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坑吧祭司大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兰花疏影
此时,她很希望自己能有母后的胆识,管他是真还是假,先诈一诈再说,说不定就诈出个惊喜来了,反正诈不出来也没什么损失。
努力酝酿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母后的魄力,敢直指金璜就是盗取符太后宫中芙蓉丹之一,捉贼捉赃,万一她有同伙把东西转移走了,来个死不认账,那岂不是很尴尬。
东想西想,还是将话给咽下了。
就在此时,躺在一边的关林森出声:“翠心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金璜正伸手去抓第五把瓜子,那只手在空中顿了一顿,她转头笑道:“翠心是谁啊?”
“翠心说,那位救她的姐姐功夫很好,看起来很凶,不让她跟别人说是谁,但是她心中永远感激着那位姐姐,因此,把大殿下误认成是你,拉着大殿下千恩万谢。”
“啊,是吗?”素来灵巧机变的金璜再也挤不出更多的字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里慢慢品着。
她心中默默的揣测着,凤歌到底知道了多少?关林森又知道了多少?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怕没那么容易了局。
此时车队已进入一片荫凉,金璜将帘子挑起,发现车队已行进在茫茫大山之中,这片山林在大恒与大夏之间,属于未开发的地带,大夏的商人从来都是要同时做北燕与大恒两国生意,而这里只与大恒边境接壤,因此就算是商旅,也不会经常往来于这条道上。
人迹罕至,丛林深处隐隐传来虎啸狼嚎,听起来十分可怖。
要是在这里杀人,应该没什么人会现的吧?
***
关林森说完那句话后,金璜就持续性抑郁,一脸茫然双目无神,凤歌也没管她,直到她将罪恶的双手伸向瓜子堆,却摸了个空,凤歌才从抽屉里又打开一包核桃:“接着剥。”
“不剥了。”金璜神情颓然,“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至于让这个男人恶狠狠的盯着我看那么久吗?”
凤歌十分无辜:“你剥第二堆瓜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
“哦……”金璜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剥出了一堆瓜子仁、一堆松子仁,如果不是凤歌叫醒她,可能还要再继续剥出一堆核桃仁来。
凤歌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对面的低头拨弄瓜子壳与松子壳的金璜:“一路上你帮了我不少,为什么却又要冒我之名进西夏皇宫偷东西?”
“不能说。”金璜声音低沉。
愿意不编故事而坦言告之不能说,是一个不错的开端,凤歌又追问道:“你接近我,就是为想要去偷芙蓉丹吗?”
“这倒也不是……”金璜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凤歌为她倒上一杯茶:“没事,路上闲来无聊,正好慢慢说。”
“就从,你到底是谁说起。这总可以说了吧?”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金璜嘿嘿一笑,结果抬眼望着对面的凤歌,根本就不打算搭理她的胡言乱语,自觉没趣,只得老实回答:“殿下知道本朝开国时,曾有镇边公主吗?”
镇边公主,本朝开国时最大的八卦,太//祖在与嘉仪皇后相识在战火不错,但是,在这之后,太//祖与嘉仪皇后聚少离多,各自在战场上奔波,一别数年不相见。在攻打某一座城的时候,一路势如破竹的太//祖却在这里卡了好些日子。
太//祖施攻城计,守军施防守计,你有云梯上墙,我有勾子拉扯。你有擂木撞墙,我有泼油烧你。
两相僵持不下,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城着实地位险要,早就绕着走了,何至于为了争一小小城池,浪这么久的时间。
又僵持了几日,城中粮尽,守城的官兵本来对前朝也没有太多的留恋,便把守将迷晕了,绑了送给太//祖,此时众将士才知道,原来据城死守的人竟然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再然后,就是很俗套的剧情了,姑娘本就是前朝皇家的公主,看不惯宫里那些人的行径才要求前朝皇帝在这里赐她一套宅邸,开战之后,不满归不满,自家的孩子也只有自家才能打得,因此这位前朝公主便领着全城加在一起不超过一千的壮丁,死守了六个多月,直到被手下副将抬来卖掉。
太//祖不想为难这个忠义又聪明的姑娘,对她的各种挑衅也不在意,当时的乱世,也不止太//祖一路叛逆,于是,在乱七八糟的共患难之中,两人相爱了。
两人相伴直到大恒初立,这位姑娘差一点点就要被册封为皇后,就在前一天,早就被众人以为死在乱军之中的嘉仪皇后竟然出现了,前朝公主这才知道,原来太//祖早有发妻,她毫不留恋,潇洒离去。是嘉仪皇后拦住了她,说她对大恒劳苦功高,应有封赏。
公主根本就不想要,最后硬将与西夏相连的天狼山封赐给了她,有守卫边境的意思,并赐其国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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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她,皆称其为“西公主”,其后人也一脉相承,虽然从未见过西公主那支后裔,但镇边公主的故事,却在民间广为流传。
这段风流债,硬是被史官扯成了先帝宽厚仁德,广施恩典,阻了他六个月的前朝公主,也不为难,还多加恩赏。
“那个皇帝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仁义,是不是感动天感动地?然而,就是感动不了这位姑娘,她快要怄死了。”金璜意味深长的笑道:“她可是一将能敌百万兵的悍将,莫名的做了小三,还非得领这两口子的赏。”
所以,这位西公主,暗中与太宗的皇叔暗通款曲,把整个朝廷给闹了个天翻地覆,如果不是柔淑皇后搅局,今日皇城里还不知道坐的是谁。
“真是可惜,然后,西公主就因为叛乱,被‘咔嚓’了。”金璜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姿势。那次的内乱,的确抓了许多人,也杀了许多人,多少皇族子弟,多少官员被牵扯其中,听说刑场的地面都被血浸透,整块地都透着冲天的血腥气,之后又据说那里闹厉鬼,就连任职多年的老侩子手都不敢半夜往那里去。
凤歌听她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多西公主的事情,眼角微微一跳:“你是西公主的后人?”
“殿下真聪明。”金璜手里抓着三个核桃,向天上轮流抛着,眼睛却瞟着凤歌,“如何?殿下想斩草除根吗?”
现在轮到凤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入定了,西公主的事,父皇喝醉之后曾对她说起过,是以一种复杂的感情去说的,强撩了人家前朝公主,山盟海誓一大堆,还娶不了她,人家想走,还不能给人家自由,非得硬塞一个什么天狼山什么西公主,他也觉得自家曾祖干这事着实丢脸,只是对凤歌说,那位西公主真可怜,如果能见到她的后人,一定不会为难。
没想到,父皇没遇上,让她给遇上了。
“我若是想杀你,与西公主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你冒我的名,偷西夏皇宫里的东西。”凤歌定定的看着她。
金璜眨眨眼睛,感觉很失落,本来想东拉西扯,让凤歌心中生乱,然后不知该如何处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拨开迷雾看本质。
“大殿下不愧是大殿下,一语中的。”金璜十分认真的拍马屁。
“你偷芙蓉丹做什么?”凤歌问道。
金璜故作无辜:“谁说我偷芙蓉丹啦,谁看见……”话音未落,身子便僵住了,从她背后落下一颗小小的核桃。应该正在沉睡的关林森皱着眉:“那颗芙蓉丹应该就在她身上,殿下不必与她这种人动口舌,搜出来就是了。”
说着,就要抬起手,凤歌忙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让你在身上摸来摸去的。”
关林森眼里根本就没把金璜当成一般意义上的姑娘家,就是一个人犯而已,被凤歌这么一说,才觉得如此做的确不太妥当。
“大殿下想得周全。”
凤歌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根本不是因为金璜要被他搜而不高兴,而是因为他要去摸别的女人而不高兴。
可是将她全身搜了个遍,除了一些随身饰物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搜到。
被点住穴道的金璜,全身除了一双眼睛,一动也不能动,她那对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凤歌看,凤歌只觉得头发都要被这灼热的眼神点着了。
饶是她再多聪慧,再多机智,也没了招,顶着金璜强烈谴责的眼神,凤歌觉得有点顶不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关林森:“她身上我都搜遍了,真的没有。”
也许是已经被她交给同伙了?
凤歌正想着,看见关林森拿起了一块玉璜,上面刻着一个字“金”,他笑笑:“玉璜上刻着金,就变成金璜了,金璜包藏祸心,又该叫什么?”
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听见玉璜轻响,关林森的手指在玉璜的某处轻轻顶了一下,有一处竟然动了,推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符太后寝宫中失窃的芙蓉丹。
凤歌接过淡粉色的芙蓉丹,这么一颗,若是落在懂药理的人手中,只怕会让整个大恒的天下鸡犬不宁,想到这里,凤歌盯着金璜:“谁让你去偷的?”
自知理亏的金璜眼中只剩下了无助可怜又委屈,刚才那气势汹汹的谴责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寻常人拿了这芙蓉丹根本没有什么用,谁想把自个儿变成没知没觉的傀儡,想弄明白这种药的配方,也不是一药师可以做到的,能从制好的药丸分析出配方,就算是太医院里的人,只怕也是凤毛麟角。
能招揽厉害的药师为已所用,又真的需要这种控制人的药物……凤歌心念微转:
“有人要造反了?”
莫非是律王叔?
可是先前,金璜明明还截下了一队往大恒送阿芙蓉的队伍,凤歌一直认为,与那支队伍里应外合的人,就是律王叔。
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金璜,到底是听命于谁?
凤歌觉得心烦意乱,又恨自己无能,只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她就看不透,将来要是在朝堂之上,看着那些心计百出的官员们,那该怎么办?
第九十一章
要是父皇在这里就好了,可以问一问他的看法。
实在不行,母后在也是好的,简单粗暴的方法虽然不是很美观,但是有用。
离宫这么久,这是凤歌头一次感到十分思念宫里的那对不靠谱夫妇,年少无知的时候觉得只要有钱,就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恨不得早早的飞出宫墙,独挡一面。
凤歌神情落寞,关林森忙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凤歌抱膝坐在一边,神采飞扬的大眼睛被淡淡烟云所笼罩,樱粉色的嘴唇被她紧紧地抿着都失了血色,全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失魂落魄。
关林森从来没见过凤歌如此神情,不由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恨不得现在就撕开金璜的嘴,让她把凤歌想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他说:“殿下不必挂心,审问之事,交出给属下就好。”
凤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我可以以德服人,却没想到,还得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她看着金璜:“你要是肯说实话,我就给你白银一百两,抵得上你二十个月的月钱了。”
金璜的眼里满是不屑。
“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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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真女子,岂能为二百两折腰!
“三百两。”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移!
“四百两。”
安能摧眉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五百两。”
还没动静,凤歌闭了闭眼睛:“我的预算就这么多,不要就算,关林森,交给你吧,从石磊那里买来的兵器里好像有鞭子,带倒勾的那种,随便用。”
再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看见了金璜慌乱的眼神,凤歌松了一口气,目的达到了,还以为她是那种宁可服毒自尽的死士呢:“肯说真话了吗?”
金璜眨眨眼睛代替点头。
关林森替她解了穴道,金璜东张西望,然后又是拿蜜饯,又是要喝茶,磨蹭到实在没得磨蹭了,她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去的,我只是接到命令和钱,让我把芙蓉丹放到四象观后面的房间暗格里。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四象观,又是四象观……
“你到底接了多少活?人生在世,钱够花不就好了。”凤歌对金璜如此贪财表示不解。
金璜笑笑:“钱够花?永远也不会够花的。你生于宫中,富有四海,哪会明白我们民间生活艰辛。”
凤歌自问不是那种听闻外面百姓挨饿,吃不上饭,只会傻乎乎地问那为什么不吃肉糜的那种智障,祖父登基之后,虽不敢说人人富裕,至少也没有天灾也没有兵祸,像金璜有本事的姑娘家,更是想做官也并非完全无路,怎么被她说得这般可怜?
“我已经说完了,殿下想要如何处置我?”金璜懒洋洋问道。
“身上没这么多现银,以后再给你。”凤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璜却愣住了,她根本没想过凤歌会是真的要给钱,从一百两开始,只不过是在玩手段而已,最后还不是要落在刑讯逼供头上,因此,她也只是随便的戏耍凤歌一下,于是编出了个四象观暗格这话,她等着凤歌得了口供以后,就把她给杀了,或是捆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嘲笑凤歌一番。
原本心里的嘲讽都给咽了回去。
不小心看见了关林森的眼神,一切了然于胸的眼神。这个男人,从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打混的,谁也别想在谁面前玩花样。
“如果你想跟着我回恒国,继续拿五两的月银,也可以。如果你想就此离去,也没有关系,这一路你也辛苦一场,答应你的,我不会少给。”凤歌认真的看着她。
金璜的脸上波澜不惊,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山庄到啦。”外面传来一声吆喝,前面就是今晚的住宿地。
马车停下,有人请凤歌稍等片刻再下车,金璜却是自己一开门,就跳出去,不见了。
关林森看着凤歌:“要抓回来吗?”
凤歌摇摇头,既然刚才说过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就要说话算话。
反正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了。
凤歌从窗外望去,只见车队里有好些手脚麻利的小厮,打开门,迅速取出洒扫用具,隔着门,只能远远的看着有人在割草,有人在扫地,还有人端着水桶来回跑,不多时,里面安静下来,接着另有一些人拿着被褥等物跑进去。他们进去后没多久,队伍领头的就过来,请凤歌下车。
此处山庄是宁王李云清的避暑别苑,平时不住在这里,寻常商队到了晚上,只能找块平地扎营,哪有这样好的条件。凤歌还未进门,先闻见庭院中新鲜青草被割开的清新气息,有人上前引她去卧室,虽然比不得皇宫或是宁王府里的奢华,但已被拾的十分干净整洁,来时在黄沙旅馆里住的那满地都是土的所谓雅间,眼前真已可算得上是天堂了。
安顿下来之后,就是随队的厨子大展身手的时候,很快,山庄里便升起了袅袅炊烟,米饭煮熟后的那种清香压过了青草的气息,连凤歌住着远的都闻见了。
下人们自顾自的吃,另有人端着托盘,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凤歌房里。
“关林森,坐下一起吃吧。”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一句话:“大殿下,这不合规矩。”
“还没到恒国境,不必讲究这些,现在我说了算。”凤歌对关林森竟然又开始跟她谈规矩,感到十分不满,在西夏的时候那样的相处多好啊,好到她已经忘记关林森的身份是暗卫,好到……
她好像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写阅历日志了,哎嘛,要死要死要死。
在恒国,有教养的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凤歌把关林森留下一同吃饭,但是饭桌上还是静悄悄的,连咀嚼的声音都轻不可闻。
想到回去之后还要面对的各种事,凤歌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一口饭吃进嘴里,就愣在那里,连嚼都忘记了。关林森低声道:“殿下,这几天的阅历日志属下已经写好了,殿下只需要抄一遍就可以。”
“嗯……嗯???”凤歌愣了一下,当下筷子一扔,饭也不想吃了,一个劲的催促:“快拿来,我看看。”
关林森将一本简陋装订的本子递给凤歌,凤歌看了连连点头,用词雅致,用句雕琢。
西夏的风貌,李云阳的不甘人下,李云清的温和儒雅,符太后的权势滔天,宇文寒涛的热血冲动,独孤怀信的冤屈难雪,还有围城战的时候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写得实在是太到位了,凤歌看得津津有味,一口气看完,翻到后面已是空白,还恋恋不舍的问:“然后呢?”
“然后?”关林森以为她指的是后面事情的发展,“然后属下伤重昏迷,殿下一人带队出城去救那些西夏的女人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属下不清楚,也不敢乱写。”
然而,凤歌却敏锐的感觉到,他好像不是这意思,怎么看,他的额头上都横着一句话:“替你写了这么多还不知足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的关林森,一直都是温和敦厚儒雅老实斯文,让他干啥就干啥的天字第一号老实人。
一定是没吃饱,饿得眼花了。
她夹起一块鸭肉放进嘴里,胡乱嚼了嚼便匆匆咽下去,又向关林森的脸上望去,没错,还是那张沉稳老实、八风不动的脸,刚才那抹带着浓浓鄙视的奇怪神色果然就是自己的错觉吧。
凤歌又将关林森写的翻到最前面,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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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一面看,一面吃饭,看到两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现在回忆起来,生死相依的那几天,简直是鲜花满地的回忆。
看到他一人力挑数十北燕重甲军,还把自己写得那么不堪,什么“到底年轻,没经过事,处置不当”,什么“不能一击致胜,真是无能”。
凤歌就很不开心,关林森那晚已经是以死相拼,派来攻城的就算不是北燕锐军队,但也是身着重甲之人,他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拾了人家几十个人,还有什么不满!还想怎么样?想一招砍万人,做个万人敌吗?真是的,自我要求这么高。
谁说关林森的不是都不行,包括他自己!
随队大厨心烹饪的一桌菜,凤歌没吃几口,便搁下了,满桌的菜有几盘连动都没动,便被撤了下去,大厨心情低落,本是有心讨好,结果这位贵人却不吃这一套,唉,大厨愁眉苦脸,担心自己回去会被宁王处罚。
他给自己烫了一壶小酒,正打算把那些剩菜吃掉,一转头,却发现少了一盘大肘子、一盘整鸭子,还有一块饽饽不见了。
“咦?”大厨再一转头,连烫好的那壶酒都不见了。
这这这……深山闹鬼?
吃这么多,馋鬼还是饿鬼啊?
吓得大厨赶紧吃了两块饽饽一只烤鸡压压惊。
夜深了,借宿在山庄里的人们都已歇下,山林里的夜一点也不安静,虫蚋在草丛里飞舞,野兽在远方咆哮,以及不知道哪来的什么东西蹿过,树林里夜鸟惊飞。
凤歌躺在床上,周围的各种声音,声声入耳,听得她心惊胆颤,自我安慰:“围墙很高,门很厚,关林森在守着我。”
来来回回念叨了十遍,没用,林中总会传来一些她根本没有听过的古怪啸声,深夜给了人们灵感迸发的大脑,她却用来幻想出各种怪兽来吓唬自己。
凤歌紧紧地抱着被子,在黄沙旅馆里看见死人都不害怕,被关进大风堂的监狱没有害怕过,王都被围那一夜没有感觉到恐惧,面对威压超强的符太后,都只是被激起了好胜心,并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现在,却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根本睡不着觉,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
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床帐放下来之后,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在走来走去,发出细微的摩擦地面的声音,隔着床帐,就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几次掀开床帐,房间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又躺了一会儿,凤歌莫名的又感觉到床底下有人,几次往床底下看,仆人们打扫的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来回折腾了好多次,凤歌的眼皮直打架,但就是睡不着,心脏越跳越快,如雷响。
她坐起来,抱住被子,想叫关林森,又觉得实在太丢脸,双眼半睁半闭,忽然有一个故意压低的少年清冽嗓音传来:“殿下怎么了?”
平时明明已经听惯了关林森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听见,却有一种特别的温柔,凤歌心中的惊惶平白去了一半,她强自镇静回答:“没什么,我有择席之病,刚到这里一时睡不着。”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什么择席之病,在丰县、在黄沙道、在西夏,睡完客栈睡宁王府,睡完宁王府睡皇宫,一路换了也不知道多少地方,从来都是睡得好好的,关林森一直守在她身边,肯定也知道这事,现在好好的,哪里就突然多了这矫情的毛病。
“殿下是不是担心回去之后的事情?”关林森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燕刚刚与西夏交恶,一时就算想与大恒动手,也腾不出空来,如果当真有某位大人物想要撼动国本,有属下在,他就绝不会得逞。”
嗯……回去之后的麻烦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担心过了,现在担心的是黑夜中的自我幻想。
既然关林森替她想到了这个借口,她也从善如流的走下了这个台阶:“嗯,是啊,烦心的事太多了。”
关林森的声音又响起:“只要殿下需要,属下必义不容辞,从容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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