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蘅家二少
昏暗的夜色中,这两个人开始绕着空荡的训练场跑圈,没人说话就是做匀速圆周运动,空气依旧是湿冷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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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踏在地上会扬起些细小的微尘,跌落在黑色的皮质靴面上,很快就是一层土黄色的薄膜。
跑了十五圈之后,叶绝蹲在高墙边上一屁股坐下,歪着脖子就再不愿意动一步了,萧白靠在墙上站他旁边,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才翻出来身上的最后一根烟,点上之后烟雾就腾了起来,他就在那片烟雾里看着叶绝。
“队长……”等了好半天,叶绝才梗着嗓子说出句话来,他还是有点喝多了,又跑了步,这会儿脸就更红。
萧白伸出手在他脑袋上乎了两下表示自己听到了,叶绝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很亮,像是盈了很多水光。
“队长,还有烟吗?给一根呗,”叶绝笑起来,样子傻乎乎的,萧白愣了愣,把自己嘴上叼着的烟取下来,叶绝瞅了两眼就接了过去,咬上深深吸了一口,味道有点冲,辣的他一个劲儿咳嗽,脑门子都嗡嗡直响。
“你心情很差,”萧白在叶绝身边坐下,烟雾把他们俩人都笼罩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烟雾、青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想家了?”
“嗯,”叶绝真的是酒量不好,不过酒品很不错,每次喝多了酒总比平时乖很多,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烟雾在肺泡里打了个转,多抽两口好像也就习惯那种辣味了。
“队长,其实你真是个好人,”右手夹着烟,叶绝看着远方,眼神还是发直,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清醒,“虽然你有点变态。”
本来萧白还为了前半句颇有点荡漾,等听到后半句他是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能沉默半响,然后不痛不痒的哦了一声。
“队长你老是问我怕什么,”叶绝咳嗽了一下,好像还是不能适应这烟的味道啊,真辣真不舒服。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我应该是不怕杀人的,你看我之前也杀过了,也没啥不良反应,就是啃排骨的时候有点想反胃。”
萧白揉了揉叶绝的头发,这小兔崽子今儿晚上真是有点不对劲,他想了想,尽量平静地说了声嗯。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看血,不想拿刀子戳人,”这声带着点哽咽,萧白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眼叶绝,这小屁孩没哭啊,眼睛都不带红的。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陕西最穷的地方,在大山里面,”酒的作用开始显现,叶绝的思维还算清晰,可是口齿已经不太利落了:“我妈是我爸从山外面买来的,他神状况一直不大好,恩,别人说这叫神病。”
“我十岁的时候,他彻底疯了,拿家里杀猪的刀把我妈捅死了,当时我被我妈塞在柴火堆里,我就看着他一直捅一直捅,那刀真长,满地都是血,捅完了我妈他就去捅我爷爷,我爷爷打不过他,我想去帮他,可是我害怕,我真的怕,我一步都动不了,我就一直看着他们流血,我真的怕……”
说到后面,叶绝醉了,可能他其实也没醉,只是单纯的想要醉一次,这些记忆他藏了太久,从十岁到二十二岁,十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他没什么机会跟别人说这些事情。
叶绝想,自己其实一直都不坚强,他只是装的,假装有些事情没发生过,就好像真的会忘掉,然后他就可以拿起枪,看着子弹射出,或者挥刀抹别人的脖子,让那些血都流到自己手上。
命运这玩意,有时候会让人骂他操蛋的不公平,可要不是小时候出的这事儿,叶绝也就不会被一个企业家做慈善一直捐助到高中毕业,他可能就一直在那大山里猫着,不过他也还是有点倒霉,因为那企业家在他高考完就去世了,所以这小子就一直靠助学贷款、贫困补助和自己打工过活,日子很紧吧,只是能够凑合。
合上眼睛要睡过去的时候,叶绝想起了自己那个发疯的父亲,时间真的有点长了,他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最后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神病院里见他的一次,穿着蓝白条的病人服,被关在单人病房里,胡子拉茬,目光闪烁,看到生人就会害怕,一点儿都不像拿着刀砍人时候的那个疯子。
后来,这个疯子在神病院里待了两年也就死了,叶绝再没有亲人了,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他还是有些亲戚的,只是那些亲戚不会和这个倒霉的小孩再有什么来往,这不能说谁就是恶人,这只是人性而已,叶绝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那封遗书里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利刃的后山上吧,最起码我熟悉这里,这儿还有我的战友,死了也不会太寂寞。
那天叶绝酒喝得不多,却醉的极沉,睡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守着自己,感觉很舒服。
第45章
沉沉的睡梦中,叶绝是被苏明远抓着脖子摇醒的,一睁开眼就对上这小子的大嘴,唠唠叨叨地低嚷:“小叶子啊,我知道这样叫你起床很不人道,可是紧急集合啊紧急集合啊……”
叶绝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顺手把这家伙从眼前推开,摸着脖子劲儿地咳嗽两声,他娘的差点没被这混蛋掐死。
见叶绝清醒了,苏明远立马手开始穿自己的衣服,在利刃也待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坑爹的集合速度,甚至还有点时间边穿衣服边聊天。
“叶子啊,头还疼不,你昨儿晚上喝多了,”苏明远把袜子套上,扭过头来看着正在穿裤子的叶绝,“是队长把你扛回来的,你们俩……去哪了?”
叶绝把裤子穿好,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含含混混地说:“在训练场上跑步。”
“我操,”苏明远蹭的就跳起来了,萧白这厮太他妈的变态了,叶子都喝醉了,丫居然还把人弄去跑步了,这不怪咱一直不怎么待见你,你说说这人从选训开始就一直可劲儿折腾叶子,做的也太过了吧。
“这混蛋没人性啊,”苏明远气呼呼的把鞋蹬上,火速拿上装备就跟叶绝摔门而出,叶绝跑在他旁边,起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喝水,这会儿嗓子挺干的:“其实队长他人还行,没你说的那么恶劣。”
苏明远呆了呆,停下步子拽着叶绝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叶子,你被那混蛋洗脑了?还是你又发烧了?”
“滚你的,你才发烧了,”叶绝无语地白了苏明远一眼,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低喊:“赶紧的,要迟到了。”
从楼梯上噌噌往下蹦的时候,叶绝才算是想起来苏妈妈不知道在哪儿呢,就问了问苏明远,这家伙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瘪瘪嘴巴一脸苦逼:“我妈昨晚上就走了,连夜跟着司南买猪肉的车回去的。”
“怎么不待两天啊?”
“算了吧,我妈要是看我训练这么苦,她不得心疼死,万一闹着让我转回老部队去,我怎么办啊,”苏明远也很是无奈,才这么一晚上,他可还没享受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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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呢。
叶绝想了想,也是,当妈的应该都是心疼自己小孩的,虽然自己没什么经验,不过这点儿认知还是有的。
“诶,不对啊,小雅怎么没和你妈一起来看你啊?”猛一听到叶绝这句问话,苏明远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他苦着一张脸,支吾半响声音小的跟耗子似的:“……我们早分手了……”
这下轮到叶绝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子了,他使劲抱着苏明远的肩膀,无比动情地说:“没事儿啊,远远,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难受啊,你看你这么帅气一特种兵,随便振臂高呼,小姑娘们肯定前仆后继啊。”
“你确定?”苏明远挑眉,很是嫌弃的叹了口气:“咱基地连只母耗子都逮不着吧,我哪儿去找小姑娘啊。”
“没事儿没事儿,没小姑娘你还有兄弟我,”叶绝拍肩膀,用的力气大了点害得他直咳嗽,苏明远勾过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补了两句:“是啊,我不是还有芳草你呢嘛。”
这两人一路扯淡的后果是迟到了五十三秒,萧白瞅了眼腕表又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俩人一眼,这俩倒霉孩子立马上道的给自己多加了十公斤的负重,然后四十名士兵背着二十五公斤负重,举着圆木就向后山前进了。
朝阳还未升起,东方只有浅浅的一片鱼肚白,月亮的影子极淡,却是水灵灵的亮堂,风从山坳里卷过来,长出了些嫩叶的树木枝干簌簌抖着,空气很好很清爽,这样的清晨就像利刃每一个清晨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山永远是这些,不会有什么改变,树木也不会挪地方,甚至每一丛杂草都在它们一直生长的地方,不过是随着四季的变换一次次的轮回。
这里像是一个磨练人的地狱,又像是一个激扬着青春和梦想的天堂,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会让时间都为之停滞,那应该就是这片藏在山中外人不知的利刃基地,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叶绝,再想起曾经的年少时光时的感慨。
岁月从不待人,然而回忆会永远停留在那时,彼时他们拥有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热血和澎湃,纵然时光再怎样流逝,染在骨子里的血色和忠诚却永不会褪败。
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萧白忽然叫了几个人去司南那里取枪械实弹等器械,全副武装了之后就把人拉到了停机坪去,武直将人带上高空之后,萧白才给每个人发了材料,说了具体的任务。
事情出的有点突然,上面又催得很急,所以之前才没有时间多说什么,每个人拿到手上仔仔细细地看下去,表情都是不怎么好,就连平日里一直笑呵呵的孙静都严肃了起来。
“队长,”孙静指着照片上标志为歹徒的四人中的一人,咬了咬下唇:“这是个老兵啊,还是咱军区夜枭侦察连退伍的,这才退了三年啊,怎么忽然就……”
萧白看了一眼孙静,然后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去,这次出来他带了八个人,狙击手就有三个孙静、苏明远和扎达,理由是出事地点在成都市区的一个住宅楼里,楼挺老了居民也很多,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那种筒子楼,犯事儿的四个歹徒带着自制的炸药、两把手枪和一把猎枪挟持了十三个人质,为了保险起见,他多带了一个狙击手,最好是能够在远程就把人干掉,爆破手他带了管仲和张然,张然先不说,管仲的水平还是相当让人放心的。
“我们这是在出任务,私人感情的事都放在一边,”萧白几乎是轻描淡写的把孙静的疑惑带过,然后打开掌上电脑,筒子楼的结构图和周边的建筑地形图已经传了过来,他指着屏幕说:“这个楼总共四层高,七个单元,歹徒带着人质分散在四楼的两个房间里,每个楼层间都是由一条大走廊联通的,这个走廊位于北面,歹徒在每个门上都安了炸药,还有一个人拿着猎枪看守,就处在这个位置,孙静你去这边的这栋住宅楼,找到制高点负责解决他,苏明远你在这里,扎达你负责保护突击手。”
“楼南面临近闹市,有一个菜市场和一个大型超市,虽然现在已经被警方封锁,但是不能保证不会忽然有人进去,南面有很多阳台,特警那边的突击手曾试图由这里上去,但是发生过一次爆炸,一名特警重伤,所以我们要千万小心,叶绝你从这个水管道翻上去,吴语你从西面这栋住宅楼上滑到房顶去,管仲你搞定这些炸弹,张然协助他,正门这边有特警守着,我们必须确保没有一个人质死亡。”
这次的任务并不轻松,萧白甚至还把负责训练的副队长吴语拉来了,他们俩人又合计了半天,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想出了另外两套方案,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之后,队员们开始熟记歹徒样貌、地图任务指示等等。
除了上次的“开荤”,这次算是新兵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任务,不是在丛林里埋伏着等毒贩,也不是在毒气室里坚持着永不背叛,他们要去一个城市喧闹的市中心,在一帮抢了银行后躲在筒子楼里的暴徒手中护住人质的生命安全,要做到不能有任何爆炸的危险,因为附近是人口密度相当大的住宅区,这同时还得保护自己和队友的安全。
叶绝靠在机舱壁上,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脚下的景色由深山的苍绿逐渐开始有了人气,终于他们降落在市区警队的场地上,然后立马上车被拉到出事地点。
一路上,警笛近乎是凄厉的鸣叫,蓝红相间的灯光不停地闪烁,叶绝握紧了双拳,防刃格斗手套只能露出一截指头出来,指尖有点潮,汗水在一点点的渗着。
跳下车的一瞬间,叶绝觉得有点晕眩,特勤靴跟平时训练时候的军靴不大一样,很轻很轻抓地力却很高,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身边的队友一个个从车上跳起来,动作流畅的掠过去。
对面来了一名穿着防暴服的人,啤酒肚凸的有点厉害,后面跟着好几个特警,看样子官职应该不小。
萧白走上去跟那人握了握手,简单的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挥了一下手,防爆风镜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那种极致的黑白,叶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安分的心脏在一点一点的回复平静,再呼出一口气,弹了弹麦,他跟上了萧白的身影,他们俩要从楼侧的水管道分别爬上去。
第46章
跟特警那边的人又确认了一遍现场情况,萧白把人聚在一起,根据现场情况再次部署了一遍,毕竟之前根据地图做的初步部署总是有点纸上谈兵之嫌,真到了事发地点,萧白才发现,这地方跟地图上绘制的还是有出入。
地图上只显示了这地方楼间距很窄,小巷子很多,但萧白没想到按比例尺看来和现场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异,到处都是随便搭出来的棚子,乱堆放的旧家具和废了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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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些东西基本将道路遮了一半去,勉强可以过辆小轿车,大点的像suv之类的估计都够呛。
警方将一些地方的棚子拆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统统推开,鸣叫的警车和防暴警察在筒子楼下严阵以待,周围几栋住宅楼的居民都被清空了,谈判专家在楼下拿着喇叭一个劲儿的吼,楼上却是一片安静。
萧白把防刃格斗手套往上推了推,中午了阳光挺不错,呵出一口气去只能见淡淡的轮廓,他长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几名队员的肩膀。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是一队特警,黑色的制服将每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在不久前,有一名特警因为爆炸而受伤,伤到了肺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爆炸的地方在筒子楼二楼南面的阳台,歹徒很有经验,把爆炸物隐藏在了某户阳台上堆放的报纸中。
此刻那个阳台被硬生生从楼上炸掉了,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刻在老旧的红砖墙面上,警方正在尽量保持歹徒的情绪稳定,以谈判来拖延时间。
打着手势对每个人又进行了一遍确认,萧白第一个冲了出去,动作流畅迅捷,叶绝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预定的水管道下之后,萧白半扎下马步,叶绝踩着他交握的双手蹭上了突出的水泥板,迅速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后伸手下来将萧白拉了上去。
“紧张?”萧白摸到了叶绝手指上流出的汗滴,斜斜瞥过来一眼,一刻不停地爬了上去,他的动作会让人想到其实这人本质里除了豹子的基因,还有类似于壁虎之类的基因吧,总之跟人类是不可能搭上边的。
“有点,”叶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闷生生的听上去有点奇怪,萧白左手把着管道,微一弓腰抽出一把军刀递给了叶绝,是他常用的那把mod。
刀柄握在手中还有点温度,指尖轻轻摸索过刀刃,冷兵器的锋利几乎要将皮肤割破,叶绝听到萧白的声音,同样有点闷却是异常清晰,“带着它吧,它会带给你好运。”
叶绝心下一凛,抬头只能看见萧白的背影,灵敏的动作,有着强大的气势,他敛了有些乱的心神,反手将刀插入自己的口袋里。
到了三楼的预定位置之后,萧白单手扶着管道荡到了楼层间凸起的水泥板上,蹲在地上右手指向前方,压低了声音说:“我去那边,自己小心。”
“是,”叶绝答完话萧白已经掠了过去,他看了眼萧白离去的背影,咬咬牙攀着凸起的砖头向目标房间出发。
一分钟不到,萧白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出来:“我看到一个歹徒,在409号房间,角度不好只能看到他的一点影子,孙静你哪里怎么样?”
“报告,10%,我没有把握一枪致命,”孙静的声音有点懊恼,很快的苏明远也补充上一句:“我看不到人。”
耳机了沉默了一下,叶绝攀着一根铁杆利用腹肌力量拧过身从狭窄的缝隙通过,再落下地的时候他到了322号房间,楼上的423房间有他要解决的一名歹徒,远处的扎达在为他提供狙击掩护。
“咦……”叶绝的声音极轻,萧白还是抓住了这一声,问道:“怎么了?”
“报告队长,人没有清空,这房里有个小孩,”叶绝的声音还是平稳的,呼吸却有点快,他站着的地方是一间卧室,大床角落的阴影里躺着一个孩子,大腿那里有鲜血漫出来,染红了他厚厚的羽绒裤。
叶绝快步走上去,确认周围没有炸弹之后,他蹲下身给这男孩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情况不是太好,虽然还有呼吸,但是瞳孔已经开始发散,大腿上扎着一把水果刀,应该是伤到了动脉,后脑也受过重击,不过这个伤口并不致命。
“队长,我得先带这个孩子出去,”之前的训练有学过紧急救助,叶绝掏出急救包给这孩子大概处理了一下伤口并进行了止血,只是那把水果刀他完全不敢动,“再不把他送去急救,我怕他会死……”
说到最后,叶绝的声音沉下去不少,他摸了摸男孩的头,很烫。
在萧白答复之前,叶绝已经把防弹服后面的陶瓷板卸了下来,裹在床单里将男孩背在自己背后,萧白同意之后,他立马将窗户拉开,只是刚探了个头出去,两发子弹擦着他的身子就打在了墙上,叶绝看着那个弹坑,红色的转头被敲下去一大块,泛出些灰白色的痕迹。
楼上有人在嘶吼:“他妈的你们不准再派人上来了!我有人质!有人质!你让他们下去!下去!”
在看到叶绝之后,歹徒的情绪开始狂躁,谈判专家操着大喇叭扯着嗓子也在喊:“你们要冷静,千万不要伤害人质,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妈的!车!给我们一辆车!还有一千万!你们所有人都退出去!退出去十公里!”
歹徒的声音越发凄厉,声嘶力竭的嘶吼,似乎有辆车有点钱就能救了他们的命,叶绝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就算真给你们一辆车,车上也有定位装置,到最后谁都跑不了。
耳机里面萧白命令叶绝先退出去,楼上的歹徒有软管窥视镜,叶绝已经被人发现了,他最好先慢慢出去,缓和下这帮混蛋的情绪,而那边只等吴语就位之后,他们就要开始清除歹徒了。
叶绝放弃了从三楼出去,干脆背着小男孩走最东边的楼梯,那里虽然有炸弹,但是管仲带着张然一直在进行清除,他只能多等几分钟,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撑住。
终于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叶绝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阳光很刺眼,他将手挡在眼睛上,几缕耀眼的白光从指缝透出来,像是准的切割器,把他的眼球分割成三块,迎光的呈现琥珀色,被遮住的则是深深的黑。
很快有等待着的医护人员把一直昏迷的小男孩从叶绝怀里接走,救护车呜呜叫唤着便飞驰而去,叶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陶瓷板塞回到防弹衣里就又返回了楼里,因为他的兄弟都还在里面奋斗。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城市反恐的任务最不具有预测性,因为你不知道歹徒什么时候会开始杀害人质,所以叶绝刚到二楼,他便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应该还很年轻,然后有人在大吼:“车呢!我们的车呢!”
叫唤的人跟之前的那个是同一个,四名歹徒里只有他一个人和警方谈判,剩下的人都是一片静默,耳机里管仲在骂娘,炸弹太多让他有点烦躁,而孙静则懊恼这帮人居然都躲在狙击枪无法打到的死角里。
叶绝迅速移动到三楼,他准备从窗口翻上去,然后配合萧白和吴语的行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翻出去,忽然有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背,“磅”的一声带着非常大的冲力一下将他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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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绝在倒地的瞬间就着冲力翻滚到旁边的一间空房,稳定了身形之后他大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还好没有受伤,再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他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操,满地的导线和炸弹。
“你最好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屋外面有个人在说话,声音不同于之前疯狂叫唤的歹徒,与此同时叶绝听到耳机里萧白的声音传过来,一楼的歹徒清除,四楼的也已清除,但是那里只有两名歹徒,人质一死,还有一名不见踪影,萧白在耳机里询问叶绝的位置,他有点着急。
叶绝盯着地上纠缠的导线,有一条埋在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中一直拉到房间外面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做任何尝试,因为他不是管仲,他没有任何把握对付这一屋子的炸弹。
叶绝抬起手捏着喉麦敲出了一连串摩尔斯电码别过来,303有炸弹。
“别尝试弄死我,你的动作不会比我拉引线的速度快,狙击枪也打不到我这里,你去跟他们说,赶紧把车给我准备好,一个孩子绑在我身上,我身上全部都是炸药,”说话的人很冷静,叶绝使劲眨眨眼睛,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歹徒资料,平稳着呼吸说:“你是王志?那个退伍的老兵?”
“是,”完全不知道歹徒在什么地方,只有声音传过来,那人的声音是冷静的,冷静到近乎嘲讽,慢条斯理地说:“没想到我要死之前,居然还能这么跟一个战士说话,下面我要说的话你都听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原因的,我不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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