩服此人的从容,还是该佩服此人的智力。
而这个性格,其实也是岳飞决定在结冰前进行一次大规模攻势的另一层因素了。
总之,这种保守的主帅,配合着金国主力大举集结的事实,果然没有进行直接的军事干扰,也没有在大名府周边进行大规模军事调整——高景山根本没有求功的意思。
王伯龙倒是出击了,这也在预料之中。
此人虽然隶属于大名府调度,实际上看驻地就知道,他与大名府周边那四个万户素来有割裂感,此时自北向南过来,也有理由避开高景山的军令,再加上此人作风强悍,稍微做出追击动作也属寻常。
但是,王伯龙也不可能真的追击深入……一方面是孤军深入后的危险,一方面是他身上必然有完颜兀术之类的最高军令,让他在某一区域就位(很可能就是夏津北面一带)。
事实上,他的将旗也的确停在了夏津北部,而他的部属则越过了黄河东道的北岔,扫荡了德州,并在与宋军交战数次后选择了撤回。
但是,即便是军事上发展完全如岳飞所料,他也失算了,而且造成了计划的极大耽搁。直说好了,真正出乎意料的不是金军,也不是后方东京的政治压力……东京的反应没这么快,而且再大的反应也不可能直接对前线造成影响……对军事计划造成最直接影响的是黄河东道岔口里那三州的百姓。
也就是刚刚光复的三州河北遗民。
尽管御营右军从来不是什么模范军,但也要看跟谁比,最起码这里跟东京也不是太远,离岳鹏举和一多半都是河北人的御营前军更近,御营右军也不敢屠城劫掠不是?
更何况,老百姓对局势是看不懂的,他们只看到御营右军刚刚占据城镇不过几十日、十几日便大举后撤,自然会产生惶恐之心——金军再度回来,会不会像八九年前那次大肆屠戮、掳卖汉人?
与此同时,金国又在黄河北道周边的州郡那里大举征发签军,整村整镇的男丁被拽走……就隔着一个冬天会断流结冰的河道,谁没个亲戚朋友在彼处?谁能不传个小道消息过来?
所以便是金军不杀人,大举抓壮丁却已经是实锤了。到时候战场之上刀兵无眼,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难道还要人教?这才过去几年啊?除了小孩子,哪个没经历过战乱?
于是乎,慕王师之德也好,心存皇宋也罢,畏惧战乱也成,反正随着御营右军一动,居然就有约十余万计的三州百姓拖家带口,尾随南下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会严重阻碍御营右军的后撤与集结,也会产生巨大的后勤和民生压力,但事已至此,绝不可能驱逐他们的……德州地区王伯龙部和宋军的数次交战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就连岳飞也只能在得知消息后迅速出兵,反过来去支援田师中,然后亲自写信给济南的万俟卨,请对方收容接纳,同时不忘向东京方向和河东地区写文书、密札请罪。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身为河北人,岳飞无论如何不可能放着这些人不管,可军队又不是管这个的,一旦将精力放在这些战争流民上面,他的军事计划可能就真要流产了。
所幸,十一月中旬第一天,与东京方向明显带着震怒的质询同时抵达的,还有万俟卨的公文与私信……后者在公文中许诺,将以御营前军在河南的军营为营地,临时接纳这些河北流民,同时在其中就地组织丁壮,代替部分京东籍贯壮丁,参与后方输运。
但这个事情注定不能长久,京东两路的压力也很大,必须尽快促成这些人返乡,最好是明年春耕前,而且还要岳飞务必跟中枢做出说明,让中枢从物资上予以补充。
而同时,在另一封私人画押的私信里,万俟卨却不忘严肃提醒岳飞,应该主动向赵张两位相公坦诚计划、说明原委,决不能自己觉得自己正确,就放弃沟通,更不能因为官家的绝对信任,就把一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
当然了,万俟卨在信中同样说的很清楚,他相信以岳飞的为人处世能力,在下定决心的同时一定已经向赵官家那里报备了,东京那里也一定有言语……可关键在于态度!给官家的表述应该是直接和清楚的,而给东京的宰执一定要详细和明白,最好有图纸和文章。
而且,按照他的猜测,东京很快会有使者到前线,必须要做好准备。
岳飞读完公文、私信,一时如释重负,却又不免心情复杂……因为他当日真的立即向东京方向很认真的提供了一份文书,也给赵官家派去了自己的亲校毕进信使充当信使,算算日子估计都快到了,但是,东京方向的相公们依然会震怒和不满,然后连万俟卨这个老搭档也在忧虑他不能保持一个对后方的温良态度。
这就很让人无奈。
不过,不管如何了,当万俟卨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后,岳鹏举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来,继续他的军事计划了,而且异常坚决……哪怕此时因为流民事务的耽搁,局势已经处于一个非常不利和紧张的地步也要如此。
又或者说,尽管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具体预料,但一个牵扯到数万战兵、十数万辅兵的军事计划出现问题却几乎是一种必然。
岳鹏举不可能因此动摇的,他只会因此坚定自己的决心。
十一月十三,田师中部借着混乱抵达大名城周边军营的第三日,天气阴沉了起来,这是一个好机会,知道不能再等的岳飞于傍晚时分直接向各部传达了军令。
而收到军令后,当日晚间,最先动起来的赫然是马陵渡的御营水军。
马陵渡位于大名城和元城上游不过十余里的河道口处,此地正是黄河东道和北道的分叉口,此时诸多御营水军船只忽然趁着夜色奉命开始行动,却多是糊里糊涂的……没办法,他们中绝大部分统制官、统领官都是今日才临时接到命令,以至于很多人根据路线揣测,还以为是要去东面继续遮护御营右军撤退呢。
但是,总有例外。
马陵渡这里有三个人早早知道全盘计划,一个是亲自过来坐镇的张荣,一个是张荣在梁山泊时便替他整理文书(念信、写信)、负责外交(当酒席行令)的尤学究……当然,如今是赐进士出身的参议官了……最后一个,自然是早有准备,然后今日得到军令后便整备部队、独自领军向西北的统制官萧恩了。
“老萧有啥话说吗?”
听着外头响动,渡口后方寨中,在某处房舍内相侯已久的张荣直接问出了声……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连尤学究脚步声都能认出来。
“哪有话?”尤学究进来,对着披着棉袄坐在炕上的张荣拢手而言。“要是有话就不是他了!”
张荣无言以对,只是一声叹气。
“再说了,原本就不该有话的。”尤学究见状,只能继续拢手劝道。“邸报上的忠义为国的道理,听着也不是假的,就算是不说这个大道理,前年官家巡河走过去了,你不也借着清理食菜魔整饬了队伍,当日说的如何清楚……什么今日不同以往,回家便是当良民富家翁,要遵纪守法,便能太平日子,留下来便是当兵吃粮,当兵吃粮就要听军令,守军法,就要脑袋别裤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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