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佛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花肉
然而没等她继续丧下去,外头便有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对她一福道:“三少奶奶,缃平长公主来寻您了,现下尚在前厅吃茶,夫人唤您赶紧过去。”
想起缃平长公主,郁暖忽然想起,她仿佛有段时日没去抄经文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长公主是跑来质问她的。
正厅里头,缃平长公主正垂眸吃茶,与郑氏小聊几句,不过都无甚可说。
她们日常并不来往,身份又悬殊,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
却听丫鬟来报道:“三少奶奶来了。”
她抬头,便见一个眉眼丽的柔弱少妇进来,于是便笑道:“许久不见你,没想到,你已嫁人了。”
郁暖淡淡一笑,不提嫁人之事,只是轻声道:“我也许久不见您了,却不知公主此番,所为何事?”
一旁的郑氏,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郁暖连句客套话都省略了,其实也是因为,她觉得缃平长公主估计也没心思同她废话,直奔主题比较好。
缃平长公主倒是不奔主题了,只是柔和道:“我这趟来,主要还是瞧瞧你,成了亲,日子可过得怎样?上趟只匆匆见你,却觉极是投缘,母后给我瞧你抄的经书,我便觉喜欢得紧。”
郁暖有些奇怪,经书有什么好喜欢的?
却不知,缃平长公主和姜太后,头一次把她看进眼里,也是因着那一笔干净舒朗的字迹。
不过,她喜欢郁暖的前提,自然不会单单是字迹。
她又与郁暖说了些话,零零碎碎许多,却和戚寒时没甚么关系,似乎单纯只是闲聊而已。
接着等郁暖难得被逗笑一下,才慢慢切入正题:“过些时日,便是清明,本宫与母后,皆觉得你适合,便想请你为我们抄一则诔文。”
郁暖都惊了,抄祭文哀词这种事情,居然还轮得到她?
您皇家是无人了吗?
缃平长公主看出她的疑惑,才慢慢解释道:“你知道,这是用于祭奠的,只是,最早抄写这则文章的人,并不愿意以自己的笔迹来祭,我们便想寻个自己干净大气的,本宫与母后的字儿,皆不若你。”
说来说去,都很奇怪。
所以到底是为了祭谁?
为什么写诔文的人,却不愿烧了自己写的东西,予阴间的人?
写这个不就是为了给那人的吗?为什么要避开?况且,要抄东西,随便寻个人都成,为什么一定是她?
郁暖想了想,觉得也挺对的,随便找个人,不就是她了吗?
她也不觉得,长公主会拿这种事戏弄她。
毕竟听上去,被祭奠的人,还是挺重要的。
这则诔文,或许比抄经书更加重要。
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不要思考那么多了罢,人家让做,她便做了,何必带脑子探究。
于是,郁暖没法子,当日便跟着缃平长公主走了。
还是瑞安庄的老地方,但是这趟等着她的,却不再是空空如也的小屋子。
太后见到她,便露出和善的笑意:“好孩子,你身子可好些了?”
郁暖点点头,轻声道:“好了许多。”
太后舒口气,点点头道:“要照料好自己。”
太后今日,倒显得有些疲倦,只是使人,把一本书册拿给她。
她在太后的示意下,翻开书卷。
郁暖发现,里头一共是十四篇文章,最早的已经有些泛黄,能看得出,那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只是从最初的青涩,到最后的一篇,字体逐渐遒劲,力透纸背,锋芒毕露。
似乎,每年都是一篇,但看到这些文章尚且留在书里,她就知道,或许每年都是旁人再次誊写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十几年,笔者都没有用自己写的原稿。
而郁暖知道这是谁的字,个人风格太明显了。
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太后才开口道:“这是,皇帝所写。你把最后一篇仔细誊写,从前的不必在意,等会子交予哀家便是。”
郁暖便作出惶恐的神情,太后只是安抚一笑。
她只能恭敬喏一声。
太后却微笑道:“不必害怕,誊的不好,也没关系。”
第52章
郁暖仍是去了,她以往抄经的小院子。
不晓得为甚,仿佛这个院子除了她,便没有第二个人了,因为每逢她来,便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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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着的。
郁暖不经感叹,太后娘娘可真是虔诚。
她也不欲多思虑,只是打开那册古旧的书卷。
不过,她完全没有好奇心。
把前头十三篇一刀干脆翻过,直接捏着袖角,垂眸凝神,开始誊写最后一篇。
身为誊抄者,她就不可避地看到了诔文的内容。
这是应当今年新书的,就连墨迹都非常鲜明。
只是,与正常格式不同的是,通篇都不曾提起过亡者的姓名,也没有任何称呼。
只从字里行间可得,这大约是个男性,至少是平辈以上。
笔者写的很简略,过了十几年,大约也没想过再从开头叙述生平,只是讲述了些此间发生的事体,和朝政大事无关,其实主要只是些常事。
不带丝毫个人感情,用词非常简略明了,但叙述的东西,却非常多。
给郁暖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没有不耐,但也不带什么怀念的情绪。
她甚至都能想象,男人是用甚么表情,写下这洋洋洒洒的长篇。
但这种感觉又并不明确,因为想想,也没有人有本事,能使唤皇帝连写十几年的诔文,给同一个人罢。
所以这种平淡的语调,很有可能只是习惯而已。
誊了一会子,她便能模糊猜到,是写给谁的了。
之前听闻过,姜太后当初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但是其中一个童年早夭了。
后来,姜家迅速落魄下来,太后的膝下,便只有当今圣人一子,与缃平长公主这个女儿。
只是这件事,《为皇》原著中并不如何花笔墨,只是浅浅带过。
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更遑论是命人誊抄诔文了,而背后所发生的陈年往事,恐怕并没有这样简单。
想想也知,皇家深埋的往事,肯定不会多洁白无暇,不污秽腐臭已然很好了。
郁暖想起,她来瑞安庄不知几何趟,一共也只遇见姜太后三次而已,虽是皇庄,但姜太后实在不太光顾。
说她解解厌气,那都不能够,毕竟姜氏一向都是一个人,很少与人交集,虽然和善慈蔼着,眉宇间的寂寥总是隐约可见。
但郁暖看人并不准确。
她觉得,大多数时候姜太后还是比较开朗的,并没有像她直觉的那般,抑郁难以开怀。
而她一直认为,《为皇》这本书确实写的很好,原著作者考量的世界观和各方政局都具全了,但没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许多读者都把那些,当作恒定的人设和私设,但却并没有更多的考虑,这样的设定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一心三用,一目三十行,火速看完原著的路人。
郁暖根本,没有任何探究真相的兴趣。
通篇认真抄写下来,其实并不神。
若真是,乾宁帝给兄长的诔文,郁暖不看最后一行字,都怀疑他们兄弟间是不是,有什么生死化不开的深仇大恨。
他故去的皇兄,若见这通篇毫无感情可言的文字,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不过陛下一向如此犀利漠然,郁暖并不奇怪。
若要他在纸上写甚么:朕好想你啊皇兄=3=,朕过的很好=3=,你在那里也要好好的哟~纸钱趁不趁手呢?不够朕再给你烧哦~千万别客气么么啾
_(:3」∠)_
这种萌萌暖暖的文体。
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然,姜太后特别希望陛下能做个人,但他并不。
其实里头很多对于太后和缃平长公主日常的记载,实在太琐碎,不像是他会主动写的。
毕竟他完全不是一个,会牢牢记住姐姐府里今年是不是买了一个马场,爱用什么吃食,看了哪本话本,或是老母亲今年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偏好甜口咸口粽子的皇帝。
所以看来,其实诔文也并非全出自他一人了。
但村口闲聊般的琐碎日常,再配上说明文般,枯燥乏味,性i冷淡风的文字。
带来的效果就是,让郁暖越写越困,眼皮都快要耷拉起来,脑袋都快轱辘轱辘滚地上了。
这个人,好过分的。
特别想掐他了。
明明可以写得更加俏皮温馨一点的嘛,这种写法完全就是肃淡,而事不关己。
公主看了会沉默,太后看了想流泪,阿暖抄完想睡觉。
而郁暖目光下移。
只是最后一句。
“朕求索经年,终得觅刃鞘,实乃一喜。”
她表示看不懂。
联系上下文,还是没理解。
算了,不理解了,脑壳疼。
其实,通篇下来,也并不是很长,一共才三页半。
他写时的用辞皆已炼至臻,就是那种,叫她这种对文言文一知半解的现代人,看个三遍才能完全看懂他想表达什么的感觉。
看懂了之后,她才发觉,很有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约都是太后和公主要烧给地下的大皇子的。
郁暖也已然有些疲惫。
主要还是,觉得脑子转不动,隐隐难过到不想思考,又集中神这么些时候,生怕抄错,便有些耗神。
小屋中侍候的皆是极老练的婢女,知晓她抄好了,又伏在案边,便晓得夫人是累了。
于是,她们便把准备好的点心,悄无声息地给她端上,还有热腾腾的茶水,一整套置于案边。
务必叫她歇息够了,才去那边交誊稿。
其实郁暖只想快点离开,她不太想在这头多呆了。
只是听见动静,反倒稍稍清醒了些。
于是忽然想起,自己拖了很多日经书都没抄。
郁暖便又耷拉下眼皮,丧丧沉默三秒,才振作起来,淡声唤道:“劳烦姑娘,再拿些澄纸来,我尚有些经书不曾抄完。”
侍候她的婢女有两个,一个叫兰溪,一个叫碧涧,其实郁暖一开始,根本不熟悉她们,后头日子久了才知道,她们一直守在小屋这头,专门侍候小屋里的客人。
看郁暖面色略为苍白的样子,她们互视一眼,还是默默把该拿的东西拿来了。
毕竟并非每个人皆是清泉,敢同自家小姑奶奶顶着杠,唠唠叨叨滑不溜秋。
郁暖刚来时,觉得她还蛮正经的,怎么现下便成这幅样子?不过,也不是说清泉现在不正经,就是有些叫人无言以对。
她们出去拿澄纸的时候,郁暖垂眸,啜了口茶,有些带着柑橘的药香味,与这间小屋子的熏香很相近。
她的心情,于是放松下来,又随手拿了块糕点,小小咬一口。
便尝出有股浓浓的红豆味儿。
于是,兰溪两个端着笔墨进来时,恰巧便见郁暖轻轻捂着口,像是在干呕。
杏眼眼角都泛了红,看着像是被折腾得不轻,小巧的鼻尖都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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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丫鬟又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看着郁暖的神情,也带了些喜意。
不成想,夫人这般单薄苍白,竟能怀得这样快。
虽说也未必是有孕,但反胃成这样,又恰巧将将成婚的话,还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屋里尽是温润安神之物,除了她自个儿的缘由,如何还能莫名干呕起来?
郁暖看了她们一眼,低头开始认真抄写。
横竖大家都怀疑她怀孕了,可是事实上来说,她还是个切切实实的姑娘家。
她夫君甚至非常冷淡地把她推开,告诉她,下次再说吧。
那日她醉酒了,虽然保留了神智,但隔天醒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稳稳拉开她的手,禁锢住,让她不能动弹,告诉她不可以。
郁暖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
她觉得,戚寒时即便不喜欢她,但如她所感,好感应当还是有的,不然有些地方根本说不通。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
走剧情真的很难啊,她又有什么错?
郁暖想着,抄写的手腕,开始转缓。
抄完一整卷,她便慢慢起身,对两个婢女道:“带我去太后娘娘那头罢。”又拿起端整卷好的诔文。
出了小屋,便能看见外面的拱桥。
郁暖很早便有这样的疑惑,即便是中心地带,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见有人从拱桥上经过,一般去对面的小楼,都是要绕路走的。
兰溪见她看那座拱桥,便笑道:“夫人不若从拱桥走,便近些。”
郁暖道:“我从没见人从拱桥走过。”
兰溪道:“无碍的,夫人。”
毕竟这是主上垂钓之处,虽只是偶尔来,但也没人敢从这里走。
然而,夫人不一样啊。
这小夫人便是要把桥拆了,说不定主上只会微微一笑,赞一个好呢。
更何况面前的小少妇,还极有可能怀了陛下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和功劳。
郁暖压根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可能也没想法,毕竟这年头爱脑补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也很奇怪,夫人这个称谓。
不是说不正常,但一般若有人见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一定会称呼一声周三奶奶,或是三少奶奶之类的,这是礼节,以示尊重。
可能是她过于敏感了。
上了楼上,她这趟,却很顺利地见到了姜太后。
姜氏又在织布,动作轻缓,发出木条碰撞的响声,郁暖看的出,姜氏织的布匹,花色有些亮眼,挺喜庆的,一般是有喜事的年轻人,或是孩童,才会用的颜色。
郁暖坐在一边,啜着茶,静静等候着。
太后拿到那篇誊抄的诔文,只是翻看几眼,便点头微笑道:“你的字儿,越发有长进了,比初来时仿佛多了几分劲道。”
无论是手腕上的,还是意态上。
接着,太后便没有再看了,只是把诔文搁在一边,仿佛心很累。
只她看见旁边的另一卷佛经,心里也感叹,儿子把小姑娘宠得……实在很单纯可爱了。
竟然跟赶工一般,认认真真,端端正正的也要把东西写出来。
其实,这小姑娘也不可能没感觉,她现下,并没有特别把佛经放在心上这个事实。
她再也没提起,那就是不在意了,可以放一放了。
这事儿早就可以揭过了。
即便她喜欢,要尽心意,也不必赶着写,何时空闲写了也是一样的。
但是,面前的小家伙,可能就是觉得,答应了就要认真做。
累成这样,还握着笔杆子,一定要写完。
当功课完成就好啦。
太后笑了笑,又开始与她闲聊。
老太太看着她娇弱单薄的身子,柔声问道:“阿暖啊,你同你夫君,日常处得还成罢?”
郁暖觉得,太后很认真的关心,她也不能全都说假话吧?
但也不能和盘突出,于是纠结一下,便道:“尚可罢......”
太后见她这个神情,便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儿子,她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母后够亲了罢?
那他也是那副模样,不咸不淡不见笑意。
对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即便心里宠得紧,可能更成了锯嘴葫芦,一个字儿都不说,也是有的。
更遑论,这小女孩嘛,总是性子鲜活些,不比懂事成熟的女人好应付。
他这幅冷淡的性子,估计也不欲与小姑娘磨合。
极有可能,照着皇帝的想法,她只需要受着便是,何须解释了。
可这怎么行?
这不是折腾人家小囡吗?
太后努力思索一下,其实,她也不怎么了解儿子啊。
但是,可能比小姑娘要了解一些罢?
于是老太太便语重心长,微笑着和缓道:“对付……譬如说那种,较为寡言,眼睛长在头顶,成天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你啊,且听哀家说来......”
郁暖睁大眼睛。
若不是人设不能崩,她都要加一句:啊,您说的就是那种啊!我知道的呀。
就是那种,还非常爱亲小姑娘的手手脚脚,再香香脸,结果撩完就翻脸,冷漠阴郁的偏执狂强迫症洁癖变态之类,的男人嘛?:)
可惜不能崩呀。
却听姜太后道:“孩子,碰上这种男人啊,你得投其所好。”
“头一件,或许啊,这样的男人,就喜欢自己内人……在他跟前,穿着得适当艳丽些,譬如,之前哀家赐你的那条襦裙,便十分不错。自然,哀家只是随意一道,打个比方。”
“再者,或许他喜欢性子软绵些,爱撒娇,声音糯,会作些的姑娘。”
“只是,打个比方。哀家只是说啊,有时太过矜持,也不好。”补充说明。
郁暖觉得,或许姜太后说的也没错。
忽略诸如太后为什么管这些之类的疑惑,认真思索一下。
自己之前吃醉酒,可能说话说太重了。
甚么讨厌他恨死他之类的,或许在人家眼里就刻薄得很。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般句句尖酸,可能确实不讨喜了。
当然让他提不起兴趣。
但是,她严重怀疑,太后说的也不完全是皇帝,只是笼统而言的。
这便说得通了。
因为陛下,他不喜欢软妹的呀。
根据她的了解,原著中乾宁帝后宫,那些得宠的女人,皆是识趣懂事又大气不作的,不仅贤惠也要聪明。
当然,欧派大腿长容貌艳丽,是硬性指标。
不过,以前她的确太凶了,可以稍稍软一点的。
第53章
郁暖觉得,遇见几次后,姜太后的话就变多了,而且根本不是最初那般
白月光佛系日常 分卷阅读82
,疏远温和的样子。
和她在书中读到的,完全不一样。
原著中,至少女主视角里,她还是个恶婆婆,和身边的嬷嬷一道,想尽法子压着秦氏,要让自家的外甥女入主中宫。
给读者的感觉就是,不好相处,穷算计,绵里藏针。
姜太后又与她一道用膳,并劝她多用些,毕竟她实在有些瘦了。太后再命了婢女给她,每样菜色具夹了一点。
郁暖热泪盈眶地,得到了冒尖的饭菜,并且装作难以下咽却装作欢喜地,把饭菜全吃完。
她又得到了,来自太后的一只檀木八宝提盒。
太后说,里面全都是你爱用的点心。
姜太后望着她说:“听闻,你很喜欢红豆馅的,哀家特意命人做了些子,给你带回去用。”
郁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谁说的。
她却又淡淡浅笑起来,点头道:“太后赏的,阿暖如何不喜欢?等会子顺道去忠国公府,还想拿去与家人分享则个。”
姜太后满意点头,和蔼道:“归去罢,现下天色也不早了。”
待郁暖离开,姜太后的神色才沉寂下来,望着窗外的点点翠绿春色,默然不语。
严嬷嬷进来,跪下亲手拾案几,见太后的神色,只是笑道:“太后娘娘,似是很喜欢郁氏。”
太后难得笑了,又看着窗外道:“她是个好孩子。”
严嬷嬷想了想,提醒道:“只是郁氏现下身份有妨,将来即便能入宫,恐怕……也当不起那个位置。更何况,西南王尚且如此,又怎能……”
严嬷嬷是姜家的家生子,随太后入宫几十年了,姜太后又如何不晓得她的那点心思。
于是摇摇头,转头淡淡看着严嬷嬷道:“这不是哀家关心的问题。”
她又看着严嬷嬷,一字一顿道:“至于姜瞳,哀家从前是想过,让她当皇后。盼着姜家好,哀家能懂。做的太多,却是揠苗助长,反失根本。”
若来个心性坏的,姜太后定然会竭力让姜瞳进宫。
不为旁的,这一国之母,如何能让那种女人来做?
但阿暖,虽有些懵懂,但却是皇帝的心尖肉,便是姜太后自己,也喜欢得很。
阿暖这小姑娘,懂事,更不生事惹事,干净得像张上好的澄纸,有些烂漫天真,却不傻。
只要有人教,她就能端着神,挺了背脊与你好生学。
除了身子太娇弱,旁的都似是尚好的美玉。
只身子脆弱这点,恐怕姜太后,都算不得最着急心疼的。
如此,便无碍。
严嬷嬷闻言,却是冷汗流下,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汗透了衣衫。
她一个奴婢,随太后多年忠心耿耿,但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戚姓皇族的人。
由于姜氏满门遭受的劫难,严嬷嬷对于自己当年早逝的父母亲人,皆抱着浓烈的感怀情绪。
故而,她看姜家人,总有种同病相怜之感,更遑论瞳大姑娘性子温柔,身体也健康,长相虽不是最好,却也是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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