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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上位之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卤蛋罐头
“王爷,今日去不得了。”何清抬头,热气扑在季绍景颊上。
季绍景无奈的很,只好叫他先回房暖着,跟着下人去了前厅。
顾至诚怀着一肚子家国大事而来,一见季绍景便叫所有人都退下,神神秘秘道:“三哥,宫里出大事了。”
这人风尘仆仆还不忘卖关子的样子,看得季绍景好笑,顺着他问道:“什么大事?”
“太子被关了禁闭!”顾至诚一字一顿,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皇上率众秋时,遭了刺客,哦对,三哥也去了,前几日好像查出来,那刺客是太子派的。”
“你说什么!”季绍景猛地了笑意,肃正问道。
“那些刺客,听说是太子派去的。”顾至诚被他吓了一跳,轻咳一声道,“这是我偷听到的,前几日大哥与朝中几个至交相聚,当中有人提到这事。那人说行刺翌日,钱御史从刺客袖上扯下一块布料,那上头一块褐色印记的味道几乎与太子治疗风寒的汤药味道一模一样,而且当夜刺客烧杀作歹,唯独不动太子营帐极其可疑。”
“单凭这些,就断定人是太子派的?”
季绍景冷眼而视,脸上满是讽刺,顾至诚跟着皱起眉头,继而说道:“皇上起初也不信,刑部的人审了好久,没有一人松口,后来三皇子照顾九皇子时,随口说了件事,正巧叫皇上听见,马上就下了软禁令,前阵子又闹出废储的传闻,据说还是九皇子不顾身体,在勤政殿前跪了两夜,才劝的皇上回成命的。”
顾至诚一顿,指了指季绍景方道:“三皇子说那晚的刺客行迹奇怪,居然是先冲着瑞安王杀过去的,晋阳谁不知王爷武艺非凡,那些人也是没在王爷手底下讨到好处,才转而攻向皇上的。皇上就是听了这话,才勃然大怒,惩治太子的。”
季绍景耐心听着,知道三皇子竟拉上自己,冷声笑道:“三皇子果然好心思。”
这一开口,立马得到顾至诚的应和:“对呀,我怎么看,都觉得其中许多疑。而且,太子禁足,九皇子受伤,赶上前几日东威使者来访,皇上无奈,叫三皇子打点,”顾至诚素日善结交,自听过几个官员的片言碎语便周转多方打听,如今事无巨细,桩桩件件将宫中传闻摆在季绍景面前,见他久久无言,面色不善,忍不住转了话锋问道:“三哥,事关重大,三皇子一言将你也卷入其中,如今朝中多闻废立之声,却不敢摆在明面上,三哥可要...”
季绍景被他一叫,摇头道:“没必要。”
“可是皇上万一…”
“本王早与皇上说明,此后真正做个闲人,释去兵权只问风月,否则,皇上也不会开恩,叫这牵连甚广的事,一点都传不到我耳朵里。”
顾至诚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道:“什么兵权闲人,三哥什么意思?”
“季氏一族,再不管军队,不掌兵权,独挂异姓王之名,削实权封地,只留田宅。”
寥寥数语,一如平地惊雷,震的顾至诚怔在原地,手指几度握紧又送来,才稳下心神道:“三哥莫不是...疯了。”
“本王如今境地,也只能出此下着,独善其身罢了。”
季绍景负手立于门前,言简意赅将其中利害解释与他,却不料顾至诚久久回不过神来,一句也听不进去。盏茶功夫过去,等他好不容易接受过这消息,才想起什么似的,僵着手指抹了把额角,拭去冷汗涔涔,静坐不语。
时值年末,偶有穿红戴翠的侍女路过堂前,忙着扫尘迎岁,将王府布置一新,枝头上挂着几只五色绸裁成的燕子,叫凛冽的风吹的东歪西斜,顾至诚灌下三盏茶水,见管家进来冲季绍景耳语几句,季绍景变色微变地吩咐管家什么,终于再待不下去,看了眼天色,冬日当头,想也不想便道:“时辰不早,三哥,我今日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季绍景哭笑不得,只好草草与他道别,顾至诚六神无主地挥了挥手,却不料刚拐过长廊就与一人撞在一起,定睛看去,本就不好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差了“宁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介京官不在京城,跑到三哥这个外人府上做什么。”冷硬的语气夹杂着敌意,顾至诚忘不了那日与宁裴卿不欢而散的场面。
宁裴卿无视他挑衅,冲他点了点头,不卑不亢道:“本官因私事路经此地,念及一事久思无解,特来拜会王爷求个答案。”
顾至诚扬首冷哼,想挖苦他几句,却见人早已走了,气得猛捶廊柱几下,抬步也跟了过去。
第32章三十二
萧索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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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梅煮酒,花园梅树下,一张矮桌旁,三人对坐共酌,端的是衣袂随风、遗世出尘之姿,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左顾右盼,毁上一幅如画意境。
顾至诚今日受了不少惊吓,难以安下心来陪他们谈笑,冷不丁瞧见季绍景身后丛丛艳梅傲枝头,花瓣扬扬跌下,灵光一闪,忍不住撇着嘴朝宁裴卿挖苦道:“我三哥厌恶花香,你还非要到这里来,安的什么心。”
气氛片刻寂静,宁裴卿举杯的手微僵,他本是趋于风雅的一番好心,却不知这层缘由,过了一会,才歉然道:“卿自愧与王爷相识多年,未曾留意喜恶,还请王爷见谅。”
季绍景摇头:“没事,本王偶染风寒,近日都识不出味道。”
眼见王爷出言解围,顾至诚仍是一脸不驯,宁裴卿不禁扬声打趣道,“顾少爷,你我与王爷相聚不易,你就不要再多加挑剔,叫人人都下不来台。”
顾至诚自认的一番好心付诸东流,强忍下揭穿宁裴卿假仁假义的念头,浑身不自在道:“这样干坐着无聊,何清在哪?我去找他一起。”
等到顾至诚振衣拂袖愤愤而走,季绍景才露出一脸笑意,向对面的人道:“宁侍郎故意的?何必将至诚气的这样狠。”
宁裴卿总觉得此次相见,王爷言语间多带疏离,颇不似从前一语双关、步步相逼,好像一夕之间就改了心意,然思及猎场一事,虽不曾当真发生什么,却不得心头惴惴。细细想了想,宁裴卿试探道:“有时候事情做的绝一点,才更逼真,比如现在,顾公子只记得我私下对王爷口出恶言,却完全忘了...”
“完全忘了上次粮草救急的主意与钱款,都是你出的。”季绍景轻声打断他,新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这下吃惊的便轮到宁裴卿,全忘了自己当初要说什么,只问道:“王爷怎么知道?”
“本王机缘巧合下听人说起,宁侍郎曾向张尚书借过很多钱,时间恰与本王战期相合,宁侍郎向来清廉,平白借来的银子,却不修府邸不置田产,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且凭至诚一己之力,怎可能瞒过兄长筹措下万担粮草,所以银钱去向,本王仔细想想,便知一二。”
宁裴卿不由赞叹道:“王爷好思量,我这样做,其实是怕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季绍景却摇摇头道:“就是至诚赤子心性,太过热血,你若逗的他太狠,他怕是当真记恨上你,到时候假戏真错,宁侍郎是最不得好处的。”笑着望了他一会,见宁裴卿似的欲言又止,季绍景又温言道:“宁侍郎来访,不会只是特来夸本王一句的吧。”
“实不相瞒,此次是为拙荆购置新衣来的锦州,路经王府,想起王爷生辰将至,到时候怕不能亲自相贺,只好提前将寿礼送来。”宁裴卿铺垫几句,直言不讳道,“还想问一声王爷,当年戏言,是不是...还在当真,若王爷未曾放下,还望、还望王爷能及时回头,不然卿总觉两方愧疚,对不起王爷,更对不起发妻,毕竟我欠王爷太多,除了...除了那个条件,拿命还都是值得的。”
他说话时,季绍景一直认真注视着他的眉心,一如当年看着那个被军役逼上战场、满脸血污的少年。季绍景依稀记得他当年叩谢过救命之恩后,倔强恳求的话“卿不识武略,做不得百夫长,然报国之志难平,只求战事过后,拿封赏换陋室一隅,书心头志气,为万民苍生。
大概是宁裴卿当时的语气着实坚定,可贵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出尘不染,所以他一介武夫,身在俗世,洋洋贪恋上这人一身谪仙气质。
如今心意不改,他平步青云,做了天子门生,而自己
季绍景笑了笑,将落在酒盏中的两朵梅花瓣挑出来,右手微倾,琥珀琼浆便顺着杯壁一泄而下,滴滴砸在冻土上,季绍景指着地上一摊事湿痕道:“覆水难,本王当日说的话,永远作数的,就是宁侍郎心怀为国为民壮志,本王敬佩之意,此生不改。”
季绍景着重咬着“敬佩”二字,宁裴卿立时懂他话中所指,终是眉头尽展,抬手举杯而祝,仰头饮下。
他与王爷曾经种种,最终皆被封存在各自记忆深处,做不得江湖人,谈不上快意恩仇,唯言君子不党,斩断过多纠缠。
二人把酒言欢,酣畅饮过一坛,顾至诚拉着何清来到花园时,宁裴卿已穿戴好了大氅,与季绍景作揖告别。何清远远望着梅树下一双人影,莫名觉得心有极快地略过一抹异样,却转瞬即逝,再抓不住。
正好季绍景也看见他们,便与宁裴卿说了句什么,二人隔着半丈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宁裴卿冲何清点了点头,正要寒暄几句,那顾家公子已双手抱在胸前,强插话道:“宁大人这就要走?不再与三哥攀几句交情?”
宁裴卿见他果然恨上自己,无奈看了季绍景一眼,面带苦笑道:“我来锦州,除去拜访王爷,还有一事,便是去买几匹云雾绡,讨得内子欢心罢了。”
何清听顾至诚出言不善,心头疑惑,忍不住朝季绍景看看,刚走到他身边,却发现王爷刚刚还弯起着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连双手都不自觉微微攥着。他不知道王爷为何无端生起气来,询问的话在唇齿间盘桓良久,还是咽在喉咙中。
这一场聚散忽然开始,忽然结束,毫无伤感念头,天欲擦黑时,何清陪着季绍景送他们二人各自上了车,挥别的手刚刚放下,就有白絮似的一团东西落在鼻尖上。
“王爷,下雪啦。”何清抬头望望天说道。
和着远处袅袅炊烟,一簇一簇的岁末新雪迤逦洒落,因着尚未铺天盖地的原地,坠入深冬却积不起来,落地即死。何清看雪,季绍景却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雪里的人,叫凛冽的风一吹,唇角带着脸颊,都如海棠半开,微带艳色。
季绍景的手蜷了数下,刚刚听到“云雾绡”三字积攒在心头的阴霾随风而逝,忍不住抬手拂了拂,将何清肩上的落雪一一扫下,温声道:“外头冷,回去吧。”
月上东墙,高烛暖帐,外头玉尘随风展,屋内却是融融似春。何清打个呵欠,百无聊赖地伸了伸腿,招呼道:“尚琪,去换一壶热茶来吧,王爷一会若是来,也好驱一驱寒。”略略一想,又噤了声,翻身坐起来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吧。”
季绍景在书房不知道给谁写着信,一字一句斟酌,偶而还翻一翻书抄写两句,何清不大见他有如此认真的时刻,上前低低唤了声,便识趣地坐在暖榻上等着。
书房的摆设因为年节将至换了许多,连桌上笔架摆设一应都换了新的,何清往墙上打量一眼,发现正对书桌挂着的那幅字已经摘下,换上一副同样不知出自谁手的睡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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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潦草,简直对不住它挂的好位置。
季绍景总算搁笔,将书信一一用火漆封好,叫了何清两声都不见回应,顺着他直愣愣地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盯着的是墙上的画。
那是他赶时间随手涂抹之作,因觉得丢人,连印章都未盖,季绍景故意弄出一声大的动静,引得何清不解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你喜欢这幅画?”
何清诚实地摇摇头:“不喜欢,还不如先前那幅字。”
无心之言,歪打正着撞在季绍景回忆深处,季绍景笑了笑,拿起手中的信边走边道:“那幅字不能再挂了,挂上那字是本王少不更事时做下的决定,如今决定在现实中过,才将它替下来,换一幅新的提点自己。”
何清听得云里雾里,但看他神情半点不带玩笑之意,还灼灼地凝着自己看,只好装作明白地点点头,答道:“是是,换幅新的是好事,正对上辞旧迎新的说法。”
门扉轻响,尚武不知何时闪身进了来,快步走过书架屏风,朝何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王爷,属下已抽调三人,俱是可靠,随时听候差遣。”
“只需一次,将信送到便好,辛苦。”季绍景将手中握了许久的东西递过去,目送尚武闪身而出。
若真如顾至诚所言,朝中因三皇子而起废立之声,那晋阳的天要翻起多少诡谲云涌。
季绍景阖眸,耳边恍若闪过彼时所听所见,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好半响,将脑海中翻腾的思绪摁了摁,才伸手将何清牵起来道:“走吧,回房。”
就像没人知道十四年的初雪今天才来,自然也没人知道,季绍景的雪夜书信,会给未来带去多少波澜。
第33章三十三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张灯结、热闹非凡的年节气氛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将这喜悦浇个光。
天降异象,临州霜雪连日不歇,冰棱冻雨,压得许多本不结实的屋舍轰然倾塌,穷苦之人日夜无容身之所,一时间路有冻死骨,伤亡枕籍。
灾情传回京城,陵帝隔日便下昭赈济灾民,然地方官员中饱私囊,无视百姓疾苦,克扣抚恤钱款,致使许多无辜百姓流离转徙,更有灾民涌入京畿,为果腹乞讨行窃,引发骚乱纷纷。
时东威使者尚未回国,晋阳有官员大发国难财的消息不知为何传到了使团当中,陵帝勃然而怒,决心整顿吏治贪腐,命吏、户二部侍郎,亲入临州,彻查此事。
何清听着尚琪不紧不慢的话头,恨不得掰开他的嘴让他把所有的消息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你快点说,临州现在怎么样了,开仓放粮、接纳灾民的事还继续吗?不对不对,皇上那么生气,那些坏官准是不敢再贪了,那你知不知道城南何家,家中的人还在不在?那些旧的宅子,可还能经得住雨雪的打击?”
他急的简直要跳起来,临州是他的故乡,就算再也没人值得留恋,毕竟是生他养他十七年的地方,更何况,还有两个一半血缘相同的弟弟在那里。
尚琪看着他急,自己也焦躁起来,可锦州离得远,临州的状况他也才知道一星半点,眼下何清问的这么具体,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尚琪绞尽脑汁,也没从脑海里那点情报沫子里找到半点有关何家的消息,只好道:“没...没有了,再多的奴才也不知道了。”
“那谁知道,你这些是从谁那里听来的?”何清问的急切。
“管家说的,主子不妨去找管家仔细问一问。”
何清六神无主地找到管家时,他正与季绍景汇报着什么,何清管不上礼仪规矩,更无暇顾及心头的患得患失,跌跌撞撞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急急问起来。
季绍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伸手扶了一扶,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阿清,你先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本王告诉你。”
何清把这他的手臂,微带战栗:“王爷,我家那里...临州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他心头的恐惧总是压不下去,缓了一缓,才解释道:“家中继母带着两个弟弟,我与继母虽有旧怨,可幼子无辜,亦是父亲血脉,实在难以安下心来,我能不能亲自去一趟看看。”
一旁管家沉默良久,一听他这话,吓的连连摆手:“哎哟,何主子,这可万万使不得,临州那地方,不仅天灾,人祸也不少呀,皇上派的人一到,要查赈灾钱款了,谁知道那些官儿爷儿的非说自己从没见过什么银两,那些人一合计,都一口咬定是山匪盗贼劫了官银,还派了好几队官兵去剿匪。现在那地方乱的像一锅粥,危险的很,要是主子有什么亲眷留在那里,最好还是叫人去探探,可别去趟这浑水。”
新正已过,本应是春意初绽时,斜伸的枝丫上仍有冰霜未消,晶莹莹挂在上头,看在何清眼里只剩灰暗寒意。听完管家一席话,明知道自己该听劝告,却还是忍不住紧紧抓了季绍景的衣袖,几番欲言又止,都藏在眼神中。
“方才你说皇上派到临州的督官,是谁?”季绍景没有理他,反而向管家问了一句,待得到答复,方伸手将何清略微散乱的发拨到耳后,应允道:“去吧,去临州,本王陪你一起。”
临州的灾情比传言来的更严重,路上的雪化不干净又冻得结实,原本洁白的颜色被一排排脚印、一条条车辙碾过,只剩污浊灰败,就连本该生在土地积蓄蓬勃的苗,都如破烂麻绳一般萎萎贴在地皮上。
何清在车上坐的不安宁,刚要问一问行到哪里了,恍觉车厢一震,竟甩的他仰面栽回季绍景身旁。
“王爷,前头聚了好些人,堵着城门,咱们就这样进去怕有不妥。”
车外侍卫声音清晰传来,何清伸手将帘一挑,果然见许多人或坐或站扎堆在城门附近,一见往来车马,便一拥而上拦下来,伸手讨要一点钱粮,那数量之多,简直像蝗虫似的,将不给东西的车主逼得寸步难行。
何清从没见过这阵势,忍不住缩回脖子,回身问道:“闹成这样,官府都不来管管吗?”
“若是管得了,早就不会放任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了。”季绍景说着,伸手从车里拿出个包袱,掷到侍卫脚边,“一会进城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朝远处撒,然后尽快冲进去,不准停下。”
“里头就是些干粮碎银。”见何清好奇地望着自己,季绍景耐心道,顺手将车帘掩下,只听一声扬鞭,车架剧烈颠簸起来,少顷一浪接一浪的喧嚷入耳,不多时即消弭无踪。
马车一气驶入城内,本想找间客栈住下,然而四处一打听,才知所有客栈都被官府征用来安顿灾民了,剩下那些露宿野外的,都是些实在清贫,拿不出东西换食宿的。
侍卫无法,只好请示了王爷,驾车朝官府驶去。




替身上位之路 分卷阅读45
临州地方官名傅恃才,中等身量,中等长相,难得的是一张阔脸上双目炯炯,眼神过处,恨不得将人身上烫出个洞来。可这个人的心思智慧,丝毫对不起他的长相。
听得下人来报时,傅知州正翘腿搭在仆人背上剥一只金灿灿的橘子,瑞安王的突然到访叫他顿了片刻,然下个动作,却是先将橘子一口塞进嘴里,草草拭去手上汁水,这才起身到府门口相迎。
季绍景将住宿的事情简单与他一说,他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正要招呼管家仆役打扫出一间院落,忽然记起一事,犹豫道:“王爷,下官失职,前几日京城来了几位同住在这里,眼下只剩一处稍偏僻的还空着,王爷要是...哎哎呀,我当真糊涂,怎可委屈了贵客!王爷今日不如就睡在下官那处,下官随意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好。”
何清被他不想挪住处却又上赶着逢迎的样子逗的想笑,正垂着头掩饰表情,就听季绍景道:“傅知州太过客气,其实本王此番而来是受人所托寻几位旧知,叨扰不了许久,只要有一处容身就够,实在无心折腾傅知州。”
傅恃才闻言使劲一点头,这才释然招呼起来,亲自领着季绍景去最里头那处院子。
半路上季绍景又问了几句赈灾事宜,谈及钱款用度,傅恃才笑脸一垮,掰着指头喊起冤来:“王爷,并非下官随口胡说,可皇上拨的银子,下官的确没见,要不然,宁侍郎与方侍郎带着人成日在这里看着,下官也不能一点纰漏都不叫他们抓住呀。”
傅恃才言辞切切,何清却懒得听他说的什么,一心盼着能早点赶去何宅,看看他早就回不去的家。
若是老天有眼,兴许还能再让他见着哥哥...何清闭了闭眼,清醒又利落地将心底藏的半分妄想扑灭他的哥哥满心江湖,多存侠义,就是这样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却在三年前听说他自甘沉沦勾栏后,就与他彻底斩断了联系。
“自甘沉沦呀。”何清默默念着,脸上微微漫起点笑意,看着前头季绍景的背影,却是垂下了头。
还是不要去想了吧,将真相一一剖解出来有什么意思,反正他的曾经早就改不掉了。
季绍景好不容易应付完傅恃才,转身就看见何清低头发着呆,便朝他走过去道:“你挑上些东西,本王这就陪你去城南。”
何清还没答话,就有人轻飘飘从院墙外跳进来,半跪在地道:“王爷,城南屋宅大都损毁,属下找了一圈,只发现三户人家,但院门都紧紧关着,问话也不答,实在不知到底是不是何主子要寻的人。”
这次跟来的并不是尚武,而是一个叫李甲的侍卫,刚从暗处调到明处,何清与他并不相熟,因而不好说什么,只让他赶紧套好马车,自己亲自去看看。
走出院门,季绍景忽然想起什么,叫何清先去马车上等着,自己回房往荷包里装了点东西,才朝门口走去。万事俱备,可恨那傅恃才去而复返,握着两封书信匆匆折回来,拉住季绍景就往他眼前递:“王爷你瞧瞧,下官着实没糊弄人,这是有人刚刚拿飞刀钉在府门上的密信,王爷快瞧瞧吧。”
“本王现下有事,还请傅知州稍缓一会,待本王回来,再好好与傅知州商讨商讨对策。
季绍景往信上匆匆一扫便别开视线,然而到了门口,却只见李甲一人守着马,空荡荡的车厢叫他的心蓦地慌乱起来“何清呢?”
第34章三十四
阴阴山风,吹不散笼罩明月的晦暗,天色如墨,风灌进石缝,带出嘶嘶拉拉的响声,隐约还有狼嗥间杂着其中。
何清的意识里只剩下难熬、撕扯、剧痛。
一切变得太快,叫他措手不及,他现在只能回想起来昏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宁裴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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