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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笛
又是一个长吻,柔软的舌比方才探得更深,在齿缝间殷勤探索,不放过每个细小的角落。
卢正秋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愈发急促,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冬青终于放开他的唇舌,转而俯下身,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他的前襟,急切难耐地晃了晃。
没过一会儿,他听到胸前传来咯咯的轻笑声。
“我差点忘了,师父特别喜欢亲脖子,上次我亲得还不够舒服。一直想要再练习一次。”
他的脸上又是一热:“休得胡言。”
“不是胡言,我有仔细学过,这次一定会比上次做得更好。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他沉默了片刻,将胳膊紧,把那不安分的脑袋按进肩窝,手指插进乌黑的发丝间。
“好,怎么都好。真希望我能亲眼看到你的样子。”
他不知不觉便吐出这样一句话,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狄冬青肩膀一僵,从他的怀中脱身,但双手仍依依不舍地挂在他的腕上。
“这里太凉了,我们到屋里去吧。”
“好。”他离开桌沿打算起身,但脚底发虚,不由得打了个趔趄。
下一刻,他只觉得头顶一阵眩晕,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短暂浮起,又迅速下落,陷在对方的臂弯里。
冬青竟将他拦腰抱进怀里,而后迈开脚步。
“你这是作甚,我自己能走!”
他不敢挣扎,害怕挣动得太狠,触到青年人身上的旧伤,只能不情愿地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肩上,用言语加以抗议。
“这样不是很好么,我有的是力气。”冬青的语气中毫无悔意。
“胡闹,这样成何体统,快放开我!”
“不要!”
“你还没醒酒!”
“跟酒无关,我早就想这么试一次了。”
“若是再受伤怎么办?”
“反正马上就到了师父你安分一会儿”
一串急促的脚步穿过回廊。因着担了两个人的重量,足音格外沉甸甸。
“你这孩子,几时学会耍无赖了?”
“就在师父说舍不得罚我的时候。”
“……”
他无言以对,只能伸出一只手,不大情愿地勾住冬青的脖子。
第222章星辰入梦(六)
寝殿比外面暖得多,因着房间中央升了火炉,甚至有些燥热。
又或许,燥热只是来自房中的人。
狄冬青将怀抱里的人放在床榻上,弯腰把手支在膝盖上,仍一搭一搭地笑着。平日里不曾表露过的顽皮大胆,肆意任性,都在这笑声中一览无余。
卢正秋忽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便是一颗年轻的心对风花雪月的期许。尽管眼下没有花也没有月,禹国的夜晚笼罩在幽晦的天火中,岌岌可危。唯有这个房间是两人栖身的港湾。在朝阳升起之前,笑声被关在房门中,不会轻易溜走。
房间是陌生的,就连床榻也大得惊人,帷帐随风浮起,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尘埃在星辉中飞舞,好似两人之间满溢的快乐。
卢正秋抓着身边人的手,让他也在床沿上坐下,而后倾身过去,抵着他的额头,手指轻抚他的耳朵:“真有那么好笑吗?”
他点点头,声音里仍带着笑意:“我真的好欢喜。”
“我听出来了。”
“师父又在想什么?”
卢正秋怔了一下,道:“我在想,你竟已经这么大了,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今日却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你似的……真希望我还能亲眼看看你的模样。”
他的话好似一场绵密的雨,将四处飞扬的尘埃沾湿,打落,重新摔回到泥土中。
狄冬青眨了眨眼,道:“我有办法。”
说罢,他便执起师父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卢正秋不禁一惊。
“稍等片刻,很快。”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解开腰间的系带,晃动肩膀,迫不及待地将青衫从肩上褪去,又把里衣解开,褪至腰际。这才满意地靠回卢正秋身畔,用手臂环抱住对方,抱得并不太紧,留出不多不少的余地。
他将头埋在卢正秋的肩窝里,便安静地不动了,好像爱上了那个地方,将那里当成自己的枕头、自己的家似的。
卢正秋的手心刚好贴在他赤裸的胸口。
年轻的躯体是一只小小的火炉,温暖而蓬勃,毕毕剥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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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燃烧着。
年长者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走,一路抚过锁骨,顺着肩胛抵至手臂,五指来回描摹着臂上肌肉的线条。
冬青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像一只健壮的、饱满的小兽,贴伏在至爱之人的怀抱里。
卢正秋的心剧烈悸动,热度顺着相贴的肌肤,徐徐淌遍他的全身。九年前,在救下那个稚嫩少年的时候,他绝没有想过会迎来今日的情形。
他手上的动作很缓慢,像是舍不得放过任何一寸肌肤,在指肚划过伤口的时候,他感到手下的肌肉紧。
他立刻蜷起手指:“你的伤还疼么?”
“不疼了。”
“胡说,这么多的伤,怎能不疼。”
冬青怔了一下,笑道:“本来是疼的,可能你的手指上有灵丹妙药,摸一下就不疼了。”
卢正秋只是摇头:“胡言乱语。”
“我已经发现了,师父说的胡言乱语,和喜欢是一个意思。”
“……”
“若是心疼我,就多摸上一会儿吧,说不定明早起来就痊愈了。”
卢正秋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大约同时发出了两种声音。缱绻在他肩头的脑袋蹭了蹭,喉咙深处发出满意的哼声。
冬青一向是个机敏的孩子,一旦尝到甜头,便迅速学会了讨要,变得贪得无厌,但自己心甘情愿满足他,并且乐此不彼。
他值得世上最好的。
卢正秋的手指最终回到他的脸颊上……
第223章星辰入梦(七)
狄冬青的呼吸很快。
他跪在床中,膝盖撑在身下人的两腿间,一双手在对方身上游走,动作乱无方寸,没有半点行医时的冷静与沉着。
卢正秋大致能猜出冬青都看了些什么书,那类书卷流传在市井中,装帧通常都很粗糙,但内容却极尽旖旎之能事,有些甚至还配了惟妙惟肖的图画。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冬青捧着书卷认真研读的模样。这个人还太过年轻,尚未学会珍惜自己,便鲁莽地将一颗心交予旁人,将全部热忱信手挥洒,不知保留。
卢正秋前半生潜行于黑暗,杀过的人数不胜数,而人在死前的反应总是最诚实的,他见过痴情人生生死死纠缠不休,也见过忘情人断义绝情离弃背叛。一双冷眼看尽人世炎凉,却始终置身事外,参不透情动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了。
原来真正情动时,并没有多么撕心裂肺,也没有多么贪婪嫉妒,他只是小心翼翼,无比专注,生怕持不住,怠慢了这样一颗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心里分了神,身体的反应便迟缓了些,欲念淡却,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沉甸甸的怜惜,只觉得趴在自己身上拼命撩拨的人儿委实生动极了,生涩与急躁的动作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可爱。
是他的冬青。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抬起手指拨弄那人的头发。
冬青停下来,双手撑在身侧,语气似有些懊恼:“书上的东西不怎么受用。师父不喜欢?”
卢正秋怔了一下,唇边还挂着笑,问道:“你要我说实话么?”
狄冬青一怔,道:“当然了,不过……能不能委婉点。”
“只要是你,就算在我怀里趴一夜,睡得人事不省,我也会欢喜的。”
“那怎么行,好容易才得来的良宵,决不能够浪。”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一滞,神色也黯然了许多。
明日,两人便要启程去北疆了。
那将是一次有去无返的旅途。
未来的事他不愿想,不敢想,可未来仍旧悬在他的头顶,将大片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卢正秋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他的呼吸中听出心绪剧烈起伏,他不仅不懂得珍惜自己,甚至连遮掩心事的功夫都没有学会,果真还年轻得很。
一声声师父落在耳中,像是一颗颗新鲜的露珠,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
他又能拿他怎么办。
年长者一只手攀住冬青的胳膊,从柔软的床榻中撑坐起,而后捧住对方的脸颊,将指尖托在颈侧,揉捏着耳廓最柔软的部分。
“虽然书看得比你少,但师父的见识总比你多些。”
说罢,他便倾身吻上去。
第224章星辰入梦(八)
深宫之中一片静谧,周遭没有灯火,夜晚浓得像是笔尖的墨色,滴落在陈旧的纸面上,渗进斑驳的纹路间,便再也化不开了。
夜色中有广厦千千万,绵延不绝,织出一片广袤而喧嚣的人世。人世茫茫,每一间屋檐下都有一段长长的故事。
狄冬青正侧躺在床榻中,用一只手肘撑起身体。
他的脑袋歪着,一双明眸在枕边人的身上流连,好似两豆青灯上灼灼跳耀的火苗。
他背后的马尾辫几乎散开,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使他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放松。不过那束发的绳子来自于枕边人的馈赠,或许正因为如此,它总是舍不得从乌黑的发丝间的脱落,哪怕经历了方才一番云雨,也仍旧顽固地留在主人的头顶。
狄冬青的身体已十分疲倦,可眼中却没有半点睡意。
床边的帷帐被清风掀起又垂落,枕边的人人终于开口问道:“你怎地还不睡?”
狄冬青不禁一怔,挑起眉毛道:“师父怎么知道我没睡?”
卢正秋轻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呼吸的频率和醒时不一样的,声音也要更沉一些。”
他们是那么熟知彼此,就算眼中晦暗无名,耳朵仍旧忠实地捕捉着对方的信号。
狄冬青眨了眨眼,道:“我暂且不困。”
卢正秋的脸颊上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烫意:“胡说,方才那一番活动,你也该累了吧,明日还要行军赶路的,早些睡吧。”
“没事的,我吃得消。”
年轻人一边搪塞,一面调整姿势,使自己的手肘撑得离对方更近。
他非但没有乖乖睡觉,反倒把卢正秋散落在枕上的碎发挑到手边,慢慢地卷在手指上把玩。
“冬青,听话。”卢正秋耐心道。
这近乎恳求的态度比严肃训诫更为奏效,狄冬青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道:“……我舍不得睡。”
卢正秋的心下一沉。尚未开口,便听到身边的人补充道:“师父你不也没睡么。”
他无言以对,心口像是被青灯的蜡油结结实实地滴中,烙下一块赤红色的伤疤,又是烫,又是疼。
两个人不入睡的理由是一样的,对此他心知肚明。眼前的时光太短,未来又太漫长,能多醒一刻,哪怕只有白驹过隙般的片刻,也是奢侈的享受。
他轻笑一声,道:“没事,咱们离得这么近,待会儿我就去你的梦里寻你。”
“真的?”
“真的。”
冬青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俯下身,挪到他的枕上,张开双臂环过他的身侧,将他抱在怀里。
身下的被褥传出的声音,掩盖了其余的细微响动,隔了一会儿,卢正秋才听到青年人压抑的叹息声。
在这样的声音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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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几近融化,就连伤疤都是软的。
他也侧过身,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揽过身边人的肩膀。
冬青得了他的应允,手臂在他背后紧,头埋在他的胸前。
半晌,他听到胸前传来语声:“我真的太傻了,平白让师父受了那么多苦。倘若我早一点察觉你的难处,早一点将心意告诉你,早一点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该有多好。”
他将手指伸进青年人的发丝间,缓缓梳理:“冬青啊,师父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冬青微微仰起头,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嗯?”
“我知道你已不是小孩子,不过,师父的故事,你该不会听腻了吧。”
“怎么会,”冬青立刻催促道,“师父你快讲。”
“你听过上古巨鳌吧?”
“自然听过。”
“它是龙之九子之一,身躯如天地一般广袤,从前它在深海中潜行,后来斗转星移,沧海变作桑田,巨鳌却不见了踪影。人们不禁好奇,巨鳌究竟藏在何处。更有不自量力的年轻人,想要亲眼看一看巨鳌的样子,于是便踏上了寻找它的路。”
冬青眨了眨眼:“那他找到了吗?”
卢正秋徐徐道:“他翻山越岭,历尽艰辛,行遍九州的每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巨鳌的身影。旁人见了他,都劝他不要再犯傻,可他一直没有放弃,仍旧走啊走啊,肩背越来越驮,脚步也越来越慢,从青丝一路走到白头,终于,在他快要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巨鳌的尾巴。”
“尾巴?”
“嗯,他站在山巅,看到一条绵延的山脉横亘在谷地中,被繁茂的苍松盖着,只有仔细看,才能够看出尾巴的形状。”
冬青道:“他站在高处,看到的却是巨鳌的尾巴,那他走过的路,岂不是……”
“就是你猜的那样,他回过头,望向自己来时的路,终于隐隐约约辨认出巨鳌的轮廓。脊背是山脉的纹路,四足是海畔的峭岩,巨鳌将九州都驼在自己的背上。”
“所以……这个人一直都在走在巨鳌的背上?”
“是啊,那时候他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可他却很满足。虽然他在死前才看到巨鳌的尾巴,但他并没有荒时光,他的一生都在巨鳌背上行走,他所饱览的瑰丽河山,壮阔江流,都是巨鳌的一部分。他所寻求的真谛,早就在旅途中找到了。”
娓娓的叙述声落入耳畔,冬青不禁睁大了眼睛。
“师父,我……”
“你也和他一样,你并没有浪一时半刻。平生能与你一同走这一遭,足矣。”
冬青长久说不出话,言语像是愧于自己的苍白和乏味,从他的口中逃走了,他所能做的唯有牢牢地紧手臂。
他的脸颊是烫的,眼眶是烫的,就连发梢也是烫的。
卢正秋拂过那尚且乌黑年轻的发丝,低下头呢喃道:“睡吧。”
疲力尽的青年终于沉沉地睡去,一颗紧绞的心被方才的话语抚慰,一双手在梦中仍旧抱着枕边之人,舍不得松开。
卢正秋又怎么舍得将这人推开。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像是听见了冬青的梦呓声,含糊的呢喃中透着满足,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那声音好似刀刃,一刀一刀地刻在卢正秋的心上。
医人者难自医,他也不能俗。他能宽慰冬青的痛苦,却抚不平自己胸中翻涌的泥潮。
他终究还是失了约,没能潜入冬青的梦境。他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盲眼,却迟迟无法入睡。
他的眼睛虽盲,心中却还留着零星的光,是在云梦泽蒸腾的水汽中,在羽山银色的悬瀑旁,在三坪村朴陋的柴院边,与冬青一起并肩看过的星辉。
月暂晦,星长明。
就算是淤泥中诞出的生命,既然来到这世上,总要看一看光的。
在被泥沼彻底吞没之前,他躺在最后一张舒适的床榻里,独自醒了整夜。
第225章星辰入梦(九)
大军启程的日子,安邑城骤降冷雨。
北疆的天火仿佛将大地上的温度都抽了去,将春色抹作一片阴冷潮湿的灰。禹建帝三十二的春天仿佛从来不曾到访,禹国仍笼罩在斑斑疮痍中。
一大清早,长街两侧渐渐开起了花。
这花没有半点芬芳,不是生在嫩芽上的桃花,而是生在人们手里的伞花。安邑城中的人已有半数奔波逃难,留下来的几乎倾巢而出,冒雨送别北上的队伍。千家万户的伞汇成一片花海,绽放在长街两侧。
这些人面容严肃,神情低沉,唯独手中的伞不知疾苦,在雨水中绽开,闪着缤纷的光泽,仿佛执拗地要在这灰霭茫茫的天地间撑出一番春色来。
不论贫富贵贱,不论男女老少,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逃不过头顶的阴霾。此时此刻,他们形如同体,他们最后的希冀,都系在平安郡主的兵马上。
平安郡主没有打伞。
她沐浴在雨中,雨水沾湿了她的肩膀,使她本就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但她的肩背却是笔挺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路,眼中没有半点迷茫。
若非如此,他身后的泱泱兵马也绝无法安心听从她的调遣。
这是一次无比沉默的行军。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也没有同仇敌忾的宣言,这不是北伐之军,而是北征之军,面对的不是仇敌,而是天意。
天意从来高难问,在灼热的熔岩荡平北荒长城,将神州的绿水青山吞没之前,他们要赶到北疆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不多。
正午时分,城门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四野皆荒,高耸的皇城宫墙也被绵延的山峰遮住,再也看不见踪影。
第三日,平坦的官道也行至尽头,前方是河口汹涌的飞瀑,洪流滚滚,好似一条愤怒的巨蛇,拦在众人的前方,巨蛇头顶摇摇欲坠的悬桥是唯一的路,将士们无从选择,只能冒死前行。
第五日,大军在苍绿色的针林中穿行,周遭的空气渐渐变冷,变干,细瘦的针叶木将枝干突兀地伸向天空,树干表面渗出的浆液沾在锁甲上,怎么抹也抹不净。
第七日,脚下的土地愈发冷硬,厚厚的霜冻覆盖的地方,就连针叶木也难以扎根生长。地面上仅有苔藓尚存,扒在坚实的冻土中,拼命填满每一处缝隙,将苍白的大地染上一层疲惫的墨绿。
此处已是极北之境。
太阳缩小整整一圈,黯淡的光芒常常垂在身后,像是一个迟暮的老者,攀爬一丁点路途便倦怠了,沉沉地落回到地平线附近。
四周荒无人烟,只是偶尔能听到鸟兽啼鸣,断雁从遥远的天际划过,很快便隐入云端,飘渺无踪。
北征军中的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踏入这片土地,纷纷被寒冷击挎。即便身披最厚的皮袄,也难以抵御刺骨的寒风。在这种地方,就连篝火都是苍白的,散发不出多少热度,兵士们只能挤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尽管如此,每一夜宿营过后,仍旧有人再也无法醒来。
姒玉桐安慰麾下将士,只要再坚持一两日,便能到达北荒长城。可是第八日,第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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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仍旧在苔原上漫步。
雾气蔼蔼,冻土仿佛没有边际。北荒长城横亘在视野尽头,就像一条顽皮的影子,任凭你如何向前走,它总能呆在你的前方。
一行人本是抱着征服天火的信念而来,一早便磨亮了刀剑,打算对付蛮夷和异兽。无奈出师未捷,连路也寻不到,被困在这雾霭茫茫中,如困兽在牢笼中徘徊。
狄冬青也在这困兽的队伍里。
他不怕冷,但他害怕师父吃不消严寒。
离开安邑后,卢正秋的体况一日不比一日,脸色愈发苍白,愈发频繁地流露出疲态,神色浑浑噩噩,常常骑在马背上便昏睡过去,冬青不得不与他共骑,以他失足跌落。
息壤侵蚀的恶果显而易见,即便阖眼的时候,他的眉心仍有抚不平的褶皱,冥冥的力量在撕扯他的脏腑,漆黑的漩涡将他卷得更深。
这一次,就连天香草炼制的丹药也不再奏效。狄冬青已彻底无计可施,他苦学医术多年,却唯独医不好师父的顽疾,唯一能做的,只有时时攥紧师父的手。
那日渐冰凉的手掌,仿佛成了卢正秋与人世最后一条维系。
两人的坐骑跟在队伍后方,走走停停,间或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更有好事者窃窃私语,质疑为何郡主会带着这样一个病恹恹的男人一同行军,冬青从不心辩驳,任由旁人议论。阿瑾常常来问候两人的状况,姒玉桐也不时派人送来干粮和柴火,不过,在摧枯拉朽的大势面前,点滴善举都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第十日,雾霭愈发浓郁,雾霭中浮起一片躁动的尘嚣,伴随着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来者势气汹汹,就连队伍后方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狄冬青不禁皱眉道:“不知是什么人?”
他怀中一直昏睡的人忽地开口,用干哑的声音道:“不,不是人的声音,你仔细听。”
“猛兽?”狄冬青侧耳倾听,交叠的脚步声果真很沉,撼得地面隐隐摇动,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发出的,“那便是北疆的异兽了。”
异兽是上古遗留之物,在如今的神州极其罕见,且大都栖息在长城以北的幽沼中。但如今天火逼近,就连异兽也难以招架,便成群结队地越过了北荒长城的破绽,涌入中原。
转眼间,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已迫近眼前,队首顿时爆发出一阵骚动。
卢正秋从狄冬青的臂弯中挣出,道:“放我下马。”
狄冬青惊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去会一会它们,你在这里等我。”
“不必下马,我陪你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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