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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草,不远处篮球场上有人把球打偏,冲着他们的方向滚来。
言希挑眉,拾起篮球走近了几步,眯眼对着篮筐,那个架势,那个范儿,牛得很像突然出现的哪路大神,轻轻一投。
金光闪闪,闪闪,闪闪,言希觉得自己在放射金光。
然后……咳,球撞到了篮筐。
言希掩面,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没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篮球场一群半大小伙开始爆笑。
阿衡窘。
言希咳:“听说校史馆又重建了,咱们去看看吧,里面好像还有你的照片。”
阿衡啊:“怎么会有我的?”
言希笑:“每一届状元的照片都有,从建校开始。”
阿衡半信半疑地去看了,贴在玻璃窗内倒数第二格的果然是她的照片。
“啊,是这张。”她看着照片,揉眉,有些窘迫。
那是高三冬日,他病刚好的那些日子,她买了一块烤红薯,言希这厮一向不吃甜的,那一日也不知怎的,非要和她分食。他掰了一半正啃着,班主任说全校信息采集要拍照,红薯没吃完就去拍了照,照片出来,两人嘴上都长了一圈胡子。
言希指着照片哈哈笑:“阿衡,快看,其实这张是我们的合照。”
阿衡纳闷,眯眼,她身后有一个不甚清晰的穿着校服的影,被框到了同一个平面,手中还拿着一块黄灿灿没啃完的红薯。
那时候的她似乎比起现在,更容易拥有的样子哎。
他眼中有流光泛过,轻轻躬下身,用手使劲擦着玻璃,直到那个傻姑娘的面容益发清晰。
他端详,好似琢磨着什么心爱的东西,半晌,笑开:“阿衡,你那个时候不是一般的傻,别人说什么,只要是用比你熟练的京片子说的,你都信。”
他常常逗她,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十四不是四十,四十不是十四;板凳长,扁担宽……
傻姑娘自小在南方长大,平翘不分,到最后小脸望天,到底是十十四四还是四十十四。
阿衡唉一声好挫败:“言希,你就指着我不生你的气——”
她话音未落,他却对着那个傻姑娘的照片,轻轻一吻。
他吻她的额头,祈祷天长地久。他点着照片中那人的鼻子,说傻子。
笑意天真,傻子傻子小傻子。
阿衡静静看着他,心中有些酸涩。
她想说,言希,你的人生怎么总是朝后看的?
有阿衡的时候,放不下陆流;有陆流的时候,放不下阿衡;有现在的阿衡的时候,放不下记忆中的阿衡。
可,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前尘不负卿。
又到了温父的忌日。
阿衡睡觉总是做噩梦,飞机起航的轰鸣声渐渐清晰,冲击气流,飞向天堂。
“爸爸,不要坐飞机了,妈妈不让。回去她该骂我了,爸……”
“明天是你妈的生日,我很多年没有给她过过生日了。今年怎么着也要赶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再说,傻丫头,你不说我不说,你妈怎么会知道?”
“妈妈说绝对不可以。”
“明天是你妈的生日。”
“妈妈她说——”
“好,咱爷俩哪个回去先露馅,罚他,啊,罚他两年不准进家门。”
“咳,好吧,拉钩。”
“小孩子的东西,你爸顶天立地说话算话,拉什么钩。哈哈,这么大的惊喜,你妈肯定高兴。”
阿衡张开眼的时候,清晨阳光正好。
飞机的轰鸣声消失了,摸摸额角,竟都是汗。
她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到卫生间刷牙,言希正顶着黑眼圈走进来。他不管不顾她生气,又喝了半宿的酒。
阿衡心里难受,可是她便是说了讨厌陆流又能怎么样。她从来是下不了狠心去逼他什么的,只是看一看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位置罢了。
阿衡说:“言希,你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他用水冲脸:“言希喝酒谁都不稀罕,言帅的孙子喝酒卖面子才有人看。”水声模糊中,他的声音有些清冷,“你是个女孩儿,这些事,不要管了。”
阿衡说:“我本来也没想管你,可前些天看电视,说喝酒死于肝炎的全国又多了几成,怕你早死。”
言希低头,发上垂着水珠,轻轻笑了:“我昨天……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街上还有卖糖葫芦的,给你买了一串,在茶几的玻璃杯中插着,你去吃了吧。”
阿衡跑过去,天热,化了一夜,满桌的糖胶,像红色的眼泪。
她心中叹息,这个没有常识的笨蛋,想疼人却也是学不会的。
咬了一口,酸得掉牙。
言希皱皱眉:“不能吃了吗?扔了吧。”
阿衡摇头:“难得你送我个什么。”
他拿着毛巾擦脸的手僵了僵,别过头,眼中什么光景,别人大约是看不到的。他说:“今天是温叔叔的忌日,你跟我回温家看看吧。”
阿衡口中卡着一粒山楂,酸得直掉泪。
言希却拿着纸巾,把她抱进怀里:“哭什么,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心里犯糊涂,温叔叔通透着呢,家中儿女,最疼的就是你。”
阿衡眼里的泪光跟冰碴子似的,疼且扎人,低声:“可偏偏这个喜欢我的,还让我给害死了。”
言希轻笑:“你真老实,不让法院审,自己就招了。”
他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平淡开口:“坐一趟飞机,温叔叔心脏病病发,你怎么就成杀父凶手了?难不成飞机是你开的?”
阿衡说:“我该劝着爸爸不让他坐飞机的。”
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这话我又不懂了,温叔叔大活人一个,你又是做女儿的,难道还能管住父亲的两条腿?照你这么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儿没命,我生下来就该自杀谢罪,你们的逻辑都很好,怪不得她不喜欢我呢。”
他知道她心结在哪儿,不回温家不是因为母亲责骂,不是因为兄妹疏远,只是良心折磨,看到父亲的牌位内心煎熬。
他拍她的背,笑叹,露出白色的牙齿,他说:“你不能一辈子躲到自己心里,也不能假装坚强。你要好好地活着,多多在他们面前做真阿衡,在言希面前的这个阿衡。余下的,我也会努力,好不好?”
阿衡含笑点头,重重的,却说不出话。这番安慰,听入她耳中,比万金珍贵。
他面色苍白:“真抱歉,不能带着你和全世界作对。”他给不了她那么多的爱,让她生出勇气不再在乎温家。
阿衡看他,轻轻皱眉:“总觉得你的面貌比之前变了许多。”
虽然还是同样的相貌,但却总觉得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慢慢枯萎了一般,少了许多生气和骄傲,无法挽回。
“嗯,不像……言希了。”
言希扑哧:“是变得更帅了吗?”
阿衡抿着薄唇:“呵呵,少了股明朗气儿,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无法无天的。”
他却狠狠抱着她,闭上眼,轻轻开口:“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垮下,还能站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在乎。”
那声音,喉头是细微的震动。
“喂,言希你到底怎么了?”阿衡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牵他的手,却淡笑,认真地开口:“一会儿到了温家,我说什么你跟着附和应声,话能顺下去再讲亲情。他们对你有思念有愧意,思莞和蕴宜姨的心思,我能猜出来几分。”
到温家时,温母和张嫂正在收拾叠好的纸元宝,码好要往车上放。温老坐在沙发上,满头银发,拿着块糖喂笼中的小百灵,没有多大的情绪。
思莞和思尔穿着淡素的衣服站在楼梯前,不知在辩些什么。思莞揪着个眉看着思尔,又无奈又生气。
他们转脸,看见言希、阿衡,思莞笑了笑,说:“回来啦。”
阿衡却吓了一跳,他这模样竟像几年前和她还没有芥蒂时的样子。
思尔却冷哼一声朝门外走去,到言希身边的时候,淡淡地在他右耳讽了一句:“你少喝些吧,这样卖命,不知谁会心疼你。”
温母表情也有些僵,可是走到言希面前,虎着脸:“可算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太太了,你要把我女儿拐到天边吗?”
言希却大笑:“阿姨,您要是老太太,可教巩俐、张曼玉她们上哪儿去呀?”
温母抿嘴点他额头,却绷不住笑:“从小就一张嘴会哄人。”
言希瞄了阿衡一眼,阿衡附和:“对,妈,你可年轻可年轻了,不老太太。”摸摸鼻子,想不起别的话,又诚恳地补了一句,“真的。”
温母却笑,捏她的鼻子,温了嗓音:“不成,我姑娘跟着嘴最刁的也不成,生来太老实。”
阿衡低头:“妈,您不恼我了?”
温母却看向言希,这个孩子笑容好看飘忽,心头一酸,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摇头,抱着阿衡,哭了:“妈不恼你,妈有错,不该打你,不该不让你回家。你爸爸的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他心心念念想让你和顾家的孩子在一块儿,妈想完成他的遗愿。”
她只说出一部分原因,却保留了一些肮脏龌龊的东西,乱麻似的,她尚理不清,那些男人之间的事,又何苦让女儿遭罪?
女儿被调包她不是没有怨恨,可是又能怎么样?为了保全全家,她除了爱思尔,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阿衡,从生下来到成人,细细算来,在她身边的日子,竟还不到三百六十日。她出生的时候右手手腕有一颗红痣,她记得那样清,公公把失踪的孩子再寻回来的时候痣却无端没了。做母亲的心存芥蒂,想痛哭想大闹,可面对婆婆哀求的眼睛和丈夫镇日的愁云惨淡,又能怎么样?
那年,她听说隔壁的隔壁,言家闹得人尽皆知的狐狸精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公公却看着她,鹰隼一般锐利的眼深不可测,他说:“蕴宜,你该笑,我温家总算保住了一点血脉。”
她的心血淋淋地撕了个大口子,夜夜无眠,晃着思尔的摇篮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女儿。”
直至十五年后,她的小阿衡带着右手的红痣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她的女儿早已是思尔。
想来,是没有做母女的缘分的。
给丈夫烧纸的时候,合十了手,愿你保佑,安国。
身后,那对小儿女十指相扣,天造地设。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85 富贵未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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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第二次在阳光下碰见那个重量级的情敌时,心轻轻颤了下。
看这如玉般无懈可击的美貌,看这高贵不动声色的气质,看这通身金做的外壳,想起两个字:羡慕。
她拉了拉言希,呆呆开口:“你跟我一同做乌鸦吧。”轻轻地央他,“别做凤凰了,成吗?”
你要还做凤凰,和陆流当真是……绝配。
言希啃手里的苹果,哇唔一大口:“那我当孔雀好了。”
陆流晨跑,跑着跑着就看见睡眼惺忪、走路摇摇晃晃的言希和一个长得肖似温思莞的姑娘。他觉得好笑,停了脚步,拿颈上的毛巾擦汗:“言希你怎么起这么早?”
言希吐苹果皮儿,顾不上理他。
阿衡客气,说:“我们去趟超市,牙膏用完了。”
言希点头,继续啃苹果,大眼睛带着迷怔劲儿。
陆流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衣走近,从裤袋中掏出一管喷剂扔给言希,嘴角一点笑:“先漱漱口吧,牙没刷就敢吃苹果。”
言希:“得了,吃都吃半天,有细菌也早到肚里了。”
阿衡脸却红了些,她是清晨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买牙膏,言希偏偏闹着要跟她一起去超市,心中觉得没照顾好言希,便好像在陆流面前丢了几分面子。
陆流只是含着点笑,意味深长:“言希,这次托你的福,和s城的case谈成了。”
言希打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好说,李总难得和我爷爷是旧相识,大家兄弟一场,能帮就帮。”
陆流看了看阿衡,是个五官端正清秀的孩子,想起之前小陈的汇报,淡淡笑了笑:“温小姐和我算起来也是世交,你哥哥在陆氏工作常常被家里老人称赞,我和他又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理应走得近一些。改天有空,不如一起吃顿便饭。”
阿衡哦:“行啊,要不陆少您改天到言家,我给您做顿便饭。”
她笑得温温柔柔、和和气气,陆流没什么表情,只是唇角的笑隐去,看看天,太阳已经升了老高,拍了拍言希的肩:“好,有空便去,我们喝一场,只是你要给我准备一间客房。你睡觉踢人,我不同你一间。”
阿衡觉得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看陆流走远,轻轻浅浅来了一句:“言少,您睡觉还踢人呢,我都不知道。”
言希抹泪,心想你们两个打舌仗跟老子有毛关系,但嘴上不敢说,打哈哈:“小时候,小时候的事儿了。”
两人到超市去买牙膏,路过零食区,乖乖膨化换新包装了,阿衡掂起来一袋。包装上是京剧中曹操的脸谱,想起来那个白玉雕成吹一口气儿好像就要成仙的人,指着袋子,小声捏嗓子唱了一句:“白脸的,都是奸臣!”
言希无语凝噎,手中拿着的玉人陆赠送的喷剂瞬间变成杀虫剂,逮着垃圾桶比看见排骨还亲。
回家,立刻连环夺命call:“陆少,您短期还是别来我家了。后院失火,小弟能力有限,收拾不了。”
陆流正在拿着钢笔划拉签名,笔一顿,冷淡道:“温家的千金太重,不是谁都娶得起的。当然,我要娶,成;言少您要娶,难了点儿。”
言希似笑非笑:“陆少,您要娶,行啊。只是别看我儿老实,醋劲着实太大,一生气手控制不了,就爱在饭菜里放佐料。有朝一日你被毒死的时候,兄弟一定友情奉送花圈。”
二人你来我往,陆少、言少的彼此暗讽着,可又有着小时候的牵扯不断的情分,教人听了,啼笑皆非。
陆流撂了钢笔,修长的手曲线无瑕,揉揉眉,有些疲惫:“行了,言希,别跟我贫了,我对温衡没兴趣,手头的事儿解决了,早点回来吧。”
末了,他又补一句:“我需要你。”
阿衡自十五岁回到温家,后来又在言家这么多年,吃过的酒宴见过的所谓的贵人也不少。至少以前在电视、报纸新闻版露过脸的都见过真人版,开始可能会惊会怯,但后来看麻木了,也就知道言家温家到底钟鸣鼎食到了什么份儿上。好在身旁同龄的朋友虽然家世显赫却意外的不欺人,是真正的有教养,也就渐渐习惯了外人眼中有些神秘的大院儿中的生活。
至少,朝夕相伴的言希是从不曾在别人面前摆过什么臭架子的。
mary却笑她天真:“你道言美人多平易近人,看看跟他走得近的那些人,哪一个老子不够分量是敢往他跟前凑的?”
阿衡严肃:“我们言希从来都是根正苗红没受过腐蚀的好孩子,你们瞎说。”
达夷摇头:“你是身在此山中,不知云深。”
阿衡无奈地放了手中的中国结,这些日子在家中无事,就找了教程,学编中国结解闷。她说:“就算是真的,你们和我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为了证明我们不配?”
达夷、陈倦被口水噎住,讪讪开口:“没有的事儿,怕你以后跟着言希出席的场面越大,心里落差越大,总得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阿衡看着盘中国结的模板,呵呵应了声多谢,又说:“达夷,你还是抽个时间回去看看辛爷爷,昨天晚上他拉着我爷爷喝了些闷酒,半夜还在骂娘。”
辛老一直不同意孙子从商,说进机关、参军随你便,想走歪门邪道没门!贪一点小财,眼界忒低。
达夷要创业资金,自然不可能。可他从小也是被惯坏的,脾气一上来,收拾几件衣服就离家出走了,一直住在陈倦家中。
起初,达夷还想偷家里的几件东西折现,可是怕丢辛家人才找言希借钱。言希嘴上虽然没少刁难他,但钱给得痛快,达夷心里就更难受了。虽然是兄弟,但人毕竟不姓辛啊,还给钱给得这么痛快,你是我亲爷爷怎么就不支持我呢?
于是乎,跟辛老闹脾气,就更不回去了。
阿衡说的辛老骂娘还是含蓄的,原话是:“娘的,老子一世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顺的狗崽子!”
达夷虽然怕他爷爷,但嘴硬,别个脑袋:“我真是狗崽子才回去找骂!”
陈倦不说话,看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阿衡淡然道:“辛爷爷下个星期七十大寿,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办吧。”
本来照事态的发展,辛老七十大寿,便是闹也是爷爷逮孙子出一出气罢了,可出乎阿衡意料,闹起来的不是主家竟是外人,还是跟言家有关的外人。
那一日,言希准备了厚礼带着请帖,拉着阿衡就去了酒宴。两个孩子一路想了很多招怎么让爷孙俩和好,言希还给达夷打电话下了死命令,要是敢不来,不用做狗崽子了,老子直接把你揍成熊崽子。
辛达夷被言希掐着命脉本来就心虚,只得伏低做小,穿得人模人样的也就来了,站在堂外乖乖当个孝子贤孙,招待来宾。
辛老看了孙子一眼,冷哼一声,碍着面子只是不理他,却也没发脾气。
阿衡、言希嘘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跟老人说了些吉祥话。言希跟着几个相熟的朋友坐在男宾那边,阿衡则是坐在了母亲身边的女客席上。
陆流来的时候,大手笔做了个两米高的金镶玉的“寿”字,恭恭敬敬地给辛老拜了寿。辛老没什么大表情,旁人却看得艳羡。
酒宴开始前的十分钟,温母正和桌上的一帮夫人拉家常,其中一个不停地夸阿衡,说得天上仙女地上没得找,倒像是没看见一旁如花似玉的思尔。
阿衡脸红,呵呵傻笑,小小声:“我真这么好?”
桌上其他的女眷笑了:“梦云,阿衡这么好,不如做你家的媳妇儿?”
被唤作梦云的夫人却变了脸色,黑着脸说:“我倒是想,只是张若没小希这么大的福分!”
阿衡不明白这位怒气从何而来,低声问母亲怎么了。
温母淡哂了,没说话。
这位夫人就是之前说过的张参谋的妻子,她年轻的时候是个歌星,人长得漂亮歌儿唱得红,但是自从嫁给当时还是师长的张参谋,就退出了歌坛。她不喜别人提这一档旧事,如今夫人派头更是十足。而张参谋则是言希的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铁打的关系。
张参谋和夫人只有一个孩子,就是他夫人口中的张若。这孩子自小是个聪明人,嫌言希纨绔看不起他,反倒和陆流走得近。
张参谋心里存着别的心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张若前些日子迷上了一个姓言的小歌星,一掷千金,没有不笑他火山孝子的。他母亲几次劝说不奏效,最后张若恼了,说我这是家生遗传的毛病,把他妈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只恨恨咬牙,别让我看见那只小狐狸精,否则扒了她的皮!
可天有不测风云,陆流在张若赴宴前暗示说要看看未来的弟妹。张若想着辛老那么大的脸面,他妈总不至于当场发作,也就大剌剌地带着小歌星在开宴前来了。
张夫人一看到走进来的儿子和一个一身珍珠洋装的小歌星,血压噌噌地向二百发展。
其实,这小歌星要是个品行好的也就算了,偏偏她找人打听,十有八九都说是个钓大户的,素行不良,在演艺圈声名狼藉。
张若拿了贺礼递给达夷,本来想带着小歌星直接找陆流,可是在场的都是男客一桌,女眷一场,女朋友没处塞,便带着小歌星硬着头皮走到他妈面前:“妈,你看……”
张夫人本想说算了,看着儿子的面子帮他一回,却没想小歌星娇滴滴地开口了:“若,人家要跟你坐一起嘛,这一桌都是上年纪的,我跟她们没话聊。”
一桌夫人血压也升了。
阿衡认得张若,高中时是校友,轻轻笑了:“这位小姐,你坐我身边好不好?”
小歌星撇嘴:“你是我粉丝吧,先说好今天我可不签名,对,也不合照。”
阿衡笑,温温柔柔说“好”,拉着她的手坐下。
张夫人想想言家又想想自家,觉得更难堪。果然有教养家的小姐,比这些下九流的戏子好太多,却自动忽略自己也曾是她口中的下九流的一员。
张若知道温衡是言希的准媳妇,心里也有疙瘩,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声谢,附在小歌星耳边说了些话,就走到陆流、言希他们一桌。
张若和孙鹏不同,孙鹏和言希虽然见面必吵无疑,但感情还不错。可是张若就简单多了,和言希说话都懒,面子里子没一样过得去。
言希更单纯,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谁理你。
张若和陆流说说笑笑,指了指不远处席上的女朋友,陆流淡淡地笑了笑说很好。
言希则是跟思莞、孙鹏在一起吹牛侃大山,一桌上的人一时间各说各的,除了陆流不时给身旁的言希夹些菜,两边楚河汉界,气氛甚浓。
男客这边还好,女席就差得多了。自小歌星来了,各位夫人都懒得说话,低声耳语不算的话,只剩下筷子和酒杯的声响。
阿衡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从没接触过演艺圈,可是言希又曾经有那么一段岁月,她便有些好奇,问了身旁的言小姐一些问题。可是言小姐觉得自己是个大腕儿,之前张若也叮嘱过谁不用亲近,自然不搭理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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