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鬼之饲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魍生
出身不凡非但没有纨绔子弟的那种飞扬跋扈,反而一表人才性情温雅,实属难得。这样一人,无论是放在那里都会成为众人位置瞩目的焦点吧?
妄尘心里暗暗赞叹,随后便和江余清并肩下了楼去找老板退房。那客栈老板像是还没睡醒,一脸的困倦满眼的迷糊。见妄尘将房牌放在柜上,草草画了一笔后就接着在柜台边上打盹。
直到江余清和妄尘并肩离开客栈,那半醒的客栈老板才后知后觉的想,刚刚跟着那小和尚一起走的人,怎么那么像他们的少城主来着。
妄尘虽然一开始就猜那江余清绝对出身不凡,可他却没猜到这人竟然是临仙城的少城主。
看着府门前的一双侍卫对着江余清告了一句“少城主早”,妄尘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跟着人家来到了城主府里。
“余清是临仙城的少城主?”妄尘看着江余清有些意外,却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因为妄尘觉得,江余清这种风姿修为,就算是一般修真世家也是少有。在这大半都是凡世家族的临仙城中,也只有城主府能教养出这样的人才了。
江余清听到妄尘叫自己少城主时脸上笑意更浓,可眼中却多了一丝妄尘来不及注意的冷意。
“我还是喜欢听妄尘叫我余清。那什么少城主不过是别人随便那么叫的,我修为低浅,父亲尚在,这‘城主’之称怎么都还落不到我头上。”
江余清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可妄尘却从里面听出一丝低落。
也许是不想看到对方温柔的笑容覆上阴霾,妄尘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安慰。
“怎会?余清风姿傲人不说,又深谙驾驭灵气之门,这些我可都看在眼中。只是余清年纪尚轻,假以时日必能担以重任。”
江余清听妄尘这么说也只是笑笑,又走了好一截路才低声说道:“话虽如此,但妄尘可知,比起当什么城主,我更愿做个……”
“少城主!你可回来了!”忽然一个中年男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少城主你整夜未归!城主知道后大发雷霆,你快去劝劝吧!天啊……少城主你受伤了?!怎么浑身都是血!”
像是不高兴自己的话被打断,江余清脸上浮出一丝不悦。他是和妄尘说完刚才的话,可碍于身边还有旁人,也只能留着下次再说了。
“吴管事你带这位小师傅去我院中休息,我这就去见父亲。”
妄尘却摇头说:“不必劳烦吴管事了,若不介意还请余清带我一同去拜见城主,我也好向城主解释昨夜之事。再来这城中厉鬼一事,我也想和城主探探情况。这厉鬼不除只会有更多人受其危害,我怎能坐视不管?”
江余清见妄尘这么执着,先前的怀疑又一次涌现,他挥退吴管事后一脸忧色的问:“妄尘,你可还有事瞒我?”
“并非瞒你,只是之前没提到罢了。”说着妄尘将自己来到临仙城前做的那根梦告诉了江余清。
江余清听后低叹一声,兀自低声喃喃到:“修者之梦多是预凶兆吉,看来妄尘和我确实缘分不浅……”
“余清说什么?”妄尘没听清江余清的话,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妄尘既然想见我父亲,那就随我一同走吧。”江余清摇头,脸上的笑容带了几丝尴尬和无奈,“只是我父亲他前些时间突破失败修为大损,受了些打击。所以脾气有些暴躁,还请妄尘不要见怪。”
“怎么会?若城主不嫌弃,我兴许还能为他诊上一脉。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们,但我这医术可是得师傅真传。”想起往日里师傅的夸赞,妄尘忍不住露出几分骄傲。
“看来妄尘还是个小神医了?”江余清看着妄尘带着几分骄傲的小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不劳你心了,我父亲他是心病,药石无医。”
妄尘奇怪的看了江余清一眼,只觉得他话里有些别的意思,虽然自己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到了。”江余清领着妄尘到了前厅,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妄尘不敢自城主面前太过散漫,只得重新整了整仪容后,起了在江余清面前那份随意,规规矩矩的跟着进了城主府的会客前厅。
江余清才带着妄尘走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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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面前就传来一声瓷器砸在地上的碎响。
妄尘皱着眉头往前看去,发现一盏茶杯正摔碎在了江余清面前。滚烫的茶水和茶杯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连着建于清的衣角都被打湿了不少。
“昨夜去哪了!”
上座是一个看上去约么花甲之年的老者,那老者一身衰败之气,须发皆是枯白,肌肤干瘦面容枯槁,只是身上还残留着几分高位者的威慑。他气势汹汹拍着桌子厉声质问江余清,眼中竟无半点亲子之情。
江余清微微低头,半垂眼帘目光冷然,“孩儿昨夜遇见鬼了,满身血腥的红衣厉鬼。”
“荒谬!!!”那老者狠狠拍了一把扶手,直把那扶手拍断在掌下,“我临仙城得仙人之庇佑!何来厉鬼!定是邪魔外道混入城中作乱!你这个无能的东西!自己不敌就说有什么狗屁厉鬼!丢尽我江家的脸!”
江余清不答,只是静静在那站着,任由那老者训斥自己。
妄尘听那老者骂得越发难听,忍不住站出身来为江余清辩解:“请城主大人不要责怪少城主,小僧可以作证,昨夜少城主确实被厉鬼所掳。那眼里鬼红衣白发,浑身一股血腥之气狠戾非常。小僧侥幸才得以与少城主逃过一劫!还请城主明察!”
那老者看向妄尘,目光阴鸷,“你又是何人?”
妄尘双手合十行一佛礼后答:“小僧是法莲寺方丈座下亲徒,受师父之命下山历练。途经此处,见有异象。遂借少城主之便前来拜访城主,想向城主问询一二……”
“法莲寺……法莲寺?!!”那老者盯着妄尘的目光变得愈发狠毒起来,“法莲寺那老秃驴是让自己徒弟来这里看我笑话吗!!”
妄尘对老者突如其来的恶意有些不解,“城主,家师并未……”
“当年我突破瓶颈,不远千里去法莲寺寻那老秃驴想得些提点!谁想那老秃驴不帮我便罢!竟还羞辱贬低与我!如今我落的如此田地!那老秃驴可高兴了?说什么佛修之人心怀慈悲普度众生!我呸!等我有朝一日恢复修为,第一个杀的就是那老秃驴!”
妄尘被这老者一番话说得直皱眉,他虽脾气好,可不见得能容他人在自己面前辱骂自己的师傅,更不要说着老者还扬言要杀自己师傅。虽然江余清之前说过对方突破失败,受了打击才会脾气暴躁,可妄尘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还站那干什么!滚!把那老秃驴的徒弟给我赶出城去!滚!”
“父亲既然神大好,那孩儿就退下了。”
说完,江余清带着妄尘离开了前厅,往自己的小院里走。
等离前厅好远一截后,妄尘这才迟疑的开口:“余清,城主他……”
江余清摇了摇头,摆明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妄尘也不是不识趣,只能起自己的疑问,跟着江余清去他小院里休息。
“抱歉啊,妄尘。本想留你在府上,只是我父亲他……你也看到了。”回到小院的江余清渐渐恢复的笑容,可那满满的歉意也随之而来。
妄尘看不过江余清这副自责的模样,赶忙安慰道:“哪里的话,余清你不必在意。”
“那妄尘现在我房里小憩片刻如何?等待会用过午膳,我再和妄尘去城里另寻住处?还是说……妄尘不打算留在这临仙城,要准备走了?”江余清小心翼翼的问,面上虽然带着笑,可言语中却隐约有些失落和不安。
妄尘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江余清像是被欺负的小狗一样,叫人忍不住想抚摸几下好好安慰。
“我不会这么快就走的。我之前不是说过,这城中厉鬼一日不除,我一日不会离开。往后可要多请余清关照了。”
江余清得了妄尘的回答后,神情中的不安一扫而空,他与妄尘攀谈了几句后便借着其他事由留下妄尘一人在房中,自己出了院子往药方那边走去。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想学煎药!-h
“哎呀!少城主你来啦?”药房门前看着药炉的小童见江余清,连忙去喊自己的师傅,“师父!懒人师父!少城主来啦!”
江余清被这机灵可爱的小药童逗笑,他揉了揉药童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他。
“白芨,今天给城主的药煎了吗?”
那被唤作白芨的小童欢天喜地的咬了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煎了,药已经被吴管事端走,少城主你放心吧。”
正说着,药房内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男人散着一头乱发,眼下浮着一圈青黑,见门口的人是江余清,便懒懒散散的靠在药房的门框上。
“你少给他吃这些东西,吃坏了牙又要哭。”中年男人斜睨了白芨一眼,嘴上虽是嘲笑目光却柔软至极,“小哭包。”
白芨听到男人这么说他,一双小圆眼瞪得更大,叼着糖葫芦摆了个鬼脸就往别处跑了。
见自家小哭包跑远,那懒散的男人这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抓几副治外伤的药给我。”
“你没受伤啊?”男人用奇怪的眼神将江余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中忽然一亮,“不对,你这身血味儿是哪来的?这味道闻着有点……”
江余清敛去笑容,冷冷的看着男人警告道:“黑子白,管好你的手,不该碰的别碰。”
黑子白一愣,嗤笑一声后也不再多问,转身进了药房抓了些药包好,出门就丢进了江余清的怀中。
“这些该够了吧,我还给你添了几味止痛安神的,不够了再来取。”黑子白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药房,关上门前还不忘抱怨一句,“以后来这少给他带那些凡人的吃食,次次都吃的肚子疼,还偏爱馋嘴……”
江余清掂了掂药的分量,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江余清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时妄尘还在熟睡。
也许是昨夜太困了,一向睡觉安静的妄尘呼吸间竟带着些轻鼾。江余清放下手中的药走进一看,发现妄尘侧着身缩在床上,蜷的像一只虾米。他嘴巴微张,两瓣浅色的薄唇下隐隐能看到一抹湿润的软红。
坐在床沿的江余清失神的盯着那截红舌,魔怔了一样伸出手去摸。当他碰到妄尘柔软的唇瓣时,江余清只觉得一簇火苗在自己指尖炸开飞快的传遍全身。
江余清深知自己此番行径失礼至极又过分唐突,可他偏偏不回自己想要触碰更多的手。他犹豫却又按耐不住心中肖想许久的欲望,只能任由自己轻描过妄尘的唇,然后试探般的将指尖探向妄尘口中那半截软红。
也许是感觉到了有别的东西一直徘徊在嘴边,妄尘低哼一声后缩了缩脖子,那双微启的唇也随之闭合,却正巧将江余清还未来得及回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湿濡火热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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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江余清被含住的指尖微颤,一股说不清的热流从指尖涌入身体,在身体中四处乱撞。最后这股热流汇聚在了一处,然而这没有让江余清松下口气,而是让他变得更加焦躁难耐。
熟睡的妄尘对此一无所知,但江余清清楚的知道,自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是那么的刺耳难听。
这时,沉睡的妄尘似乎终于感觉到口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下意识的用舌头向外顶,连带着两排牙齿也开始不安分的咬了几下。
被妄尘的柔软的舌头抵弄的感觉就像是被主动含住一样,这让江余清愈发激动,他觉得那牙齿咬的似乎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心。
终于,江余清再也忍耐不住了。他飞快的回自己的手指,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从自己的卧房中匆匆逃出。好在院子里的下人早被他驱散,这才没让人看到他涨着一张红脸,姿势奇怪的从卧房跑去偏房的模样。
江余清入了偏房后猛地关上门,快步走到床榻上后放下了床帏,从储物空间中翻出昨夜被他悄悄藏起的那件染血的僧衣抱在怀中。
血液干涸的腥涩的气味与妄尘身上的檀香混合,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可就是这个气味,让江余清燥热的心平息了片刻。他忍不住将手探入衣内,覆向自己发硬的火热,脑海中却全是妄尘平静的睡容。
江余清鼻息间全是僧衣上混合着血与檀香的气味,人却像吸食了情药一般愈发混乱。他明知自己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却偏偏放不开手中这缕属于隔壁房中另一人的味道。
对自己而言,妄尘何尝不是一味毒药呢?
闷哼一声,江余清轻喘着靠在床头,他平息着余韵中想要再次燃起的念想,紧握着手中染上了自己情欲痕迹的那件血迹斑驳的青灰。
重新将那件僧衣回储物空间,江余清苦笑着换了今天第二身衣服后,又重新以自己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出了屋。他叫来两个下人吩咐了几句,自己在院中侍弄了一阵花草后,才掐着时间去将妄尘唤醒。
大概是还没睡够,妄尘惺忪的睡眼还带着一抹微红。江余清见状,睡在衣袖中的手不禁一紧,可面上却还劝着妄尘起身拾准备吃饭。
江余清给妄尘递去擦脸的帕子,心中忍不住的想,若是这人有朝一日陷入情海,又该是怎样一番风情?
在水盆边擦着脸的妄尘只觉得浑身莫名一凉,直到坐在摆好了素斋的桌边,那咕咕直响的肚子才让他忘了刚才那阵冷意。
江余清看着狼吞虎咽的妄尘,忍不住问:“妄尘从法莲寺一路走来,平日里都是住在什么地方?”
“破庙,或者是些废弃的道观和小屋,偶尔无法只能天被地床的凑合。我身上钱财不多,很少住店。干粮钱也是给人看诊写方赚的,我不能白拿人家东西不是?”妄尘咽下一口白饭,一脸认真的说。
“这样啊……”江余清沉吟一声后,往妄尘碗里添了些菜说,“说起来,城南那处有间老庙空了许久。我知道妄尘不愿白受人恩惠,所以没有去找别家客栈。只是叫人去那老庙简单清扫了一番,不知妄尘意下如何?”
妄尘听了江余清的话直点头,“麻烦余清了,其实你不用叫人扫,我自己去拾也是一样的。”
“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只是那南城环境颇为杂乱,倒是委屈妄尘了。”
“不委屈不委屈,知足者常乐矣,有地方住我就知足了。”妄尘摆摆手,眼中一派真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并非敷衍。
一旁服侍的下人心里直嘀咕自家少城主对这小和尚不一般,毕竟少城主刚刚专门吩咐了人去弄些上等锦棉,用普通棉布做成被褥装的破旧些放在那老庙里,这“简单清扫”可扫不出这些东西来。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住在花街!
用过午饭,江余清就带着妄尘往城南那间老庙走去。
一路上街边不少人看到江余清都要热情的招呼上两句,时不时还有些姑娘和大婶往江余清怀里塞点果子和小吃,一路走下来着实获颇丰。
妄尘看着江余清一副深受城民爱戴的模样,感觉自己对身边这人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可当他们走到城南地界时,这份爱戴就隐约变了些味道。
妄尘发现一到这城南附近,那明里投桃暗送秋波的姑娘渐渐少了起来,反而有些面容清秀的男子不住的往江余清身上瞟。偶尔视线相碰,那男子便一脸绯红迈着小步跑开,那模样可比刚才大着胆子往江余清怀里塞果子的姑娘更像姑娘。
莫非刚刚那面容清秀的男子其实是女扮男装来的?
妄尘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却没有贸然开口。直到他随着江余清走过一条人影稀疏却隐隐飘香的老街,来到对方所说的那间老庙时,才将心里的疑问如数说出。
“这条街确实有些不同,”江余清将怀中一堆吃食放在庙里一张被擦干净旧木桌上说,“也就这阵清静些,再晚点就热闹了。你若是好奇,待会可以出去四处看看,也好寻个地方摆个小摊为人看诊写方。不过夜里……还是少出去的好。”
妄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这被拾干净的老庙环顾了一圈后,忽然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话说余清,昨夜你是怎么被那红衣厉鬼掳走的?”
“我再房中看书,听到屋外有些动静,就出去看看,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落入鬼手。”江余清说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将手放在妄尘肩上严肃的说,“妄尘你听我一句,夜里别四处乱走,待在庙里是最安全的。”
妄尘点头,却没有将自己身上有可以震慑厉鬼的法宝一事说出来。毕竟他与江余清才认识不到一天,就算他对自己再好,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哪怕江余清一再强调他们两人之间有过命的恩情,妄尘也还是拎得清的。
经过昨夜一事,妄尘知道这临仙城中确实有古怪。他想查的还有很多,如师傅托梦所说,这其中一定牵扯到了他“未了的尘缘”。妄尘有种强烈的预感,若不彻底解决这里的古怪,他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师傅口中的“悟”。
“我府内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妄尘你若困了,就继续休息吧。”江余清说着在桌上挑挑拣拣,将那堆吃食中沾了荤腥的全部走,“这些留给你做零嘴好了。”
妄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挠了挠乱成一团的头发笑道:“那我就不推辞了,余清你回去路上当心。对了,哎呀我这个笨脑子,你且等我片刻。”
说着妄尘将自己手中佛珠上坠着的那枚万字流苏摘下,以指为笔在空中虚写出一段经文印在绳结上,这让那暗红的绳结看上去就像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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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金线一样。
“你将这个带着,上面有我留下的几道金符,危急之时可抵挡一二。”说着妄尘将手中的万字流苏递给了江余清。
江余清接过妄尘递给自己的绳结,有着怔然。
“总是妄尘送我东西呢,那我就下了。”说完将这万字流苏缠在了腰间铜铃中的铜芯上,“多谢妄尘。”
虚一拱手,江余清离开了老庙,腰间铜铃轻响。
大概是因为多坠了一枚绳结的缘故,铃音听上去有些微沉,倒是为那空灵之中平添一份温柔缠绵的味道。
江余清走后妄尘开始打量起自己这新住处。
这几步见方的老庙不是很大,庙里除了一尊一人高的佛像和一张简单的供桌外,也就够妄尘一人在里面起居,角落里放着一点被褥,看上去应该是江余清叫人打扫时留下。
庙里虽窄,庙外却有一圈用矮石墙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些杂草和野花,妄尘甚至眼尖的看到里面混着几株细小的药苗。
平心而论,对妄尘而言这可比住在客栈里舒服自由的多。妄尘拾好包袱,借着上午休息好的神蹲在院子里除起草来。他想着自己随身还带了些药种,刚好可以种在这。
可妄尘还没在院子里蹲多久,便听到身后一阵夹杂着低笑的私语。他蹲在地上转头看去,发现三两个穿着花俏身姿瘦弱的少年正躲院门外捂嘴偷笑。
妄尘被这几个少年笑的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些什么,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可没想院外那几个少年却笑的更欢。
一个绿衣少年像是看不下去妄尘的呆样,边笑边说道:“小师傅你别擦了,刚才脸上还没有呢,你这一擦倒是把袖子上的泥巴糊了一脸。”
妄尘尴尬的笑下,把自己手上的泥巴拍了拍后对门口那几个少年行了个佛礼。
“几位小施主,小僧妄尘,途经此处借这老庙暂住几日。小僧略通医理,若小施主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可来此处找我。”
“真是个傻和尚,来这城南老街给人瞧病,怕是没两人就要给我们吓跑了吧……”也不知哪个少年这么说了一句,那原本嬉笑逗趣的几个少年笑声渐停,看着妄尘的表情多了几丝鄙夷和失望。
妄尘疑惑不解的说:“医者父母心,怎会被有求于来的病人吓跑?小施主放心,小僧绝不会这样的。”
“哼,不过是嘴皮子功夫。”一紫衣少年冷哼一声甩袖就走,其他几个少年也像是看够了一样跟着离去。
只有最开始与妄尘搭话那个绿衣少年停了几步,好心给妄尘留了句话:“小师傅,出来右转走过三幢木楼后有口老井,那可以打些水来。还有,紫玉说的没错,你一个出家人还是不要住在我们这城南老街里的好。”
不等妄尘道一句谢,那绿衣少年也走了。
妄尘莫名其妙的盯着小院门看了一会,从墙角一堆杂物中翻出一个木桶修好后,提着木桶按照绿衣少年指的路去打水。
然而妄尘才刚出院门,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这城南老街是一条花街,可这花街却又和妄尘曾经见过的不太一样。因为这条街上,无论是门口揽客的还是往花楼中走的全都是男子。
天色渐暗,街上一片张灯结。那些长相清秀面容柔美的少年或是青年穿着华美却轻薄的衣衫,有的在门口招揽来往的客人,有的在楼上斜倚在窗边时不时向街上抛出一个勾人的笑容。妄尘甚至看见,刚刚在院门前停留的几个少年走入附近一桩装潢致的小楼,其中那个神情冷清的紫衣少年正被一个高壮男子搂在怀中逗弄调笑。
这下妄尘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江余清之前会对自己说这城南杂乱,而刚才那绿衣少年也为什么劝自己早点离开了。
这专好男风的小倌馆相公楼,妄尘虽早有听闻,可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毕竟他一个佛修,虽然没正式剃度出家,可什么事也不会专门去寻这烟花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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