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惊艳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月薇妮
但是在先前不便逃的时候,逃跑的机会几乎随时都有,如今真正想逃了,反而寻找无门。
不管阿镜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一个或者两三个的方圭山弟子盯着。
而那位看着修为颇高的周师叔,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友善,不像是盯着一个侍女,却像是盯着什么令人忌惮的……妖鬼猛兽。
眼见方圭山在望,隐隐地能看见那如剑戟的中秀峰,阿镜的逃跑大计几乎提前宣告了失败。
她想着那黑发白衣的少年,不知道兰璃君到底为什么会转生为人,又经历了怎样的坎坷。
想尽快见到他,只可惜身不由己,何况就算见着了又怎么样,他不认得自己。
就像是那一次无意中的戏言“入魔又何妨”,兰璃如今的行事,岂不真的像是魔物一路?
“在想什么?”声音从身旁传来。
阿镜回头,见秦霜笑吟吟地在身边站住,他靠在树身上,道:“从那天就看你心事重重,怎么了?”
“没什么。”
“如果是因为周师叔,你不要在意,他总是那样疑神疑鬼的。”
“嗯?”
秦霜笑道:“他硬说你认识那什么沈遥夜,这怎么可能?大家都看见他要害你,还说要挖你的眼睛喂给他那呢,简直残暴,下次见了,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阿镜眨了眨眼,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她倒是盼着再见到沈遥夜,至于谁教训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边正在说着,突然听见仙侍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秦霜按剑挺身,面带戒备。阿镜也定睛看去,正见张春颠颠儿地跑来,乐不可支:“不知哪里跑来了一只猫,生得这样肥胖……最可笑的是,还戴着头巾呢!”
秦霜听说是一只猫,便又把挺起的腰弯了回去。
阿镜顺着张春所指看过去,果然见有一只极为肥胖圆润的猫,浑身的毛儿半黑不白的,长相只能算是猫界中下,但那股傲娇的气质却俨然是猫中一流,无猫可比。
被这些漂亮的小姑娘们围在中央瞻仰爱抚,这猫却只似开似闭着双眼,冷冷然不为所动的姿态。
张春双眼放光,摇着秦霜的手臂:“这猫是不是可笑又可爱?秦哥哥,你快看,快看呀!”
这稀罕劲儿就像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猫。
阿镜想起有一年冬天,一只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把家里准备的贡品肥鱼给叼走了,把张春气的跳脚大骂,从此宣称自己生平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猫。
但现在面对秦霜,张春显然是暂时性失忆了。
阿镜顾不得去在意张春的善变,她皱眉打量着那只神情高傲的肥猫,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正在这时候,有个女孩子道:“你们说,这是只公猫还是母猫呢?”
“是公的,所以戴这文士巾呀。”
“不,这叫纯阳巾!是道士们常戴着的。”
“那一定是公的了。”
“这可说不准,难道就没有女道士了?”
大家争论了一场,没有结果,其中一个女孩子就提议验明正身。
天真无邪的手不怀好意地探向肥猫的肚皮,似乎想对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一探究竟。
谁知这肥猫虽是禽兽,却比许多世人更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当众袒露是有伤风化的,于是它当机立断站起来,迈着肥胖的四蹄,不慌不忙地从仙侍之间走了出来。
***
从这一天起,队伍里就多了一只肥头肥脑的猫。
但没有人撵它,相反,这猫深受宠爱,那些女孩子们争相拿食物投喂,这猫就像是猫大爷,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吃,还要挑挑拣拣,十分矜持。
阿镜冷眼旁观,觉着这猫有些欠揍。
幸好这两年的年景好了,要是放在她被卖到张家的那个时候,这么肥胖的猫么……
她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耳畔有个声音道:“丫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是吗?”
阿镜随口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她的想法?她的想法又没有大声说出来,谁又知道了?
忙回过头,身边却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吾在这里。”有些低哑的声音,并不难听。
难以理解的是,竟从脚下传来。
阿镜低头,看见那只猫蹲在脚边上,仰着猫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一边舔着前爪。
“你?”
“嘘,不要说话,会给人看出来的,”猫慢条斯理地回答,“那个周师叔在你身后,正盯着你呢。别看他长的一般,性子左犟,但手头还是很有两下子的。”
阿镜无法想象,现在是一只猫在跟自己说话。
但先前连沈遥夜跟惑心都能遇上,猫儿戴着纯阳巾,还能言语,似乎也不是什么过于难以理解的。
“你是魔物?”阿镜望着,手拢在唇边,假装咳嗽,“还是妖物?”
“吾是猫,你看不见吗?猫!人见人爱的猫!”
它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是一只猫,甚至喵喵叫了两声,围着阿镜转了一圈儿,在她裙摆上撒娇般蹭了蹭。
阿镜有一种想将它一脚踢开的冲动,倒不是因为她讨厌猫儿。
每年冬天,在外头的野猫觅食困难的时候,张家的后院的西北角上总会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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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些吃食,那些打不到食物的猫形成了习惯,每每就过来饱餐一顿再走。
阿镜喜欢那些来去自如的野猫,却想踢开眼前这只。
原因,纯粹是觉着这猫有些鬼鬼祟祟。
而且它竟会说话。
阿镜喜欢禽兽的一大原因是它们不会讲话,一旦开启了说话的技能,总觉着不牢靠,没安全感,可厌。
只不过,这只猫俨然已经成了仙侍们的爱宠,阿镜不想自己成为女孩子们的公敌,毕竟她们已经够仇视她了,如果在荣获“狐狸”光荣称号后,再加上个“虐猫狂”,那可真是……万分。
毕竟,她还得好好想想,能不能抓住最后的机会逃走去找兰璃君……
哦不,是沈遥夜。
正暗中盘算,猫在身后说:“那个叫沈遥夜的少年,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阿镜回头。
那猫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道:“初次见面,还没报名号呢,吾叫灵崆。你可要记住啦。”
***
当天夜晚,队伍赶到三贤峰下的观天分院,早早地便驻扎安歇,准备明天一鼓作气返回方圭山。
阿镜见逃跑无望,也只得安心睡觉,然而到了半夜,突然觉着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搔动,耳畔有个半是熟悉的声音在叫:“小镜儿,小镜儿!”
阿镜猛然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明晃晃的眼睛。
这场景有些吓人,阿镜几乎以为是什么妖魅之类。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那只叫灵崆的猫。
“什么事?”她半坐起身,看一看对面,张春摊开四肢,呼呼大睡。
灵崆道:“那东西要来了,你快点跟吾走吧。”
“那东西?什么?”
“能要人性命的东西,现在不走,待会儿就难办啦,你不是想去找沈遥夜吗?现在正是逃跑的机会,那些人绝不会发现。”
呼!
有一阵狂风猛地拍上了窗户,力道之大,几乎将整扇窗户都拍飞下来。
灵崆叫:“快点,来不及了!”
风越来越大,细听,风里似乎夹杂着尖利的叫声。
阿镜跳下地,匆匆跑出门口仰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黑压压地一团,看着比这观天别苑还大。
乍看过去,就像是一整片的乌云,但是细看,却能看出那乌云之中,还有东西在涌动。
阿镜被这妖异的场景惊呆了,突然肩头一沉,是灵崆跳了上来,催促说:“你还不走,等着成为瞿如的口中食吗?”
这会儿,负责值夜的方圭山弟子们也发现了异样,顿时将示警的铜钟敲响。
很快,各处房舍里的灯火被点亮,连里屋的张春也懵懵懂懂地爬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天空的瞿如越来越逼近,有几只首当其冲,飞到了别院屋顶,灯光照出了一张奇怪的人脸,白色的头,却是鸟的身体,底下生着三只脚。
黑暗里乍然看见这种东西,着实吓人,别院里惊呼声连绵不绝。
阿镜才要把张春叫到身边,在瞿如尖锐的叫声里,却似乎听见一声熟悉的笑。
她回过头去,目光飞快地掠过周围,直到在别院的屋顶上,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沈遥夜?!
阿镜一看,不由自主地就要冲过去,灵崆喝止:“现在别去,会有危险。”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屋顶上的沈遥夜大袖一挥,整个人直跃下去似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来不及怅然,被叫醒的张春已经看到了扑击而来的瞿如,她目瞪口呆,叫道:“鬼,鬼……”
眼见张春又要晕厥,阿镜自诩扛不动她粗壮的身体,当机立断举手,在她脸上掴了一巴掌。
张春神奇地站稳双脚:“你干吗打我?”
阿镜却问灵崆:“现在该怎么做?”
灵崆回答:“这么一大群被激怒了的瞿如,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张春看看她,又看看灵崆,疑心自己没睡醒。她迷迷糊糊地问阿镜:“你在跟谁说话?”
三人对答的刹那,天空许多瞿如扑击而下,很快有人受伤,惨叫连连。
交战中,又有人不慎被瞿如利爪勾住,竟被带上了夜空,于是那惨呼就从众人的头顶传来。
许多弟子丧失了斗志,扔下兵器,寻找藏身之所。
阿镜拉着张春,随灵崆拐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夹道。灵崆说道:“瞿如的眼神不好使,夜晚视力更差,有光的地方最不安全,人多的地方也不安全,这里是吾看中的风水宝地。”
此处倒的确伸手不见五指。
张春呆呆问:“谁在说话?难道是刚才那只土猫?”
黑暗中有什么踢到她的头上,张春哎吆一声捂着头。
灵崆爪落地:“小心说话,叫我英俊而尊贵的猫大爷。”
张春这才知道自己被猫踢了,她突然又要晕了。
***
阿镜顾不上理会他们,她仰头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瞿如:“灵崆,你刚才说被激怒的瞿如……方圭山的人没做过什么,应该不是他们,那又是谁激怒了它们?”
灵崆“呃”了声:“你说呢?”
“是……沈遥夜?”
灵崆回答:“是呐,他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的宠物被伤的很厉害,他自诩一个人打不过蔺周两位,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啦。”
“那他做了什么激怒了瞿如?”
灵崆叹息了声:“瞿如最恨偷他们孩子的人啦。”
阿镜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遥夜……偷了瞿如的孩子?”
他的行事,果然属于魔物一流了,竟如此的不择手段,偷了妖兽的孩子,激怒妖兽瞿如,把它们带来,借他们的力来摧毁方圭山这一队人。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力打力。
阿镜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耳畔惨叫声仍是没有消停,也有瞿如受伤发出的叫声,这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本是可以避的。
阿镜跳起来。
灵崆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喂喂!危险,不要出去,现在瞿如把这里所有人都当作仇敌了,除非杀尽,决不后退。”
阿镜皱眉:“如果把瞿如的孩子还给它们,他们会不会停下来?”
这个问题问倒了灵崆:“我不知道,从没有人试过。”
阿镜却不再等它的答案:“姑娘留在这里,千万别动。”
黑暗中,张春呆呆叫了声:“阿镜!”她伸手摸摸旁边,却找不到人了。
“猫?你在吗?”张春害怕起来,把灵崆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这稻草并没有回答她,张春又道:“英俊而尊贵的猫大爷?”
猫大爷许是太尊贵了,也没有回答她。
第6章今听玄蝉我却回
瞿如来袭的这瞬间,整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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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里的灯火几乎都给点燃起来,却因此更加吸引了瞿如的袭击,短短的一刻钟功夫,人影慌乱,瞿如的也不停地扑击腾跃,闹的大乱。
直到蔺周两位出面,他们却懂得瞿如的习性,便大声喝止弟子们熄灯,并命他们静悄悄地躲到暗影无光处。
但大乱的场景犹如燃烧的火势,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下来,而面对密集的瞿如鸟阵,连蔺周两人也有些头皮发麻。
眼见许多弟子已经受伤倒地,哀嚎不已,蔺渺无奈,吩咐周师叔看管好秦霜跟那剩下的五名仙侍,自己挑了一盏灯笼,仗剑跃上屋顶。
秦霜仰头看见,叫道:“蔺师叔!”竟不知道蔺渺要做什么:如此岂不是更加置身险境?
周师叔却隐隐猜到,他拉着秦霜后退,一边喝说:“别出声,快离开这里!”
原来蔺渺知道瞿如会逐光袭击,所以特意提着灯笼上了高处。
他本是想把瞿如们引来,然后用乾坤道法一击打落围来的瞿如,虽然这一招发出的话伤损太过,但在这种情形下也顾不得了,救人为上。
果然,当屋子里的灯光跟外头的灯笼纷纷熄灭后,蔺渺手中所提的这一盏灯笼就显得格外醒目,瞿如们像是发现了目标一样,发出令人打怵的尖叫,向着蔺渺扑了过来。
蔺渺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持剑,望着如排山倒海般向着自己而来的瞿如,心里竟也隐隐生出了一丝恐惧。
但眼角的余光扫见底下受伤挣扎的众弟子,耳畔兀自听见有人被瞿如袭击发出的惨叫声。
事到如今,不能再犹豫了!
蔺渺屏住呼吸,沉声念道:“雷神隐名,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
随着蔺渺催动法诀,他手中的长剑也隐隐地发出了淡淡金色光芒。
瞿如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蔺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光芒,但它们被仇恨驱使,竟然执着不退。
蔺渺把心一横,横剑在胸前,正要把剩下的口诀念完,只听得一声极为惨厉的叫声从头顶响起。
一惊之下蔺渺竟忘了念诀,抬头看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的道服在风中烈烈作响,整个人几乎都差点儿被掀翻出去。
无数的瞿如向着他迅猛重来,蔺渺咬牙挥剑,正要斩落,便听到秦霜大声叫道:“阿镜……是阿镜!”
原来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周师叔,纵身也跃了上来。
与此同时,蔺渺也发现,这些瞿如并不是冲着他而来的,有几只甚至擦着他的肩头飞过!
蔺渺顺着秦霜的的视线转身,却见在身后的三层阁楼里,栏杆前有一道纤弱矮小的身影,怀中抱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正慢慢地透出了金色的光芒,而原先那些在天空盘旋或地上追击的瞿如们,像是被吸引了一样,纷纷冲着那一处而去,很快的,竟在那楼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犹如漩涡似的包围阵。
***
阿镜先前跑出那黑巷子,虽然一心想找到沈遥夜,但这别院占地广阔,沈遥夜又未曾明着露面,又怎知他在哪里?
正想出去碰一碰运气,身后灵崆窜了出来:“跟吾来!”
肥胖圆润的身躯居然如此灵活,如一个圆球般的闪电掠过阿镜眼前。
阿镜钦佩不已,忙拔腿追上。
拐了几拐,灵崆跳上栏杆,肥嘟嘟的爪子一探,指着前方的三层小楼道:“诺。”
那楼并不太高,楼上黑洞洞的,三更半夜绝不会有人想在上面。
阿镜却已经跳了出去,直奔那小楼拾级而上。
灵崆望着她的背影,蹲在栏杆上叹息:“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让我想起秀行……”
在这个妖异而刺激的夜晚,灵崆突然想到先前可以厮缠着,在她身上肆意打滚的那个小女孩儿,如今秀行恢复了帝天女的身份,且已被重烨牢牢地圈住,连它的一根猫毛也靠近不得,实在令人气闷。
幸好它及时发现了新的“兴趣”。
不过,看着阿镜这样纤弱的体质,偏偏又装着一个过于强大的魂魄,倒是让灵崆有些情不自禁的担心起来。
阿镜才奔上一层楼,就听到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轻笑。
“兰璃君……”虽知道不该,心里仍是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在离恨海上翩然起舞的少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像是契合她的回忆一样,楼顶上的轻笑里,又多了两声银铃的响动。
那轻轻地颤音,就像是他的赤足在深墨蓝的水面上似落非落,也引得底下的海水一层层满怀希望地涌起,又一重重略觉黯然地退下。
阿镜在奔上第三层的时候,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也渗出了汗意。
她手扶着楼梯口的栏杆,半伏着身子打量前方的少年。
沈遥夜轻轻巧巧地坐在小楼的护栏上,赤着的双足悬空,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双足的摆动而一摇一晃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那及腰的长发随着夜风往后拂动,有些眼熟的颜色,就像是离恨海的水。
但让阿镜更为在意的,是在他的左手之中,竟捏着一个椭圆形的,有人的头颅那样大小的……蛋?!
那颗“蛋”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色的光芒,按照灵崆所说,这必然就是瞿如的“孩子”了!
若不知道这个,还以为只是个形状像是蛋的玉石呢。
看见阿镜上来,沈遥夜并不惊讶,却仍是笑吟吟的:“小丫头,你怎么找到我的?”
阿镜深深呼吸,走上前一步:“你把瞿如的孩子还给它们,让它们离开这里吧。”
沈遥夜满脸无辜,睁大双眼吃惊地看着她:“什么孩子,你指的是这个?我先前走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我还不知道谁乱丢的呢,干吗要还给它们。”
阿镜摇了摇头:“你的宠物受了伤,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命来填补。而且造下这些无谓的杀孽,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沈遥夜见她说话间靠近过来,却仍不以为意:“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我才不管有什么好处坏处,只要自己痛快就行了,谁让他们把伤的那样重?那可是我最宠爱的一个宠物了。”他耸动鼻头,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阿镜扫了一眼那颗蛋,正要再劝两句,沈遥夜遽然抬手,搂着她的脖颈把她揽到了跟前儿。
两个人几乎鼻尖儿对着鼻尖儿了,就算是在天上,也都不曾这样亲近过啊……
阿镜微微地有些窘。
沈遥夜凝视着她,夜光下两只眼睛闪烁着幽幽地光:“小丫头,你没忘记吧?是你指点那个小子伤了的罩门的,不然也不至于伤重,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是要把先前欠我的眼珠子还给我吗?”
“兰璃……”阿镜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该在此刻出现的难过,“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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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就是这样?”
沈遥夜猛然听了这句话,在迷惑不懂之余,重又恼怒非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兰璃!我是沈遥夜!”
他大怒之下,眼神更加如刀锋般锐利,原本俊美如女孩子的脸变得有些狰狞,牙齿似乎都有些像是利齿的形状。
阿镜甚至觉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扑过来,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脖子。
事实上沈遥夜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就在心念一动的瞬间,他盯着阿镜美丽淡然的脸,心里浮现出了另一个有趣的法子。
“你不是想把瞿如的孩子还给他们吗?”他嗤嗤地笑着。
放开阿镜的同时,左手往前,将瞿如的蛋搡到了阿镜怀里:“诺,给你,拿好了哦,这个东西很容易碎的……对了,领你过来的那妖物有没有告诉过你,瞿如是最记仇的了,你要是弄碎了他们的孩子,身上就沾染了这种仇恨的气味,只要瞿如一族不灭,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追杀你,不管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用哦!”
明明是很可怕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像是极为好玩的一件事。
沈遥夜的表情,像是才学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又因为这样脸孔如此的清丽绝美,于是流露出一种纯粹的顽劣,跟天真的残忍。
阿镜紧紧地抱着瞿如的“孩子”。
沈遥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纵身而起,赤足在小楼的护栏上一点,身形腾空。
人在空中,他的大袖往后挥动,月光下,有些星星闪烁的粉末随之散落。
与此同时,阿镜手中那原先呈现青玉色的瞿如的蛋,突然慢慢地泛现金光,很快的,金色的光芒像是阳光板骤然而来,刺得阿镜忙闭上双眼。
而耳畔听见底下灵崆焦急的大叫:“他已经把隐藏蛋的法术撤去了,现在瞿如知道了蛋在这里,他们立刻就要到了,丫头,把蛋扔掉!”
伴随着灵崆的示警,天空之中响起了瞿如嘈杂尖锐的叫声,而且正如风般迅速逼近。
原来,先前沈遥夜虽偷了瞿如的蛋,但却在蛋上施了法术,所以瞿如只能感应着蛋的气息追来了方圭别院。
在这里,被乱窜的方圭山的弟子扰乱,又被灯笼晃迷了,再加上沈遥夜加在蛋上的禁制,瞿如竟不能准确地找到孩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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