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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譬如浮桥的承载能力通行能力,以小时作单位,必须计算出每小时能容纳的车流量(马车)是多少,而每辆马车的载重上限是多少。

    这种计算还包括对未来一段时间内通行量的预测,建起的浮桥,得考虑未来十年的过江需求,所以计算时还得考虑城市发展和工商业发展所带来的客运货运增加量。

    譬如浮桥开合所需时间是多少,要开多大的口这个口要开多久,才能确保航运的通畅运行,又不会让浮桥的中断状况持续太久,影响南北两岸的人员货物往来。

    譬如浮桥修建的费用概算(造价),还有维护成本的测算,必须列出计算明细,供评委们核查质询,不能泛泛的说,更不能搞钓鱼工程。

    所谓钓鱼工程,就是在工程报价时报较低价格,实施之后却不断加价,以至于最后的工程总造价比原来高了许多。

    宇文温可不想做冤大头,加上为了推广应用数学,才对大型工程进行严格的数据化,一切都要以数据说话。

    数学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没有数学,科学发展不起来,而只有大量的应用需求,才会刺激数学的发展,一条过江浮桥,宇文温要将其变成一道应用题,让工部官员们的数学素养,在这项工程之中得到显著提高。

    将来,所有大型工程的论证,都要深度数据化,要让科举中设立的明算科有存在的意义,当数学(算术)真正和科举融为一体,那么新时代的科举,才不会走上考八股文的老路。

    想着想着,宇文温精神抖擞,但看着眼前的几个修桥方案,却犯了难:

    每个方案都有大量数据作为支持,证明该方案具备可行性,各方案看起来都不错,那么,作为决策者,该怎么选?

    这种事,不可能靠投骰子来决定结果,宇文温看来看去只觉得头痛,喝茶提神之际,忽然想起了和蔼可亲的政事堂诸公。

    对喔,这种事,不是该由你们这些中老年人来头痛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外交和浮桥
    皇宫,太极殿外东侧,东堂,刚下朝的宇文温,与中书令王頍礼部尚书刘焯继续商讨事情,第一件,就是皇朝使者出使东海倭国之事。

    去年,倭国遣使周国,现在,周国要派出使者,在对方使者的陪同下,前往倭国。

    使者此去,会携带国书,这国书该怎么写,很关键,所以相关人员之一的中书令王頍礼部尚书刘焯,需要聆听天子的教诲,把握核心思想,确保国书达到应有的效果。

    两国礼尚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周国和倭国交往却又不那么简单,其关键之处,就是两国究竟要以何种地位进行交往。

    倭国当然不配和周国平起平坐,但对方不会自认为周国属国,那么以周国的观点,可以认为:你这海外撮尔小国不识好歹,莫要遣使来丢人现眼了!

    但基于现实考虑(海贸),两国有加深交往的必要,于是双方国书里,如何自称及称呼对方,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宇文温的心腹张鱼,奔走于两国之间,最后作为宇文温的代表,和倭国权臣苏我马子作了种种细条,为双方遣使互访拟定了解决方案。

    连接两国的外交桥梁,搭起来了。

    去年秋天,倭国使者带来的国书里,倭王的开场白是东海国王致书中原至尊无恙,然后在国书里,先说了一通场面话,献礼若干,表达愿两国通好之意,末了,含蓄的请求封赏。

    现在宇文温决定,周国的国书,就着倭国国书定的调子,以中原至尊问候东海国王为开头,说一通场面话,申明两国通好之意,末了,给予对方封赏。

    封赏之一,赐金印,上书周委倭国王,这个做法,是依后汉故事。

    封赏之二,封倭王王子(实际就是王太子)厩户为征夷大将军,自辟属官筹建军队,为周天子征发东海虾夷(倭国东境的虾夷部落)。

    而倭国和虾夷诸部的战争,早就延续数百年了,此举不过是周国正式认可倭国的行为是正义之举罢了。

    宇文温给王頍和刘焯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之后国书该怎么行文,那就是中书省和礼部的事。

    之所以如此安排,当然是费了一番苦心,宇文温既然不打算和倭国翻脸,又要给倭国权臣苏我马子以助力,帮助对方刷政绩,便要以如此方式搭建两国交往的桥梁。

    不然,倭王要是敢在国书里说什么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宇文温是要发飙的,那么使者还不如不来。

    既然倭国遣使,国书就得模糊用语,以方位东海代称,倭王是为东海国王。

    对方不想自认周国藩属,不想称周国皇帝为唯一天子,以维护倭王在国内的无上地位,可以,宇文温不计较些许虚名,那么对方就以方位称呼周国天子为中原至尊。

    这样,就巧妙绕过了两国实际地位关系,给双方都留有足够余地以对内进行解释。

    其次,周国赐予倭国国王周委倭国王金印,实际上是重申了倭国国王的地位身份,等于说废话,但倭王得到了这枚金印,可以骄傲的向国内臣子宣称,自己的王权获得了中原至尊的认可。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周国封倭国王子(王太子)厩户为征夷大将军,这是最关键的一件事。

    在这个前提下,周国使者到倭国京城,倭王不必亲迎,只需要让身为储君的王子(王太子)代为效劳,叩谢中原至尊对自己及大王的封赏。

    如此一来,倭王可以回避,由储君接国书,礼节上的难点就绕过去了。

    征夷大将军一职,是周国所封官职,所以,受封征夷大将军的倭王王子,名义就成了周国臣子,别国储君成了周天子的封臣(名义上),天朝上国就有了面子。

    周国朝廷喉舌可以将其鼓吹为倭国已臣服皇朝,而倭国朝廷喉舌同样可以鼓吹太子得中原至尊看重,虽然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

    相对的,倭国王太子得了这个封赏,多了个金光闪闪的大义名分,讨伐起东夷(虾夷),多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头:不是我们倭国看你不顺眼(想抢你们的地盘),是大周天子看你不顺眼,让我来讨伐你!

    对于国内贵族而言,倭国王太子得中原天子看重,被任命为周国大将军,谁要敢不听调遣

    那就是对抗大周朝廷!(王太子一方的说法)

    对于倭国来说,储君得了中原王朝封赏,即表示中原王朝对储君的认可,这种认可并没有将倭王矮化为周国藩王,因为将来太子继位,依旧是尊贵的大王,而大将军一职,自然由新任王太子继承。

    倭国王位变动,不需要向周国朝廷报备同意,因为倭国不是周国的属国。

    倭国需要报备的,是征夷大将军这一职务的变动。

    如此安排,可谓两全其美,反正宇文温没打算和倭国翻脸,礼节上做出些许让步,算不了什么,毕竟周国没有让对方和自己平起平坐。

    可想而知,极力主张两国通好的倭国权臣苏我马子,为倭王讨得周委倭国王金印,又为王太子讨得征夷大将军封赏,在国内的声望必然大涨。

    宇文温这种扶持别国权臣影响别国对外政策的做法,王頍深表赞同,他任市舶使期间,对倭国国情比较了解,认为这样处置,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有一点担心。

    那就是倭国王太子有了征夷大将军这个封号,将来以此对付舅公苏我马子,那该怎么办?

    如今的倭国国王是个女人,也就是位女王,为前任倭王王后,是苏我马子的外甥女,而倭国王太子厩户,是女王的侄子,为苏我马子外甥之子,都算是一家人。

    然而,王权不能容忍权臣,前任倭王身为苏我马子外甥,依旧对自己被掣肘感到不满,最后被舅舅先下手,派遣刺客干掉了。

    当然,明面上苏我马子和刺客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人有证据说刺客是苏我马子所派。

    王頍知道,如今的倭国王太子,才能卓越,声望很高,若是这位要对付权臣舅公,靠着周国封号征夷大将军,可以拉拢更多的贵族,那么日后若真的翻脸时,胜算就大了许多。

    倭国内政,朕懒得管,不过,谁敢动苏我氏,谁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有多高,那要看朕的心情,这一点,倭国国内会知道的,王卿无须担心。

    宇文温又定了个调子,王頍和刘焯再无疑问,他们知道,因为倭国是皇朝重要的贸易国,所以天子希望两国加深往来,不打算翻脸。

    真要翻脸,那也是以后的事了,首要之务,是把辽东开发好并解决高句丽,再视情况来处置与百济和新罗的关系,倭国只要自己不作死,周国才懒得管那么多。

    第一个议题结束,第二个议题开始,宇文温命人推来一个浮桥模型,开始征求两人的意见。

    这模型,是夏口长江浮桥建设方案中的一个桥型,是经过数轮论证会后,高票通过的两个方案之一。

    此浮桥以江中鹦鹉洲为踏板,横跨长江南北两岸,为了方便船只通航,设了三个门式通航孔,可以在不截断浮桥的同时,通过升降门式通航孔中的桥板,让船只通过。

    上水下水航道各对应一个通航孔,又有一个通航孔作为备用,相关设计颇为复杂。

    宇文温没有精力看设计方案,所以把任务交给了王頍和刘焯。

    王頍作为中书令,实际上就是天子在政事堂的代言人,所以要对天子的意图了若指掌,或者为天子建言献策,那么选型重任是逃不掉的。

    而刘焯精通数学,所以宇文温要让这位能人帮忙,评估一下该浮桥方案的可行性。

    两位老年人看着宦官端来厚厚一沓资料,面色凝重,宇文温却很轻松的问:如何,这解决方案是否可行,五日后,朕要听听二位卿家的意见。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对劲
    破晓,军营里伙夫们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这年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没什么吃早餐的说法,但各级将领早上起来好歹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不济还得喝些热水或者用热水洗洗脸,所以他们天刚亮就得开始烧水做饭。

    乌迳寨立在横浦水畔,因为横浦水自东北向西南流淌的缘故,陈军在横浦水两岸都立了寨子,用浮桥连接起来。

    几名伙夫挑着大木桶走出营寨,到河边打水挑回去,结果走着走着却放缓脚步,直到最后停下,看着河边议论纷纷。

    怎么了?怎么不打水了?

    跟在后边的小头目嚷嚷着,眼见着天色渐亮,再不打水的话,一会耽搁了上官用水,他们可是要倒霉的。

    头儿,水不好打,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做不好打?什么是不对劲?往河边一站就哎?

    小头目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面前的横浦水有问题:水位很低,和昨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昨晚做晚饭前,伙夫们到河边打水很方便,横浦水的水位也很正常,而如今由于水位明显偏低的缘故,要想打水得走到岸边露出的大片泥泞之中。

    河边泥泞会弄脏脚不说,又湿又滑的容易滑倒,人挑着盛满水的水桶,哪里能平安走回岸上。

    蠢,上浮桥,到浮桥中间去打水!

    哦。

    伙夫们回过神来,走到浮桥上打水,这浮桥是为了勾连两岸营寨所搭设,而之所以在横浦水两岸搭建营寨,就是为了提防北虏来袭。

    陈军为增援大庾岭而立的大寨,位于横浦水北岸,那么其东北方向的乌迳寨,自然也要在横浦水北岸。

    可下游的始兴城位于横浦水南岸,乌迳守军还得顾及南岸,免得真有周军来,抢在南岸立寨对峙继而派兵走南岸往下游去,始兴就有些麻烦。

    所以为了兼顾南北,陈军在横浦水南北岸都立了寨子,而两寨之间连接的浮桥既方便了调动兵马,也是一条横在横浦水上的链条,防止有人乘船从水路进攻。

    当然,还方便了伙夫们打水。

    水位忽然下降了打不到水?那我们就走浮桥,到横浦水的中心河道打!

    所谓急中生智,小头目心中不由得意了一把,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每个水桶都装满了水,伙夫们挑着水往回走,没人去想为何水位骤然下降的问题,因为他们只负责打水,想那么多做什么?

    望楼上,哨兵正在换岗,熬了一夜的士兵打着哈欠下楼,睡眼惺忪的接替者攀着楼梯向上爬,即将爬到顶部时,听得耳边传来嘭的一声。

    循声望去,营寨北侧外方向,有一个东西向着自己飞来,似乎带着火苗,还没回过神,那玩意从望楼旁擦过,在营寨上空划了道弧线,落在营地内一处空地上,溅出些许火花。

    营地里已有些许早起的士兵,见着这动静被吓了一条,还没能他们反应过来,又有几个火球从外面飞了进来。

    敌袭!

    刺耳的锣声响起,号角声随后也响起来,破晓时分正是人最困的时候,许多士兵在熟睡中被吵醒,衣服都没穿完就拿着武器冲出来。

    为了防备设想中的敌军来袭,陈军士兵睡觉时可谓是枕戈待旦,武器都放在身边,所以锣声一响也能拿着武器跑出来,不到一会便有大量士兵冲上营栅开始戒备。

    又有人在营内准备各类战具,大家提起精神戒备了一会,结果发现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晨曦之中,北侧的树林看上去黑压压一片,似乎隐藏着千军万马,可即便真有人埋伏,要想接近营寨就得付出代价。

    营寨和树林之间已经被砍伐成空地,敌人若要接近,将近百步距离上,陈军弓弩手可以尽情放箭杀敌。

    前提是有敌人,而如今营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南北两寨内的陈兵,守在营栅后看着外面,手上拿着各种武器,可许多人却衣着单薄,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片刻之后,此起彼伏的打喷嚏声接连传来。

    有人想回营帐加件衣服,但未得将令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苦苦捱着,一名将领见状正琢磨着是否让士兵轮流回去加衣服,却觉得营寨外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说不出来,反正看着外面就觉得不对劲。

    守将走上营栅,看着营外眉头紧锁,刚才的情况他已听部下介绍,看上去似乎是有人袭扰,为的就是扰乱军心。

    九渡那边有消息传来么?

    节下,王将军那边并无消息传来。

    节下,是下级将领对高级将领的称呼,比起将军这种泛用的称呼要显得尊敬些,守将仔细看了看营寨外面,忽然间面色一变:

    横浦水是怎么回事?怎么水位变得这么低啊,上游有人筑坝拦水,是水攻!

    话音刚落,上游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向着这边全力冲来,树林里忽然飞出许多鸟儿,汇聚成群,惊慌失措的飞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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