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了之
薛璎看他一眼,低叱:“回去!”
他不听,侍卫们只好提盾一路拥护在他身侧。
皇帝出来了,原本因外边危险而蔽身车内的一众诸侯当然也不能再躲,个个跳下车来。只剩太后那边,因是女眷与孩童,尚未有动静。
傅羽以为薛璎将要怒于陛下的莽撞,却见她唇角一勾,一副乐见模样。
电光石火间,傅羽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心底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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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渐息,护持在薛璎身边,攥着佩剑一动不动,看向周遭交手乱象。
山道两边的野地源源不断涌上黑甲男子。血腥气迅速弥漫开来,刀光冷箭刺得人眼前不停闪晃。后边几个诸侯王匆匆提剑前来护驾,好像生怕跑得慢一些,就会被怀疑是自己派来的敌手。
而一旁秦太尉看上去似乎讶异了一瞬,之后飞快翻身下马,跟着来到冯晔身边。
薛璎被一群羽林卫拥护当中,透过人缝看了眼他,又将目光移向诸侯们。
打头的是封地位于长安西面的郑王,年近四十,倒是老当益壮,一柄重剑稳稳攥在手里,轻轻一提就挡飞了几支乱箭。
最后边是楚王,看样子不太擅武,连性命垂危关头都懒懒散散,慢吞吞到了薛璎身边,说:“方才打瞌睡呢,这下清醒了。这是怎么,长公主为赶跑我困意,特意准备的助兴节目?”
薛璎原本神情冷淡,听到最后半句微微一滞,看向他笑意深深的眼,倒觉他这神情,像看穿了什么似的。
她抿抿唇:“皇叔真爱说笑。”随即便将目光撇开了去。
四面打得不可开交,黑甲男子们似乎是冲冯晔和薛璎来的,一直往俩人这边放箭。
冯晔在盾圈的保护下终于猫腰到了她身边,急问:“阿姐受伤了吗?”
她说“没有”,一看四面人影幢幢,诸侯王与几名武将大半都涌到了他们姐弟俩身边,前头太后的车驾当然也有一批人保护,却不如这边势众。
于是下一瞬,当先一群刀锋犀利的黑甲男子蓦地一转,直向那辆安车涌去。
薛璎眼尖看见,喝道:“保护太后!”
但却来不及了。
惊变突生,黑甲男子破开车门,推开车内花容失色的秦太后,一把抱起年仅四岁的小皇子,将他大力往包围圈外一抛抛得老高,像意欲抛给外头接应的同伴。
这臂力着实骇人。孩子半空尖叫,众人也是震惊一片。秦太尉拔步便要去救,一旁郑王却更快一步,突然扔剑,利箭一样冲上前去,在孩子将将落于黑甲人手的一瞬抬肘顶开对方,险险接住孩子,因冲力过猛“咚”一下双膝跪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孩子哇哇大哭,从他臂弯间滚落。
他的双臂垂在那里,痛苦地龇着牙,一动不能动。
薛璎知道,这种力道,轻则脱臼,重则裂骨,这双用武的手算是废了一半了。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与前头的魏尝相接,悄悄对上他的眼色。
魏尝得到暗示,稍点一点头,带人杀出去。
这边羽林卫迅速向郑王与冯皓涌去,太后也慌慌张张跳下车来,倒是没了往日拿腔作势的态度,惊骇道:“皓儿!皓儿有事没有?”
她几乎是踉跄地扑到了孩子跟前,一眼看见一旁泥地上一滩鲜血,梗着脖子没去看郑王,不停拍抚大哭不止的孩子,随即将他一把搂起,像是怕极了,在侍卫的护持下抱着他转身往车里走。
薛璎看了眼皱眉瞧着这一幕的秦太尉,原本冷漠的目光里起了一丝灼意。
一旁楚王似乎不嫌事大,悄悄低头,附在她耳边说:“奇怪啊,五哥反应为何这么大?还有,太后不道谢就算了,怎么却竟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旁耳力极佳的秦太尉显然听见了这番话,转过头来看了看薛璎和楚王。被侍卫搀扶起来的郑王嘴角淌血,也往这边冷冷看了一眼。
薛璎眼望着他,嘴里却答着楚王,淡淡道:“皇叔问我,我问谁呢,皇弟人没事就好。”
四面黑甲人渐渐被杀退,最后汇成一股逃之夭夭,侍卫们打算追上,被魏尝拦下:“小心调虎离山,保护圣上要紧!”
一众将士转而围拢过来,气喘吁吁听候指令。
发生了这种事,哪怕最终化险为夷,一般人也着实很难有心思照常前行了。冯晔也一样,眼底生出退却来,只是不知薛璎作何感想,于是小心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但薛璎却是跟他站在一边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去皇陵祈福。
祈求上天真能保大陈安宁吗?不能。祸起于人,能阻挡灾祸的便也只有人。将希望寄托于天的,不过是无能之辈。
再说,她还不至于为了试探个染指后宫的诸侯,就给秦家送空门,叫冯晔陷入危险。她之所以将黑甲男子安排在去路附近,就是因为就算秦家此行安排了杀手,也不可能在众人力最充沛,最全神贯注的开端。
倘使真走一趟皇陵,指不定他的假杀手没到,秦家的真杀手反而来了呢。
薛璎默了默,跟冯晔说:“郑王伤重,也不知前路是否还有敌手,陛下不如先且回城吧,祈福之事来日再行。”
冯晔点点头说“好”。
薛璎又转向魏尝:“过后务必将这行人的来路查清楚,拿出个交代来。此行戍卫你全权负责,出了纰漏,回去领罚。”
魏尝垂下眼,颔首称“是”。
然而一回头,午后的公主府,众人理解中,正在外边火急火燎查探真凶的魏尝,却坐在院子里倚着凭几,懒洋洋晒太阳,一见薛璎从宫中处理完事情回来,就朝她道:“我胳膊好酸啊,你能不能给我捏捏?”
薛璎走上前来,睨他一眼,手指青天:“天还没黑。”
言下之意,白日就不要做梦了吧。
魏尝叹口气:“杀人简单,要装出杀人的样子却又不能真杀死人,实在累得慌,我胳膊真的很酸。”
黑甲男子是俩人暗中布置,都是自己人,在不轻易漏破绽的情况下,双方的伤损当然尽可能少些好。
薛璎走到他身边,低头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胳膊,问:“这样爽了?”
他嗷嗷呼痛,说她太没良心,又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宫里什么情况。
她说那孩子还好,但郑王脱臼了,肺腑也有损伤,给太医瞧过以后就被送回了安顿处。她陪冯晔对今日的意外简单善了个后,就拿“魏中郎将已在紧急追查”为说法,交代给了朝臣,然后回来了。当然,已经派眼线盯住了长乐宫、秦府与郑王住处这三个地方。
魏尝“啧”了一声,不太爽利,说:“可是魏中郎将他查不出什么来的,这回注定要背上无能的名头,你真得好好补偿他。”
薛璎在他旁边坐下后剜他一眼,但又因他所言确实不假,觉他忙活一场讨不着甜头反要受罚,是有点可怜,于是想了想问:“要什么。”
他一下直起腰背,笑嘻嘻拿食指点着自己脸颊。
薛璎装看不懂:“干什么,脸皮太厚要打薄?”
他皱皱眉头,横她一眼,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比出个嘴唇的模样,然后再往自己脸上戳了一下。
模拟得非常逼真。
薛璎吸了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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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着他的样子,走上前,捏着手指往他脸上戳了一下,说:“好了。”
“……”
魏尝觉得心口痛,气道:“哎冯薛璎,你不想给就别问啊,等我说了又敷衍我,怎么个意思啊?”
他多数时候都对她百依百顺,但偶然直呼起她名姓,又有一股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好像也是做惯了上位者的人似的。
薛璎觑觑他,心一横,弯下腰往他左脸亲了一下。
魏尝像是大冬天在野地冻了几个时辰后,一下泡入滚烫浴池的人,爽得“哇”出一声。
薛璎一噎,摸摸自己的嘴唇。
有那么夸张吗?
他滚了滚喉结,像在回味似的,见她要坐回去,一把拽住她衣袖:“好事成双,右脸也来一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顾导:凑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对称强迫症患者陆时卿吗?
第59章
知道答案一定是“不好”,魏尝干脆趁她出口前就顺势将她一把扯近,然后偏脸,强行往她唇上一摁,刻印纽似的。
薛璎也是被扯懵了,反应过来嫌道:“你无不无聊?”
他说这哪无聊,比那些明争暗斗的朝堂事有意思多了,不信瞧瞧茶楼说书的剧本子,都是以风花雪月取胜的。
薛璎一时哑口,说句“歪理”,回到自己席面上。她说赏过了,谈正事。魏尝也就正襟危坐起来问:“今日的事,你怎么看?孩子的生父果真是郑王?”
薛璎皱眉点点头:“十之八九吧。”
人在生死一瞬间的动作不会说谎。她今日之所以设置了一环抛孩子,而非掳孩子,就是为杜绝缓冲,让对方在一息之间直面抉择,毫无机会思考。
虽说当时郑王确实离孩子被抛出去的方向很近,但他的反应太快也太大了,再结合秦太后来抱孩子时刻意回避的目光,应该不会错。
魏尝跟着点点头,说还有十之一二误会的可能也不要紧,接下来就摆着验证的机会:看秦家与郑王的反应。
倘使郑王不无辜,那么谁都不是蠢人,当时一瞬间没有防备,接到孩子的一刹便该想了个通透,眼下两家人一定会商议对策。且很大可能,郑王得找借口赶紧离都。
毕竟每个诸侯王元月入都,本都是将脑袋悬在裤腰上的人手不可多带,到后除随从以外的护军都必须驻扎城外,配备的军械武器也有一定限制。如此情形下,一旦得罪朝廷,多数就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结果。
而像郑王这种罪过,可能躺着也出不去,因为不一定能得全尸。
薛璎“嗯”了声表示赞同。这一点,静观其变自然有答案,她并不担心。
魏尝见她还蹙着眉头,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别的疑点?”
“对。”
他今日在前头打杀,难顾及不到后边的细枝末节。她说:“还有两个人的反应也很奇怪,一个是秦太尉,一个是楚王。”
“怎么说?”
“郑王出手,很可能是护子心切,头脑发热中了计,可照理说,以太尉心性,他应该是清醒的。然而事发之际却并非如此。”她回忆道,“仔细想来,当时除了郑王,他也离孩子很近,并且一样下意识作出了拔步的动作。如果他足够清醒,就该抢在郑王之前把冯皓救下来,这样至少不会叫他暴露得那么明显。”
“可他没有,反而因讶异滞了一步,以至最终接到孩子的人成了郑王。而之后太后下安车,他看这个妹妹的眼色又充满了狐疑。”
魏尝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秦太尉竟不知道太后的孩子并非先帝所出?”
“对。”
薛璎一开始也觉得不应该,毕竟秦家兄妹怎么说都是一条战线的,这么大的事,妹妹哪有道理瞒着兄长,一个人担下来?后来却想通了,就是因为这件事大,秦太后才有可能瞒着秦太尉。
说白了,这俩人的关系当真牢不可破吗?应该不是。
他们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哥哥仰仗妹妹坐上高位,妹妹仰仗哥哥提供后盾。以利益结成的同盟,一旦利益产生冲突,就势必土崩瓦解。
那么在郑王这件事上,俩人有怎样不可回避的利益冲突?
是帝位。
秦太尉无疑是想自己登上皇位的。不论太后的孩子是先帝所出,还是别人,对他而言,都是过渡时期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以他狠辣心性,事成之后,这个孩子的下场注定是凄惨的。
那么一旦在秦太后心里,这个孩子的地位到达了一定高度,她就有理由对秦太尉有所保留。而从今日太后对孩子的着紧程度看,很显然,她对冯皓是有感情的,甚至以她看见那滩血迹时的反应判断,她对郑王也存了情意。
所以薛璎想,秦家兄妹如今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只要俩人迈过了这条道,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将是一条岔口。
秦太后最终应该打算和郑王同心协力,让他们的儿子稳坐帝位。在此之前,她不能把孩子的身世早早暴露,否则很可能惹来秦太尉的杀机。
魏尝显然也想通了这些,说:“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敌人之间的嫌隙,就是他们能够利用的漏洞。
他又问:“楚王又是怎么回事?”
薛璎把楚王在山道上与她说的两句话都跟魏尝一字不漏讲了,而后道:“你觉不觉得,他像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我今日是在做戏,也知道后宫的脏事。可他既没有帮助秦家与郑王,给他们透露消息,又没有帮助我,告诉我那个孩子的身世。”
也就是说,这个人似乎既不站在秦家或郑王那边,也不站在薛璎这边。
魏尝神情严肃起来:“要真是如此,就该小心留意楚王了。”
知道得多却藏得深,又两不相帮,倒很可能是坐山观虎斗,欲成渔利翁。
薛璎说“是”,神情有些凝重。
魏尝伸手覆住她手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说:“哪个诸侯王还能没点心思?谁都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楚王坐拥王国,封地又在鱼米富庶的南边,本身得天独厚,有这想法再寻常不过,但要将之付诸行动,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薛璎绷紧的神色又松了,睨他一眼,说:“问我好吗?”
俩人一说完正事又拌上了嘴,倒是幸好被匆匆入里的傅羽打断,她说,郑王那边有人请见陛下,称自家王上此番伤重,惯使的医士却不在身边,所以想尽早回郑国去,请陛下见谅。
薛璎和魏尝对视一眼,眼底透露出同个意思:这遁走的速度倒是挺麻利的。
“但陛下得了您离宫前的叮嘱,没应,也没拒绝,只说回去一路舟车劳顿,很可能有损身体,要不先请太医判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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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看郑王的状况是否吃得消返程。眼下太医已随郑王随从去了,但这诊断的结果还得看您。您打算叫太医怎么说?得赶紧传个信去。”
薛璎牵了牵嘴角:“郑王伤及肺腑,眼下正是虚弱时候,如何经得起一路颠簸?”
傅羽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隐隐现出担忧来:“此举面上虽说得过去,实则却无异于扣留郑王。眼下还有许多诸侯王在都,那些人一定瞧得明白,您一动郑王,恐怕得激起一连串诸侯的敌意……”
“放心吧。”薛璎淡淡一笑,“我说要留郑王,只是向他与秦家表明我的态度,可他怎么会真给我扣住呢。”说罢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递消息。
傅羽不解地离开了。魏尝却一瞬想到了薛璎的用心,朗声一笑:“好计!”
*
这边消息递出去的时候,长乐宫里正闹不太平。
秦淑珍回到宫中,立刻托人给郑王送去了口信,叫他赶紧离开长安。之后不久,秦太尉秦恪便以探望受惊的冯皓为由,到了她这处,俩人没说几句就起了争执,四面宫人皆被挥退,只剩兄妹俩,一个厉声质问,一个打死不认。
秦太后一口咬定,说郑王待她确实一直有几分情谊,今日才如此维护冯皓,但孩子却怎可能是郑王的?当年先帝健在,她如何能只手遮天作出这样的事。
她面色阴沉,连私下都不称他“兄长”了,说:“太尉来质问我之前,难道就不曾想过,这很可能是她冯薛璎离间你我兄妹二人的计策?”
秦恪浓眉微扬:“那么太后的意思是,皓儿与郑王无关,你也无所谓他的生死。”
“自然。”
秦恪似乎冷哼了声:“我刚刚来时得到消息,说他打算回郑国去了,太后以为,他走不走得成?”
秦淑珍神情稍稍一滞,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淡笑道:“长公主的心思,我如何料得准?要不也不至于与太尉生出嫌隙,在这起争执了。”
俩人这头正僵持不下,外头来了个随从,附到秦恪耳边说了句话。
他扯扯嘴角,看向对头:“消息来了,长公主不肯放人。”
秦淑珍的嘴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继而强装镇定:“太尉呢?难道太尉也不打算帮他一把?”
秦恪挑了挑眉:“太后不是无所谓他的生死吗?”
“我无所谓郑王的生死,却很清楚他是一颗绝好的棋子。”秦淑珍冷笑一声,侧过身去,望着西边方向道,“棋子留在长安,永远只是过不了河的‘士’,可出了长安,回到属于它的西边,就成了能够吃将的‘卒’。都到了遭受扣留的地步,郑王与长公主之间的矛盾已然无法调和,太尉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令他回去筹谋造反?”
她眸光一利,笃定道:“一旦郑王反了,我秦家便可打着维护正统的旗号镇守都城,伺机刻意放敌入宫,借郑人之手除掉陛下,借刀杀人后再捉拿郑王。如此,太尉便成了最后的赢家。”
秦恪盯着她的眼色一点点变深,最终朗声笑道:“最毒妇人心!”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待他出了殿门,秦淑珍却一下后仰跌坐在了地上,凤冠随之歪斜到了一侧。
宫婢慌忙来搀她,见她脸色发白,额头冒着涔涔冷汗来,便要传唤太医。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说:“想办法给郑王递口信,今夜会有人助他出宫,但要他记住,不论如何,绝不能比太尉先反。只要他先反了,哪怕打赢了冯薛璎,他和皓儿也不会有活路的。”
*
当夜三更,公主府内灯火通明。薛璎和魏尝还没歇下,为了第一时间确切知晓秦太尉和郑王的动作,在书房对弈保持清醒。
魏尝落了颗子,打个哈欠,蓄了一泡泪,说:“好困。”
薛璎跟着落一子,觑他一眼:“跟我下棋,很困?”
他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清清嗓子,眼睛睁得琉璃珠似的:“不,我没说困,我说快,眨眨眼就从一更到了三更,跟你在一起的时辰总是那么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她冷笑一声:“还十八次呢……”
“……”
她讲的是他上回口出狂言,说自己可以夜御她十八次的事情。
魏尝有点难堪,道:“我今天白日里太辛苦了,状态好的时候一定可以。”
薛璎也不过说说笑,叫自己神点罢了,哪里真要跟他深入探讨这种事,撑腮敲着玉子,敲了几下搁下了,掩嘴也打了个哈欠,说:“都放水了,这秦恪怎么还不派人送郑王出城?”
魏尝说是啊,真闹心,又提议道:“要不你趴这儿睡会儿,有动静了我再叫你。”
原本当然可以这样,何必俩人一起耗着呢,但薛璎说:“我以为,我要是睡了,你一个人会很无趣。”
就像在她梦里,他跟她说的那样。
魏尝不能不说有点感动,这时候更要拍着胸脯说“没关系”,指指自己大腿道:“来,枕我腿根上来,这样你能睡,我也不无趣。”
薛璎看了眼他大腿根,抽抽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薛璎:臭流氓。
第60章
她当然没理他,自顾自趴在了几沿,枕着手臂小憩。
魏尝见了,挪过身来将棋盘搬开,把她脑袋抬起几分,换了自己的胳膊给她枕。
薛璎虽然闭了眼,却清楚他的动作,只是也没拒绝,挪了挪脖子,换个舒服点的位置,就不再动了。
更漏点滴,烛火跳跃。魏尝眼底含笑,抬起另一只胳膊替她将鬓角一缕发丝理顺,看见她的睫毛稍稍颤了颤,唇角也跟着弯起来。
大约两炷香后,窗外飘起了雨丝,一阵脚步声传来。
薛璎睁开眼爬起来,看看略有几分睡眼惺忪的魏尝,下一瞬便听傅羽在门外道:“殿下,秦家死士出发了。”
她看了眼魏尝,说:“按原计划进行。”
他点点头,用力眨了眨眼迫使自己清醒,接着起身迈步出去。
薛璎犹豫了下,叫住他:“等等。”说罢快步迎了上去。
魏尝停下来,回头道:“放心,演戏我最擅长,我会妥善处……”
他话没说完,唇上忽然落了一吻。薛璎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扶着他肩,亲了他一下。
他张着嘴目瞪口呆,好像比刚才困倦的样子更不清醒了。
薛璎离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低低解释:“我还以为这样你会清醒点。”
魏尝回过神,狂点头:“有用,太有用了,我现在兴奋得能绕公主府跑十圈!”
她“哦”了声,看看他:“是挺神矍铄的。”
魏尝愣了愣:“矍铄是说老年人的吧?”
薛璎理所当然点点头:“你比我老了整整七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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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被她推了推,听她道:“好了,快去。”
这头魏尝大步出去,外边傅羽便入了内,问薛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璎方才小憩一晌,眼下神一些,叫她阖上门后,解释道:“你以为,太尉为何冒险送郑王出城?”
傅羽想了想说:“因为太尉觉得您不可能纵虎归山,一旦发现郑王出逃,必然派人追出城去,而只要郑国士兵与您的人马起了正面冲突,郑王就不得不反了。如此,太尉便可坐山观虎斗,最终得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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