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拾些柴回来吧。”思莞仰头,望了天色,开口。
六个人,分了三组,辛达夷、mary,言希、思尔,思莞、阿衡。
阿衡看了思莞一眼,虽奇怪这样的分组,却未说什么,只跟着他,走向东面。
明山前几日刚下过雨,树枝被打落了一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只是树枝大多未干,拾起来有些麻烦。
“阿衡,你看看前面。”思莞想起了什么,笑着指了指前面。
“什么?”阿衡怔忡,细细辨了声,“哦,小溪吗?”
随着枫叶掉落,潺潺流淌着温柔的声音。
思莞点头:“还是两年前,初中毕业旅行时,言希发现的。”
阿衡搓掉了干柴上的枯叶,眯眼,笑着:“那时,他已经回来了?”
“嗯?”思莞微微睁大了眼睛,眉头微皱,是询问不解的姿态。
“休学。”
“呵,那个……是……言希那时已经回来了。”思莞微笑,低头,右手指尖微微触到心脏的位置。
一时无话,捡完回去,大家也都回来了。
达夷、mary捡的还成,大半能用。至于言希、思尔捡的,大半不能用。
“想也知道。”思莞笑睨大少爷、大小姐,“所以,把两个麻烦精分到一起,才不会惹事。”
一个冷笑,一个不屑,这样看起来,倒有几分相似。
大抵富贵出身的孩子都有这样被娇宠而无所事事的本领。
阿衡想了想,只是笑。
天色愈黑,月上中天,树叶摇晃起来,沙沙的,随风,在耳中盘旋。
找了打火石,全权由阿衡处理。她幼时常随养父在山上过夜,拾柴生火这些零碎的活儿,手熟了,并非难事。
阿衡让大家折了干柴,错落着,堆了起来,拿起打火石,轻车熟路地蹭了好几下,凑向柴堆。一个细碎的火花,瞬间,燃了起来,明艳艳地,点亮了山顶和少年们年轻的面庞。
辛达夷、言希欢呼,两人牵手抽风,闹唤着,跳起了草裙舞。
移动,章鱼手。
晃荡,移动,章鱼手。
晃荡,嘴里却学着人猿泰山的经典嘶吼。
剩下的人,黑线。
唉,乱七八糟的。
“我敢打赌,泰山都没有我家女儿厉害。”言希展开怀抱,笑得小虚荣心高昂。
“又不是你丫!快,下面观众看着呢,跟上节奏!”辛达夷龇牙,亮晶晶光鲜的笑容,拉住言希,甩着手,继续草裙。
思莞、思尔笑得前仰后合。
阿衡无奈,掩脸。
“一对智障儿,嘁!”陈倦直撇嘴,但是,眼中的笑意却好看温存。
俩傻小子闹完了,大家围着篝火,坐了一圈,辛达夷兴致勃勃:“嘿嘿,咱们讲鬼故事吧,多好的氛围,多好的情调啊。”
思莞、陈倦都是胆大的,思尔虽然自幼体弱多病,但个性却是不服软的,于是大家点了头,表示赞同。
阿衡自是无什么不妥,只是扭头,言希似乎受了重大打击,全身僵硬。
“言希哥,可是一向怕这些鬼呀神的。”思尔笑。
言希怒:“谁说本少害怕!”
“那我可开始讲了哈!”辛达夷怪笑,“今天老子讲的,可是真实发生在明山上的事儿。”
众抖,言希哆嗦,哆嗦,无限哆嗦……
“三年前,有这么一群学生,和咱们一样,到明山来露营,结果,第二天回去,坐公交的时候,有一个辫子特别长的姑娘上车的时候,辫子被车门夹住了,然后,车启动了……”
“然后呢?”言希挥手挥了一脑门的冷汗。
辛达夷故意吓言希,压低了语调:“然后,那长辫子姑娘就被公车活活拖死了。”
言希被唬得满脑门都是汗。
阿衡皱眉,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
大家却是听得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出。
“又过了几年,又有一群胆大的学生听说明山闹鬼,还是一个长辫子的女鬼,趁着毕业旅行,到了明山旅游,寻找那个女鬼。其中有一个特别胆大的,甩了大家,自己一人独自寻找,结果,到了深夜,还是没有找到……”达夷滔滔不绝,讲到稍微吓人的地方,就故意大声,制造音效。
言希呆呆地看着辛达夷,汗啪啪地往下掉。
阿衡笑,轻轻用小指勾了勾言希的小指,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弯腰起了身。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达夷身上,根本没有发现阿衡的蹑手蹑脚。
“结果,有人在背后拍那个学生的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后传来幽幽的嗓音……”辛达夷唾沫乱飞。
“你是在找我吗?”幽幽的嗓音传来。
有人拍了辛达夷的肩。
辛达夷转身,呆滞了三秒钟,尖叫:“有鬼嗷嗷嗷嗷!!!”
抱头飙泪!!!
众人呆,望着那“鬼”,若无其事地关了打在脸上的手电筒,黑眸黑发,面容温柔干净。
一二三,众人憋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辛达夷觉得不对劲,哆哆嗦嗦边号边转身,竟然是——阿衡。
“阿衡!!!”辛达夷怒发冲冠。
阿衡拿着手电筒若有所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故事两天前在电影频道午夜剧场上播过,似乎是《长辫惊魂》?”
“辛达夷!!!”众人摩拳擦掌。
恐怖的气氛一瞬间消散殆尽。
大家又说了会儿话,困了,扒拉出睡袋准备睡觉。
言希却一直对着篝火,饶有兴致地看漫画书。
阿衡用树枝铺了一层,觉得够软了,才拿出睡袋,不经意回眸,看到思尔手中的睡袋,愣了。
转眼,再看言希,依旧是翻来覆去地看三藏枪击敌人的几页。
“阿希,不睡吗?”思莞合上睡袋,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快要睁不开。
言希摇摇头,眼并不从书上移开。
思莞见状,嘴角扯了笑,闭眼,微微侧过身子,入睡的姿势。
至于辛达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打起鼾,想必是捉弄兼被捉弄,已经玩得透支了。
思尔裹着红色的睡袋,和大家道了晚安,也安静地睡去。
mary起初并不睡,磨磨蹭蹭了许久,看着言希丝毫没有动静,觉得无趣,打了哈欠,缩到离篝火最远的地方,歪头倒过去。
至于阿衡,她早已做出沉沉熟睡的姿态。
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言希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循着潮湿的泥土上的脚印,安静地走了过去。
脚印消失的地方,一派豁然开朗。
月光皎皎,溪水明丽,那个少年,坐在河沙上,弓着背,遥望远方,瘦弱纤细却似乎在坚韧地守候着什么东西。
阿衡想起了,夏日田地里金灿灿摇曳的麦穗。
“阿衡。”他早已发觉她的存在,远远地挥手。
“不困吗?”她问。
“我的眼睛比别人大,所以困的时候合上需要的时间会比别人多一些。”他有一肚子歪理。
“为什么把睡袋给了思尔?”她微微皱眉。
思尔拿出那个红色的睡袋的时候,她已经发现。
“尔尔说她没带呀。”言希笑,弯了龙眼儿一般的大眼。
“我记得她掏食物出来的时候,明明不小心掏出了一个紫色的睡袋。”
“我看到了。”言希点头。
“所以呢?”
“可是她说她没带呀。”言希摊手,继续笑。
阿衡“哦”了声,双手捧了沙,从指缝滑过,漏了,捧起,留了更细的缝隙,看沙子继续一点点滑落。
无聊的游戏。
“阿衡,我用沙给你讲故事吧。”言希拍掉了她手中的沙。
阿衡吸鼻子,点头。
“看清楚了,咳咳。”月色下,一双莹白纤细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那双手捧了一捧细沙,平整均匀地铺在地上,少年微微带着清爽的嗓音:“从前,有一个男孩子,是比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漂亮的火星人……”
食指像魔法棒,在细沙上,轻轻勾勒,短短几笔,出现了一个长刘海大眼睛的比着剪刀手咧了半边唇角的娃娃。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凶巴巴的女孩子,真的是很凶的女孩子呀,但是笑起来很可爱。”
拇指的指尖在娃娃的刘海间轻轻刻出纹,左手五指从它的发际温柔滑落,变成了淡淡的自然卷的长发,嘴角讥讽的笑用中指细细抚平,一瞬间,竟已是温暖可爱的笑意。
转眼,魔法师的魔法棒激越出火花,高傲漂亮的男娃娃变成了可爱俏皮的女娃娃。
阿衡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充满惊讶艳羡。这样简单的东西,却无处不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创意。
“男孩子虽然五音不全,但还是想要为女孩子唱一首歌,他最喜欢的fleeting time。
“oh, time is fleeting in my world, but always in your way 。when life is a photo, you are in my photo and stop day after day。”
……
少年轻轻哼唱着,右手五指平顺地从娃娃身上滑过,成了五线谱,而娃娃,经过雕琢,变成了许多个生动的音符。
“可是……女孩子说她听不懂,以为男孩子生的怪病还没有痊愈,然后,吓哭了,跑掉了。”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又捧过一捧沙,细长的指,缓缓地释放月光下闪着银光的沙粒,一点点,把音符湮没。
一切,又恢复如初。
阿衡想了想,笑着下结论:“言希,你暗恋林弯弯。”
言希打哈欠,慵懒道:“是呀,除了温思莞不知道,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然后,是不是,林弯弯暗恋思莞?”阿衡恍然大悟。
言希斜眼:“笨蛋,思莞和林弯弯一直在一起,很久了。”
“这个,也是全世界都知道?”阿衡想得有些吃力。
“嗯,除了言希不知道。”言希仰头望天,微微笑了。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38 台上台下两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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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年开始了。
依言希的成绩,排位的时候,自然和阿衡坐不到一起。
班上的同学和阿衡混熟了,都觉得这姑娘挺实在,学习又好,坐在一起,绝对没坏处。于是,今年挑同桌,阿衡是绝对的抢手。
结果,由于陈倦成绩傲视群伦,婀娜着小碎步坐到了阿衡身旁:“兄弟,缘分呀!”
阿衡笑呵呵的:“是呀是呀,缘分。”
又隔了几个人,辛达夷斜着眼走了过来,幸灾乐祸:“人妖,嘿嘿,你丫完了,欧耶!”
陈倦不明所以,但涂着紫色寇丹的手指向辛达夷:“呸,你个狒狒什么时候变乌鸦了?你丫才完了!信不信老娘咬死你,嘁!”
可惜屁股还没暖热,言希黑着脸带着狞笑走了过来,书包扔在了某肉丝桌上,挑了眉,皮笑肉不笑:“怎么着,是您自己走,还是我送您老一程?”
肉丝睁大眼睛,隐约看到言希脑袋上盘旋的长着黑翅膀的乱晃的小东西,想起无数次被毒舌潜规则的经历,赔笑起身:“哪能哪能,言少您坐哈,小的打扰您父女团聚,罪该万死。”
“丫的,一副妈妈桑的德性!”辛达夷鄙夷。
肉丝款款移来:“哟,辛少您德性好,以后,小的还要多多靠您感化了。”
随即,一屁股坐在辛氏达夷身旁。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花四射。
铁窗外探监,不,是等待排座位的众人无不感慨:“你们看,多赤裸裸的四角恋呀!本来辛达夷暗恋温衡,温衡和辛达夷眉来眼去,挺好的小两口,结果言美人儿因为和mary吹了,受了刺激,觉得野花不如家花香,肥水不流外人田,横刀夺爱,抢了好兄弟的爱人,和温衡上演了一出旷世乱伦父女恋,留下辛达夷和mary两个伤心人,借酒浇愁,憔悴天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苟延残喘……”
铁窗内坐监,噢,不,是已经排了座位的另一窝眼泪汪汪:“好虐哟,虐死个人了,玛丽隔壁的,那光屁股乱射箭的小屁孩儿绝对是后妈,太他奶奶的后妈了!!!”
阿衡第一次听到思尔弹钢琴,是在母亲为思尔举办的个人演奏会上。
她不懂音乐,只是觉得好听得过分,那双手,轻盈飞舞,在琴键上排列组合,却远比数学来得精彩。
当音符戛然,所有的人掌声响起,震在耳膜上,很像雷鸣。
思尔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那样白皙挺拔的脖颈,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她起身离开钢琴,拿起麦克风,随着掌声的余韵,带着微微的羞涩和认真。她说:“谢谢我的妈妈,我最爱最爱最爱的妈妈。”
然后,阿衡坐在那样靠前的贵宾的位子上,看着和尔尔同样高贵美丽的妈妈红着眼眶走上台,拥抱着那个少女,那样温暖贴心的姿势,舍不得放手:“这是我的稀世宝贝,我的朋友们。”
恰到好处将圆满圆满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掌声。
她一直微笑着,只是耳中有些痛。
言希看着她,很奇怪,手忙脚乱。他穿着白色温雅的西装,却没有规矩地撸了袖子,双手死死捂住她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世界一片安静。
她微笑地看着言希的嘴巴张张合合,认真拼凑着太过急躁的语句:“乖……乖……乖……我们……阿衡……如果……学了钢琴……一定……弹得……更好……”
哦,是这样吗?……
阿衡吸吸鼻子,呵呵笑着:“言希,放手呀,你压得我耳朵好痛的呀,好痛。”
言希放了手,双腿没有规矩地跪坐在座位上,面向她,大眼睛恨不得笑成一条缝:“真的真的,阿衡你要相信我。”
阿衡,你相信我。如果也在那么那么小的时候学了钢琴,宝贝,你一定是比稀世珍宝更珍贵的稀世珍宝。
思莞把目光从台上转向台下,温和关切:“聊什么呢,乐成这个样子。”
言希撇嘴:“秘密。”
思莞更加温和关切:“我也不能说吗?”
言希不管,只嘁:“你个榆木脑袋,都说是秘密了。”
思莞苦笑:“什么时候,你对别人的秘密也成了针对我的秘密了?”
趁着台上什么感人肺腑发言、台下热烈鼓掌的空当,言希含笑:“你说什么?太吵了,没听到。”
所有行内人士对思尔的演奏水准严肃认真地评价到了天花乱坠外星水准。
阿衡严肃地对着言希说:“言希,我觉得我对音乐很有兴趣。”
言希也严肃地说:“女儿,这是一个很高雅也很容易打瞌睡的兴趣。”
但是,生活如此无聊,我们可以随便找些乐子。
他从装满了幼时玩具的阁楼中拖出了一架荒废了许多年的钢琴,然后得了闲,熟悉一下几乎长了青苔的五线谱,让阿衡挑兵选将,挑中哪个便弹哪个。
他说:“衡衡呀,为毛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某些店里待点的某些人呀。”
阿衡瞅了言希的细皮嫩肉,容颜似雪,小心翼翼地问:“夜店牛郎?”
言希吐血:“明明是酒店钢琴手。苍天大地,我的家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阿衡面无表情:“哪里都有问题。”
言希愤愤:“老子不干了,走,今儿爷请客,咱去听人拉锯唱曲!”
然后,他们穿着普通t恤,普通牛仔,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走到了据说是全国最有名的歌剧院。这些日子,歌剧院正好请来美国的一个有名剧团在演出,总共三十三场,一场不多一场不少,演完,就拎包袱走人,特别有腕儿。
阿衡找了半天,没找到售票口。
言希打了电话,一会儿,来了人,西装革履,点头哈腰,送了票。
阿衡叹气:“你太高干子弟,太资本主义了。”
言希:“嘁,你抬出温慕新的名字,看看那人弯腰的幅度会不会更资本主义!”
阿衡讪讪,这倒也是。然后凑过去,看票:“歌剧的名字是什么?”
言希横着竖着瞅了半天,淡定地拼写:“m-u-s-e-s。”
阿衡在手心拼写:muses。
……缪斯?灵感女神缪斯吗?
两个人坐在前排,有些感慨,你瞅瞅你瞅瞅,资本主义国家的缪斯就是不一样,连衣服都这么资本主义。
言希眨巴着大眼睛:“阿衡,除了嗓门高一点,你能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吗?”
身旁的座位传来嘲笑不屑的哼气声,扭头,隔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言希抱着爆米花,怒:“呀,懂英语了不起啊,说个非洲土著语听听!丫的,种族歧视,嘁!”大眼睛瞪瞪瞪。
那人没了脾气。
阿衡笑:“唉,红颜祸水。”
言希迷糊:“说谁?”
阿衡装傻,指着台上皮肤白皙穿着米色华贵衣裙飙高音的女人:“缪斯……”
言希对着阿衡耳语,问得一脸正经:“她祸害谁了?”
阿衡忍笑:“可多可多人了。”
言希望向舞台,恰巧是一幕高潮,贫困潦倒的年轻画家无意间邂逅了向人间播洒灵感之光的女神缪斯,对她一见钟情。
那个有着金色发丝的英俊青年单膝跪地:“我尊贵的女神,你为何生得如此容颜娇美,夺去我所有的心魂。你的银发是这世间,乃至我万能的宙斯父神身边,最耀眼纯洁的华泽。
“我的四周一片漆黑,只因为我的女神你的眼睛,让这世间所有的光明暗淡。高傲的雅典娜女神赐予我智慧,我却抛弃了它,用每一分骨骼和灵魂去思念你的红唇,这世间最甘美娇艳的花朵。
“当晨风吹起,日光洒满大地,我打开窗,你降落于凡尘,带着神祇的仁爱和对世间的懵懂,残忍地让维纳斯对着我微笑,将我打入焚火的地狱,为了爱,永生永灭!”
缪斯高高举起掌管灵感的书册,表情微渺肃穆:“亲爱的lucifer,你只是爱上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奥妙不可捉摸的灵感。每一个尘世的诗人、画家、乐师、史官都会倾诉着他们对我的爱恋。因此,引诸神之名,现在,我把灵感赐予你。”
lucifer沉默。
缪斯微笑,带着了然和高贵,挥了神杖,灵感之光引到了lucifer身上。
幕谢。
言希有些失望:“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阿衡看看四壁挂着的时钟:“应该还有一幕。”
最后一幕,挽了幕帘,是依旧贫困潦倒的lucifer。他没有因为缪斯赐予的灵感而得到一丝的荣华富贵。
他依旧穿行在低俗肮脏的弄巷中,动作总是笨拙迟缓,茫然地望着四周,为了一块粗皮的面包,打着细碎粗重的零工。
所有大块的时间,以前为了绘画而保留的,现在全用作了沉默发呆,然后,换回缪斯在神殿中无尽的嘲弄和不屑。
当她为了给另外一个诗人播洒灵感再次踏入尘世,那个男子,lucifer,已永远归于尘土。
高贵的女神看了墓志铭,永远高傲美丽不会变老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苍老,悲恸欲绝。
那上面写着:可笑的疯子,挖瞎双目的画家——lucifer。
他不要她给的灵感,他宁愿看不到自己的灵感。抛弃了属于画家的那个男人,只是纯粹的lucifer,只为了晨光初绽时那道美丽纯洁的身影手足无措,微笑天真着陷入爱情的lucifer。
永久的谢幕。
“这男人,太傻了。”阿衡摇头。
“这女神,太坏了。”言希叹气。
两人相视,笑了。
她永远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他不自觉地带入男人的思维。
忽然很惆怅,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么悲情的东西?
默,生活如此美好,有小排骨,有《名侦探柯南》,有破钢琴,有收音机,我们完整的生活在于此,而不是舞台上堵在喉间吐不出的压抑,不是吗?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哭过一场了?”阿衡想起了收音机里知心姐姐的煽情。
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嗯,我想我们看这一场悲欢离合,只是为了寻个哭泣的理由。
言希一愣:“我前天才哭过,你忘啦,抬钢琴时压住脚那次。”
阿衡笑,呵呵。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抬个钢琴,都能被钢琴压住脚。压住就算了,还敢掉金豆豆,一号就是半个小时,连住在大院里另一端的辛达夷都打来电话:“怎么了怎么了?阿衡,你家小灰又被卤肉饭掐败了?嘁,这么笨这么爱哭的狗,扔了算了!回头儿咱兄弟送你一个纯的哈,哭起来绝对比这个跟狼嗥似的狗崽子好听!”
言希边抹泪边磨菜刀,老子杀了你!
阿衡抱着小灰笑得东倒西歪,可惜它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一台戏的主角,傻傻地看着在自己脑门上盘旋的卤肉饭。卤肉饭顺毛,小黑眼珠转得滴溜溜的,不屑:笨狗,看毛,骂你呢!
出了剧院已是傍晚,两人走在初秋的街道上,带了些微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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