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行使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公孙束竹
坐下平复了呼吸,野村千雪一边小口地吃着丸子一边听着井上优晴说着她的哥哥为了这次表演准备得有多努力一类的话,说起来,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来着呢。
四十六狂言师(柒)
表演很快就开始了,舞台上响起来音乐声,因为在外面搭建的舞台,狂言中唯一会使用的大型道具,樱花树在现场就有一个刚好的,不需要特意布景,倒让人觉得多添了几分和谐。
今天表演的曲目是《两个大名》,两个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力,而争先让一个路人帮他们拿着大刀,最终却被路人逼迫交出来所有财物还被羞辱,最终血本无归,而讽刺大名的愚蠢和不作为的故事。
野村千雪的哥哥在这里边就是那个路人的形象,她总算吃完了有些甜腻的团子,将章鱼烧递到了井上优晴的手上,自己拿着苹果糖慢慢地舔着。
台上的大名穿着黑色绣着千纸鹤团的宽袍,屈膝在舞台上跟另一个大名争执着,野村千雪看着男人在台上抑扬顿挫地唱词,眼中有些骄傲,那衣服是她亲手做的,如果不是这场剧没有戴面具的角色,自己做的面具也能上台呢。
不管是狂言还是能剧,一向都是男人们的天下,女子,是没有学习的资格的,也许是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女子学过的习俗吧。听着台上传来的唱词,野村千雪的微微敛眉,有些抑制不住的失落。
“哥哥做的可真好对吧。”井上优晴戳了戳野村千雪的胳膊笑道,她一向很喜欢这个哥哥的。
野村千雪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回到舞台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啊,是的呢。”父亲也对哥哥给予厚望呢。
她还是止不住地跑神,完全听不懂台上在说什么了,却听到了身后两个男生的对话。
“嘿,第一次看,感觉怎么样?”听上去像是一个本地人。
另一个比较沉稳的男声穿来:“服装很讲究,了不少功夫吧。”是熟悉的带了口音的声音。
野村千雪坐直了身体向后看去,就在她身后,真的是那个男生,后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对着她轻轻颔首,眉目些许温柔。
野村千雪愣了一下,脸上突然有些发烫,她连忙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看台上,没注意到男生在她扭头之后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狂言只是一些短小的喜剧,一场下来,四十分钟是极限了,何况《两个大名》本就不是特别长的故事,野村千雪本就心不在焉,等到结束的时候,才慌慌张回过神来,就被井上优晴拉着去了后台见哥哥。
他身后男生看着地上粉红色的那个钱袋,有些无奈地垂下眉来,伸手把它捡了起来。
野村千雪在后台的门口,脸色红的可怕,他应该看到了吧,她摸着自己空了的腰间,伸手捂了捂脸,天啦,千雪你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啊,把钱袋故意丢下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要是没被那个人捡到怎么办……
“小雪,你怎么了?”井上有些担忧地问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奇怪,而且脸还这么红,不会是受了凉了吧?”
野村千雪抬头对上自己好友询问的目光,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啊,不,不是的,可能是刚刚跑到人群里,有些闷热吧。”
“是这样的吗?”井上优晴喃喃道,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换了衣服走出来的哥哥吸引,迎了上去说道:“恭喜……”
“啊,谢谢你们过来,”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台下有熟悉的人的话真的很让人安心呢。你们玩的开心吗,还要再吃点什么吗?”
“刚刚已经吃了很多了,但是野村你要是想要请客的话,我还能再吃点哦。”井上笑嘻嘻地说道。
“没关系,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尽管玩吧。”他也笑道,又看向一边的野村千雪问道:“小雪呢?玩的怎样?”
野村千雪回过神,用绝对算不上是湛的演技说道:“说的是呢,好不容易来一次,好好玩玩比较好,但是我的钱袋,刚刚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哎。”
“啊,不是吧?”井上优晴有些不敢相信地拍了拍额头说道:“真是的,你小心一点啊。”
“我想应该是丢到观众席了,我自己去找就好了,你们两个先去玩吧,等我找到就会去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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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连忙转身跑开,生怕她自己再露出来什么不应该的情绪。
装作没有听见后面两个人的叫声,野村千雪有些着急地想观众席跑去,因为只是换了别的节目,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她躲在舞台旁边的柱子旁,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男生。
不会是走了吧,她拍了拍脸,自己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蠢事啊,这么看来钱袋应该也不会在了吧,毕竟人那么多……
正这样想着,她有些失落的转身,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好看的男声从她的头顶响起来:“请问一下,你在找的,是这个吗?”
野村千雪猛地抬起头来看过去,那个男生正一手拿着自己钱袋放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在往上,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瞳孔里面倒映着灯光还有自己,她睁大了眼睛,猛地后退一步,头脑勺毫无防备地撞到了搭建舞台的柱子上,让她不由得痛呼一声。
“你没事吧?”男生连忙拉过她,伸手在她碰撞的地方揉了揉问道。
男生身上的气息围绕而来,淡淡地,像是檀香的味道,野村千雪能够感觉到自己脸滚烫的不成样子,一定都红透了,她低着头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男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有多亲密,连忙松开了手,将手里的钱袋递给她说道:“你的东西,别再掉了。”
野村千雪接过来,还没说话,就听到男生轻声又补一句:“要是被别人捡到就不好了。”
她瞬间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抬头看着男生,却发现后者正别过头看着远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一些粉红。
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的很谢谢你又捡到了我的钱袋,我叫野村千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生回过头来看着野村千雪,不远处忽地又有烟花升了上去,流光溢全都落到了男生的眼睛了,人群有些沸腾,他低头用中文沉声在她的耳边说道:“闻人信。”
四十七狂言师(捌)
“xin?”野村千雪坐在台阶上,歪头有些不确定地发出出来这个音节。
“嗯。”闻人信不想难为她,歪头笑道:“用日语念出来也没关系的。”
野村千雪抱着膝盖定定看着他,远处有烟花绽开,她忽地展颜一笑:“信。”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需要多长时间呢?没人知道答案,但是对于野村千雪和闻人信来说,只需要一个晚上。
他们坐在能够看到广阔天空的台阶上说了很多,自己的国家,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想要的生活。
野村千雪真的很喜欢狂言,从第一次见到那种稀奇而又有点夸张的表演开始,那个时候她的哥哥已经在练习基本功了,她却永远都只能在旁边观望。
“没有女孩子做狂言师的!”父亲这样说着。
她只能把所有的喜欢都寄托在那些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上面,衣服,发簪,面具,尤其是面具。
每一个能剧表演者在戴上面具之前,都会先说上一句“我要演你了”。
对于狂言师,对于野村千雪,面具不只是一个工具,它所带便代表的就是那个拥有自己性格的人物,只不过跟能剧相比的话,狂言中的面具能够代表身份的更少,而表示表情的多一点罢了。
“信,”野村千雪突然问道:“中国,是怎样一个地方?”
闻人信看着远方的烟花,天空,轻轻说道:“中国,是一个刚刚结束了痛苦,继承着千百年历史和文化,砥砺前行,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国家。”
“那,哪里有什么吗?你为什么要离开它呢?”野村千雪有些不解,虽然不忍但是还是说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跟中国发生过战争的国家呢?”
“不,中国很好,我相信他有一天会更好,”闻人信扭头看着她说道:“我能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帮助到他,能够让他拥有更好的未来。”
“能够为这样一份目标而努力,真好呢。”野村千雪不知道闻人信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人热爱自己的祖国,并且愿意为之奋斗。
莫名地,她有一些羡慕,能够不管不顾地为自己所爱的东西而奋斗,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她想着自己从小都只能躲在舞台后面去欣赏别人联系的狂言,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被男女性别这种天生的东西所限制呢?
“千雪很喜欢狂言吧?”闻人信听着她的感叹,突然扭过头问道。
“哎?”野村千雪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后者微微一笑说道:“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野村千雪眨了眨眼睛,失落地低下头说道:“开始在这个国家,是没有女生能够表演狂言剧的,也没有人会……”也没有人会与允许的。
“我来做你的观众。”闻人信面对着她说道:“只要更够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不就好了吗,如果你愿意,我来做你的观众。”
野村千雪看着面前不远处格外澄澈的眼睛,陷入了自我的迷茫之中,她,真的可以吗?
不管其他的人同不同意,不用理会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喜欢,那就去做,哪怕,哪怕,只有面前这个男生,这一个观众?
闻人信笑了笑继续开导道:“人或者不一定非要是做出来轰轰烈烈的的成就的,只要自己生活的幸福开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对的啊。”
野村千雪抬眼去看面前的男生,后者扬起脸来笑得温柔灿烂:“我想看到你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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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野村千雪用力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如果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的笑容一定会更多吧,应定会活得更加开心吧?他想看到那样的她。
闻人语感觉自己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个人的故事,又像是自己亲生经历过的一样,那种真实又朦胧的感觉,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是自己爷爷吗?她有些迷茫地想着,这么年轻的爷爷,好像真的很帅呢。
但是下一瞬,她突然有了一种掉落悬崖地失重感,她有些慌张地握紧了手,等到再次稳住身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子。
她愣愣地来回看着,突然意识到这里就是爷爷的院子,是不过看起来要更加老旧的样子,除了一颗樱花树正开得盛烈。
樱花树下,一个女子穿着粉色的和服,胸襟处的衣襟层层折叠,黑色的头发被一根金色的簪子挽起来,脸上带着一个青釉色的面具,正在树下起舞,嘴中吟哦着拖长了的日本唱词。
闻人信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案几旁边,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碟子,里面盛着几串丸子还有花生米一类的东西,他手里端着一杯酒,看向那个起舞的身影的眼眸中尽是温柔和宠溺。
在他的位置不远处,还有一个摇篮,里面一个小男孩正裹着被子睡得安稳。
狂言大多是以故事的方式呈现的,只有极少的地方会有舞乐,但是不论是什么,只要是野村千雪做出来的,他总是能够从中看到美好和优雅,
野村千雪跳出来最后一个结束的步子,转头看着闻人信,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去掉面具,直接走过去,用日语问道:“怎么样?”
闻人信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别动。”
“嗯?”野村千雪跪坐在地上,虽然不解,但是也确实在没有什么动作。
闻人信看着她脸上的面具,捏起来一片落到桌子上的樱花瓣,在手里掐碎,在指尖看到了粉色之后,伸出食指在面具的眼角处轻轻抹了一下,青釉色的两声瞬间又添了一抹亮丽。
“真的很好,”闻人信轻声说道:“谢谢。”
“谢什么?”野村千雪有些好笑地问道。
“谢谢你跟我来到中国,谢谢你能够只为我一个人表演,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美好的事情,”闻人信轻轻拿起来她的手,放在嘴边在指尖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抬着头说道:“还谢谢你喜欢我。”
四十八狂言师(玖)
闻人信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发生的事,闻人语想,自己可能性也会记得一辈子,唯一一个忘记的,是野村千雪,她忘记恨别人。
那个时候,一群人突然砸开了大门,穿着当时带着军绿色的褂子,冲进来院子里,带进来的风,扬起来地上的樱花瓣,有些迷离。
他们的嘴里带着愤怒喊着:“日本女人不配留在中国!”
“滚出去!”
“狼心狗肺狗汉奸!”
野村千雪还没有解释,闻人信还没有反抗,摇篮里的孩子刚刚被吵醒,还没哭出声。
因为踩着高跟的木屐,野村千雪被人一下推倒在了地上,额头磕到了樱花树根上,鲜血立刻在树上,空中洒开。
她头上的一根簪子掉了下来,浓密的头发散开,她的身子歪斜到了地上,簪子也掉到了樱花瓣上,沾染了湿润的泥土。
空气安静下来,一群人突然就没有了刚开始的热情高涨,闹出来了人命了,还没人教他们怎么场,只是互相看了看,推脱了一下责任,就离开了。
不大的院子立刻空旷了,回荡着婴儿的哭声还有,一个男人已经不知道算不算上哭泣,从抽噎变成嚎叫的声音。
闻人语搂着野村千雪,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她的五官,希望能够再看见一次那双灵动的眼睛,娇嫩的红唇,但是不可能了。自始至终,女子都没有用再动过。
闻人语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面,满树的樱花下面,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樱花色宽大和服的女子,女子闭着眼睛,好看的五官有些扭曲,一定疼极了。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个浅青色的面具,面具上面刚刚抹上去的粉色花汁像是化了一样,滴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那个面具在哭泣。
闻人语伸手摸了摸自己又温热流过的脸,湿湿的,是她的泪水,她看着自己沾了水的指尖,突然睁大了眼睛,刚刚,她还在梦里啊。
闻人语不可置信地抬头,面前还是那个带着青色面具的女人,正坐在窗台上看着她,目光中盛满了温柔。
侧过头,旁边还是面色淡然的嬴季,手里握着那支竹笛,冲着她点了点头。
“我,怎么了?”她有些慌乱地问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吗?不对,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看着她记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嬴季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那是另一种形式的托梦,你看到的,是你面前的这个人的记忆。”
“记忆?”闻人语没有办法相信,这个时候让她相信托梦记忆一类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对。”嬴季抱起来一边的知木说道:“能够解释所有事情的记忆。”也是,这个人最美好的记忆,还有最难忘的记忆。
那这么说的话,闻人语扭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人,不,是女鬼,轻轻张了张嘴,喊出声来:“奶……奶?”
女鬼眼中露出来欣喜,在下一瞬已经来到了闻人语的面前,张开了双臂,似乎是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但是她的身体,从闻人语的身体中穿过,她和人类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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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接的碰触的。
嬴季知道她不会伤害闻人语,但是还是现在一边做出来防备的架势说道:“你本不归这片土地,但是被困于此这么多年,你可愿,随我去地府投胎?”
野村千雪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跟刚刚认识闻人信的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嬴季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愿不愿意?如果她愿意,那一切都好说了,如果她不愿意,嬴季会想办法把她封印在这里,但是毕竟是鬼,能够投胎,总比被封印来的安全。
闻人语定定地看了看穿透自己身体的那个女鬼,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这不是梦,又听到嬴季刚刚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地问道:“你是,黑白无常?”
嬴季挑眉,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但也差不多。”
说罢她看向野村千雪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野村千雪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纠结了半天后,挤出来一个字:“信?”
嬴季立刻会意,轻声说道:“他已经投胎转世了。”
野村千雪的眼眸闪了闪,然后冲着闻人语挥了挥手,眼眸中带着不舍和温柔,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真好啊。
闻人语巴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有点想哭,她皱了皱鼻子,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低头看去,却见嬴季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带着铃铛的手握住了那个女鬼,然后将她们的手放在了一起。
“道个别吧。”嬴季说道。
闻人语轻轻动了动手指,触及之处,是一片温暖柔嫩,她看着自己指尖处的那只手,咬了咬牙伸手握住,轻声说道:“爷爷他,一定在等着你的,在一个叫奈何桥的地方。”
野村千雪怔了一下,轻轻笑了笑,算是最后的告别,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一根红线浮现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在空中消失。
闻人语拿着那个从野村千雪的脸上落下来的面具,眼泪流了下来,砸到了上面,沾着浅浅的樱花香。
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从来都不提自己的奶奶,也明白了在那样的时代,他们的爱情需要承受多大的困难。
明白了自己听到的吵醒自己休息的脚步声,藏着多温柔又胆怯的亲情。
明白了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不胜其烦地一生都做着那些让人害怕的面具。
明白了为什么院子里的樱花树总是开的灿烂。
不过,一切都已经没关系了,至少现在,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一个人记得,一个叫做野村千雪的女子,曾用自己的一生,爱了两样东西,一个叫狂言,另一个,叫闻人信。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叫做闻人信的男人,一生爱了两样东西,一个叫中国,一个叫野村千雪。
不,也许是两个,闻人语看着那个将一把花放在两个墓碑前面的身影,这样想着。
四十九知木(壹)
知木是个女妖,应该说,是个母猫,黑无常说他给知木洗澡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负罪感,好像他在亵渎别人一样。
嬴季蹲在地上,撩起来一捧水往他的身上泼去说道:“从来不知道八爷的竟然有这样的思想。”
黑无常笑着躲过去,然后很认真地问道:“你说她明明也是个几千年的妖了,为什么就化不成一个人形?”
嬴季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闪了闪,轻声说道:“八爷不知道吗,妖如果承受了太过的创伤,是要透支修为的,自然没有足够的妖力来支撑人形。”
“创伤?”黑无常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什么创伤?”
嬴季手指带着水在知木的身上拂过,轻呼了一口气说道:“剥皮之伤。”
知木从前也是有人形的,是极漂亮的女子,原本猫就是带着优雅的生物,更何况是女子,别的女妖总会带着一丝妖媚,但是知木不一样,她总是活泼得紧。
知木相信一切都是冥冥之间注定了的,比如她和赵授衣的相遇。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赵授衣正生在九月,虽然这名字来源诗经,但是实际看上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有意境。他的父母倒也没有别的念想,想着他能够一辈子吃饱穿暖就算是满足了。
赵授衣是个医者,而且是个年轻且有目标的医者,本来大夫就是和积德的活计,更何况赵授衣还有个不错的皮相,说媒的人排着队踏破了门槛。
但是他都一概拒之,他自小以神农为敬仰,以华佗为目标,他的终身之志本是游历山川,遍识草木,如果能够汇集出来一本完备的医药之书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到处行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而知木的修为并不是多高,只是在林子里呆的久了,见识不到什么危险,她也就不觉得修习有多么重要,向来野惯了的,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她从悬崖摔到了赵授衣的面前。
一条腿瘸了去,还没来得及化成本身的样子,就看到了背着箩筐采药的赵授衣,四目相望,分外尴尬。
赵授衣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耳朵根子有些发红,低着头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深山老林?”
知木很想说你的问题真多,但是自己的腿还在一个人类手上,她撇了撇嘴说道:“没有名字,自小就生活在这里。”
“啊?”赵授衣愣住,万分不解地问道:“一个姑娘,自小在这深山之中,如何生活得下去?”
“你若自小在这里,也会活得下去的。”知木不屑地说道。
赵授衣被噎了一下,岔开话题,又有些忿忿不平
阴阳行使录 分卷阅读54
地说道:“你的腿现在骨折了,必须安心休养数月,你在这林里,还生活过得下去吗?”
知木巴眨着眼睛,摇了摇头,瘸着一条腿,别说是去捕猎了,自己不让那些凶兽给吃了就是好的了,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纠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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