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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书海沧生
“温衡。”郭女士抱着花名册慢悠悠地点名,第二个便念到了年级黑马。
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有。”阿衡走了进去,她坐在了老位子上,倒数第二排,靠窗。
念一个进一个,大家都装作没看到阿衡,离她十足远。这番模样,像是对待什么传染性病毒,从开头到结尾,都没有人坐在她的旁边。
同桌、前桌、后桌,统统是空位。
真是遭人厌了……
阿衡郁闷,她又不是瘟疫。
2003年“非典”到来时,她们整座宿舍楼都被隔离了,后来被放出来时,也是这般情景,学校里的人只要看到她们宿舍里的人出来溜达,谈恋爱看星星牵小手喂蚊子的,立刻格式化,所到之处百里无人,那阵势,可比班级小范围隔离伤人多了。
可惜,当年的当年,年纪小,傻了吧唧的看不开,缩在乌龟壳里舔伤,越舔越疼。
她记得自己当时望向辛达夷,可惜那厮,当时很不厚道地扭了头装作看不见。
比起其他生人,她虽口中未提,但心中还是厚颜地认为他们即使不算朋友,也算是熟人的。
但是,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其实,阿衡并不清楚,自己的那一眼是不是代表了无助,毕竟,比起承认被拒绝,要容易得多。
事隔多年,辛达夷半开玩笑,对着阿衡说:“阿衡,你说你怎么会喜欢言希呢?明明我比他更早认识你的。”
阿衡想要开玩笑说言希长得有三分姿色,可是,那一瞬间,恍然涌上心头的,却并非他的容颜。少年时的容颜已经在时光中褪了色。她唯一还能记得的,就是少年生气时如同火焰一般生动美丽的姿态,在光影中,永恒。无论是哼着怎样的曲调,潇洒着哪般的潇洒,这一辈子,再难忘记。
她说:“达夷呀,你还记不记得言希生气的样子?”
怎么不记得?
辛达夷缩缩脖子。
她战战兢兢过她的日子,平平淡淡却充满了刺激。偶尔,会和储物柜中的癞蛤蟆大眼瞪小眼;偶尔,会在抽屉中看到被踩了脚印、撕破的课本;再偶尔,别人玩闹时黑板擦会好死不死地砸到她的身上;再再偶尔,轮到她值日时地上的垃圾会比平常多出几倍……
但是,再刺激还是比不过言希的突然出现。
那一日,她正在做习题,教室中突然走进一个人,抬头之前,女同学们已经开始尖叫振奋。
她扬头,看到他蓝色校服,白色衬衣,黑发逆光,明眸淡然。
言希比辛达夷大一岁,比辛达夷、阿衡高一级。阿衡之前听思莞嘀咕着,言希去年旷课次数太多,一整年没学什么东西,言爷爷有心让他回高一重新改造。
可是,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辛达夷看着,像是知情的,直冲言希乐,跟旁边的男生说得特自豪:“看见没,咱学校校花,我兄弟言希!”
言希校花之称,由来已久。
刚上高中,就被只追每届校花的前学生会主席当成了女生,三天一封情书,五天一束玫瑰花,“爱老虎油”天天挂在嘴上。
言希对着他吼:“老子是男的!”
那人却笑得特实在:“美人儿,走,咱现在就出柜!”
于是,校花之名坐实,无可撼动。
这事儿,阿衡初听时,被唬得满脑门子冷汗。为什么摊到言希身上的事儿,就没一件正常的呢?……
班主任郭女士刚说言希转到班上,声音就迅速被湮没。要知道这位女士讲课时,可是前后两座教学楼都能听到回音儿的彪悍主儿,这会儿,她的嗓门倒是被一群平常文文弱弱的小丫头们压住了。
果然,美人儿是这世界杀伤力最强的终极武器。
言希半边嘴角上扬,眼神平平淡淡的,没有表情。他拿起粉笔,“言希”二字,跃然于黑板上。
规规整整两个字,全然不是阿衡那日见到的才华横溢。
她猜他是怕麻烦,想要低调。可是在西林,只“言希”二字摆出来也是平凡不了的。于是,下面继续尖叫。
“言希,过来,坐这儿!”辛达夷指着身后的空位,嘚瑟得像个猴子似的蹿上蹿下。
少年扫了辛达夷一眼,本欲走过去,却发现那厮身旁坐的女生太多,立刻厌恶地扭了头,转身走向反方向。低头,看到扎着两个辫子的阿衡傻傻地望着他,她的四周,清静得跟辛达夷身旁形成鲜明的对比。
言希懒得想,一屁股坐在了阿衡身后的座位。
班上的空气有些凝滞,接着,便是翻书哗哗的声音和写字沙沙的声音,恢复了之前安静学习的气氛。
阿衡一直画着电路图,觉着脑子都快变成一堆乱线了。她放下笔,轻轻伏在桌子上望向窗外,身后传来细微的鼾声。
阿衡转头,却看到言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样子。
这样的言希,她从未见过,不设防的,剥掉了一层层盔甲,仅余下少年的纯真。
她望着少年弯着的手肘,怔怔地发了呆。
这校服,蓝色儿的,挺好看的。
呵呵。
下课铃响时,阿衡已经振奋了精神,继续串并联电路。而言希,依旧在睡梦中。
写了好一会儿,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走到她的座位旁,拍了她的肩,笑了笑:“温衡,校门口有人找你!”
阿衡愣了,这会儿能有谁找她?
但那女孩表情诚恳,她不疑有他,就离了座位。
班上的同学望见她,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辛达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头。
阿衡纳闷,匆匆离了教室,向校门口走去。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一路走来,阿衡发觉,大家表情都很怪异,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神经病。有些人开始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就是,太恶心了,神经病吧?”
阿衡看看自己的衣服,并无不妥之处,但那些话,益发不堪入耳。
她加快了脚步跑到校门口,那里却空无一人。阿衡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有点小郁闷,走了回去。
回到教室时,一群女生瞅着她,笑得夸张得意。
“温衡,大家都看你了吧,夸你了没?”之前因为排球和阿衡结下梁子的那个女生笑着问她。
阿衡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很丑,要把自己吞噬的样子。她不说话,心中却了悟,手轻轻伸向肩部,果然摸到一张纸条,想必是刚才那女孩拍她时贴上的。
“我是贱人。”阿衡看着这纸条,轻轻念出来。
她看着那女生,把纸条递给她,抑制住手心的颤抖,温和地开口:“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女生的脸瞬间涨红了:“温衡,你这个贱人,装什么清高!每天缠着温思莞,给脸不要脸!”
阿衡垂了头,再抬起头时,认真开口:“你喜欢温思莞,但又何苦,诋毁别人?既然是女孩子,又怎么可以……说那么难听的……脏话?”
那女生撕了纸条:“你以为自己是谁?教训我?也不看看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土包子!”
土包子,呵,大抵还是个一百年学不会京话的土包子。阿衡笑。
对方却恼羞成怒,拽住了阿衡的衣服。
“今天,你要是敢动温衡一下,本少就把你的手废了。”身后,是平平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讨论天气般的语气。
那女生惊呆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阿衡轻轻回头,鼻翼扫到少年的衣领,淡淡的牛奶香味。
“言希。”她微笑,可是,复又,突然委屈了。
阿衡在心中叹气,这可真是糟糕的情绪,是什么的开始,又是什么的终结?
那少年,瘦削伶仃的样子,却把她护到了身后。他挑高了眉,大眼睛闪着冷冽的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女生:“温思莞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妹妹,碍着狗屁绅士风度,估计他不会打你。但是少爷我不介意打女人!”
那女生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阿衡,不可置信:“她是温思莞的妹妹?”
言希冷笑:“她不是你是?”
随后转身,走到了辛达夷面前,脚狠狠一踹,一声巨响,课桌翻倒在地。
书,散落了一地。
辛达夷站起身,有些心虚。
言希望着他,乌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嗓音冰凉得有些刺骨:“辛达夷,你他妈的每天看着温衡这么受欺负,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19 谢谢你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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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言希同辛达夷说了些什么,那一日之后,辛达夷待阿衡好了许多,至少是肯同她讲话了。
但是,两人真正亲密起来,还是一顿饭结的缘分。
西林食堂的饭菜,在中学界是出了名的难吃。外校戏传,西林的学生不仅学习彪悍,连说话都牛叉得很。吃饭从来不说吃饭,都说“您今天同小强约会了吗”;土豆炒肉片不说土豆炒肉片,都说“土豆炒土豆”;番茄炒鸡蛋不说番茄炒鸡蛋,偏说“番茄炒西红柿”。
当然,这群牛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吃米硌了牙,一般不会骂娘叫唤,基本都是露齿一笑,走到大厨面前,来一句“你们今天这么做饭有些过分了哈,沙子里竟然有米,把我的牙磨得不轻”。
咳咳,其实这些不算什么,可恨的是饭菜齁贵齁贵的,贵就贵吧,给的量又常常不够。女孩子倒没什么,但男孩子们,半大的毛小子,一般吃不饱。
于是男孩子们养成了习惯,带饭到学校,然后放到食堂的微波炉里热一热,草草吃了完事。
阿衡也是经常前一天提前煮了饭菜,第二天带到学校吃。
言希一般不带饭盒,总是看到一帮朋友,谁的好吃抢谁的。最近固定了对象,专抢思莞的。
“张嫂最近厨艺大涨,口味不像以前那么重。”言希捧着思莞的饭盒,吃得嘴上都是油,心满意足地对着辛达夷开口。
“张嫂口味会变轻?每次吃思莞他们家的饭我都要喝一缸水!”辛达夷把脸埋在饭盒里,含混不清地开口。
阿衡坐在前面抿着嘴偷笑。
“大姨妈,你的饭盒里是不是有红烧排骨?”言希嗅了嗅,炯炯有神地看着辛达夷。
“没有!”辛达夷捧着饭盒,一脸戒备地看着言希。
“达夷,咱俩什么关系呀。不就是几块儿排骨嘛,少爷我能抢你的吗?哎哎,让我看看……”言希嘿嘿笑,油油的嘴边堆出半边酒窝。
“你丫昨天就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的排骨转眼就没了!”辛达夷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言希飞扑,吊在辛达夷身上,爪子伸向饭盒。辛达夷宁死不屈,捧着饭盒,好似董存瑞举着炸药包。
“郭老师!”言希突然变脸,正正经经朝着辛达夷背后打招呼。
辛达夷迷糊着脸,转身,言希奸诈一笑,趁着少年转身分神伸手去抓饭盒。结果不巧,刚啃过鸡翅,手还是油的,而饭盒是铁的,手一滑,啪,饭盒盖地。
辛达夷回头,蹲了身,眼泪颤巍巍的:“我的肉,我的饭……”
“哈……那啥,还真有排骨呀……”言希指着地上一摊酱红色的排骨,怔忡地小声开口。
“言希你丫赔我!”辛达夷怒了,头发竖了起来。
“咳……喏,给你。”言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只手背在脑后,另一只手把从思莞那里抢来的饭盒递给了少年。
辛达夷接过饭盒,刚才没掉出来的泪瞬间飙落:“连根菜叶都不剩,你让老子吃毛!”
言希跷了二郎腿,拿着牙签,耸耸肩,摊开手无辜地开口:“那少爷我就没办法了……”
“老子跟你拼了!”辛达夷磨牙撸袖子。
阿衡吃了半天饭,耳朵没一刻消停,叹了一口气,放了筷子,转身把自己的饭盒伸到辛达夷面前,扒了一大半到他的空饭盒中:“给,你吃。”
“老子不吃张嫂做的饭,齁咸齁咸的!”辛达夷一字一句,死死瞪着言希。
言希眼睛黑黑亮亮,闪着无辜至极的光芒。
“我做的,不是,张嫂。”阿衡温和开口。
“你会做饭?”两个少年异口同声。
阿衡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女孩子到了她这么大年纪,不会做点儿饭菜,以后怎么嫁人?
“这么说,思莞的饭也是你做的?”言希挑眉,墨色隐了翠。
阿衡含笑继续点头。
辛达夷瞪圆了眼睛,开始还扭捏着不想接,可是,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心一横眼一闭,他妈的,思莞、言希能吃他也能吃,便接了过来。
红烧茄子、香干肉丝、番茄鸡蛋,几样家常菜虽然简单,但做得精致干净,很有卖相。
少年挠挠头,抓着筷子扒起饭菜。开始吃到口中只觉得普通,但是越吃越可口,上了瘾,最后一口,打了饱嗝,方搁下筷子。
“哈……死孩子,没出息的样子!”言希年纪比思莞、达夷大,自小就有做人哥哥的范儿,笑骂少年。
阿衡也笑,薄薄的唇微弯,清恬的色泽。
辛达夷拿袖子一抹嘴,抬头直直看着阿衡,半晌才开口:“温衡,你丫以后别这么笑,看着让人忒闹心!”
“呵呵。”
“本来我是不想搭理你的,整天这么笑,假得很。但老子吃人的嘴软,以后,别在我们面前这么笑了,知道不?”
“呵呵。”
“你丫真是个木桩,都听不懂话!”辛达夷撇唇。
“呵呵。”
“腮帮子疼不疼?”言希微笑。
“疼。”阿衡戳了戳自己的腮帮,不好意思地开口。
她对这个世界报以善意,明明知晓人心的顽固,也未尝预期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够一夕改变什么,只是期望,别人转身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微笑。
虽然,他人兴许不会回以相同的微笑,但是,她已经努力过,渴望了潜移默化的力量。余下的,不后悔便好,至于别人,她无力,亦不想管上许多。
“阿衡,同你打个商量成不成?”思莞表情特严肃,明亮的眼睛依旧是阳光一般的温暖。
“什么?”阿衡笑,歪头。她正在做习题,思莞就这么敲开了房间。
“下次做饭做得难吃一点。”思莞皱了眉头,唉声叹气。
“为什么?”阿衡怔。
“言希整天抢我的饭,我每次都只能啃面包。”思莞表情很是无奈。
张嫂是个典型的北方人,口味很重,做的饭菜时常盐味有些过。但温家一家人都是温和礼貌的人,对在温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人很是尊重,从不会挑剔,吃得惯了也就好了。
照着以前张嫂做饭的口味,言希是绝对不会抢他的饭盒的,但是如今换作阿衡掌勺,言希便认准了,让他很是无奈。
“多做一些好了。”阿衡吸吸鼻子,漾开微笑。
“给,他的饭盒。”少年也笑了,狡黠的意味,清泉一般的容颜,酒窝深深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塑料饭盒,干脆利落早有预料的样子。
那饭盒,粉色的,印着戴着小花的小红帽猪仔,言希的风格。
阿衡叹气。
做饭时多添上言希的一份,又不算什么难事。思莞这么大惊小怪地跟她提起,估计是言希拉不下面子,同思莞商量了,绕着弯儿,想让她自个儿开口。
那少年,便是不通过思莞,直接同她说了,她又怎么会拒绝他?想必还是,言希觉得同她生分,不便开口,尤其是向一个女孩子讨吃的未免太丢人,便踢了思莞作了戏。
这人,未免太别扭了……
阿衡默,看了思莞,接过饭盒:“言希,想吃什么?”
“噢,阿希说他想吃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思莞不假思索,说完后,看到阿衡了然的无奈表情,觉得自己串通言希骗阿衡着实不厚道,脸红了。
“咳咳……”思莞飘忽着眼神,不自在地掩饰心虚。
“知道了,知道了……”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吗?她敢说言希告诉思莞之前肯定琢磨了很长时间。阿衡笑,轻轻无意识地点了点饭盒上小猪仔的鼻子。
“啊,对了阿衡,阿希在班中,你多督促他学习,他上课睡觉你多管着点儿。”思莞一本正经地开口。
“言希,为什么,要留级?”阿衡一直有疑问。
“哦,期末考试睡过了,没参加考试。”思莞表情无奈。
“你,和他,不是一班?”阿衡问他,她记得思莞和言希是同一班的学生。
“我们一直是同桌。”
“那为什么,不多多,看着他?”阿衡疑惑,既然有思莞在,言希有人照应,怎么还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我管他?我管他之前那少爷没把我折腾死就不错了。”思莞扬眉,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让我干这种事的表情。
阿衡默默地瞅了思莞一眼。
哦,让我督促着言希、管着言希,敢情,我的面子比你大,脸比你白,言希就只折腾你不折腾我?没同胞爱的。
阿衡把粉色猪仔递给言希,那厮笑得灿烂,瞪大眼睛装得一无所知:“哟,温衡,你怎么也帮我做了一份。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唉唉,太客气了,真是的……”
随即,颠儿颠儿地打开饭盒,眨巴眨巴大眼睛,开始磨牙:“排骨呢?少爷我的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以及粉蒸排骨呢?呀!肯定是思莞那个死孩子忘了说!”
阿衡佯装不知,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耳畔是言希的小声抱怨。男孩子嘀嘀咕咕的声音,是少年时期清爽的味道,直爽而微微拐着弯儿无意识的鼻音。
少年噘着嘴,拿勺子挖了一勺米,却看到了铺在软软白白的米饭下的,一块块粉蒸排骨。
随即,消音。
阿衡好心情地偷笑,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粉蒸排骨,阿希,我也想吃……”辛达夷觍着脸,抱着饭盒挤到言希身旁。
言希故意大声,黑黑亮亮的眸子含了一丝温暖:“想吃排骨,得说句好听的听听。”
辛达夷直肠子,嚷嚷着:“不就吃你一块排骨吗,小气劲儿!”
言希挑眉,用勺子挖了一块排骨,在辛达夷面前晃来晃去。
少年耙了耙乱发,口水泛滥,表情严肃:“那啥,言希,我想吃排骨,很想吃,非常想吃!”
“然后呢?”言希问,眼睛却瞟向阿衡。
“我要吃排骨,谢谢。”辛达夷声音瓮瓮的。
“什么?我要吃排骨后面那一句是什么?”
“谢谢!”
“呀,声音太小了,听不到。”
“谢谢!!”
“听不到。”
“谢谢!!!”
“什么?”
辛达夷怒了:“言希你丫耍我!”
“少爷我真的没听到!”言希掏掏耳朵,对着前面座位平淡一笑,温柔而促狭,“温衡,你听到了吗?”
阿衡转身,笑得无奈:“听到了,听到了。”
谢谢。
知道了。





十年一品温如言 Chapter 20 既非月老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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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父在家待了一个月。他是一个极疼爱孩子的父亲,虽然性格中最多的是军人的粗犷,但对一帮小孩却出了奇的耐心温柔。早晨,他偶尔会去鸟市转转,傍晚领着女儿上茶馆子里喝喝茶,同老朋友聚聚。
说起来巧得很,有一次喝茶时竟见到了傅警官。
傅警官一见阿衡就乐了:“国子,这是你家丫头?”
温父笑了,点头说是。
“嘿,这就对上号了。我说这孩子怎么一股傻劲儿呢,原来随你。”
温父挺奇怪:“你见过我家丫头?”
“见过。一个小姑娘,哥哥们在前面打着架,她抱着医药箱颠儿颠儿地跟在后面。”傅警官朝阿衡挤挤眼。
温父疑惑地瞅着阿衡。
阿衡淡定:“叔叔,你认错人了吧?”
傅警官实心眼,一拍大腿,说:“我怎么能认错人呢?就是你这孩子,这么有特色!”
阿衡冒冷汗,坐直身子,不敢看温父:“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哇,叔叔……”
温父心中明白了几分,不吭气。
傅警官急了:“就你!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我哪能认错!”
阿衡吸鼻子,不服气:“谁磕巴啦……我没磕巴……”
“对了,我记得,有一个叫什么什么言希的,不是还受了伤?”傅警官记性颇佳。
阿衡摇头,迷茫着小脸装无赖:“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呀。”
俺是乌水人,乡下孩子听不懂京城人说话……
“小希腿上的伤好了没?”温父轻飘飘地下套。
“不是腿,是肩膀呀!”阿衡条件反射。
“你看你看,我就说是你,你还不承认……”傅警官指着小姑娘。
阿衡默。
温父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衡一眼,转向傅警官:“老傅,他们几个当时战况如何?”
傅警官笑,眉飞色舞:“这几个孩子还真是牛,就仨,挑了人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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