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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了之
澄卢剑。简牍。魏迟。王锦。宗耀。左撇子。伤疤。
还有,此刻浪潮一般不断在她耳畔翻涌回响的声音。
“我不认得公子。公子倒像认得我?”
“不认得。”
“怎么胡乱叫我阿娘?”
“我梦见个老伯伯,说我醒来就能见到阿娘,然后我就看到了姐姐你。”
“你说你阿爹从不给你出宅门,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在屋里,阿爹哄我睡觉,我一醒来,哗,好大的雪,阿爹也哗。”
她的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不是她太好骗,而是这事着实太天马行空了。那么多明显的讯息,从遇见他的第一天起就纷至而来,但她从未联想过。
魏尝,卫敞。魏尝,卫敞。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风声,浪声,雨声,鼓声,无数纷扰的声音混杂在这两个名字当中,激荡在她胸臆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怎么就没想过呢。
她缓缓抬起眼来,看着魏尝一字一顿问:“从来就没有什么卫厉王的幼子,你就是卫厉王?”
魏尝艰涩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你从三十一年前来,那次在雪山,是你到这里的第一天?”
他再点头。
“阿郎就是当年被调包到卫王宫的那个孩子?”
他还是点头。
薛璎张张嘴又顿住,再出口时,声音微微颤抖:“你们来这里寻找薛的转世……我就是她的转世,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魏尝的头点不下去了。
但她也不需要他回答了,自顾自道:“所以,初遇那天你就拼死救我,后来又尽心机接近我,一边撒谎骗我,一边又一次次帮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
她说着说着居然笑起来,魏尝忍不住倾身上前一点,拿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说:“薛璎。”
她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断续着又笑了一声,把手缓缓从他掌心抽出,身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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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靠在了车壁上,唇角笑意苦涩又惨烈:“对,你提醒我了。薛璎,薛璎……不止是你,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被视作薛的转世。我得到的疼爱、偏宠,我手里的地位、权势,所有一切,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因为在先帝眼里,我是薛国那位公主,是卫厉王的君夫人?”
魏尝不知所措:“你别这样。”
她点点头:“是不该这样,承蒙这张皮囊,让我得到了那么多……”默了默,再次自我肯定般点点头,“嗯,托她的福。”
“薛璎。”魏尝再次上前去,叫完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解释的,他早就全都解释了。但他也清楚,那些解释管不了用。
任谁也不可能一时之间轻易接受,自己十六年的人生都是虚无的泡影,都是寄生于另一人而活。哪怕那个人也是她,可她没有那些记忆,注定无法感同身受。
她现在受到的冲击与伤害,不止是他带来的,还有陈高祖,甚至魏迟。
半晌后,他只能说出最没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薛璎将手扶上前额,垂下眼,默了默平静下来,说:“我想先回府了。”
这话摆明了要与魏尝划清界限,他却装听不懂,道:“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让我一个人回去吧。”
见他不动,她露出恳求的神色,重复道:“让我一个人回去吧。”
魏尝“嗯”了声,转头下了安车。
*
薛璎回府后就进了卧房,一直到夜里也没见出。魏尝能入公主府,却见不着她面,没办法只好叫魏迟去请她出来用膳。
魏迟只道阿爹惹了阿娘不高兴,就在门外使了浑身解数哄她,装可爱也装了,装可怜也装了,愣是没成功。
父子俩只好端了晚膳到她卧房门前,坐在台阶上捧着饭碗吃,凄惨得公主府下人目不忍视。
薛璎知道他们在外面,却躲在床帐里一动不动。
魏尝有什么错呢?为了薛抛家弃国,逆天改命的他没有错。他的谎言背后都是因爱而生的苦衷。他的一切隐瞒,她都能够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正因为他没有错,她才更难过。
哪怕她真是薛的转世,也和她不一样。假使她不是生了这副皮囊,他还能喜欢上她吗?如果三十多年的那个薛现在突然活过来了,他会选择留在她身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去?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也知道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但她控制不了自己作假设,而后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魏尝一直在门口坐到该入睡的时辰,到底不忍叫魏迟陪他干熬,就把他抱了回去,不料扭头再来,却见薛璎卧房门开了,而里边空无一人。
再问仆役她去了哪里,一群下人个个缄默不言。
得,一朝回到一年前,他在这里又没地位了。
薛璎却正身在前往参星观的安车上。
她现在大概有点懂得世人为何对神明如此看重了。她一个本不信天也不信命的人,到了真正困惑不得解的时候,竟也无能为力,唯有仰赖神明的指点。
但她到参星观的时候,却得知观主昨夜就离开这里去云游了。
她记起魏尝提过一嘴昨夜与观主的交涉,大约想通了究竟,扭头便打算回府,临走却又像病急乱投医似的,停下转身,问:“小道长也有通天之能吗?”
这位告知她观主去向的小道士,就是当初佯装撞了她,将字条塞入她衣袖的人。
他似乎愣了愣,说道:“通天之能?观主尚且未得,遑论贫道。”
薛璎淡淡一笑:“若非通天之能,先前那张字条上的机密又从何得来?”
他解释道:“信士误会了,那是六年前,观主在山脚救过一名遭人追杀,奄奄一息的宦侍,从他口中推测得知的。这世上何来那么多天机能算呢?”
薛璎稍稍一愣。
她还当真以为,那神神秘秘的女观主是推演了天机才会知晓冯皓的身世。原来是她想当然了。
她的注意力被这事给转移,问道:“是刚被放出宫的一名老宦侍?”
小道士点点头。
“怎么这么巧……”
她话说一半停下来,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追杀宦侍的,肯定是秦淑珍当年派出来灭口的人。可她也不傻,这么要紧的事,怎会不做干净,还叫那老弱的宦侍留了口气,将消息透给别人?
一个宦侍而已,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逃脱秦淑珍的杀手。
那么,难道是有人暗中帮他?有个人,刻意留了他一口气,叫他将线索吐出,从而为秦家与皇室的决裂埋下了祸根?
一个意图坐看鹬蚌相争,谋取渔翁之利的人?
什么薛,什么转世,她突然没工夫理了。
她道一声“多谢”,上了安车匆匆回了公主府,一入里就问林有刀:“把最近半月的军报整理出来拿给我,快。”
魏尝就在府上等她,见状忙迎上前来,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薛璎下意识想答,张嘴又记起眼下俩人的关系与情状,垂眼沉默下来。
他有点急:“咱们的事过后再说,军情为重,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薛璎也知道这时候该顾全大局,深吸一口气,暂且清理干净脑子,说服自己他是魏尝而非卫敞,说道:“我怀疑楚王在密谋一个趁虚而入的计划。”
她把参星观内所闻讲给了他听,又说:“如果真有谁从六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这心思就太深了。我们之前就怀疑楚王不简单,既不站在我这边,又不站在秦家那边,好像乐见我们斗似的。这个人会不会是他?朝廷刚刚内斗休战没几日,现在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魏尝神情凝重起来,恰见林有刀捧着军报上前,便一把拿过,转身到了里屋烛下开始翻看。
薛璎快步跟上。
他一目十行浏览下来,目光微微一紧,指着其中一封说:“这里有问题。”
薛璎顺他所指看去,这封军报,讲的是南面一个诸侯国的军情。
早在前一阵秦家显出败象后,大陈上下各诸侯国就纷纷派兵赶往长安支援“做戏”,前几天战事结束后,这些做戏的士兵们也就陆续返回国都,眼下离得近的已经到了封地,还有一部分远的尚在半道。
而魏尝所指的这封军报显示,这个诸侯国的兵马,相较来时伤损了不少。
他说:“八百人。这支军队从未与叛军正面交锋,这个伤损数量不正常。”他说着继续翻看别的军报,“还有这个,六百,这个,七百,这个,一千一……”
薛璎看得触目惊心。
这些数目都不大,看起来并不能对谁造成威胁,但那么多支军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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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少了一小部分,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打通了这些诸侯国,集结了他们的力量。
如果这个人是楚王,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魏尝搁下军报,快速判断:“楚国与南边几个诸侯国的军队都还没回到封地,他们打算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杀一个回马枪,朝长安来。”
薛璎竭力镇定下来,说:“如果你是楚王,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楚国地处南面,由南至北攻向都城,最好的时机,就是长安北面被堵,腹背受敌。”
“那些凭空消失的士兵……”
“对,”魏尝肯定了她的猜测,“他们偷偷绕去了北边,去堵长安的后路。”
薛璎翻开案上一张羊皮地图,一眼盯住北边一点:“卫国?”
“嗯,”魏尝目色渐深,“他们要占领卫国要塞。”
薛璎飞快下结论:“后路不能丢。”
之前跟秦家对抗的时候,卫国虽未像平阳侯国那样直接参与作战,却保持了中立,这无异于是给薛璎的重要助力。
如果与楚王注定要来上一战,那么现在,这条后路绝对不能丢。
“薛璎,”魏尝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们又要准备打仗了。”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扭头吩咐林有刀:“把傅将军……”
“不用。”魏尝打断她,“他爹不是刚咽气么?叫他安心守个灵吧,眼下当务之急是秘密拦截这支赴北的联军,我去就可以。”
薛璎目光微微一闪,盯住了他。
“反正你也不太想理我,我出去办趟差刚好……”他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再说了,卫国……还有谁比我熟么?”
第70章
公事公办,从用人之道上讲,薛璎没理由驳回他的提议。且不说傅洗尘刚刚丧父,未必在最佳状态,拦截这支联军需要秘密行动,以擅长诡变,狡诈者为宜,魏尝本身就比他适合许多。
更何况,都城之内的确无人比他更熟悉卫国的一草一木。即便是身为卫人的卫,也因常年居于长安,不如他了解那里的大河大山。
但从私心上来讲,薛璎又生出犹豫来。心底那道坎一时跨不过,要她如何若无其事派他出去办差?
她注视他片刻,喉咙底有点发梗。
魏尝却飞快理清了思路,道:“卫国疲软整整三十年,战力弱到不堪一击,对方不会花太多兵马在夺取要塞上,何况这批散军意欲绕背奇袭,数目太多容易及早暴露。所以,我也不需要太多人手,保证行踪隐秘更要紧。你给卫王发封密函,要他准备接应,我到了以后就地取材。”
他这是要借用卫人的兵马。或者,严格意义上讲也不能说是借。
军情紧急,俩人发现异动的时辰有点晚,眼下没有太多犹豫的余裕,既然他的计划已然周全,薛璎也只能点点头,暂且顾全大局,示意可以。
就这样吧,天大的沟壑,回来再填吧。
魏尝起身匆匆离去,临到门槛前却骤然一停,记起上回他深夜离府办差,她在他唇上落下的一吻。
薛璎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和那只扶在门框上的手,似乎知道他在等什么。
更漏点滴,四下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五个数过去,她没动,十个数过去,她还是没动。
她好像自己跟自己倔上了。
十五个数过去,薛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起身上前,魏尝却叹了口气,一脚跨过门槛,转眼消失在夜幕里。
她默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
魏尝秘密领兵北上后,薛璎也立即向卫王发出密函,并召集了心腹朝臣议事。秦家刚刚被铲平,朝中尚未来得及整顿,眼下形势并不稳健,所以战事彻底爆发前,她不能将内情昭告于朝堂。
魏尝似乎注定一直办着见不得光的事。
接连几天,薛璎一边对接从他那处来的军报,一边密切关注南边的情形,极力稳住长安情势,直到七日后,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魏尝顺利与卫人的兵马接上了头,截到那支联军,一路诱敌深入龙虎峡,致使对方悄无声息全军覆没在了那处。
战事讲究起势,这番快准狠的秘密行动无疑替朝廷酝酿了一个绝佳的势头。薛璎得到消息后松了口气,命人传信给魏尝,叫他把卫国那边安排妥当后就回来。
联军就那么一支,再多没有了,即便有,要想再次绕背也几乎不可能,卫国的形势已经稳下,他该尽快回来坐镇长安。
信件传出,薛璎又开始拣起心里那桩事思量,不料两天后夜里,瞧见林有刀连滚带爬似的飞奔到她屋里,说卫国出事了。
她蓦地起身,问他详情。
林有刀奔得口干舌燥,道:“是魏中郎将不见了!那边的弟兄说,魏中郎将到您的信件后,当夜就秘密入了一趟卫王宫,与卫王交代过后事宜,叫羽林卫们在城外等他,可他们直到天亮也没见他回。”
薛璎心头猛地一跳:“问过卫王了吗?”
“问过,卫王说他交代完事就离开了,按时辰算,夜里就该与城外的羽林卫接上了头。”
她语速飞快:“与他随行的羽林卫呢?”
“没有。”林有刀摇摇头,“魏中郎将要求他们不许随行,他是孤身入的卫王宫。”
薛璎面上焦色一点点淡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在跟她闹不愉快的时候主动接手差事,继而在尘埃落定,不影响大局的节骨眼一夕之间失踪,这是又在故技重施?
不许人跟随,选择他再熟悉不过的卫王宫遁走,这场“失踪”未太刻意了些吧。
一次两次三次,她突然觉得累了。
林有刀还在絮叨:“什么讯号也没留,弟兄们急疯了,又不好在卫境内大张旗鼓找,只能私下搜寻……”
“不用找了。”薛璎打断他。
他差点以为自己耳背了,道:“您说什么?”
她清清楚楚重复:“我说不用找了,羽林卫不宜在卫境内逗留太久,叫他们撤吧。”
“那魏中郎将……”
“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的。”
薛璎丢了句“这事别告诉魏迟”,就阴沉着脸转身回了房。
谁也没敢上前吱个声。接连两日两夜,公主府顶上跟笼罩了层阴云似的,薛璎始终闭门,直到第三天一早才因公出门。
林有刀向她回报说,卫境内的羽林卫已全面撤离,眼下正处在回都的路上,又问她这是去哪。她说南边一直没动静,比有动静还扰人,打算入宫与几个将领商议,是否有机会先发制人。
她没提魏尝半个字,林有刀心底困惑,却也不好多问,随她入了宫。
召集武将这事比较敏感,薛璎之前刚被秦家冠上“蛊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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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头,虽以暴制暴压下了流言,如今却到底不好太无所顾忌,所以她先去了未央宫前殿请示冯晔,去的半道碰上李福,就随口问了句陛下在做什么。
李福说,他和世子一道在研究兵械。
薛璎稍稍一愣:“卫?他怎么来了?”
“您前两天没入宫不晓得,世子这几天隔三差五来见陛下呢。陛下与他从小就玩得好,碰上政务积压在身,也爱与他一道解闷。”
她没说话,心底掠过一丝狐疑,似乎觉得哪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临入前殿恰见卫要走了,正向冯晔告退,一回头看见她来,他眼底似乎微微闪烁了下,而后快步上前,向她恭敬行礼。
薛璎心底古怪的感觉尚未退却,留了半道魂在,摆摆手示意他平身,与他擦肩而过一瞬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卫正迈碎步倒退而出,忽然听见她清冷的声音:“站住。”
他立刻站住。
薛璎停在原地不动也不转身,心却莫名跳得飞快。好像有什么念头滑过脑海,转瞬又消失无踪。
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她似乎漏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环节。
她裙踞一动,蓦然回头,盯住了颔首默在原地,神情闪烁的卫。
她此前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拉拢了卫国,且在这次的战事上,也无疑与卫王站在同一战线。正因如此,她才能放心发出密函,而魏尝,也得以迅速与卫人接头,重创敌军。
但她疏漏了这个身在长安的卫国质子。
他安分了很久,很久没有动作。可这个人曾经想杀魏尝,哪怕她心力周旋,他心底那根刺依旧存在。
宁可错杀,不肯错放,卫应该是这样的人。
只是凭他之力,本不可能有机会对魏尝下手。除非之前元月,楚王在都期间,怂恿他参与了什么计划。
薛璎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去,一瞬热血上头,头晕目眩。她紧紧盯住他,说:“卫……你在卫王宫安排了什么?”
他将头埋得更低,似乎在极力维持声色稳定:“长公主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薛璎将冯晔愕然的神色抛在脑后,缓缓上前去:“你在卫王宫安排了杀手?你近来几次三番入宫,就是为了从陛下口中打探那边的情况?”
他仍旧不认:“我不懂您的意思。”
薛璎忽然伸出手,一把拧住了他的衣襟,勒着他逼问:“他人在哪?”
殿内侍卫见状,忙要上前替她拿人,被她竖掌止住。冯晔也赶紧起身过来。
卫被勒得喘息困难也不敢还手,憋着气道:“我……不知道……”
她的眼眶霎时变得血红,五指慢慢紧,咬着牙问:“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没再开口,薛璎浑身血气都在胸臆间翻涌,素来能忍的人,忍了忍竟没忍住,切齿道道:“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能够坐上这世子之位?你以为那么多年来,朝廷为何就是不对你卫国下手?不是他,你根本连出世的命都没有!”
但凡魏尝想,连大陈都可能是他的。他用一场交易护佑了卫国子孙三十余年,可他的后人,却这样对他。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已然怒形于色:“区区弹丸之地,区区一个王位,你以为……他跟你一样稀罕?”
薛璎说到这里,一把松开他。他被惯得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他说冷冷道:“卫,你最好祈祷他毫发无损地回来,否则我要你卫氏子孙……通通给他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心结解开的过程绝不是单纯“一个重伤一个心疼所以彼此就释怀了”这种不到位的梗,早在开文时候我就想好了一条最合理,也最适合呱呱与薛璎的走向he的路。我这人不仅会点题还懂首尾呼应,故事起于卫国,所以这个结也会在卫国解。大家明天卫国见!
第71章
这是典型的上位者姿态,生杀予夺皆在掌中,看上去底气十足。然而只有薛璎自己知道,她此刻到底有多心虚。
她固然痛恨卫,可她更痛恨的是自己。
魏尝遭遇不测的时候,她做了什么?她以为自己又被耍了,负气撤出了卫境内所有的羽林卫,所有能够支援他的帮手,亲手断了他的生路。
她不敢想,如果魏尝原本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却因她一道命令命丧卫国,她该如何自处?
也是到得眼下她才明白,为何当年薛明明可说是自我了断,卫敞却还是杀干净了朝中太尉一家。
因为他也心虚,知道她的死,有一部分是他造成的。
他们都一样,在悔不当初,绝望无法的时候,只能拿上位者的脾气救自己。杀人陪葬有用吗?没有。他们最想杀的其实是自己。
不管如何逼问,卫都没再出声。
薛璎猜测他确实不晓得魏尝的情况,否则不可能反而需要入宫打探,真正的黑手是楚王,他仅仅参与其中而已。
所以她下令将卫秘密看押起来,不再白力气在他身上,转而叫撤离到半道的羽林卫火速回到卫境追查魏尝下落。
应急处理后,薛璎瘫坐在了大殿里。
一直没发声插嘴的冯晔挥退了四面宫人,到她跟前蹲下来,仰头道:“阿姐,想哭不要忍着。”
她的眼眶一直泛着红,却没溢一滴泪,直到见这一幕,鼻子一酸,瞬间盈了满眶眼泪。
这时候顾不上什么尊卑,冯晔屈膝握住她一双手,继续说:“想去找他,也不要忍着。”
薛璎崩溃失态得太明显了,身在长安心在卫,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冯晔全都看在眼里。
她差点就想不顾一切点头,可没等作出反应,却有一名士兵飞奔上天阶,急急入殿,高声禀报:“陛下,长公主,楚王集结南面三大诸侯国之力,领军朝都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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