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与季先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2611
齐宗泽五月十四号坐船回来,齐宗良派了人去接。
和齐宗良不一样,齐宗泽是很斯文的人,他身形偏瘦,面容俊俏,身上有股缱绻的书生气。
齐炀没有见过这个二叔,齐宗泽回到齐公馆那日,齐宗良把齐炀叫去见齐宗泽。
齐炀没有说什么,跟着周图就过去了。
季行没有跟过去,齐炀的小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奶奶走后那些原本阳奉阴违的用人连装都不乐意了,好吃懒做的很。
齐炀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了,就是季行和他说话,他也鲜少会回应。
季行把小院子拾了一通,挨个儿的给花浇了水。
季行在院子里直等到天黑也不见齐炀的人影儿,他心里渐渐升起一些不安的情绪。
大奶奶尸体的样子在他眼前不断浮现,他有些担心齐炀会想不开。
天黑的很快,慢慢的小院子的影子被埋到黑暗里,只剩下四个隐隐约约的角,像一个囚笼,若隐若现看不明白。
客厅里钟表的指针走到八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季行又惊又喜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去开门。
来人是周图,他后头跟着几个小兵抬着什么东西。
季行轻轻拧着眉毛,“周副官”
“嗯。”周图冲他点点头,来不及解释什么,着急忙慌的招呼后面的人把人抬过来。
季行这才看清他们抬的东西。
是齐炀!
“怎么啦?齐炀怎么这样了?”
季行吓了一跳,连忙把人迎进来。
齐炀身上都是血,脸上还带着血红的巴掌印,红肿的老高。
“唉!”周图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更了,我手机被一个很尴尬的人碰坏了,真是奇葩到要.....啊!无语到不知道说些什么!无语到要上天了,明天要去修手机了,明天加更,真的对不起大家。
第17章第17章
第十七章
“他刺伤了大奶奶。”
周图说的大奶奶自然是云秋。
季行紧紧抿了一下嘴唇掩饰心中的担忧。
虽然她还没有过门,可齐宗良着急的很,恨不得把她身上到处都打上自己的烙印。
季行直到如今都不明白齐宗良到底为什么对云秋有如此大的执念。
“那齐炀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齐宗良还拿自己孩子下手。
“是……司令打的。”
“什么!”
季行吓了一跳,心里对齐宗良充满了无限的怨念,甚至夹杂着一些恨意。
周图点点头,半边脸沉在黑暗里看不明确,好一会儿,他才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给少爷请个医生吧,司令……他不让公馆里的医生给少爷看病。”
季行:……
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下唇几乎被他咬出血来,他才低低吐出一个音节:“嗯……”
齐炀不算轻,起码比起季行来他算是重。
周图几个不敢违反齐宗良的话,把齐炀放到季行肩上就离开了。
季行扛着齐炀往屋里走,齐炀比他高,这一来他两只腿都拖在地上,等季行把他放到床上他还没有什么要醒的迹象。
齐炀伤的很重,起码对季行来说,他两边的脸颊红的几乎要透出血,还隐隐有些发肿的样子。
齐宗良有一条鞭子,季行远远见过,上头染了不少血,煞气浓重得很。
如今齐炀身上腿上全都是一条条的鞭痕,里头的肉透过血红血红的皮挤在外面。
怎么也不像是从前身娇肉贵的齐少爷啊。
季行心里头泛起丝丝密密的疼意,眼眶几乎挡不住汹涌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外面很黑,季行心里更是怕得很。
可这小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如果不去,齐炀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另说呢。
这一瞬间季行对齐宗良的恨意到达顶峰,他恨不得生撕了齐宗良。
他这是在逼齐炀去死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季行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地给齐炀盖好了被子后,出门给齐炀请医生。
这时候外头鲜少有人走动,季行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再有前几天大奶奶惨死的样子,一到天色发暗这齐公馆里头能不出去绝不会有人出去,这会儿偌大的齐公馆里一片诡异的静谧。
季行心里担忧齐炀,刚刚出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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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一丝恐惧早就抛在脑后,一路快跑去城西给齐炀请了医生回来。
齐宗良虽不让齐公馆里偷的医生给齐炀医治却没有禁止外头的医生给他治疗。
季行带着医生顺利的回了小院子。
医生面容二十出头,却早早华了一头黑发。
齐炀满头大汗的站在旁边,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医生,他的伤……严重吗?”
医生紧紧皱着黑浓的眉毛,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碍事,就是皮外伤看起来严重。”
季行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连忙和医生道谢:“谢谢,谢谢医生!”
“没事。这药,你给他涂上就行,不要碰水,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好好,谢谢您医生,大晚上的劳您跑一趟。”
“嗯。”
季行千恩万谢地把药接过来,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大洋数给医生。
直到第二天齐炀才醒过来,一如既往的阴沉样子。
齐炀的二叔,那个儒雅的男人,中午时来到小院子里看齐炀的病情,他身后跟着岳景之。
那时候季行还不认识岳景之,更不知道他和齐宗泽之间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要好几天完结,感觉自己好拖延啊,我会好好加油的!嗯嗯!
下一本,下一本,嗯嗯,良辰美景那个甜,甜文甜文,正在存稿哦!
给寄几加油!
有一处bug,刚刚已经改过来了。
第18章第18章
第十八章
后来季行听说云秋那日被齐炀刺伤时,在刀刺过来的一瞬被齐宗良发现了,他推了一把齐炀,刀子险险避过要害,划伤了云秋的腰部。
想来没有多重,齐宗良却对齐炀下了狠手。
……
据说齐宗泽身体不好,从小就患了病,岳景之是为了他去日本学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齐宗泽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季行给两个人开了门,走在前头的那位想来就是齐宗泽,他年约三十,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皮肤透着苍白,他抬头点头间还能瞧见青青红红的血管。
跟在他后头的男人年龄稍长一些,看起来不擅言语,十分沉默的样子。
“齐二爷?”
季行问道。
齐宗泽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来,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温润了一些:“你是季行吧。”
语气十分笃定。
季行没由来的对他多了些好感。
脸上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是我,二爷,请进来吧。”
“好。”
岳景之跟在后头,趁着季行转身的空子拉着齐宗泽的手,把人拉的一个踉跄倒在自己怀里,齐宗泽吓了一跳,正要发作,就被岳景之霸道地堵住了嘴。
“呜呜…”
岳景之的吻里带着强烈的惩罚意味。
他吃醋了。
齐宗泽心里叹了一声,还是强硬的推开他,白净的小脸染上了两片艳丽的红霞。
岳景之站在原地一脸的不乐意,嘴撅的几乎可以挂瓶子。
齐宗泽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回去…再让你亲。”
说完脸上更红了。
岳景之满意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齐炀已经行了,坐在床上发呆,医生给他缠的纱布被他扯的乱七八糟丢了一地,身上的伤口看起来比昨晚还严重。
季行又心疼又生气,快步走过去想说他一顿。
“季行,我饿了。”
语气委屈巴巴。
他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短短几天遭遇这么多事,现在身上又带着伤口…季行这么一想心里又酸又涩,难受极了。
他也不舍得再凶他了,沉默着给他重新把纱布缠好。
“行吧,你乖乖坐着,我去给你做饭不许再把纱布拆开了!听见没有。”
齐炀乖乖点头:“嗯嗯。”
齐宗泽和岳景之站在门口,等他们说好话才进来。
季行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等他做好饭出来这两人已经走了。
齐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季行也没有去问。
五月十八那天,婚礼照常举行。
齐炀和季行被关在小院子里,外头有两个小兵看着他们不让出院子的门。
季行气得不行,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半天居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批判齐宗良。
齐宗良和云秋婚后季行见过一次云秋,在齐公馆后头的花园里,他从后门带着给齐炀请来的医生去给齐炀看伤情。
天已经有些暑意,云秋坐在小亭子里,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外头披着薄披肩,身边伺候着几个佣人,有剥葡萄皮儿的,有打扇的,甚至还有捏肩捶腿的。
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这齐公馆里只有她一个女主子,齐宗良的势力范围又在日渐扩大,无论在这公馆里,还是在外头,她都应该无比肆意。
可季行走过去是隐约看见她闭着双目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神情冷淡极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季行抿了抿嘴唇,嗓子里干涩难受的很,到底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转过身走了,眼框却微微红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别,竟是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了,胃也疼,摸一下自己跟针扎似的,忍着难受躺在床上码完的,感觉自己好坚强啊哈哈哈
第19章第19章
第十九章
“季行…”
“季行,齐小子…嗨怎么也没个人。”
锣鼓街颇负盛名的陈媒婆在季家门口叫了好半天门,可惜里头没有人开门,遂满目可惜地走了。
约莫半刻钟过去,齐家的大门才打开一条小缝,门口果然空无一人。
齐炀这才松了口气,这陈媒婆爱做媒,好意歹意且不说,这缠人的功夫就叫人受不住。
自从季行成了北城的名角之后这季家的大门几乎要被说媒的人给踏扁了去,齐炀心里烦闷的很明明他和季行才是一对儿啊!
如往常一样,这一天季行仍是踏着月色推开了家门。
夜凉如水,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趁着月色冷清的很,教人平生一股寂寥酸涩的苦闷感觉。
甚至于屋里的灯也关着。
和那个晚上像极了。
季行心里咯噔一声,反手关上门,哑着嗓子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阿炀”
齐炀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这一来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
院子里黑乎乎的一片,借着月色隐约可以看见前庭种的梨树,如今正是花叶繁茂的时候,微风拂动间有叶子的声音伴着细微的香气袭到鼻尖。
若是换一个人,指不定可以借景吟出几句诗句来。
可事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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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几乎要吓破胆自当年发生那件事,他一直怕极了黑暗。
突然墙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只白猫,趴在屋脊上发出一声极细极细的叫:“喵~”
把季行吓得差点窜起来,崩溃的捂着头尖叫了一声。
齐炀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听见他的叫声心里暗道一句糟了,他气得忘了季行怕黑这事。
一时也顾不上穿鞋,跳下床打开门几步就跑到院子里,季行蹲在门口吓得不敢抬头,蹲在门口瑟瑟发抖。
一瞬间齐炀心里盛满了悔恨与自责。
他忙跑过去抱住季行,柔声安慰他:“好了,不要怕,我来了,小行,我来了。”
季行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细长的手紧紧抓着他身侧的衣服。
齐炀见状把怀抱更紧了些,心里针扎一般痛到极致。
“我错了,小行,我错了,我不该把灯关着……”
季行呜咽着咬住他脖颈处的嫩肉,狠厉的样子像是吸血的鬼魔一般。
齐炀闷哼一声,任着他咬也不说话。
半响,季行才松开嘴,趴在他怀里哽咽道:“不要离开我,我好怕,阿炀,我好怕你离开我你知道吗?”
齐炀一瞬间红了眼眶:“不会,小行……永远不会。”
当年大奶奶死后齐炀的神状态已经开始出了问题,后来又被齐宗良打得在床上养了将近一个月,他一个小孩子,却把心思隐藏的极深,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
不知道从哪一月齐宗良居然突然断了齐炀的月钱,等到季行察觉时已经好久了,他们两人靠着齐炀从前攒下的钱财过了几个月。小小年纪的两个人相依为命,只有齐宗泽偶尔会来小院子里头看看他们,给两人送些吃食钱财,当然,两个人从未过,最多有时会接受一些吃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小孩子在偌大的齐公馆里头相依为命,只有对方才是依靠。
季行偶尔会去富贵人家唱曲得些钱财,当然,这样的机会不是常有的,多数时候,他都是去饭馆里头做临时小工,或是在码头帮人卸货搬货。
齐公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暂住的地方,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齐宗良赶出去。
季行盼着这一天又怕着这一天的到来。
白日里,他拼命的做工挣钱,想着早日里挣些钱,等到被赶出去的那日不至于无家可归。
那一天,季行从码头做工回来,比往常早了一些。
他推开小院子的大门,院子里意外的没有开灯,月光诡谲的光洒在石板地上,再看屋里,只有微弱的一丝光亮,季行担心齐炀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跑去开客厅的门。
屋子里点着一只又细又短的白色蜡烛,不知道燃了多久。
而齐炀,吊在房梁上,双手卡着脖子不停的挣扎,一张脸憋得青紫。
季行眼前一黑,腿软的几乎站不稳。
第20章第20章
第二十章
齐炀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模模糊糊看见季行的影子,心里头都是后悔,在这一刻,他突然舍不得离开这里了,在这里,至少还有季行陪着他……
所幸,齐炀被季行救下了。
这事过后,季行后怕的不行,好一段时间没有外出做工,去哪里都恨不得把齐炀带着。
大约过了一年之久。
那天傍晚,季行下工回到小院子正在做饭,齐炀在屋子里头看书,门外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季行出去打开门,竟是齐宗泽。
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头发上甚至还挂了一片叶子,全然没有平时镇定自若的模样。
季行心里头有些惊讶,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过小院子,不知道这时候突然造访是因为什么。
“二爷?”
齐宗泽顾不上与他多说些什么,拉着他的手腕着急忙慌的往屋子里走。
“唉?……二爷…”
齐宗泽一言不发的拉着他,进了屋看见齐炀后才仿佛松了一口气:“顾不上跟你们解释太多了,日本人就要进城了,阿炀,你们赶紧拾拾,我带着你们从小道离开。”
像是响应他的话,外头突然响起爆炸声,约莫着是城外,传到这里声音不算是大,可也叫齐炀季行两个少年人吓得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看着齐宗泽。
两个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耽误时间,匆忙到各自的屋子里简单的拾了衣物钱财,跟着齐宗泽从齐公馆的后门偷偷离开了。
走到半道上,齐炀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起了齐宗良,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深色漠然地跟在人流中继续往前头跑了。
城里头被日本人攻陷了,齐宗良却没有派人来通知他们一声,可见,他是不把他当儿子了,那他,也没必要去多那些担忧的心思。
岳景之家里头的小兵护着岳家一家人和齐宗泽季行他们从小道出了城,本想转移到北城。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齐宗泽出了意外。
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哮喘,一直无法完全医治,没想到在路上发了病,行程紧急,一时找不到临时减缓的药物,居然生生憋死了。
岳景之当即几乎发疯,独身一人进了日本人的包围圈要与其同归于尽,幸而被岳司令叫人绑了回来。
不过还是失了一条手臂。
这之后,岳司令对齐宗泽多了些怨言,对季行和齐炀也不比从前热络。两人也不好再跟在他们后头寻求保护,于是在北城与岳家的军队分开了。
如今五年过去,他们两人在北城定居下来,白日里如这城里每一个普通的人一样为生活奔波,晚上就是我军的情报人员,为他们传递情报。
在北城的第二年,季行偶然在戏楼里遇上了他的生父季融,他如今是杂技班子的班主,也如愿娶了心爱的女人,膝下有两个女儿承欢。
也许他从没有把季书荷和季行放在心中,偶遇之后他也只是嘴上聊表些些关心,更多确是没有了。
第21章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季行也并不在意,他如今和齐炀在一起,也不想被人管束。
但细细想来还是唏嘘,五年前云秋和齐宗良成婚后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她不知怎么又同周图在一起了,不止如此,据齐宗良从前的手下说,云秋甚至和日本人勾结里应外合让日本人进了城,齐宗良的军队抵挡不住,齐宗良也失踪了,,也许是死了,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季行却是不信的,他认识的云秋再怎么样不会做这样的害国害民的恶事。
不过一切也不可考了,那场战争后云秋和周图就已经失踪了,不知道如今还否活着。
又过了两年,季行的名气更大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去戏园子里头唱戏
齐先生与季先生 分卷阅读13
,只偶尔应相熟的客人去家里唱曲儿,这几年他赚的盆满钵满已经用不到再同以前一样拼命了。
他和齐炀一起在城西开了一间酒楼,后来又开了两间茶馆,齐炀管着店里头的杂事,季行就当甩手掌柜,其实暗地里去集情报。
岳景之后来被派到北城这儿,偶然和季行齐炀两个人联系上了,季行和齐炀又成了他的下线。
如此这般,一直等到我国解放,这两个人在北城这儿给岳景之递了不少情报,三个人意外的成了朋友。
再遇到云秋是1955年的冬天,那时候全国上下都说不上富裕,云秋和周图一路带着三个孩子逃难来了北城,一路上颠沛流离,加之天气寒冷,到北城时云秋的三个孩子只留了一个大点儿的男孩,两个幼弱的女儿在路上就被冻死了。
这时齐炀和季行的店铺早扩张了几倍,足足占了两条街,更不用说其他零零散散的了。
遇见云秋实属偶然。
那日季行在店里查账,凑巧在店里看见周图。
他是后厨新招的搬货人员,见到季行和其他人一起低着头恭敬地喊:“东家。”
他俨然已经被生活逼成一个劳苦中年汉子的形象。
他没有认出季行,季行也不曾上去认他。
只是从这以后暗地里关注他,也不经意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
再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云秋1961年去世了,季行没有去吊唁,却在屋子里整整坐了一天没有出来。
再比如岳景之经不住家里头的催婚,从外头认养了一个孩子当亲生的养着,岳司令不知为何也渐渐接受了。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转年五月,齐先生于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去了。
他走之前已经说不出话了,曾经有力的手变得枯木一般,死死拉着季先生的手。
季先生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瘦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齐先生很不放心的样子,他想抬手替他的爱人擦擦眼泪,可手抬到一半还是无力的坠落了。
我在后头泣不成声。
可季先生却突然止住了眼泪,呆愣的坐在那里,像提线木偶一般。
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齐先生一个人了,其他人于他,什么都不是了。
齐先生死后,家里只剩我和季先生了。先生整日的坐在窗前,他从不去墓地看望齐先生,只是盯着旧物怀念,我做的饭送过去他吃的极少,渐渐地他已经坐不起来了,只好躺在床上。
多数时候我都无法开口劝他,我太能体会了,孤身一人于这世上生存,即使走遍千山万水也找不到眷恋的那个背影的感觉。
季先生还是走了,在梦中无声无息的走了,没有疼痛,也没有挂念。
我又跟着安葬了季先生。
男友的爷爷就是岳景之,他已经一百多岁了,牙齿掉光头发花白。他负责为老友主持了葬礼。
直到结束,他把我叫到一旁,让我再找一个人,总不能像他一样孤身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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