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长庚道:“木下请我们去府上做客。”
水镜月挑了挑眉速度还真快。
虽然当初她答应千利休的邀请之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们此行,也的确是想要借千利休的关系接触木下的。
据说木下也是个好茶道的,所以才会如此看重千利休,帮他发扬茶道。按他们原本的计划,今天他们在千利休府上的茶艺表演,定然会传到木下耳中。到时,他好奇之下或许会请他们入府,或者以千利休的名义再请他们来一次。
不过,他们才在这边呆了一个时辰,那边就有人来请,只能说这府上有木下安插的眼线。木下做得如此明显,似乎并不担心被千利休知道。而看千利休的反应,他也的确是早就知道的。
千利休给两人道歉,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二位不必理会。怠慢了二位,实在抱歉,请往这边走,在下带二位先离开这里。”
水镜月见他转头往回走,似乎是想让他们从后门离开,问道:“木下派来的人在前门等着?”
长庚点了点头,“据说是木下手下的第一武士,武功高强。”也就是说,若是他们不遵命,便强行带走。
他说着转头,朝前方的千利休道:“利休大人请留步,我们不能离开。”
千利休转身,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在下跟木下有几分交情,我放了你们,他顶多只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可你们不一样,木下……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长庚道:“不,我们并不是为了你。等在门外的那位不是说了吗?他正在找两个从府中逃出的中原人。实不相瞒,我们此行来东瀛,正是寻人的。”
千利休明白了,不过,仍旧有些犹豫,“那两个人也不一定就是二位的朋友。何况他们已经逃了,你们……”
水镜月道:“虽然不确定,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去看看。”
千利休终于妥协,“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小六
木下派来请水镜月和长庚的是一位黑衣武士,冰冷冷的几乎没有人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刀。或许,他也的确就是木下手中的一把刀。
千利休说,他叫小六郎,对木下十分的忠心,也是东瀛第一武士。
小六郎见到两人之后,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木下的府邸比千利休大了许多,到处都是侍卫、仆从和侍女。不过,相对于金陵城的皇宫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的朴素了。大昭皇帝下江南出行之时,住的行宫都比这里要奢华数倍,随行的人也比这些人要多得多。
小六郎将千利休等人带到了客厅,请三人进去之后便离开了。不过,客厅里没有人,茶具倒是一应俱全,看上去跟千利休那家茶馆里的茶具的样式差不多,只是做的更致一些,材料也好一些。
三人坐下来等候。千利休从进入木下府中开始便一言不发,水镜月和长庚也一直沉默着,气氛有些凝重,却没有人想要打破。
从门外透过的阳光倾斜的角度越来越低,渐渐的染上一抹艳丽的红色。
千利休终于动了,拿起眼前的茶壶,似乎是想要煮一壶茶。
水镜月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体,道:“利休大人,我来吧。”
千利休道:“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他躲避着水镜月伸来的手,但他哪里是水镜月的对手,茶壶脱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放手的。只能看着水镜月点燃了炉火,架起水壶煮水……
水镜月道:“中原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利休大人可别虎口拔牙。”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门外,茶水刚刚煮好,木下终于进来了,同行还有那位小六郎。
木下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长得很普通,个子也不算高,气度倒是不错。他刚进门便朗声大笑着说了句什么,举手投足之间虽十分的随意,却很有几位上位者的威仪。
三人给木下行了礼。不过,千利休行的是跪礼,而水镜月和长庚不过起身点了点头,躬了躬身,长庚连怀里的九灵都没有放下。木下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倒是他身后的小六郎,一直都死死的盯着两人,像是想在两人的膝盖上戳两个窟窿。
天色有些晚,茶水刚好,木下便直接让人上了晚饭,众人边吃边聊,自然是用倭语交谈。水镜月听不懂,将那一壶茶分杯之后,便一直静静的坐着。小六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和长庚,她便也回看过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位东瀛第一高手……最后成功的将对面刀锋般的眼眸吸引了过来。
木下跟千利休聊了两句之后,便将话题引向了水镜月和长庚,不过,每次他问两人问题之时,话头都会被千利休牵走,长庚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而已。聊天的内容一直都没有离开茶道,十分的无聊,只怕水镜月听懂了反倒会打瞌睡。
长庚老早就发现了水镜月和小六郎的对峙,小六郎锋芒毕露杀气实在太过明显,也就只有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千利休毫无所觉。水镜月与小六郎正面交锋,却显得平和许多,仿若窗外越来越浓重的黑夜一般,将所有的锋芒都吸,悄然无声的化为虚无……
长庚拉了拉水镜月的衣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阿月,你在这么看下去,我会以为你看上他了。”
水镜月的耳朵本就十分的敏感,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立时就僵住了,听到那句话之后耳朵不负众望的红了。她往旁边斜了斜身子,偏头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掩饰着眼中的紧张失措。
小六郎的视线终于回了,微微垂了眼眸,面色看上去仍旧冰冷,却少了些锋芒。
木下与千利休的交谈声突然加大了音量,不知道木下说了什么,千利休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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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怒吼着回了一句……
长庚见水镜月看过来,解释道:“千利休说天色晚了,要告辞。木下说让小六郎派人送千利休回府,但要我们留宿。”
水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神色有异,似乎是在生气,嘴角还带着些嘲讽的味道,便道:“他原话怎么说的?”
长庚微微挑了挑眉,犹豫了下,道:“抵足而眠,畅谈一夜。”
“噗。”水镜月不由笑出了声,“他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话都没说两句就引为知己了。你跟他们说,我们留宿。”
水镜月和长庚答应了,千利休自然不好再反对,只是出门的时候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之后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
撤了晚宴,木下请两人到庭院里喝茶,说是请两人指点下府中茶匠的手艺。水镜月听了长庚的翻译,笑道:“若是喝酒,我倒是有兴致陪他聊两句。”
她没想到的是,长庚竟真把这句话翻译给木下听。木下倒是十分配合,立马叫人拿了酒来,朗声大笑,看向水镜月,道:“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听说中原的酒文化比茶文化更加源远流长,不知姑娘能否讲解一番?”
木下的庭院跟千利休的庭院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视野开阔,围墙那边种了一圈灌木丛,此外,整个庭院就只右边种了一棵巨大枫树,可惜此刻不是霜叶飞红的季节。
侍女将木桌和坐垫摆在了枫树下,四人坐下,小六郎仍旧坐在木下身后。水镜月提议让小六郎入座,说是人多喝酒热闹。木下笑着应了。不过,在小六郎犹豫之下真的入座之后,木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愕和不满,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并没有逃过水镜月和长庚的眼睛。
小六郎接过侍女手中的酒瓶,给几人斟酒,在给水镜月倒酒之时问了句什么。长庚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翻译给水镜月听,直接帮她回答了。水镜月喝了酒,偏头看他,道:“他刚刚是在问我的名字吧?还有我是哪里人?我怎么听你的回答好像不大对。”
长庚低眉看她,“你能听懂?”
水镜月扬了扬眉,“简单的几句问候还是会的。”
长庚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半晌,开口却道:“阿月,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水镜月有些意外,“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回答,又问道:“那阿杰呢?”
长庚微微皱了眉,道:“总有别的办法。”
水镜月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吧,听你的。”
长庚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就觉得心中一暖,刚刚还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都被抚平了。他微微翘了嘴角,眼神都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稍等会儿,总不能白跑一趟。”
他说着抬头,看向木下之时,眼神瞬间就变了,不是看向水镜月时的温柔,也不是平日里的慵懒平和,而是带着几分凌厉的沉稳与坚定,像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王者。
他说:“木下君,我想问小六郎几句话。”
他的神态让木下也不由自主的摆正了姿态,起了所有的表情,道:“请随意。”
长庚看向小六郎,问道:“听说你正在找两个中原武士,不知他们是何人?”
小六郎得了木下的命令,自然不敢不回答,不过,回答得十分的简练,“幕府的武士。”
长庚:“他们是什么时候投入幕府的?”
小六郎道:“五天前。”
五天前,正是雁长飞等人到达东瀛的日子。
长庚道:“他们来的时候,身边是否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小六郎:“是。”
第二百五十章一击
长庚和水镜月终究还是在木下府上住下了。
水镜月进门之后便拉着长庚在地上坐下,问道:“怎么回事?”她不知道长庚之前为何突然提出要离开,也不知他最后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有些着急。
长庚道:“阿杰在小六郎手上。”
水镜月道:“这么说,小六郎要找的那两个中原人就是那两位水军主帅?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逃跑?”
长庚道:“或许,逃跑的是雁长飞和空桑。记不记得,当初阿潮哥说过,石田捡到的那两个中原人,一个是用刀的,一个是用剑的,加上阿杰不在那里,我们就下意识的认为那两个人是雁长飞和空桑。可是,路家军的主帅路见平也是用刀的高手,而北海水军的主帅云凌波,据我所知他也是使剑的。”
水镜月点头,“嗯……小六郎还说了什么?”
长庚并没有跟小六郎打听那两个逃跑的中原人,只是告诉小六郎说,那个少年是他和水镜月的弟子,之前被仇家抓走了,他们此次前来东瀛就是为了寻他的。
小六郎听了之后似乎有些为难,看了木下一眼,见木下点头,才告诉长庚说,那个少年已经被送进了新影番,不可能送回来的。
水镜月问道:“新影番是什么地方?”
长庚道:“是一个组织,跟新津组差不多,不过,那里的人并不是武士,而是忍者。新影番是刚刚成立的,接了很多有天赋的少年,其实是个培养新忍者的地狱。”
水镜月神色一凛,不由握紧了拳头,“那阿杰……”
长庚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木下让小六郎明日会带我们去新影番看看,若真是阿杰,便放了他。”
水镜月问道:“有什么条件?”
长庚犹豫了下,道:“小六郎想跟你打一架。”
水镜月愕然,“就这样?”
长庚点头。
水镜月微微皱眉,摸了摸下巴,“长庚,我怎么觉得,这个木下对我们实在太仁慈了些呢?他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长庚沉吟道:“大概是别有所图。”
水镜月道:“我比较好奇的是,阿杰是怎么遇到小六郎的?雁长飞和空桑又怎么会成为幕府的武士,还有那两位水军主帅,为什么没有来找木下,反倒去了石田的门下?难道他们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捣乱的?”
长庚也有些困惑,听言有些无奈,“他们好歹是一方主帅,应该不会。东瀛越是混乱的时候,倭寇之乱反倒愈加的激烈。如今的东瀛已经够乱的了,他们没有必要特地为了捣乱只身来冒险。”
“他们的目的是解决倭寇之乱,并不在乎东瀛的统治者到底是谁。”长庚大概是觉得有些渴,起身到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水镜月,坐下继续道:“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原本是听说东瀛的战乱结束了,想来看看有没有谈判的可能性。见过木下之后,又临时改了主意。那个木下,不是易与之辈。”
水镜月听出他话中的异常,有些好奇,“怎么说?”
长庚眯了眯眼,不假思索的道:“贪慕虚荣,好胜心重,气量狭小,心狠手辣,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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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太大。”
水镜月能感觉到长庚不待见木下,但是却没想到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居然能看出这么多。她眨了眨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长庚沉默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眉眼上轻轻拂过,良久,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些都是你厌恶的东西,是你这双眼睛拒绝看到的东西。”
水镜月抓住他那只手,微微眯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良久,问道:“长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这次,长庚彻底沉默了,眼睛都不敢看她,微垂着眼皮,分明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更加悲伤。
水镜月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房间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水镜月和长庚的手同时动了
“咚咚”
一只水杯从窗口飞出,一只水杯直接从屋顶穿了出去。
疏忽一声,庭院里响起两声哀嚎之时,黑白两道身影已经站在的门外
门口是持刀而立的小六郎,在他身后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墙头、屋顶,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这栋小屋周围密密麻麻的埋伏了至少三百人。
小六郎看都没看那两个已经倒地的黑衣人,一双眼睛只盯着长庚,似乎有些困惑。
长庚勾起一边的嘴角,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用倭语道:“这么多人?你好像并不奇怪我们为什么还醒着。呵,你不是很想见识见识中原的武学吗?我跟你打。”
小六郎刚想上前,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小六郎,你先退下。”
是木下。
小六郎侧了侧身,将木下让了出来,眼睛却一直盯着长庚,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随时都准备暴起进攻。
木下并没有走近,站在小六郎身前半步的位置,对着长庚和水镜月笑了笑,那笑容可说是十分的和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二位,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爱才心切。二位若是愿意成为木下家的家臣,木下定不会亏待二位。”
九灵从屋里窜了出来,许是受了惊吓,趴在水镜月脚边呜呜的叫着,水镜月蹲了下来,似乎是想抱它,最后却只是摸了摸它的头。
长庚俯身将它抱了起来,抬眼对木下冷笑道:“东瀛人都死光了吗?堂堂太阁第一大名,要尽心思留下两个中原人当家臣?传出去未太可笑了。”
木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上却仍旧带着笑,往后退了一步,道:“阁下既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君不讲情面了。小六郎,拿下他们!”
夜色浓重,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黑暗仿若海水一般凝滞着。
小六郎没有动。
长庚一步步往前走去,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却让人感觉更加压抑,那裂隙随着他的步伐而蔓延,像是阴冷的蛇一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无法呼吸,动弹不得。他怀里的九灵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脖子里,一动不动的。
木下却毫无所觉,但仍旧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他努力的维持着镇定,不让自己后退,伸手拍了拍小六郎,道:“小六郎,我命令你,杀了他!”
小六郎握刀的那只手紧了紧,似乎想要努力的将刀拔出来。他一直在冒汗,但汗水还未凝结成珠便消散在空气中,身上的力气似乎也随着那汗水一起流失……
长庚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了小六郎面前,眼睛却看向木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看向木下的时候微微垂着眼眸,仿若无情无欲的神明。
木下有些慌乱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抬眼看向周围,大喊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你们都在干嘛?!”
“咚!”地一声,木下被脚下的青草绊倒了,砸在地上的那一刻,正好瞧见前方小六郎微微颤抖着的黑刀。
那是木下赐给小六郎的刀,是曾跟随木下在战场上杀敌的血刀。
木下也是浴血沙场的战士,只是这两年来,习惯了旁人冲锋陷阵,习惯了有人挡在自己身前,已经忘了拿刀时的感觉了。或许是此刻被逼到的绝境,或许是那颤抖的刀鸣声唤起了他心中残存的血性,他突然翻身而起,跑到小六郎身边,伸手去拔那把刀!
“噗咳、咳、咳”
小六郎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在木下的手触及刀柄的之前移动了脚步,再次将木下挡在伸手。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走至面前的白衣人,一边咳嗽一边对身后的木下说道:“大人,您当初给了我这把刀,它便是我的性命。您若是回了刀,小六郎这条命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哧”
长刀终于出鞘,缓慢的动作透着一股艰难和倔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大人,快跑!”
木下转身就跑,“小六郎,你不许死,这是命令!”
长刀在距离白衣人还有半尺的位置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小六郎却笑了,然而,笑容却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凝固了
木下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把刀,直直的往长庚冲过来!
他刚刚并未走远,只是取了旁边一个围攻的黑衣人手中的刀而已。
长庚却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霍然转身,冷冽的劲风随着衣摆翻飞,清冷冷的声音终于将凝滞的空气彻底击碎
“你的江山,在我眼里,不堪一击。”
第二百五十一章水寒
黑白两道身影消失在天际之时,一滴水落在了小六郎的脸上
“滴答。”
他终于倒下了。
“小六郎!”木下扔了手中的刀,想将小六郎扶起来,却被他带着一起栽倒在地。
“滴答滴答”
更多的雨水落了下来,周围的黑衣人轰然倒地,仿若被推到的城墙一般。埋伏在墙头和屋顶的黑衣人也都掉落下来,“咚咚”的坠地声和从喉口咽下的闷哼声伴着雨滴声,在这凝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凄凉。
木下仰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雨水,原本悲伤而绝望的神色渐渐起,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决然。
他对着夜空喃喃道:“不堪一击吗?”
刚刚白衣人渐渐逼近的画面似乎仍在眼前,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当时那可笑的嘴脸。他知道,那个人独独放过他,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一切在眼前毁灭,是想让他知道,他没有能力留下他,没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他尽心力得到的一切,在那个人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是东瀛的王者,只是东瀛的王者。
雨很快就停了,小六郎缓过神来,将身体支撑在刀上,力的站了起来,单膝跪在木下身旁,伸手想要去扶他起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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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无能。”
木下抬手拒绝了他的搀扶,看向夜空的眼睛悠远无神,“小六郎,石田那边如何了?”
小六郎道:“大人放心,属下一直派人盯着。”
木下却道:“不用盯得太紧了,我们没有时间陪他玩了……计划必须提前了,明日去叫松平来一趟。”
小六郎应声道:“是。”
木下转头看他,突然道:“难得见你动一次心,事成之后,把她送给你做妻子如何?”
小六郎微微一顿,低头道:“小六郎只愿终身侍奉大人。”
木下摆了摆手,看着夜空笑了起来,“明日先去一趟千利休的茶馆吧,让松平过来吃晚饭就成了。”
***
高高的悬崖,惊涛拍岸的乱石丛,森然寂静的山林。
长庚刚刚落地,身形便是一晃,差点直接栽倒跌进悬崖,惊得九灵都叫唤着跳到了他的肩头,水镜月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拉
长庚顺势转身,直接扑在她身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水镜月的肩上,力气大得逼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才稳定身形。
水镜月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问道:“长庚,你没事吧?”
长庚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叹息一般叫着她的名字:“阿月……”
“嗯哎!”水镜月刚应了一声,就感觉长庚往前走了一步,她原本想退一步,但身体被牢牢困在他怀里,根本就动不了,一个不小心之下,脚下一滑,竟往后倒了下去!
这山顶可是石头山,怪石嶙峋的,真要这么砸下去,就算不受伤,也疼得要命啊!
情急之下,水镜月提起一口气,一招落月式,身体下落的速度瞬间减缓,有种落入深海的错觉。然而,就在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间,水镜月感觉肩头传来一股大力
“砰”
一身巨响传来的同时,水镜月身下传来一阵闷哼。她抬头,顺着白色的衣襟往上,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她怔然半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急忙从长庚身上爬起来,却发现他的手仍旧紧紧的抱着她,她一时竟挣脱不开。
水镜月顾忌着长庚背后的伤,不敢乱动,趴在长庚身上,抬头看着那张双眼紧闭的脸,轻声道:“长庚,你受伤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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