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唐小惠挑眉道:“浪子山庄若是伪君子,阿月怎么可能吃他们的住他们的?”
风寻木有些困惑,“既如此,阿月为何不信任他们?”
唐小惠双手抱胸,看着擂台底下形形色色的江湖人,道:“言酒欢有没有说实话我是不知道,不过,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事。你没发现吗?有一件事,他一直都没有提。”
风寻木恍然,“赤金刀?这才是中原武林人前往西域的目的,否则,西域即便闹得人仰马翻,他们也只会作壁上观。”
唐小惠见他担心,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言酒欢和玉关情是真心拿阿月当妹妹看待的,这次若不是走投无路估计也不会让阿月去冒险。”
风寻木有些惊讶,关注的重点却是转移了,“玉关情不是在追求阿月吗?”
唐小惠微微一怔,继而大笑,道:“阿月要真有朵烂桃花,雁长飞都比玉关情靠谱!”
其实也难怪风寻木误会。这几日,玉关情对水镜月实在很是殷勤。每日三餐亲自送过去,还都是她喜欢吃的。每天都邀请她一起去逛街,被拒绝了下次照例邀请。晚上还会带好酒来请她一起赏月,附带送些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小礼物。酒,水镜月是不会拒绝的,小礼物就全都随手扔给破军了。
每日拜访他们的除了玉关情,还有秦艽。不过,秦艽是去感谢古玲和舒桐的,每日都送去不少好药材,让两人乐得合不拢嘴。只是,水镜月每次见着他都没什么好脸色,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千古罪人,让他见着就躲。
秦艽似乎很忙碌,每次留下药材就走了,整日的不见人影,见到水镜月的次数也不多,整个山庄的气氛似乎也有些紧张。
风寻木等人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也猜到估计跟上次秦艽受伤一事有关。只是,从秦艽的神情来看,估计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这天傍晚,玉关情照例带了酒菜过来,却是不见了水镜月的人影。
唐小惠喝着酒醪,对玉关情道:“去长庚那儿了吧。”
玉关情想起了,今晚是长庚毒发的日子。他一边给唐小惠斟酒,一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月对那位长庚公子好像挺上心。”
她那么担心神宵宫的情况,却仍旧等了这几日,都是因为他吗?
唐小惠端着酒杯看他,道:“长庚是为了救阿月才中毒的。”
玉关情眨了眨眼,“所以,只是救命之恩?”
唐小惠伸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谁知道呢?指不定就以身相许了呢。”
玉关情瞄了一眼正在认真跟一只河蟹做斗争的雁长飞,默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看看。”
风寻木叫住他,道:“玉公子,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
玉关情不解,“为何?”
唐小惠偏头看他,想了想,道:“大概,是所谓的男人的尊严?”
***
浪子山庄的北边有一处竹林,竹林里建了一座小竹楼,十分的幽静。据说是一位从中原来的隐士建的,那人离开之后,这地方便少有人住了。
这里离其他院落都有些远,很是幽静。可以想见,当初那位隐士性子该是十分孤僻的。
阿杰自从那晚搬来这小竹楼之后,便没出过这片竹林了,整日陪着长庚。长庚竹楼里看书,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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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端茶倒水;长庚在竹林里弹琴,他就在一旁练习踏月步。
他一向贪玩孩子气,但在长庚面前却总是异常乖巧。
自从知道水镜月为何安排长庚住在这里之后,他一直都在为当日口不择言而自责。可是,今晚,他坐在门口看着竹梢上那轮半月,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四周却仍旧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了。他有些失望
这几日,水镜月都没来过。
阿杰以为,无论如何,她今晚一定回来的。
可是,她没来。
阿杰觉得很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自家主子。
这一夜,小竹楼比前两夜更加寂静。
在门口守了一夜的阿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舒桐,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廉贞和破军提了两大桶热水来,里面放了舒桐和古玲配的药材。两人将水放在门口,舒桐伸手揉了揉阿杰的脑袋,让他好好照顾自家公子,他们就在外面守着,有需要帮忙的就言语一声。
阿杰的眼睛红通通的,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问道:“师父呢?她为什么没来?”
舒桐抬头看天,没有回答。
廉贞和破军对视一眼,同时看了眼竹楼空空的屋顶,明智的决定还是沉默的好。
阿杰念着自家主子,并没有追问,将热水提了进去。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长庚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就开了“公子昨夜什么时候开的门?”
小竹楼的屋后是一座高山,光秃秃的石头山,在朝阳的照耀下也显出几分柔和来。
山顶上,黑色的身影背光而立,站得笔直
从这里能看到金城的西城门,城门旁高高的擂台上空无一人,城门口的车马队倒是络绎不绝。
月白的衣袍拾级而上,到山顶之时,微微喘着气,坐在黑衣人身旁,道:“没事总站这么高做什么?”
水镜月低头看了他一眼,“带早点了吗?”
玉关情抬头,一双桃花眼似乎总氤氲着一层水汽,“阿月,你看到我就只能想到早点吗?”
水镜月斜眼看他,“没带早点,你来做什么?”
玉关情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他。
水镜月打开看了看,似乎还挺满意,坐在他身边,自顾自的吃起来。
玉关情支着下巴看她:“做哥哥的饿着肚子给你送早点,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水镜月想了想,分了他一个羊肉包子。
玉关情吃着包子,漫不经心道:“我刚刚来的时候,路过小竹楼,听见你那个小徒弟骂你来着。”
水镜月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玉关情看着山下那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小楼,不怕死的继续问道:“阿月,你关心人家,为什么还不让人知道?”
水镜月偏头看他,问道:“问你个问题。”
玉关情转头,一本正经的看他,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跟哥哥没什么好害羞的。”
水镜月微微皱眉,神色间似乎有些担忧,道:“今日出城的人是不是太多了?浪子山庄有没有到什么消息?”
玉关情丧气,“阿月,你能不能争气点?”
水镜月将没吃完的包子塞给他,起身往下山走,“自己吃吧,我去问问秦艽。”
玉关情看着她的背影,喊道:“阿月,你行事向来果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
水镜月止步,回头看他,似乎在思索他那句话一般,开口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玉关情,你恨不恨那个人?”
玉关情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抬眼看向遥远的虚空,声音没了温度,道:“恨。”
水镜月:“那,你有没有想过报仇?”
玉关情笑了,含着水汽的桃花眼让那个笑容看起来无比凄凉,“我恨杀他的那个人,却更恨这个世道。阿月,你说,我该找谁报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神剑
水镜月找到秦艽的时候,他跟言酒欢正在书房议事,两人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好。
言酒欢见她来了,直接道:“阿月,中原武林人去了昆仑山,说是去取昆仑之巅的天雷剑。”
水镜月微愣,转身便走。
“阿月!”一起跟来的玉关情伸手拉住她,“不……”
他刚开口,正对上水镜月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微微眯起的双瞳中杀气弥漫,从骨髓里蔓延的寒气让他蓦然禁了声,不由自主的放了手……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镜月已经不见了。
秦艽隔得远,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月刚刚那个眼神好可怕。”
玉关情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手,脑子里仍旧是水镜月刚刚那个眼神
刚刚那一刻,他觉得,若是他没有放手的话,她真的会杀了他。
他抬头看两人,“怎么回事?”
秦艽道:“是关于赤金刀的。据说江湖百晓生放出消息,说要找到赤金刀,必须用三把神剑祭天问路。”
言酒欢微微皱眉,手中的乌骨扇抵在眉心,“这事不像是百晓生做的,背后那人像是针对阿月的。”
秦艽不解:“怎么说?阿月不是用刀的吗?天下神剑又不是只有一把天雷剑。”
玉关情倒是明白了,也不由皱了眉头。
天下名剑不少,称得上神剑的却不多。除去早已遗失的上古神剑,销声匿迹近百年的青空剑和红尘剑,如今排在神兵榜上的神剑只有青莲剑、鱼凫剑、蚕丛剑、墨痕剑四把。
天雷剑也是神兵。不过因为它原先只是把断剑,重铸之后第一战便败给了水镜月,之后就被置于昆仑之巅,所以没有列入神兵榜。
也就是说,现存的神剑只有五把。好巧不巧的,偏偏其中三把目前都在西域。一把是昆仑派掌门之剑青莲,一把是横舟庄周龙腾手中的蚕丛,再就是昆仑之巅的天雷剑。
昆仑派和横舟庄在西域势力庞大,没人轻易敢去招惹,顶多找他们合作。但天雷剑不一样自混元派消失之后,它便是无主之剑。
中原武林虽势大,但这里是西域,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几乎没法与西域武林门派相争。但若有天雷剑在手,他们便有了谈判的资格。
即便那个所谓神剑祭天问路的消息是假的,天雷剑本身对江湖人而言就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而水镜月,是绝不会坐视任何人从昆仑之巅夺走天雷剑。
玉关情道:“我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秦艽跟了上去,“二哥,我也去。”
秦艽去安排浪子山庄的人手,而玉关情则是去找风寻木几人。
众人听了这事都是一惊。不过,因为长庚还未醒来,所以他们不能都离开。最后,风寻木、唐小惠、雁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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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雪、凌清泉五人跟玉关情一起去找水镜月,其他人留下来,拾行李,等长庚醒来之后再去昆仑山找他们。
一路疾驰,出金城,过玉门关。
风寻木坐在马背上,仰头看远方昆仑之巅的终年不化的白雪,偏头看唐小惠,“小惠,你知道当年阿月饶雷照穹一命的原因是什么吗?”
五年前,雷照穹逼其义子雷宗润以自身之血重铸天雷剑。因为雷照穹是当世侠客,当年很多人都不相信水镜月的话。不过,最后两人决战之时,水镜月却是的的确确想要杀他,也是有机会杀他的。
但水镜月却留了他一命,只用一句誓言将其圈禁在神霄宫,让他此生都不敢再踏出昆仑山一步。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雷宗润留下的一封遗书。
那封遗书里到底写了什么?
雷宗润为雷照穹开脱?替他说情?求水镜月不要伤害神霄宫的弟子?
若是如此,水镜月至少也会废了他的武功,而不是许下那样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誓言。
唐小惠摇头,“不知道,阿月从来不提那件事。不过,肯定跟雷宗润有关就是了。”
在前面带路的秦艽听见两人的话,突然道:“秦某想到一件事。”
“什么?”唐小惠和风寻木抬头看他,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过来。
秦艽道:“传说神剑有灵,剑灵以天地气、日月华为食。那雷宗润不是殉剑而死的吗?阿月会不会觉得,雷宗润死后,灵魂寄居在了天雷剑之中。昆仑山乃仙山灵地,昆仑之巅更是日月华聚集之地,阿月将天雷剑插入昆仑之巅,也是想让雷宗润的灵魂以剑灵的形式重生。”
呃……众人紧了紧衣衫,感觉一阵寒风从昆仑山的雪山之巅吹过……
一直安安静静的雁长飞突然开口,认真道:“我师父说,那都是无稽之谈。”
“哈哈哈哈……”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是萧暮雪,然后整个马队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马儿的速度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风寻木偏头看唐小惠,“他是你兄弟么?”
这胡编故事的能力,跟唐小惠还真是有得一拼。
唐小惠却是歪了歪头,“很合理啊。”
秦艽斜眼看那群丝毫不给他这个庄主面子的“浪子”,对唐小惠的好感顿时上升,点头道:“就是,有什么好笑的?”
玉关情有些无奈,催促道:“别闹了,赶紧赶路。”
秦艽挠了挠脑袋,道:“二哥,其实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昆仑之巅是什么地方?要真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这么多年了,那雷照穹早上去把那剑取下来了。”
玉关情道:“我担心的事,阿月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踏上昆仑山。”
而此时,昆仑山脚下,水镜月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横刀而立,冷眼看向眼前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寒声道:“再往前走一步,伤得就不只是马了。”
在她眼前,冰冷的雪地上躺着三匹马,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染红了一地的野草。
身后的几匹马受到惊吓,竟是寸步不敢前进,踏着马蹄发出哀戚般的低吟。
从马背上跃下的三人看着渗入草地的血迹,仍旧有些惊疑
刚刚,他们没人察觉到水镜月是如何出现的,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刀的。直到马儿倒地的瞬间,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阎王殿里走了一圈……
“月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的尤疑远,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堂堂华山派掌门,刚刚被一个晚辈、一个女子给吓住了,还是在自家弟子面前,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
水镜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华山派传到尤掌门这一代,也是后继无人了。”
“你!你……”尤疑远指着水镜月,一张脸都成猪肝色了,对着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骂人的话却似是卡在嗓子眼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了。
跟尤疑远站在一起的是郑元涛和洞庭十三坞的帮主连水生,两人不由对视一眼,都觉得水镜月那话说得其实还挺在理。
不过,让他们更加惊心的是水镜月。踏月步乃是独步天下的轻功,所以,她能追上他们,也算可以理解。但“君子剑”再怎么浪得虚名,也不至于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完全失了拔剑的勇气那是在面对绝顶高手的内力碾压时才会出现的状况。她再怎么声名显赫,如今也不到二十岁,内力怎会如此高?
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尤其是在看到那双独特的眼睛的时候。
郑元涛拍了拍尤疑远的肩,道:“尤兄消气。”
说着,他给水镜月行了一礼,感觉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似乎说话也变得有些艰难,“月姑娘,郑某知道月姑娘与神宵宫雷少侠交情颇深。虽如今神宵宫已灭,但天雷剑是雷少侠铸成,在下等人本不该强取,不过此等非常情况,还望月姑娘理解。郑某保证,等寻到赤金刀,立马将天雷剑双手奉还。”
水镜月冷笑了一声,长刀一挥,“我说过,谁都不许再往前走一步。”
第一百二十三章青莲
因为长年带着面巾,水镜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比较冷淡的,但因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认识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其实挺开朗,性子温和,很好相处。而此刻的水镜月,毫不掩饰的释放着杀气,整个人如同一把刚开锋的刀一般,在场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玉关情等人到了。
“阿月!”未及走近,风寻木坐在马背上,手指向远处的天空,惊叫了一声,“上面!”
众人抬眼,就见远处的雪山之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羚羊一般,在山石间跳跃,动作敏捷身形灵活,仿若雪中的灵。
昆仑山纵横两千多公里,神宵宫位于昆仑山东麓最高最险的那座山上,不过,神宵宫并不在山顶,而是建在半山腰的。
神宵宫之下,是怪石嶙峋的石山;神宵宫之上,是终年不化的雪山。
天雷剑,就在这座雪山最高的那块岩石之中。
那黑色的身影是从更西边的大山来的,他的目标,正是那座最高的雪山之巅。
然而,让众人奇怪的是,水镜月在看到那个身影之时,微微怔了怔,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哀伤,周身的杀气也渐渐消散。
她转身,看向郑元涛,问道:“郑盟主,天雷剑跟赤金刀有什么关系?”
她刚听说有人打天雷剑的主意便追了出来,没听到那个神剑祭天问路的传闻。
郑元涛说这个消息是昨天晚上,江湖百晓生在金城青鸟楼放出的。而且,听说西域三十六国的国主也在四处搜罗各种兵器,寻找神兵灵器。
水镜月听了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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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一句话便是:“百晓生那个财迷若是知道赤金刀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卖个好价钱?”
在众的各位抽了抽嘴角,同时有些好奇的是水镜月这口气,怎么好像跟百晓生很熟的样子?
郑元涛倒是松了一口气水镜月开始讲道理,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水镜月又问道:“三把神剑祭天,来找一把没影的赤金刀,你们不担心最后赤金刀没找到,反倒毁了三把神剑?”
“那倒不会。”她问的是郑元涛,不过,回答她的却是秦艽。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域人,对这片土地十分熟悉,“神剑祭天只是将神剑送入白龙城,大巫师举行祭祀,沟通神明,然后用占卜的方式得到赤金刀的下落。神剑只是媒介,并不是祭品。”
水镜月听到“大巫师”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变了神色。她微微皱眉,道:“郑盟主,神剑祭天问路之事不可信。另外,奉劝诸位一句,别打天雷剑的主意,那是一把不祥之剑。”
她说完,便扔下一众人,往山顶去了
那位黑衣人已经到了雪山之巅,却并没有去取那把神剑,也没有离开。他站在雪山上那块凸出的怪石之上,看向水镜月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光,像是等待已久的猎人,终于找到了自己跟丢了的猎物一般。
他在等水镜月。
仿若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那把剑,而是为了与她一战。
水镜月站在他对面,打量他良久,最后看向他手中那把天青色的宝剑,叹息一般问道:“洛泽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那黑衣人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古铜色的皮肤平添了一番沧桑与成熟,浅褐色的眼睛如同高原之鹰一般锐利,眉间一道深深的褶皱,像是心中有永远解不开的烦忧,又像是随时都在戒备周围的一切。
他对水镜月点了点头,举剑指向她的喉咙,声音低哑,“跟我比一场。”
夕阳透过山谷的缝隙照过来,打在两人之间的那把长剑之上,天青色的剑鞘之中流转着虹色的光芒,让这剑拔弩张的姿态显出几分苍凉的味道。
水镜月将手按在刀柄上,淡笑着点头:“好。”
黑色的身影同时跃起,在落日的余晖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如同两只闯入同一片领地的苍原之鹰,眼中除了对方手中的利刃,再无其他。
山下的众人看着那两道黑色的身影将血染的残阳斩得支离破碎,一时间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忘了天雷剑,忘了赤金刀,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在何方归于何处……
雪山之巅,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快,刀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如同战场上密集的鼓点,又像是从高山之巅的传来的送葬歌……
只是,那鼓点的杀伐中带着些悲怆,那葬歌的诡谲中带着些苍凉……
分明是刀光剑影,分明是步步紧逼,却让众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感动
习惯了刀刃舔血的众人早已忘记,那是一种叫做怀念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预兆,交织的闪电蓦然分开。
残阳已落,缺月初升。
万千青丝散乱,黑衣人伸手握住飘落的黑色布条,垂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平静如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输了。”
水镜月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手中的长刀已然入鞘,看向山崖之上那把深入岩石的剑,淡淡道:“这把剑,你拿走吧。”
黑衣人蓦然抬头,语气带着一丝森然,“你在可怜我?”
水镜月偏头看他,似是有些不解,“你那里值得我可怜?”
她转身,看向山下仍旧未散去的人群,道:“还是说,你想让这把剑落入那些人手中?”
黑衣人眼中露出一丝不屑,“那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他说完便转身,几个纵跃之间便消失在丛林般的雪山之中
“暂时寄存在你那里,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取回来。”
水镜月仰头,夜空中升起了无数的星子,闪烁如万家灯火。
她在雪山之巅站了很久,不知道山下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玉关情是什么时候走进神霄宫的,也不知道风寻木和唐小惠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
鼻尖有酒香萦绕,水镜月伸手接过在眼前晃荡的羊皮酒囊,偏头对唐小惠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口酒。
唐小惠坐在悬崖边,晃荡着两条腿,道:“雁长飞走了哦。”
水镜月似乎并不意外,“追空桑去了吧。”
“空桑?刚刚那神秘人的名字?看他的轻功,是昆仑派的吧?”唐小惠眨了眨眼,“你不难过啊?以后没人陪你打架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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