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阿杰正想跟自家师父讨杯酒喝,见了她的眼神,也不由惊了惊,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师父,你不舒服啊?”
水镜月微微垂了眼,听见言酒欢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什罗教教主残害西域武林同道,浪子山庄数百兄弟罹难,言某誓为山庄子弟报仇雪恨,虽死亦无憾。不知在座的诸位,有哪位英雄愿与言某同赴白龙城?”
言酒欢举着酒杯,一番言辞说得慷概激昂,神情肃然,酒尽,杯落。
整个冰宫一片安静,一张张脸或惊愕或不解或不以为然,却是无人应答。
良久,郑元涛起身,道:“言庄主,什罗教在西域颇受尊崇,信徒遍布西域天山南北。且不说什罗教教主,单是神女、大巫、大护法三人,在民间的声望比一国之主更高。上次开都河之战,什罗教更是身先士卒,实为忠义之士。请言庄主恕罪,在下并非不信人言庄主的为人,只是,不知言庄主这番言论,可有何凭证?”他说完,便举杯,遥遥敬了言酒欢一杯酒。
言酒欢喝了酒,却没有回答郑元涛的问题。他比郑元涛更加清楚什罗教的影响力,而且,他手中也的确没有证据。唯一一个可以做人证的,或许也不愿站在他这边。若说那日他去找沉舟的时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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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线希望,今日站在这里,却是没有指望有人会站在他这边的。
“周某可以作证。”
突兀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言酒欢看着他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自然知道横舟庄也有数十杀手遇害,但周龙腾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很像是临阵倒戈了。
周龙腾喝了杯中酒,勾着嘴角笑了,“横舟庄三十六名杀手的仇,周某从未忘记。”
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看了看一直端坐主位的雁长飞,举杯,“不知雁掌门如何看?”
雁长飞回看他,神色平静,喝了酒,开口却是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也不是好人。”
“噗”唐小惠不由笑出了声,抱着水镜月的胳膊道:“阿月,你的朋友果然都很有趣。”
空桑在一旁端着酒杯点头姓周的不安好心。
水镜月却没有笑,看着周龙腾眯了眯眼。
周龙腾显然没想到雁长飞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微微怔了怔,随即又笑了,道:“周某不过一介杀手,自然比不上令师尊高风亮节。只是,不知道千踪教出来的弟子,是不是也一样深明大义。”
雁长飞微微皱了眉,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水镜月轻笑了一声,便朝她看过去。
周龙腾就坐在水镜月对面,那一声轻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便转头看她,问道:“月姑娘有话说?”
水镜月没有看周龙腾,一双眼睛越过人群,看向站在前面的言酒欢,神情没了之前的紧张与焦虑,反倒有种下定决心之后的释然。她一手在那把月下无影刀上摩挲着,一手转着一只酒杯,道:“阿月也有一个消息,想来诸位会更感兴趣。”
她笑了笑,道:“什罗教神殿山往北,有一座雪牢,长年飞雪,遮天蔽日。那里,也被称之为迷魂岭。言庄主和周庄主都是去过雪牢的,想必也都知道这件事。”
一旁的长庚道:“在下也去过,可以作证。传说中的赤金刀,若是落入邪教手中,实为天下隐患。在下愿同言庄主一起,讨伐什罗教。”
“是真的吗?”
“传说,什罗教的雪牢的确是有进无出的。”
“若不是赤金刀在什罗教,浪子山庄和横舟庄没必要去找死吧?”
“会不会是陷阱?月姑娘跟言庄主交情匪浅,会不会是想以赤金刀为诱饵,让我们为他们卖命?”
“月姑娘不是那种人吧?还有西南王府的人呢。”
“是陷阱,也要有人跳吧?你不去?”
……
言酒欢听着周围闹哄哄的讨论声,看向水镜月,什么也没说,换了一个大碗,倒酒,一连干了三碗。
水镜月陪他喝了,又拍了拍一旁的酒坛子,挑了挑眉记得请我喝酒。
唐小惠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拍了拍一旁的风寻木,低声问道:“风寻木,阿月想做什么?”
风寻木喝了杯酒,道:“多管闲事呢。天山派果然名不虚传,在场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千踪。可惜了,他的师弟好心做了坏事。”
唐小惠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千踪前辈早就知道什罗教的计划,也知道赤金刀就在什罗教手中。他离开西域,就是不想让天山派卷入这场争夺之中?”
空桑听了他们的话,点了点头,道:“西域武林以天山为尊,若是千踪前辈在,这次讨伐什罗教,必定会被推为西域武林盟主。”他说着看了水镜月一眼,“月姑娘刚刚那一番话,可是把雁长飞那小子摘出去了。”
风寻木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道:“可不止如此。什罗教教主的实力,阿月是最清楚不过的。她想阻止言庄主去白龙城的方法可不少,偏偏选了这种她最不喜欢的……呵,她从小就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讨论的时候虽压低了声音,但坐在一旁的水镜月可听得清清楚楚。她静静的喝着酒,并没有解释
她的确有很多种方法阻止言酒欢。她怀里还有昨晚从古玲那里讨来的百日醉,昨晚她曾想过在酒窖里的每一坛酒中第一滴,足够今日数百江湖人睡上三天三夜的了。
可是,她没能那么做。
言酒欢要报仇,天经地义,她没有权利阻止。
那些人想要赤金刀,为名为利,即便送死,她也没有义务阻止。
只是,风寻木说的不错,这件事做得不光。她很难受。
***
雪山之巅,昏暗的洞室,橘黄的灯光。
莲池旁,黑衣男子伸手,扰乱了一池的平静,繁乱的浮光散乱,映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白色长袍上隐隐流转着银色的光芒,“教主想改变计划?”
红色的眼睛阖上,似乎有一丝疲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被她嫉恨,是什么感觉?呵,不该问你的,她从未恨过你。”
白袍巫师微微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我倒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红眼睛再次睁开,转身走进黑暗之中,“等一切结束,你跟不念……都离开吧。”
第二百章惊喜
日落时分,漫天的云霞雪山飘过,长年积雪的冰宫仿若着了火一般,金灿灿的。火红的天空离的那么近,仿若伸手便能触及一般。
宴会散了,江湖人迫不及待的下了山,一路往白龙城的方向赶去。冰宫里安安静静的,不远处天山弟子嬉笑着去吃晚饭的声音都显出一种恬静来。
“二小姐!”破军在马厩里找到水镜月的时候,她正在给阿离刷毛,听见他的声音,头也没抬,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破军过来夺走她手中的刷子,拉着她就走,道:“二小姐,大伙儿准备去千山绝喝酒,就差你一个了。”
水镜月任由他拉着走,开口道:“你又上不去,着什么急?”
破军回头,咧嘴对她笑了,“雁长飞和空桑说可以带我和廉贞上去,长庚公子带着阿桐,二小姐你就好心把玲玲给捎上呗。”
已经三月了,江南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天山脚下的雪也渐渐融化,千山绝山顶的风却仍旧冷的彻骨。
巨大的篝火点燃了,金黄的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跟醇厚的酒香混合在一起,都是浊浊尘世的味道。
雁长飞扔给水镜月一小坛酒,道:“我师父珍藏的好酒。”
水镜月眼睛亮了亮,喜滋滋的揭了封泥,闻一闻,眼睛笑得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雁长飞那了酒坛子跟她碰杯,也不多话,拿了酒坛子就喝。
水镜月很高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把千踪的酒赞得独一无二。
古玲见她喝的急,趁空隙往她嘴里塞了一口烤羊肉,道:“别光喝酒,先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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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月也从善如流的吃了,转头看了一圈,问道:“阿杰呢?”
一旁的长庚慢悠悠的瞧过来,眼神似乎还带着几分指责终于想起你家宝贝徒弟了?
水镜月眨了眨眼,想起自己来到冰宫之后,似乎的确很少见到那小子了,不由有些心虚,“那小子生气了?”
长庚淡淡笑了,对她举了举酒杯,也不解释。
水镜月挑了挑眉,撇过头去喝酒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有些没顾上那小子,不过,长庚有什么立场责备她?
喝得尽兴了。
空桑举着酒坛子对雁长飞说今日他掌门人的风头都被言庄主抢走了。雁长飞便问他当日继承掌门人之时是什么情形。空桑嗤笑一声,道江湖儿女哪有那许多繁文缛节,写个告示贴在山崖上给门下弟子知会一声就是了。雁长飞挑了挑眉,似乎对昆仑派提起了些兴致……
唐小惠抱着酒坛子,一张脸红彤彤的,笑嘻嘻的央着风寻木给跳个舞来助兴。风寻木也有几分醉意,跳舞是不会的,倒是趁兴舞了一回剑。旁人凑着热闹看得直鼓掌,水镜月却知那是绝迹江湖的拂云剑法风寻木到中原两年都没敢使出的剑法,这会儿想必也是醉了。
能喝醉是好事。
月至中天,水镜月仰头,顺势往后倒下,醉卧在冰冷的雪地上,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要摘下夜幕中的银钩。背后渐渐传来一阵寒意,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师父!”
一张笑脸出现在头顶,咧着嘴角一脸的得意,乱糟糟的头发却显得有些狼狈,身前还背着个包裹,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水镜月起身,盘腿坐了,“阿杰?你怎么来了?”
阿杰笑得更得意了,“师父,我练成踏月步了!”他说着将护在胸口的包裹取了下来,打开却是一个食盒,从里面取了两小碗面条出来,送到水镜月跟前,“师父,生辰快乐!”
水镜月回头,就见众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她,哪里还像是喝醉的样子?她笑了笑,接了一个碗,又从阿杰手中接了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
阿杰嘴上仍旧说个不停,道:“面条是公子擀的,桐哥哥煮的。玲玲姐说要煮两份,师父,一碗面是长命百岁,两碗是不是就是长命两百岁?”
水镜月哧溜溜的吃完了一碗,吃另一碗的时候,随手拿筷子敲他脑袋,“别学你玲玲姐,男孩子太嗦了可没女孩子喜欢。”
阿杰难得的没有争辩,只又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道:“师父,我学会踏月步了。”
水镜月点了点头,“知道了。”
阿杰看了看她,又说了一道:“师父,我学会踏月步了。”
水镜月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怼他一句,结果见他小狗似的摇着尾巴讨赏,不由得就心软了几分,伸手理了理他额角的乱发,末了,拍拍他的脸颊,道:“做的不错。”
阿杰眯着眼睛笑了,接了她手中的空碗,道:“师父,你以后不要丢下阿杰,有危险阿杰也能自保了。”
水镜月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上次分别时的情形她跟长庚两人都落入流沙之中,生死不知。听玉关情说,那时候这小子比他还要镇定,在沙漠里一遍遍的寻找着,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是害怕的吧?
这段时间,她总觉得他听话了不少,是因为害怕被再次扔下吗?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乌炎离开灵隐山的那个清晨,她站在望月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时,她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他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不会扔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老鼠洞里?
她伸手揉了揉阿杰的脑袋,将那好容易理好的头发又弄乱了,“师父这不是回来了吗?”
阿杰哭了。跟他以前那种惊天动地的哭法不一样,眼泪不要命的往下落,肩膀有些颤抖,一下一下的小声抽噎着,仿若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害怕、担心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却又显得极力的忍耐,让人更加心疼。
水镜月伸手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心道这辈子大概没法指望这小子明白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阿杰哭够了,被古玲哄着去吃烤羊肉,没一会儿就又乐呵呵的笑了。
长庚递给水镜月一坛酒,坐到她身边,道:“这几天阿杰缠着风少侠教他踏月步,就是为了今天给你一个惊喜。你夸他一句,他很高兴。”
水镜月拿酒坛子跟他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我知道。”
长庚眉头微微皱了皱,喝了一口酒,“偶尔夸一下就行了。他也不小了,别……太宠着他。”
水镜月微微愣了愣,看他的眼睛,长庚却移开了视线。水镜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笑意,没说什么。
长庚低头之时,正好看到那食盒中的两只碗,下意识就问道:“长寿面为什么是两碗?”
水镜月眼底的黯然一闪即逝,“你知道的吧?”
长庚道:“你不能亲口告诉我吗?”
水镜月偏头看他,“你确定?”
长庚又一次移开了视线,喝了口酒,没再问下去了。
水镜月笑了笑,沉默着喝酒,看对面阿杰在古玲身边耍宝,然后被唐小惠当宝耍。
良久,长庚终于开口,长袖中的手指紧握,指间泛白,面上却强自镇定,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水镜月看着摇晃的篝火,微不可察的耸了耸肩,偏头,一双眼睛微微翘起,带着几分调皮,“若这次能活着回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长庚偏头看她,摇曳的火光在那双黑眸中燃烧着,灿若星辰。他现在没法给她一个回答,也没法给自己一个回答。他也不知道,若是这次他能活着回来,能不能找到那个答案。只是,此刻,他知道很想说出那句话
“生辰快乐,阿月。”
嘴唇微动,却是无声的祝福。
第二百零一章背叛
天色微明之时,水镜月等人已经离开了冰宫,正往什罗教的雪牢,也就是迷魂岭赶去。在最前方带路的是雁长飞,落后半步的是空桑,再往后便是水镜月和长庚,最后面是风寻木和唐小惠。
他们走的跟言酒欢不是同一条路。从这里去雪牢,不用进入白龙城,也不用经过神殿山。
翻越一座座雪山,一行人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云雾迷蒙中的山巅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水镜月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被苍烬扔进去的,第二次是她自己走进去的。而如今,她才知道,原来她所见过的雪牢,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五年前苍烬把她关进雪牢最顶层,她最后还能逃得掉吗?
肆虐的风雪中,七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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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静静的伫立,巨大的横目早已隐匿了震惊与仇恨。
唐小惠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有些惊疑不定,往水镜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秦岭七绝?”
水镜月默不作声武器的确是秦岭七绝的武器,但面具下的那张脸,黑色风衣下的那颗心,不知道还是不是她所认识的秦岭七绝。
上次在这里跟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们认出了她的踏月步,想起了曾埋葬了的身份。她跟他们一样震惊,细想之下,却又觉得或许理当如此,也只能是这么一个结果。
秦岭七绝若是重生,也绝不会是秦岭四宝之流。
他们或许不是好人,却也不是杨子峰那种人能随意糟践的。
唐小惠拍了拍水镜月的肩,问道:“阿月,你还好吧?”
水镜月摇了摇头,“我没事。”
唐小惠有些不放心,也有些不忍心,“你跟长庚先上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水镜月微微偏头,对她笑了笑,“无妨。”
她将手中的长刀背在身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反手抽刀,幽黑的无影刀越过重重飞雪,指向前方那把熟悉的朱唇剑,“他们找的人是我。”
唐小惠抽出一把匕首,站在她身旁,道:“还有我们。”
风寻木、长庚、雁长飞、空桑,都站了过来,沉默着跟前方的七人对峙。
七道黑色的身影暴起,朱唇剑温煦如水,海岳刀力若千钧,一往枪势若破竹,龙阳环如影随形,空竹钩刁钻诡异,飞鸿针鬼魅无踪,万花拳千变万化……秦岭七绝的绝学,依旧如初见时令人惊叹。
三年已经四年了,那一招一式就像一页页画卷一般,深刻的印在脑海里,从未忘记……不敢忘记,也不想忘记。
她至今仍旧记得,第一次见面之时,寒光点点的飞鸿针堪堪擦着她的睫毛划过,入木三分,紧接着,白色长衫的书生鬼魅般的站在她面前,斯斯文文的给她行了个礼,摸着手腕上的双环笑得有几分凄然“小姑娘,再往前走一步,会没命的。”那模样,仿若她死了他会有多伤心似的。
环首大刀“砰”地一声插在她头顶的树干上,坚毅得有些冷硬的一张脸恶狠狠的威胁她“有什么目的?说半句假话,大爷就挖了你的双眼。”
一把银钩敲了敲那柄大刀,惨白的一张脸凑到她眼前,扯着嘴角似乎想努力摆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小姑娘,别害怕,哥哥是好人。”唔,可惜不太成功,说出的话活像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一双玉葱手推开了那闪着寒光的银钩,白衣朱唇的女子取出她脑袋旁的飞鸿针,甩手扔给对面刚从树枝上跳下来的黑衣男子。笑风尘手中的朱唇剑挑着她的面巾,笑吟吟的看进她的眼睛里,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小丫头,女子的笑容是比剑更好的武器。平白长了双多情的眼,可惜、可惜,浪、浪。”声音银铃似的,悦耳动听“好容易来个女娃娃,别给吓跑了,带回去玩玩。”
秦岭有七绝,一品终南液。山中无岁月,醉卧南梦溪。
是谁?在悬崖峭壁之上,挡在她身前,微眯着双眼,一人一枪对峙十几匹灰狼,生死关头仍旧不忘孜孜教诲,沉声道“小丫头,记着,敌手越强,越是不能露怯。退步的结果是退无可退,一往无前才是生存之道!”
是谁?喝醉了酒就闹得像个孩子,跳到石桌上仰天大呼小叫“暗器才不是见不得人的功夫!总有一天,百晓生兵器谱的第一位会是飞鸿针!”
是谁?抱着酒坛子嗤笑“剑有双刃,唯有自己的拳头不会伤了自己。”
又是谁?叫嚣着不许她离开,却悄悄的在她的酒囊里灌满了极品终南液,假装醉酒的时候还不忘留下引路的寸香。
那年,在华山绝顶,她挡在朱唇剑之前的时候,他们是否曾经有片刻的后悔?若是当年那一支飞鸿针射进她的太阳穴,那一把海岳刀再往下移半尺,那一把空竹钩钩的是她的心脏,那一把朱唇剑再往前推进三寸……又或者,他们直接把她扔下山,没有后来的纵横山林,没有后来的醉卧南溪……
如此,他们或许不会死,至少不会死的那般绝望。
四年前,她在悬崖下寻了一个月,沿着山下的那条溪流走到黄河边,终究没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她怀着一丝侥幸,莫风华问她“你后悔了吗?”
她沉默着摇头,又点头她不后悔亲手杀了他们,她只觉得,若是当初从西域回来的时候,没有去襄阳城,没有应承夏成林的请求,没有去秦岭,没有遇上那样独一无二的一群人,该多好。
莫风华离开的时候,一身红衣似血“对不起。”
她打马离去“谢谢你。”
再后来,她遇到杨问津,再次来到西域,站在开都河畔,隔着千重雪山看向遥远的西方之时,想起她曾滴落在交河之畔的血,又想起她在华山绝顶流过的泪,恍然间,对苍烬多了一分理解。
也是那时候,她发现,她再没有立场质问苍烬,再没有资格指责他的背叛,甚至连她心底的悲伤,都显得有些可笑。
她对秦岭七绝做出的事,跟苍烬对她做的事,有什么不同呢?
她也是个背叛者。
“哧”
刀枪相击,仍旧是一往无前的招式,抬眼却不是记忆中不可一世的眉眼。
一点寒光交错,他的枪直指她的心口,她似是没看到一般,长刀不管不顾的刺向他的胸膛
“噗”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鲜血还未落地便被急骤的风雪卷向天空。她看着无影刀周边瞬间湿润的黑色衣衫,低头那本该比她的刀更快一步的长枪在最后一刻蓦然一转,从她的腋下滑过。
长枪“砰”的一声落地,眼前的黑衣独目人脱力般的往后仰倒。她猛然抽出长刀,身形一转,将人拥入怀中。
冰冷的铜面下有鲜血渗出,额间的横目对上她只黑洞般的瞳孔,那只巨大的眼眸中似乎透出一丝笑意与欣然,然后,渐渐阖上了双眼。
他没有开口,但她却感觉自己分明听见了一个声音“一往无前。我教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
第二百零二章不悔
点点鲜血落地,融进雪地里,转瞬间又被狂风裹着冰雪席卷而去,空气中连一丝腥甜的味道都不曾留下。
秦岭七绝倒在雪地里,伤口的血早就凝结。他们伤得很重,不致命,一时半刻却也是站不起来的了。
水镜月几人也都受了些伤,唐小惠和风寻木伤得最重,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没有流多少血,还能站着相互逗乐。
雁长飞左臂上划破了一个口子,微微皱了眉头,有些气闷,蹲下来盯着那双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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