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与季先生

她卸了妆换了衣服去厨房忙活，季行和云秋就在院子里等齐炀回来。
这会儿见他满脸颓废的样子，担心的很，急忙问他：“怎么啦齐炀？你去哪儿了？”
齐炀还红着眼睛不想说话，沉默着趴在石桌上发呆。
季行拍拍云秋的肩膀，示意她去厨房帮忙。
云秋犹犹豫豫地拧着眉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厨房去了。
“好了，”季行也跟着趴在石桌上，抬着眼睛问齐炀；“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了吗？”
齐炀摇头，“不想说。”
一脸愁断肠的表情。
季行看的好笑，也不强迫他，把他的头发来来回回呼噜了一遍，才说：“行了，别抽抽了，傻样。”
齐炀瞪他一眼，呐呐道：“我想……跟着我爹……去前线。”
“啊！”
季行吸了口冷气，一脸不可置信地摸摸他的额头：“你烧糊涂啦？你才几岁，还小呢，再说了，齐司令能让你去？”
齐炀闷闷的又不吭声了，嘴唇张张合合了一会儿，说道；“可是……四姨娘和五姨娘……她们生的弟弟，那么多，爹爹现在都看不见我了，连我娘……也不出院子…”
季行张着嘴，半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零零碎碎的记着他很疼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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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季先生带着齐先生在德国汉堡港下了船，船上的医生帮我们提前联系了某医院的医生。
下船之后医院派了车来接我们，我带着齐先生和季先生坐上车跟着去了医院。
各项检查挨个儿做完已经是晚上七点，齐先生中间醒了一次，没一会儿经不住疲惫又睡了过去。
季先生早已乏到极点，等结果的间隙靠着椅背睡着了。
我不敢惊动他，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了一件衣服。
大约等到八点，医生拿着检查结果推开了病房门，我怕吵醒季先生，示意医生去外面说。
不曾想季先生警觉得很，我们刚刚出去他后脚就拉开了门。
季先生竟急得忘记拿拐杖。我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站好。
“医生，结果…结果怎么样？”
季先生急喘着，一只手紧紧扣着另一只手，哑着声问道。
医生带着很厚的近视镜，他眉头拧着，迟疑地看着季先生。
我看出来他担心打击到季先生。
“没事，”我说“您说吧。”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把报告单递给我:“是急性心肌梗死。”
季先生听不太懂德语，满脸急色地望着我：“结果……是什么，你直说吧。”
唉，我叹口气，跟季先生说：“急性心肌梗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是粗长的一章啦，小仙女们见谅哦。
我正在准备新文《良辰美景那个甜》，总幻想自己是攻的受和爱做饭宠妻肌肉攻，青梅竹马校园文。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评论藏哦，我会更有动力的【握拳】。
鞠躬鞠躬，蟹蟹大家！
第11章第11章
第十一章
因为季先生和齐先生的特殊身份,我们无法长时间在国外逗留。
第二天中午，齐先生终于醒过来，季先生握着齐先生的手，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
“方诒，”季先生激动地叫我,“老齐醒了！”
齐先生满目茫然的看着季先生，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原因，他的嗓子有些哑，他眨眨眼睛，环视一圈陌生的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季先生看着他，眼圈忽然就红了，“阿炀，你病了…”
季先生说。
齐先生浑浊的眼珠停在他脸上，许久才闪动一下，他用力捏捏季先生的手，力地说“别哭…”
越是在乎越是不敢想象失去的滋味吧，我想。
我们在汉堡某医院住了五天，齐先生身体好了一些，我们准备起身回国。
医生建议齐先生保守治疗，他这样的年纪，经不起手术了，即使有再出色的医生，一旦出了意外，就……
出来时还是欢乐的气氛，回去时没有谁还有心情露出笑来。
到机场时男友来接机，一路把我们送回了季先生与齐先生的小院子。
我私下里已经把齐先生的病情告知男友，男友极力忍着脸上悲戚的表情，宽慰季先生道：“您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齐爷爷医治……一定可以治好的…”
季先生试图扯出一抹笑来，他布满皱纹的脸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他摇摇头，说“不用了，做手术…只是增加他的痛苦而已。”
“不做手术了，让他好好过完最后的时间吧。”
季先生说着这话，拧着的眉好似松了些。
四月梅雨季。
云婉婉着了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屋子里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她身上盖着两床厚被子，脸上冒着汗嘴里却无意识的嘟囔着冷。
云秋把药碗放下，扶她起来：“娘，喝药了。”
白瓷碗里盛着季行和齐炀一起熬好的药汁，云婉婉张着嘴，下意识吞咽药汁。
云婉婉怕苦，皱着眉把药喝完了，云秋放下碗，又从旁边放着的





齐先生与季先生 分卷阅读8
小糖罐里摸出一粒蜜饯喂到她嘴里。
云婉婉这才安稳下来，躺在床上很快平稳了呼吸。
厨房里，季行了药罐子放到橱柜里。齐炀坐在小凳上看着他出神，季行还差一月满十四，他遗传了他父亲的五官和季书荷的白皮肤，面容致清雅俊逸，虽然穿着朴素的青绿长衫却难掩绝色。
齐炀看得入了迷，两只眼睛随着季行的动作移动，神情专注且认真。
季行扑哧笑出声，拿手指戳戳他的脑袋，“齐炀，你傻啦？干嘛呢。”
齐炀仰着头，嘿嘿傻笑“季行你真好看。”
“啧”季行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死啊你。”
两人正闹着，门口突然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云姑娘，开门。”
季行和齐炀对视一眼，是五姨娘身边的奶娘。
季行过去把门打开，那奶娘撇着眼看他，问道：“云婉婉呢？”
他正要说话，云秋从屋里出来，把他拉到一边，笑着迎上去同奶娘说话：“奶娘辛苦了，拿着钱买些小东西吧。”
她把手里用帕子包着的两块大洋塞到奶娘手里，又说：“真是不巧，我娘病了几天了，这不，刚刚吃了药，还睡着呢。”
奶娘原本笑出褶子的脸瞬时变了，利索的把钱还给云秋，冷声道；“那怎么行，司令点名要她过去唱的。”
“这…”云秋咬咬牙，犹豫道“我去行不行，我从小跟着娘学了不少曲，一定让司令满意。”
奶娘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一会儿，想着带不回去人她也落不着好，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行吧，你赶紧着，换身衣裳拿好行头跟我过去吧。”
“好，谢谢奶娘。”
云秋松口气，又把钱塞给奶娘“麻烦奶娘，一会儿帮我说些好话。”
奶娘接过钱，脸上也跟着带了些笑来：“好说好说。”
第12章第12章
第十二章
人生的改变往往来自于我们最初的某些决定，后来再也无法改变，我们就这样背着这个枷锁，过了一辈子。
在后来孤寂飘零的无数个夜晚，云秋常常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如果她没有替云婉婉去那一趟，她的人生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云秋跟在云婉婉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倒是会唱些曲子。
可惜，齐宗良在见到跟在奶娘身后的云秋后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像是要冲出胸膛。
他呆楞了足足半刻钟，盯着云秋移不开眼睛。
五姨娘大为吃醋，拧着眉拉拉他的手臂。
齐宗良终于回过神，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下意识的把五姨娘的手从胳膊上推掉，挤出笑容温声对云秋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云秋眨眨眼睛，心下还有些忐忑：“回司令，我…我叫云秋，”说完又急急地补充道：“我是云娘的女儿，嗯，我娘病了好些天，怕传染给司令，特意叫我来替她……请……请将军见谅…”
“你担心我？”
齐宗良问。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奇怪，若是两个年纪相近的姑娘小伙多多少少是暧昧了，可从一个位高权重的司令，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口中说出来是什么？
云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张张嘴好一会儿也说不出来话。
好在齐宗良也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急忙遮掩道：“咳，没什么，你去准备吧。”
云秋应下，去了里头换衣化妆。
从她进去，到她出来，齐宗良像是被吸了魂魄，呆呆地盯着房门不转眼。
云秋自是没有云婉婉唱的那般好，但齐宗良只顾盯着她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唱的如何。
直到云秋唱完两场，五姨娘嫉妒的眼眶发红像是要凸出来，齐宗良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齐宗良旁边站着他的副官，见状觉得实在不妥，轻轻推了他一下。
齐宗良恍然回神，脸上还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他笑着鼓掌“好，很好，真是极好啊！”
云秋默然，她隐约觉得心慌，也不敢多说什么，规规矩矩的谢过了齐宗良。
只是眼睛不自觉的追随那个副官。
齐宗良兀自点头，笑得像是盛开的菊花。
直到回到小院子，云秋心里慌乱的感觉仍是下不去。
果然，第二日齐宗良派来了身边的副官，要向她提亲。
齐宗良一见佳人误终身，不惜休去五个姨娘，娶她做正房。
云秋瞬时白了脸色，不受控制的颓然坐到椅子上。
齐炀更是无法相信，拽着副官的衣领咬牙吼道：“我爹说的，他……他怎么能这样……”
季行去拉他，被他推到一边。
“我要去找他！”
齐炀红着眼吼了一嗓子，推开又要拦着他的季行朝外头跑去。
我无法得知齐宗良是否真的如他所说那样，终于遇到他的真爱，可云秋，她却是真的遇到那个让她牵绊一生的男人。
自那天齐司令打了胜仗回来，她和季行跟在云婉婉后头出去迎接。
她在人群之中小声嬉笑着和季行说话，一抬眼就看见跟在齐司令后头的那个男人。
云秋打听到他叫周图，是齐宗良的副官。
她原本还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去接近他，看到他时候，云秋甚至想好了他们孩子的名字。
然而，齐宗良看上了她。
周图气宇轩昂，高大威猛，让云秋来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来形容他。
这个十八岁的，正值花季的漂亮姑娘，迅速地陷入恋情。
当然，是她自己的单恋。
他一笑，云秋的心像是要化掉，软绵绵的，捏不出形状来。
她常常无意识地傻笑，也许在回忆，也许在想象，捧着脸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周图对此毫不知情，齐宗良更是不知道，从那日后他像是年轻了三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不顾激烈的战情，不去前方带兵打仗，只顾想着云秋。
他想着她，又不敢见她。
第13章第13章
第十三章
齐宗良让周图当那个传话筒，今个儿送去一盒子首饰，明个儿送去几件衣服，吃的用的无所不包，齐宗良像是把一辈子的浪漫都攒到这里了。
齐炀因为这件事和齐宗良大吵了一架，好多天没有去云家的小院子，心里跟云秋怄气，也不愿意理会季行了。
季行夹在中间难做的很，云秋没有讲过这件事，他也不知道事情缘由到底如何，他与云秋相识这么久，心里倒是愿意相信他。
可每一次周图来送东西云秋总是怀春少女羞涩的样子。这叫季行心里的天平渐渐偏向齐炀。
然而少年人的判断总




齐先生与季先生 分卷阅读9
是有些差池的。
云秋喜欢周图。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遇见喜欢的人也像寻常的少女一样，会羞涩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她不拒绝齐宗良送来的东西，却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为了多看周图一眼，每天坐在院子里等周图送东西来。在季行看来，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季行向来不是追根究底的人，他没有多问她是不是有原因和苦衷，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过于相信别人的嘴。
他对云秋大为失望，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云秋，甚至不愿意多问她一句。
季行在小院子里的时间渐渐变少，他无比同情齐炀，后来索性住到齐炀的小院子里。
云婉婉对此毫不知情，她这些年为了唱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一病来如山倒，在床上晕晕迷迷躺了大半个月还不见好。
季行每日来小院子里伺候在云婉婉床前，这些日子来，云秋竟然丝毫不觉季行的异状，甚至他住到齐炀的小院子里她也只以为他是为了安慰齐炀。
直到云婉婉病了将近一个月还不见完全好，每日躺在床上仿若失了灵魂的样子把季行吓得不行。
这日，周图送了东西来，云秋在院子里同他说了好半天话。
“周副官…”云秋含羞带怯的低着头，脸上两坨红彤彤的霞云明晃晃的映在周图眼底。
云秋小小嘤咛一声，咬着唇瓣偷偷看周图，细白的手指紧紧搅在一起，问道：“周副官，你，你成婚了吗？”
周图眼里带着疑惑和笑意：“还没有，大丈夫国还未平，怎敢成家。”
“真的！”云秋猛然抬头，水润含情的大眼睛里闪着光。
周图脸上露出不符合他英俊面容的傻笑，耿直地说:“那是当然，不过…我娘早为我寻了隔壁村子里的村花，等打完仗就回去成亲。”
哦，云秋泄气，哀声叹气好一会儿，不过她不是容易放弃的人，颓丧不过片刻又有了斗志。
周图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拿着的小盒子递给云秋：“云姑娘，这是司令特意托人从国外买来给你的。”
啧，云秋不耐烦的皱着眉，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蠢作者要懒死了[摊手]
这本快完结了，正在准备下一本，下一本下一本，下本小甜文，日更三千，不是梦，没错，我决定下本日更三千，没错，就是这么勤快，哈哈哈，希望小甜心们藏评论看文开心啊！
第14章第14章
第十四章
“云秋。”
季行站在屋檐下叫了她一声，心里的情绪云翻雾腾似的。
云秋有些不高兴，她原本计划今天要和周图挑明自己对他的感情，这一下被打扰了，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季行又叫了她一声，抿着嘴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云秋敷衍两句，又转过身温柔地看着周图。
情绪转变快的让人咋舌。
“周大哥，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行。”
季行闷着脸进了屋子，云秋跟在后面也进来了。
“怎么回事”
季行问她，随后又懊恼的补了一句:“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什么怎么了？”
云秋反问。
季行忍着忍着，忍不过去了，压着声音低吼道：“你说怎么了，你看看你在做什么，师傅病了大半个月，你做了什么？勾引有妇之夫吗？”
云秋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行，眼里盛满了委屈，“你说什么？”
季行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歉疚，低着头不说话了。
“季行！”
云秋一双秋眸盈满泪光，揪着季行胸前的衣裳，颤着声质问道：“季行！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云秋就这么卑贱吗？啊！”
季行心里憋着一口气，闭着眼睛不看她。
“季行！我告诉你，我云秋，绝不会做那种事。”
云秋放开手，踉跄着往门口走。
“我对你太失望了……”
“小秋……”
不等季行说话，床上的云婉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低低叫了声云秋。
云秋脚步顿了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云秋！”
云婉婉突然撑着手坐起来厉声喊道。
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季行顾不得其他，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她病了许多日子，脸上苍白的没有人色，憔悴得很。
季行担心的看着她：“师傅……”
云婉婉顾不上看他，瘦弱枯干的手狠狠打了云秋一巴掌。
力气之大，云秋被打的脸偏到一边，白嫩的脸迅速红了一片。
季行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反应，云婉婉打完云秋手还未回来，突然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娘！”
“师傅！”
云婉婉死了。
她根本来不及交代后事，她的身体早已透支的严重，这一口血把她最后的气力都吐完了。
也许她本来就注定生命到此为止，也许真是被云秋的事气死，这一切都不可考了。
云秋是多么骄傲任性的女子，她容颜亮丽，性子开朗，也许原本她会有幸福快乐的一生，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这个春日的中午。
所以的事情不过这样而已，这样简单，不过睁眼闭眼而已，又是这样艰难，如千古谜题而已。
云婉婉去世齐司令自然得了信儿，他让周图送来几幅挽联和丧葬用品，还有一千块大洋。
云秋全都一个不留扔到外头烧了。
周图想去阻止反被烧掉一片衣脚，他欲言又止地拉着云秋：“云姑娘，司令……”
云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明媚惑人“你回去告诉齐司令，说云秋愿意嫁给他，希望他遵守诺言，我要做就这齐公馆里头的大奶奶，唯一的，大奶奶。”
第15章第15章
第十五章
消息传到齐宗良那里时他几乎欣喜若狂，立刻就吩咐周图去办事他要休了大奶奶和四房姨太太。
无论在谁看来，齐宗良都像是老的神志不清了，他不顾一切地要娶云秋。
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云秋，甚至季行也不知道她的目的。
在季行眼里，他突然不认识云秋了，那个笑容灿烂，性子开朗的人，居然为了钱财名誉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去做那个被人唾弃的恶人。
大奶奶的娘家早先就已经沦落到要靠着齐宗良的地步，得知大奶奶被赶回家憋在家里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季行和云秋一起为云婉婉办了葬礼。云婉婉葬在西陵一座小山包上。
丧葬队




齐先生与季先生 分卷阅读10
的人走了，山上只剩云秋和季行。
风呼呼的吹，凌冽且带着寒气。
季行跪在云婉婉墓前沉默而庄重地磕了三个头，良久良久才起身。
云秋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身上穿着齐宗良送过去的白狐狸毛披风，华贵而雍容。
季行站起身，眼睛没有落点的看了一眼她身后，沉默着转身走了。
齐宗良和云秋的婚期定在五月十八，不过还有半个月多一些，齐宗良却要求大办，从屋子里摆放的物件顺序，到大门口灯笼的悬挂角度，他都一一盯着，整个齐公馆里洋溢着诡异的喜气。
场面比之当初齐宗良求娶大奶奶时盛大不知道多少倍。
五月六日那天，齐宗良从上海请了裁缝来为云秋做喜服。
大奶奶也是这一天离开齐公馆。
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大奶奶没有大吵大闹，她没有带走任何一件齐公馆里头的东西。
她走的时候，穿了一身红色喜服，柔顺的长发披了满肩，她脸上没有上妆，嘴唇却涂了血红血红的颜色。
她从后门走的，趁着晚上守卫换班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去看一眼齐炀，那个不足十岁的，尚且年幼的儿子，仿佛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开了这个盛装了她所有感情的地方。
第二天，她娘家派来接她的车在门口等了足足一天，齐公馆里的用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他们被休了的大奶奶。
直到那一天，夕阳染红了半个苍穹，晚归的渔夫把船停靠在岸边，船桨却捣到一具被泡的发涨发白的女尸。
那是大奶奶，她死了，穿着那件她成婚时的喜服，跳进了护城河里。
如果说齐炀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那大概就是这个时候。
大奶奶的尸体运到齐公馆时，季行陪着齐炀去认尸。
纵是季行，也一眼就认出了那具泡发胀大的尸体就是大奶奶。
可齐炀，他呆呆在那儿坐了大半个中午，后来一言不发的走了，没有流一滴眼泪，没有说一句话。
第16章第16章
第十六章
齐宗良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德国学医，在国外呆了许多年不曾回来，齐宗良早几天给他去了信儿让他回来参加他和云秋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