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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让伊苏帮忙叫了计程车,言希一路上京片子外加法语、英语,顺溜地把巴黎的交通骂了个狗血喷头。
“丫的什么破巴黎,大马路上这么多车!”
于是,言先生,大马路上没车哪有车?让人火箭到大马路上人还不稀得来。好像他媳妇儿生个孩子,全世界不让道都欠着他了,典型的唯心主义。
从进产房阿衡就开始尖叫,生了一下午加一夜愣是没生出来,反而是声音越来越弱。
言希站在产房外,跟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护士端出一盆血水,言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问:“我媳妇儿怎么样了?”
护士翻翻白眼:“别急,就是有点难产,你们中国人生孩子就是麻烦。”
阿衡突然在产房拔高了一嗓子,回光返照似的,喊了一声言希。
言希一听,泪唰地就出来了,直接往产房冲。
两个护士把他往外推,言希蒙了,也急了,手往后摸包袱,摸出ak-47,用中国话说:“全都不许动,让我进去!”
走道上的病人连同工作人员都吓得抱头蹲了下去,俩护士尖叫一声,缩到一旁。
言希推开产房的门,满眼都是血,全是阿衡的血。两个医生正在帮阿衡按摩,她的嘴唇已经咬得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走到床边,忍住泪,哑着嗓子喊:“阿衡,我来了,你看看我。”
阿衡眨了眨眼皮,睁开了眼睛,握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额发早已被汗浸透了,微微地笑了,有气无力地摸着他的头:“这里是无菌产房,出去,言希。”
言希抹了一把泪:“反正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长了,管他什么产房!”
阿衡无奈,咬着唇说:“你想死我还没准备死呢。”医生一个推力,阿衡觉得全身的骨骼都移位了,痛得大叫起来。
言希伸出手臂放到阿衡唇边,让她咬着。
她抓着被褥,言希手臂流了血,开始还觉得疼,到最后就麻木了,看着阿衡,眼睛红肿得厉害,他说:“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说我爱你吗?我爱你,温衡,我爱你。”
他念叨着:“我刚有个家,你要是毁了,咱们就一起走。”
到最后,医生吼了:“怎么这么多话?孩子脑袋已经出来了,别说了,吵得我头疼!”
言希一个激灵,开始使劲摇阿衡,阿衡左手手指掐进言希的手臂,一声尖叫,孩子弱小的哭声传了出来。
言希瘫倒在了地上。
2008年4月,阿衡坐完月子,和言希搭乘飞机回国,外带大眼宝宝一枚。
原因:非法携带玩具枪支,严重扰乱社会安定,驱逐出境。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110 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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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摁门铃的时候,是温母开的门。
他把手上一个小包裹塞到温母怀里,心急火燎:“那啥,妈,你先看会儿娃哈哈,我和阿衡回去整房子,全是灰,呛死人。”
然后,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温母呆滞,手上的触感太软,低头,大眼睛,很大很大的眼睛,咯咯笑,口水,天使般的小脸。
三秒后老太太反应过来,中气十足地对着隔壁的隔壁大骂:“温衡、言希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是我外孙不是布娃娃,小兔崽子!”
阿衡窘。
言希窘。
晚上,言先生携言太太到岳母家蹭饭,被老太太骂了个臭头:“我是看出来了,你们想虐待我孙子是不是?看看孩子,抱着奶瓶比看见你俩都亲,你们平常是怎么饿他的,啊?”
言希看儿子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地喝着,像饿死鬼投胎,撇嘴:“谁饿他了,也不看看他那嘴小得还不如樱桃大,每次我媳妇儿喂他奶,个死孩子,都呛得死去活来。”
阿衡摸鼻子,也觉得冤枉:“妈,这不能怪我,您孙子不知道饥饱,胃口好,我一天喂他八遍。”
言希点头,伸出食指去戳儿子的脸颊,却被岳母一巴掌拍了下去。老太太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着调的爹妈,这幸亏是被法国撵回来了,要再待几个月,我的小宝贝儿还不被你们给折腾死。”
老太太抱着外孙心疼,哎哟小宝贝儿小心肝儿,笑得一脸慈祥,亲都亲不够。
思莞抖鸡皮疙瘩:“妈,你也不嫌自个儿说话腻味人。”
思尔却瞪大眼睛:“滚边儿,我外甥,我侄儿,我妈爱怎么亲就怎么亲,你留着工夫相亲去。”
思莞郁卒,拉着阿衡的手,泪汪汪:“妹妹妹妹,我在家越来越没地位了,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都欺负我。”
阿衡笑得温和,她说:“哥哥哥哥,怕什么,你不是想要女朋友吗?明儿我上班,到医院给你物色几个白衣天使。”
阿衡拿到了edward的介绍信和董事会的任职书,以后在北京n。t.s医学研究分所任职,担任耳鼻喉科的组长,每一季要去法国汇报一次工作。
思莞滴冷汗,讪讪地开口:“不用不用,维持现状,现状……”
思尔这厢牙都快咬碎了,冷哼一声,不说话。
言希抱着儿子,弯了眼睛,开口说:“妈,爷爷,我们先回家。”
温老本来一直在另一组沙发上,虽然逗着鸟,但一天偷瞄了言小宝宝几百眼。听说重孙要离开,想留,看看孙婿又抹不开面子,轻轻咳了咳。
阿衡知道温老一直对言希心存芥蒂,从言希怀中抱过孩子,蹲在爷爷沙发下,轻轻地笑了:“小乖,亲老爷爷一下,我们明天见。”
她抱着小家伙轻轻地在爷爷脸上,印了个大大的口水印,叱咤半生的温老脸红了,僵硬了,然后笑了,带着皱纹的手轻轻摸了摸言小宝宝的脑袋。
大眼娃娃啊啊叫,在妈妈怀里蹬着小胖腿,对着老爷爷睁大眼睛,小手抓住白胡子,咯咯地笑了。
思莞偷看言希,言希望着他弯了眉,呼噜着他的头:“思莞,你都多大了呀多大了。”
思莞笑:“妹夫,快喊哥,快。”
言希白眼,左手抱着阿衡,右手裹着儿子:“这里有疯子,快回家!”
外面,星斗满天。
温母看着女儿女婿的背影,笑着笑着,忽然就掉眼泪了。
思尔诧异:“妈妈,你怎么了?”
温妈妈说:“我看过阿衡从这里走过,也看到过小希,他们总是独自走过,每一次都让我很担心。这是第一次,我看着他们,察觉到幸福。”
她念叨着自己老了,转身却抓起电话,叹气了,只剩下释怀,她说:“老嫂子,来b市定居吧。阿衡已经有了孩子,咱们一起看着他长大。”
言小宝宝眼很大,言小宝宝嘴很小,言小宝宝是个囧宝宝。
五个月的时候,辛达夷抱着言小宝宝,咧着嘴逢人就说:“这我侄儿,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吧,哈哈?”
众人坏笑,你侄儿长这么漂亮你怎么长成这样?
达夷觉得时间真短,一下子回到二十六年前,他说:“我这辈子名声算是栽你跟你美人儿爹手里了。”
言小宝宝假惺惺,抱着叔叔的脸啃了两口,好心安慰。
六个月的时候言小宝宝学会了说话,啊啊啊,任何要求,都是一个字“啊”,吃奶啊,尿尿啊,跟爸爸抢妈妈也啊。宝宝爸咬毛巾被,这是我媳妇儿,滚回你婴儿房去!
宝宝窝妈妈怀里咩奶,大眼睛撇撇,啊啊,经过作者翻译,应该是你滚。
宝宝妈说了:“言希,你今年是不是才三岁?”
宝宝爸继续咬被,眨巴大眼睛:“媳妇儿,你当我三岁好了,只要能让我睡你怀里。”
宝宝吐奶头转小脑袋,转啊转,看爸爸,小手抓着毛巾被泪汪汪:“啊。”
“会啊了不起啊,我也会,啊啊啊啊,每次都装可怜,老婆婆婆,表相信他,这死孩子,最会装。”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嘁,我也会。”
言小宝宝楚楚可怜状,大眼睛望着爸爸。
宝宝爸也楚楚可怜状,大眼睛望着宝宝妈。
宝宝妈无语,自个儿睡中间,左手搂着儿子,右手搂着宝宝爸。
半分钟后,宝宝爸颤抖,宝宝妈拒绝颤抖。一分钟后,宝宝爸卷着被连同宝宝妈一起颤抖。
宝宝眨着大眼睛,吸手指,迷茫……
爸爸呢……
妈妈呢……
在哪里在哪里……
言小宝宝七个月的时候,阿衡收到了来自巴黎的信函。
法国油画大赛,言希精心准备的mother获得了唯一的金奖,邀请函上印着的宣传语是:他温柔的妻子。
从未有这样的视野,以一个丈夫的角度,如此诠释自己的妻子。
mother。
邀请函的右下角对应着mother的获奖词:the love beyond your imagination。
一夜成名,为爱而生。
阿衡望着不远处她的丈夫。他却只是低着头,耐心无比地喂着儿子吃米粉。
言宝宝八个月的时候,看着电视上的广播体操,在他爹怀里无比正直地跟着电视上的小朋友,穿着开裆裤蹦得欢快。
言希的画作自从获奖后被炒到一幅百万,家里有了些钱,言先生残念,想起以前壮烈牺牲的法拉利,又买了一辆。
阿衡在巴黎汇报工作时,顾飞白和杜清的婚礼邀请函寄到家里。
阿衡寝室大姐三姐四姐连同小五强烈要求看外甥,阿衡让言希带着宝宝开车去,她下飞机直接赶婚礼。
会场宾客云集,江南名流悉数到场。
言希抱着言小宝宝到达会场的时候阿衡还没来。
小五眼睛亮了,站凳子上直接招手,激凸:“妹夫妹夫,这儿这儿,快快快!”
满场哪有这厮嗓门高,一时间大家鸦雀无声,看着大厅入口。
言希黑线。
娃哈哈刚睡醒,抱着爸爸的脖子,穿着背带裤,大眼睛转来转去。
顾飞白一身白色西装,看着言希和他手中抱着的孩子,微微失神。
杜清一袭婚纱,走了过去,轻轻抚摩了小家伙的头发,笑了:“妹夫,我六妹呢?”
言希:“啊,哦,阿衡还没下飞机,大概还要一小会儿。”
言小宝宝看着香喷喷的新娘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杜清有些讪讪。
小五从座位上飞奔而来,从言希手上抢过娃哈哈:“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怎么长这么好看?比你爸都好看。哈哈,喊姨妈,姨妈。”
娃哈哈嘟嘟小嘴,然后碰碰他五姨的脸,笑了,呵呵的。
席中老一辈的言党早认出言希,尴尬,到底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小一辈的眼睛亮了,瞄着言希窃窃私语,是dj yan吗?是他吗?
剩下些人略微凝视,却忽而笑了,是mother的作者——言希。
这一辈子,谁还非得仗着谁出名?
阿衡的恩师李先生戴着老花镜走了过来,端详言希半天,才笑了:“我知道你。”
言希深深地鞠了个躬:“先生,我也知道您,谢谢您对我妻子的爱护。”
李先生淡淡地笑了,看了看顾飞白,温和地对着言希开口:“我一生的得意门生唯有飞白和阿衡,你好福气,一定要珍惜。”
顾飞白望向言希,嘴唇动了动,目光定到杜清身上,却说不出话。
厅外有清晰的跑步声,门被推开,是还没来得及换掉白大褂,眉眼如画的阿衡。
她擦了擦汗,微微地笑了:“还好,没有迟到。”
娃哈哈看见妈妈,伸着小手啊啊叫。阿衡从小五怀中抱过娃哈哈,眼睛温柔,略带歉意地对着顾飞白开口:“顾师兄,你和嫂子的婚礼我来得急,没有带礼物,过几天补上行吗?”
言希在家接到请帖时已经是婚礼的前一天,夫妻俩除了随分子掏钱,没有时间准备礼物。
顾飞白看着她淡淡地开口:“没关系,我听说言希的画千金难求,现场画一幅当贺礼怎么样?”
言希挑眉,含笑:“画画吗?画画估计不成,我擅长油画。”
油画要耗费一些时间。
顾飞白摇头,表情冷淡:“那么字呢?我订婚时阿衡送过一幅字,你再送一幅呼应也很好。”
顾飞白的字一向写得好,当年觉得与阿衡有些志同道合的地方似乎也就只剩下字了。
杜清的脸色益发难看。
言希宠溺地看着阿衡:“言太太,拿你的和我呼应,我的名声可算是没了。”
阿衡脸色微红,装作没听见。
细长的手指执起毛笔,言先生轻轻地笑了,他说:“顾飞白,今天是为了我媳妇儿的笔墨孤单,不然,你怎么配得上我的字?”
风云际会,浓翠挥毫。
一副对联。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温言不羡仙。”
2008年秋。
阿衡、言希回到乌水。





十年一品温如言 番外一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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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冒了,大夏天的。
鼻子很难受,拉开窗帘,斜对着的,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个空荡荡的房子,终于住满了人。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公司有人打电话,问新行政楼建筑招商,里面有达夷竞标,是不是需要特别照顾。
我想了想,说不用。
达夷骨子里有股傲气,发作起来,比言希还吓人。
这两人,说起来,我认识那会儿,一个刚会爬,一个刚会走。
我喜欢达夷,厌烦言希。
因为我抢得走达夷的糖,却夺不走言希的任何吃食,包括他经常挂在嘴上的牛奶袋子。
他喜欢喝一个牌子的巧克力牛奶,厂子断货,宁愿不喝,也不换一家,死脑筋,缺心眼儿。
五岁之前,我们相处得很和平,我有我的小伙伴,他有他的达夷、思莞。偶尔我们会在一起铲沙挖土盖房子,言希的房子总是做得很漂亮,他爱昂着头,叉着腰对我们说:“我要娶世界上最漂亮的美人,我们住在我盖的房子里。”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白衣服上都是一块块泥点,明明是西瓜头,却高昂着,猖狂傲气得让人想抽他。
当时,思莞身后总跟着他妹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总是梳着两个小辫子,软软的头发尾部还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我喜欢看她,很喜欢。她不像言希那么多话,笑起来脸上红扑扑的,总是娇娇软软的。
可是,看到她的眼睛,我总会想到言希,然后,我特别想看她哭的时候的样子。
因为,我从来没见言希哭过,就算是捏他的脸。
我揪了温思尔的小辫子,然后,她哭了,那双大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委委屈屈,却还是亮晶晶,像两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我心情很好,言希却来了,他打我打得莫名其妙,因为正牌哥哥温思莞都傻站在一旁。我还手还得莫名其妙,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再然后,我和言帅家的孙子结了梁子,全大院儿都知道了。
我爷爷爱骂我:“你就不能让着言希,他没了爸妈教养,你也没有吗?”
言希的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大家都知道。
可是我偏不让着他,开始时是因为温思尔干架,到后来,高兴了,难受了,有理由了,没理由了,都要干上一架。
凭什么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凭什么让别人说他没教养我有教养或者他有教养我没教养,要有教养就一起有教养,要没就一起没!
后来,他身边有了陆流。
他宠着言希,溺着言希,言希说的什么话都一概维护包容,言希闯了什么祸他都在身后兜着,和我完全不同。
之后,我再也没有跟言希打过架,因为,他的身旁总是有陆流。
其实很奇怪,我和陆流玩得很好,和达夷、思莞也很好,可唯有言希,上辈子成的冤家,死活解不开的结。
尤其上七中后,他穿着七中以朴素难看著称的校服,依旧挑着眉,高挑挺拔的骄傲模样,让我更加厌烦。
初中时,我和陆流在同一班,混得很熟。
那时节,上初中,女生隐隐约约地发育了,男生心里朦胧中都有一些小东西,欲盖弥彰。他们爱掀女生的裙子,爱看女生脸红娇斥的样子,可是裙子下面是什么,问十个,却有九个说不出所以然。
我和陆流打赌,班花的内裤是土黄色的,他死活不信。我把那个女生喊到身边,然后,趁着问她题的空当,从后面掀开了她的裙子。
白皙瘦长的大腿以及,土黄色的四角内裤。
陆流伏在后面的桌子上笑得死去活来。那个女生惊呼了一声,脸颊发红,怔怔地看着我。
她暗恋我已经很久。
我说抱歉,含笑看着她。她却哭了,眼里有大点的泪滴,晶莹透亮。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我把他压在身下,像发了狂,他眼里有泪,和多年以前看到的思尔那么相像。
我醒来的时候,床单湿了。
那是第一次,像个劫难,我难以接受,连看到陆流都不自在,因为陆流和他如此亲近,身上似乎还带了他的气息。
像阳光一样。
我和他益发疏远,和陆流更加亲密。
回家的公车上,我和陆流是始发站,言希、思莞、达夷在第三站上车。
我们一起回家。那时候,陆流家还没搬走。
他们习惯打打闹闹,我坐在一边看书,看累了,望望窗外,飞逝而过的时光。
达夷调侃言希,问他是不是暗恋同班的林弯弯。
言希难得没挑眉,脸红了。可是,思莞脸却黑了。而陆流,他不动不怒,微微笑着像个菩萨,可是握在手里的饮料纸盒却扭曲了个七零八落。
我透过书,坐在他身旁,看得分明。
过了些日子,陆流和言希似乎闹了别扭,言希放学了,总爱一个人闲逛,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着独来独往的日子,他把自己放逐,和我们隔离开。
又过了些日子,首都南端出现了爆炸案,死了整整三十三人,言希很幸运,从火中自己爬了出来。
他住院许久,消磨了小时候的一些锐气。
我爷爷和爸妈去医院看他,我就坐在他病房外的花园里,继续看我的书。
我坐了很多天,来过许多人,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陆流和他那个狡猾阴狠的爷爷。
言希养好伤的时候,陆流去了维也纳。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连属于言希的气息——像阳光一样的霸道绚烂,都消失在了空气中。
言希休学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和达夷曾经爬过他家的墙,不过,我当的是人梯,把达夷驮到了二楼。
那块黑色的窗布,我每天躺在床上都能看到的窗户,紧紧地闭着。
达夷拿钳子撬开了窗户,他爬了进去,我缩在言家墙角把风,等着。
等到达夷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憋得脸通红,要哭却没敢哭出来的样子,他说,言希疯了。
我放学时,背着书包路过言家,总是盯着二楼看很久,看着看着,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我想把他偷出来,然后再和他打一架。
很久很久,久到我身旁言希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察觉不出时,他们却说言希的病好了。
我看着他屋子的窗帘又换成了粉色,却笑了。
这个疯子……
可是,他却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言希。冷漠,冷漠到可以把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和陆流那个虚伪的模样,逐渐趋同。
言希的气息消失了,死了。
自从那天,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窗户,拉窗帘,在黑暗中做任何事,除了停止思维。
从爸妈的交谈中,我隐约猜出温思尔是言希的亲妹妹,而后不久,正牌温姑娘回到了温家。
言希对温思尔一向百般爱护、万般维护,甚至,把妹妹欠的恩情背到自己身上,对正牌温姑娘温和大度得不像话。
我冷眼看着他演戏,再冷眼看着他陷入戏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上,有太多黑洞,现在,又加了一个弱点。
言希癔症二次病发,我已经意识到一切不是偶然,花了大笔的钱找人调查陆家,然后,在爷爷和爸妈没有发现,或者他们看了出来却没有拆穿的情况下,学着炒股,填补空缺。
那年,我刚刚满十八岁,进入股市,跌了不少跤,所幸还有些小聪明,又挣了回来。
而所有的调查都真相大白的时候,言希也已经在温衡的照顾下痊愈。
我试图装着联络感情,和在维也纳潜伏的陆流取得联系。我从自己的角度,还原言希的生活状况,远比他从思莞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要牢靠得多。
他很相信我,至少在朋友应该给予的信任限度里。
那年冬天,很冷。
言希设计了一张卡片,下面写着“myheng”。
那天,在电梯里,我距离他很近。
他身上阳光的味道似乎在慢慢复苏,我有些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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