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水镜宫 分卷阅读217
紧闭的横目,问道:“为什么手下留情?”
空桑将手中的青莲剑还入鞘中,脸色也有些不快,不过,他比雁长飞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了些端倪,便没有出声,还伸手拉了拉雁长飞。
唐小惠从手臂上抽出最后一根飞鸿针,瞧了水镜月一眼,道:“你跟莫风华两人,当初是怎么打败他们的?”她见水镜月神色黯了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结果没注意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道:“你也从没想过赶尽杀绝。阿月,他们不恨你,只是想要个了结。”
风寻木甩落听海剑上的血渍,道:“这里交给我跟小惠,你们先上去。”他说着拍了拍长庚的肩,手指在上面捏了捏拜托了。
长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水镜月,没有出声,眼神却没了惯常的漫不经心。
雁长飞继续在前面带路,水镜月沉默着跟在后面,走出十几丈之后,又蓦然转身,透过遮天蔽日的重重风雪,看向雪地中的几点黑影。
寒意如跗骨之蚁,无孔不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曾空落落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不曾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的钻了进去,并不温暖,甚至有些悲伤,却仍旧让人依恋
若是不曾遇见……当年有这种想法的她,是有多无情啊。她终于懂得他们倒下时那个眼神的含义即便知道最后是这般惨淡场,他们也不曾后悔当初……
若是不曾遇见,该多遗憾……
痛苦,总比遗憾好。
***
“阿月。”雁长飞停了下来,对水镜月招了招手,又拿刀柄敲了敲身旁的石柱,“就是这个。”
眼前是一段阶梯,两排高大的石柱一路延伸,消失在风雪的帷幕之中。那些石柱顶上雕刻着不知名的兽头,柱子上是一些浮雕,有日月,有星辰,有海浪,有箭矢,有麋鹿……类似古代部落崇拜的图腾。
这些石柱,跟水镜月他们当初在金城浪子山庄看到的那些石柱就是秦艽从神宵宫的地宫里搬过去的那些石柱,很像。只是,这里更多,也更致。
水镜月也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些石雕很熟悉了她曾在苍烬的府邸里看到过,只是,她看到的是书册,是画卷,所以一时没能想起来。
“上去看看。”水镜月看着前方更加急骤的风雪,终于相信,她以前,真的连雪牢的门都没有走进过。
不过五十丈的台阶,平日里几个纵跃就能到达,此刻四人却走了一刻钟,越往上走,风雪越大,像是铺天盖地的刀子钻进筋脉里,彻骨的冷,感觉四肢有些麻木,偏偏那寒气钻进脑子里,让人愈发的清醒。他们有心想要走快一点,脚步却被狂风拖住,像是走在深海洋流中一般。
极致到了台阶尽头,风仍旧凛冽,雪却是小了,抬眼时已经能看到夜空中弯弯的月眉了,甚至还能看到月亮旁那棵明亮的星星。
前方出现一道黑影,黑色的风衣解开,随着旋风卷起,飞向茫茫的夜空,仿若草原之上的黑鹰。夜行衣,铜面具,一只右眼,什罗教的大护法,西域的守护神。
他抽出手中的剑,淡淡的蔷薇色流转在剑锋,剑气破风而至,冷声道:“擅闯什罗教禁地,杀无赦。”
“天雷剑。”雁长飞盯着他手中的剑,右手已经按在了青麟刀的刀柄上,眼中闪着光,跃跃欲试,却偏头看了水镜月一眼他记得她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这把剑死的。
水镜月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铜面具下的那张脸,“雷宗润。”
大护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握剑的手指紧了紧,面巾下的声音却更加暗哑了,“月姑娘认错人了。”
水镜月笑了一下,“你承认了。”
大护法的脊背冻僵了一般,第一次觉得这里的风雪如此冰冷他不该回答的。
水镜月走到他跟前,剑尖抵在她的心口,隔着风雪看他那只右眼,“若你把这把剑再往前三寸,我就信你不是。”
大护法的手指又紧了紧,如漫天的飞雪般苍白,手背上隐隐有青筋跳动,手腕因为太过紧张而不自在的微微颤抖着。
黑色的衣衫划破了一道口子,水镜月仍旧低眉看了看他那双手,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大护法,手拿稳了,要杀就痛快点。”
大护法看到剑尖上的一点血色,惊得立马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剑无力的垂落。他微微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即便带着面具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水镜月身后,长庚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当水镜月说出“雷宗润”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她是在叫那把剑虽然这么想有些荒诞,但在神宵宫的发生的事,一直都让人觉得,水镜月似乎把天雷剑当做了雷宗润的替身。所以,当他们意识到水镜月是在叫眼前这个铜面黑衣人时,都不由得惊愕了一番。不过,四年前就该死了的秦岭七绝都活过来了,以身殉剑的雷宗润站在眼前,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长庚想起那日进白龙城之时,水镜月跟他说的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也不定就是实。在这里面,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腰间的香囊,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诡异,太不真实。但是,水镜月的眼睛总不会看错。
只是,即便眼前这人真的是雷宗润,也不定就不是水镜月熟悉的那个雷宗润。所以,当水镜月走近那把剑的时候,长庚还是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攫住了,最后那位大护法后退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手指被捏得失了血色,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狂风吹过,瞬间冻结成冰,凌迟一般的疼。
半晌,大护法终于恢复了镇定,抬头看向水镜月,声音却仍旧带着几分颤抖,像是久冻之后的战栗,“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承认了。
水镜月走近了些,伸手,“你把那面具摘了,我就告诉你。”
大护法这次没有阻止她,面具下也没有面巾,只有一个皮革眼罩他的左眼没了。
熟悉的眉眼,眼神中却多了些让她陌生的东西。下撇的嘴角往后扯了扯,右边的脸颊露出深深的酒窝,左边的酒窝却很浅,只是那笑容再没了往日的朝气蓬勃……
他的确变了很多,但,他仍旧是雷宗润她认识的那个雷宗润。
第二百零三章迟月
水镜月是如何知道什罗教的大护法就是雷宗润呢?其实,她并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很幸运的是,她猜对了。
在看到天雷剑的那一刹那,她想起了很多事。在白龙城城门口,他将她拒之门外;在死亡之海,他从狼群中救下她;进入西域之后,时不时出现的那股隐藏在暗处的视线;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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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霄宫的那一场幻境,甚至一年前墨华楼接到的那单生意……
其实,在神霄宫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当时舒桐和古玲都以为她是中了自己的瞳术,其实并不完全对。她的确给自己下了瞳术,但那只是让她不知疲惫的找出天雷剑而已,而那个困了她七天七夜的幻境,并不是她营造的。
那个幻境中,她没有戴面巾,南梦溪没有死,秦岭七绝不是她的朋友,而雷宗润……亲手推开了她。
她从幻境从醒来的瞬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起了很多事
那年,她离开名剑山庄的时候,他想看看她的脸,她没有答应;那年,在神霄宫看到那把流转着蔷薇色的天雷剑之时,她曾想,若是当初陪着他一起回西域就好了;那年,站在芳草萋萋的坟墓前,她曾想过,若是南梦溪没有死,秦岭七绝或许就不用死了;那年,离开华山绝顶之时,她也曾想过,若是秦岭七绝不是她的朋友,她杀他们的时候,或许就能更加果决一点了……
那个幻境,并不是为了困住她,而是想要告诉她,秦岭七绝的死不是她的错,雷宗润以身殉剑也与她无关。
那个幻境,唯一与她心中曾有过的念头相悖的是最后的那一刻,雷宗润推开了她。
在幻境里,他对她说“足够了……阿月,回去吧。”
其实,他也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吧。
不过,当时,水镜月并不知道营造幻境的人是雷宗润,也不知道从金城一直追随至死亡之海的那股视线是雷宗润,她还无法想象雷宗润真的还活着,无法想象他已经成为如此强大的存在。
她故意用不容否定的语气叫出“雷宗润”这个名字,他仍旧一如既往的,那么轻易的就上了当。
然而,让她有勇气说出那个埋葬在心底的名字的,却是若华什罗教教主、巫医谷谷主。他不会把天雷剑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人,一如祭天那日,最终,青莲剑回到了空桑手中,蚕丛剑回到了周龙腾手中,而五残剑,也回到了阿离的背上。
***
雷宗润将天雷剑还入鞘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看水镜月身后的三人,道:“我记得你们。”
雁长飞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天雷剑,有些可惜不能打架了。空桑没什么反应,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长庚倒是微微点了头,行了个礼,道:“那晚的事,得罪了。”
雷宗润也回了礼,道:“无妨。”他说着转身,挥了挥手,“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水镜月离开白龙城那晚,风寻木和唐小惠挟持大巫师和神女,打闹神殿山。而长庚却是跟言酒欢和周龙腾一起,来了雪牢,救出了雁长飞他们。
不过,当时,被关在雪牢里的其实不只是雁长飞等人,还有浪子山庄失踪的那些浪子,横舟庄失踪的那些杀手……这些人跟雁长飞他们并不是关在一起的,言酒欢和周龙腾并不知道这件事,就连水镜月等人也是那日在千山绝上才听雁长飞说起的。
在昆仑山,空桑与水镜月一战之后便离开了,却不曾想自己被天山派千踪掌门的亲传弟子雁长飞给盯上了。这两人从昆仑山一路打到天山,最后也没能分出胜负,倒是打出了交情。两人到了天山,雁长飞想起迷魂岭之事,便跟空桑一道寻了过来,却意外发现了被囚在此处的西域武林人。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遇到了什罗教教主,不及反抗便被打趴下了……
而两人之所以没有提起这件事,一来是觉得太丢脸,二来么,他们一直以为那些西域武林人已经死了
被冰封在雪山之中,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完全看不出还有生机。
那模样不像是雪牢,倒像是一座冰雪陵墓。
空桑仍旧有些无法相信,问道:“他们真的还活着?”
水镜月看着那一张张毫无生机的脸,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当时听说了这事之后,之所以觉得这这些人没死,是因为雪牢里不会关死人。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人死了扔进山谷里喂鹰,或者一把火烧了做花肥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雷宗润给了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还活着。”
水镜月问道:“怎么弄出来?”
雷宗润沉默了。
长庚看了水镜月一眼,道:“我可以试试。”
水镜月回头看他,戏谑道:“你不会直接把人给弄成冰渣子吧?”
长庚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笑得略无奈。
雪牢旁边仍旧是一段阶梯,阶梯两旁的石雕一直通往山顶。雷宗润道:“阿月,教主在上面等你。”
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道:“你只能带一个人上去。”
水镜月不解,“为什么?”
雷宗润没有解释。
水镜月道:“我一个人上去,他们留下来救人。”
雷宗润还未开口,长庚已经拉住了水镜月的手腕,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严厉,“我跟你一起上去。”
水镜月看了眼那冰封在雪牢中的人,皱了皱眉。
长庚道:“他们暂时死不了,回来了再救也不迟。”
水镜月抬手,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放手。”
长庚的眼睛眯了眯,反倒握的更紧了些,僵持了半晌,仍旧没有放开的迹象。
水镜月咬牙,道:“你想捏碎我的骨头么?”
长庚的手指僵了僵,低头,似乎才发现他的手指都变了颜色,立马放开了她。
水镜月捏着手腕,斜睨了他一眼。
长庚眼中似乎有些惊慌,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垂了眼眸。
水镜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走吧。”
长庚抬眼看她,半晌,不由弯了嘴角,笑意直达眼底。
水镜月“啧啧”两声,摇着头往台阶那边走过去,在一只脚踏上台阶的时候,却突然止步了。
长庚刚走到她身后,胸前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直将他逼退了三丈!他猝不及防间差点踉跄着摔倒在地,疑惑间抬头,却见水镜月站在他对面,一直手还是推拒的姿势,眼神冷冽得仿若千山飞雪。
水镜月放下手臂,五指紧握成拳,没有看长庚,也没有任何解释,眼中的飞雪沉寂,化作比夜更黑的深潭,道:“雁长飞,你跟我上去。”
她说着便转身,踏上了寒风凛冽的台阶。
雁长飞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件事上面有一个让他毫无抵抗之力的高手。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跟了上去。
“阿月。”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雷宗润开口叫了一声。
水镜月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
雷宗润仰头看了看夜空中已经偏西的弯月,道:“虽然有些迟了,但……生辰快乐。”
长发在狂风中乱舞,黑色的背影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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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料峭中有些单薄,但仍旧是记忆中坚定的模样。
铜面再次覆上脸颊,那只仅剩的右眼中透出一丝笑意而今,你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虽然迟了,但,终究是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恐惧
沿着台阶往上,风越来越大,抬脚的瞬间,有种下一瞬就能随风飞上天际的感觉。雪越来越小,划过皮肤的时候却比之前大雪肆虐之时更加疼痛。原以为皮肤上该都是伤口,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又没有血,只感觉那雪钻进了血液里一般。
及至山顶,便没有雪花了,脚下是坚硬的石头,眼前却是一片森林石头森林。一座座石柱密密麻麻的伫立在山顶,奇形怪状的,高耸入云。在月光下,像是正在飞升的盘龙异兽,又像是支撑神殿的石柱。风在石柱见来回穿梭着,不时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或者如婴儿般低低的呜咽……
迷魂岭,魔鬼城,风蚀城。无论哪一个名字,都那般贴切。
水镜月和雁长飞走进风蚀城,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的刀柄之上,他们似乎能听见刀鞘中的刀鸣,仿若随时都准备飞出一般。
“咚、咚、咚……”
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那一声声如同踩在心脏上一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五感都消逝在风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人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擂起了战鼓,血越来越热,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抑着,无法沸腾,想要叫嚣却发不出声音……
“噗”
战鼓一般的脚步声终于蓦然停止,周围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却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飞起,重重的撞击在身后的石柱上,压抑的鲜血终于喷薄而出,撒落一地的腥红。
黑色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腥红的眼眸高高在上,如同俯视众生的神明,没有慈悲,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恶或仇怨,却让人仿若置身刀枪剑戟之中,无悲无喜的碾碎。
水镜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料刚开口,鲜血便不要命的往外冒,最后只得艰难的将鲜血咽回去,只余下嘴角一个凄惨的笑容。
雁长飞支撑着青鳞刀,尽力气想要站起来,膝盖还未伸直便跪倒在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将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手中的刀上,一只手扶着一旁的石柱,终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抬眼看着一双如血色深潭一般的眼睛,终于站直了身子。他的眼神无所畏惧,直直的看进那双红眼睛之中,但后背无法止住的颤抖却出卖了他他虽极力压制,却也止不住全身每一处血液叫嚣着的恐惧。
没有一招一式,仅仅只是内力的压制。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他深深的感觉到的来自骨髓里的恐惧,身体的每一处血肉都在拉着他逃跑,但是双脚却无法动弹,也不敢动弹。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恐惧。
可是,他是武者,他是雁长飞。雁长飞可以失败,可以死,却不能失了面对恐惧的勇气。
上一次,他看着这双眼睛时,甚至无法站起。而如今,他已经能够让自己直视这双眼睛。
虽然仍旧无力抵抗,但他终究没有逃跑。他笑了。
“勇气可嘉。”红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评价着,下一刻,衣袖翻飞间,他再一次飞了出去,余劲直撞断了身后的石柱,轰然倒塌。似乎有石块砸在了身体上,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雁……长飞……”水镜月张了张嘴,好容易咽下去的鲜血便又涌了上来,每说一个字,嘴角便吐出一口血,黑色的面巾黏糊糊的,被她拉了下来。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容颜,低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却冰冷得让她陌生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容忍。他的力量足够毁灭整个西域,但他对她做过最残忍的事,也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幻术攻击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什罗教教主最厉害的是他的巫术。但她却知道,那是他最手下留情的力量。
她的瞳术,在他眼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俯下身看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阿月,我给你的伤,可是你师父的内力无法修复的。再来一下,你会死的。”
水镜月咽下一口血,力的开口,“多谢……手下留情……噗……”血吐在他的手上,触目惊心。即便他不动手,她也会吐血而亡的吧。
若华看着那血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良久,伸手点了点她心口的两处穴道,伸手将她提了起来,指着远处的一座石柱,道:“看到了吗?那就是赤金刀,想要吗?”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座圆形的石柱,最顶端插着一把大刀,赤金的刀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在月光下仿若能看见尸山血海的幻境。
若华低头看她的眼睛,“得之者天下无敌。阿月,你知道什么叫天下无敌吗?”
血终于止住了。水镜月却没有回答,无力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华笑了,俾睨众生一般的嘲笑,“我,算不算天下无敌?可是,阿月,这个世上,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你说,我要这天下无敌的力量,有什么意义?”
他抓着水镜月的衣襟,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他松手,猛然放开了她,看着她无力的倒地,蹲下来,问道:“有什么遗言?”
水镜月双手支撑在无影刀上,单膝跪地,平静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道:“你真是个笨蛋,跟莫风华一样的笨蛋。”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比莫风华还要笨,还要傻……”
若华的脸色变了,眼中的红色越来越淡,隐隐带着几分金色,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
水镜月却犹自低喃着:“小惠说阿月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奇葩,我看,是一个赛一个笨,一个赛一个傻才对。”
“你……”想要说什么,一字一句都卡在嗓子眼,被她那一声“朋友”,那一声“笨蛋”给堵住了,他咬牙,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黑色的衣摆飞舞,袖中的劲风甩出,耳边终于再也听不到那动摇心神的声音……
***
冰雪融化,雪牢中的人都救了出来,仅余一线生机。长庚有些累,靠着雪山坐下来,全然不觉背后的冰冷,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台阶步道,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自嘲。
戴上面具的雷宗润,又成了什罗教的大护法,在他身旁坐下,偏头认真的看着他,透过铜面都能感觉到眼神中的审视。
长庚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淡淡问道:“大护法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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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护法道:“你的内力,不是你自己练的吧?”
长庚点头。
大护法:“我的内力也不是自己的,所以我能看出来。不过,我比你幸运。给我力量的人教会了我怎么把那股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传你内力的人,却没有教你怎么用它。”
衣袖中的手指紧了紧,长庚想起那个东海小岛上的女子或许,他只是她复仇的工具,但,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他并没有恨过她。
大护法的声音仍旧在耳畔,“极寒内力,真好……”
长庚有些不明白。
第二百零五章夕阳
大护法移开了视线,看向辽远的天空,道:“你喜欢她。”
长庚微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水镜月。他沉默着,却也没有否认。
大护法看着那道阶梯,道:“她在最后一刻推开你,是有理由的。那道阶梯跟你们之前走的阶梯不一样,你上不去的。”
从雪牢中走出来的空桑听到这句话,问道:“上次长飞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刚走上那阶梯,就晕了过去,还做了个梦,是你们教主的幻术?”
大护法抬头看他,道:“你该庆幸自己没有走上去。”他说着又看向长庚,“雁长飞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不被幻术迷惑的人。教主以前一直都希望他跟阿月能走到一起……呵,可惜,感情这种事,自己都身不由已,哪里又由得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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