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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肯定会说是什么良驹骏马,什么日行千里,什么汗血宝马的遗脉,然后一匹马卖出天价,他们还得感激涕零,觉得偶遇千里马,花钱花得舒心。

    一定是这样的!

    尉迟明月想到这里,愈觉得姊夫英明,对方夸夸其谈,说得是天花乱坠,她听着听着不由得佩服不已,结果还是姊夫厉害,从这么多话里找出问题来。

    宇文温盯着牧马人,他好容易抓到对方破绽,见着牧马人似乎有些愣的样子,心中愈觉得胜算在握,虽说弄错了草的类别有些丢脸,不过这要是赢了就能扳回一局。

    呃,小的只是在这里饮马,郎君何曾见过小的马儿吃草?

    牧马人轻飘飘一句话,噎得宇文温无语,他倒不是觉得对方撒泼,而确实是知道那几匹马只是在饮河水,没有吃草。

    方才尉迟明月要在这里下车走走看风景,宇文温便观察了周围情况,此处是官道,有零星人马往来,而河边的草地上,就是这牧马人在放马。

    后来小姨子到河边东张西望,他跟在身边,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暗暗注意那牧马人的动静,他不是觉得对方会是刺客什么的,纯粹是以防万一。

    他怕对方万一是个暴露狂什么的,吓坏了小姨子那就不妙了,所以时不时瞥对方一眼,故而也注意到那几匹马,经对方一说,细细回想起来,那几匹马确实一直是在河边饮水,没有吃草。

    宇文温有些尴尬,势在必得的反击被对方轻松化解,尉迟明月闻言看了看河边那几匹马,又转头看了看姊夫,见着没吭声的样子,颇为失落。

    糟了,这些草有毒,那我们的马儿要是吃了该怎么办?她有些紧张的问道,宇文温闻言也是回头看向自己一行人的坐骑,却见这些马都在河边饮水。

    听郎君的口音,想来是外地人,不过这些马应该是本地马。牧马人笑道,方才小的在河边饮马,见着郎君的坐骑被人牵来草地,还想出声提醒莫要吃草,不过这些马儿都没吃草反倒是去饮水,想来定是本地马了。

    宇文温默默点头,这些马确实是本地马,他们从山南过来的坐骑,跋涉两千多里地,疲劳之至,到了邺城后骑的是使邸提供马匹。

    原来如此,受教了。宇文温拱了拱手,虽然被打脸,不过他是讲道理的人,身份虽高但不太喜欢仗势欺人,尤其是面对百姓时。

    对方区区一个牧马人,却能好心提醒自己莫要让坐骑误食毒草,这份心意,也值得他行个礼了。

    郎君客气了。牧马人亦是拱了拱手,见着自己那几匹马似乎喝饱了水,开始在草地上走动,他便转身骑上一匹,随即大声吆喝着,赶着马儿向另一边疾驰而去。

    这几匹马倒是不错,想来是哪家大户的仆人吧,专门牧马的。宇文温自言自语道,见着尉迟明月有些疲惫的样子,便张罗着护卫们备马,将马车赶过来。

    尉迟明月上了车,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向邺城驶去,宇文温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那片若隐若现的紫红色花草,苦笑数声随即扬鞭策马跟上车队。




第五十九章 再打脸
    ?皇宫,御花园内人头攒动,大周天子宇文乾铿,在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站在一口铜釜前三步,他看看锅内冒着热气的液体,又看看锅后的宇文温,艰难的咽了咽

    此时的宇文温,头戴紫阳巾,身着八卦袍,手提桃木剑,脚蹬黑色翘头布鞋,如同一个做法求雨的道士,上蹿下跳之际口中念念有词。

    皇帝旁边,左宫伯尉迟靖惊疑不定的看着宇文温,对方今日要为天子表演异术,并且盛情邀请大家旁观,故而天子不但让宦官来看,连着当值的侍卫都一起来围观。

    左右宫伯统领皇宫侍卫,尉迟靖经常值守宫中,宇文温入宫面圣,时不时和他打个照面,所以算是脸熟,他已故的父亲尉迟运,和宇文温的岳父尉迟顺是堂兄弟,因此对方是他的堂妹夫。

    尉迟靖本不太清楚宇文温的情况,只是听邺城往来南北的商人提起,巴州刺史宇文温那独脚铜人的笑谈,他自然是不会当一回事,只是今日对方竟然要施展异术滚油捞钱,那就真是耸人听闻了。

    陛下,微臣请陛下指派一人,试试这釜里是不是油。周法明说道,他今日随同宇文温入宫面圣,因为已有二命武骑司马的散阶,虽无官职但有资格自称微臣。

    嗯谁愿意去试一试呢?宇文乾铿问道,他满是兴奋的看着铜釜,又颇为担心宇文温。

    陛下,臣请一试。尉迟靖出列行礼说道,待得天子点头说好,他转身走到铜釜面前,先是瞥了一眼正在做法请神上身的宇文温,又看向铜釜内。

    釜内一层油汪汪的液体,闻上去那气味倒有些熟悉,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液面,尉迟靖没有犹豫,直接探出左手向液面摸去。

    这液体看起来很热,也不知道烫不烫,所以他决定用左手去试,右手可是要握刀杀敌的,他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一场表演,毁了自己的右手。

    左手接近液面,被冒上来的热气包裹,那感觉似乎很热,尉迟靖一咬牙将食指探入液面,觉得还不是很烫,随即将整个手掌都探了进去。

    在液面下搅了搅,尉迟靖将手缩回,摊开手掌在面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液体黄澄澄,又十分油腻,靠近鼻子仔细嗅了嗅,只觉味道很浓。

    在内侍捧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他转身向天子回禀道:回陛下,釜中确系猪油无疑。

    有人确定釜中确为猪油后,周法明弯腰捡了几把薪柴,扔到釜底火堆后用棍子拨了拨,不一会那火堆烧得更旺了,他起身时瞥了一眼正在‘作法’的宇文温,心中叹了一口气:

    可莫要出什么幺蛾子啊!

    大火烧了一会,釜里的油开始冒泡,然后气泡越来越多开始沸腾,看着这翻腾的猪油,周法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向着不远处的天子行礼:陛下,油滚了。

    宇文乾铿小心翼翼的近前,看清釜里沸腾的油后颇为紧张,他看了看跳来跳去正在做法的宇文温,有些担心的问道:西阳公当真要在这釜里滚油中捞钱?

    陛下勿忧,西阳公身怀秘术,滚油伤不了身。周法明答道,他从怀中拿出几枚铜钱,摊在手掌上让天子和旁人看清楚,然后投入釜中。

    铜钱入油溅起许多油花,虽然没溅出釜口,但也惊得围在一旁的人们不住后退,谁都知道那滚烫的油滴要是沾到脸上手上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光宇文乾铿,所有围观的内侍和侍卫都是踮着脚,围在釜边等着看西阳郡公宇文温施展异术,在这滚烫的油中捞铜钱,看着那沸腾的猪油,没人认为宇文温的手能够安然无恙。

    这一下去,就算只是瞬息之间,西阳郡公手上的皮可要是被油炸脆了吧!!

    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种种惨状:宇文温杀猪般的嚎叫,满地打滚的样子,一个皮肉焦黑的手臂,不成样的五指

    此情此景恐怕一会就要上演,着实是让人惊悚不已,但是没人后退不看,因为这太刺激了,滚油里捞钱想来是不可能,但是油炸人手可不能错过。

    令起!!!宇文温大叫一声,随后‘恢复正常’,看着釜边围观群众已经到位,他将手中木剑一放,随后捋起袖袍走向铜釜。

    陛下请看!

    他说完便将右手手掌展开,示意手中并无铜钱,然后向釜内沸腾的油探去,围观之人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宇文温就这么把光溜溜的右手伸进了铜釜里。

    呜啊!宇文温大叫一声,惊得宇文乾铿面色大变,而身边围观的内侍赶紧上前,护在小皇帝面前以免被油溅到,身边人个个都是面色变得惨白。

    尉迟靖听得宇文温如此大喊,便要冲上前把他从铜釜旁扯开,未曾料宇文温喊过之后未有痛苦挣扎的动作,只见他的右手在釜里动着,似乎是在捞着什么东西。

    周法明也是面色发白的站着,他眼睁睁看着宇文温在滚油里捞铜钱,其他人也看得呆住了,对方如此个捞法,就像在凉水盆里捞石子般轻松。

    宇文乾铿见着宇文温这般表现,不由自主的要往前走看个明白,只是身边内侍苦苦拦住,就怕出个意外让滚烫的油溅到皇帝身上,一旁的尉迟靖看着此情此景哑口无言。

    那猪油都煮得沸腾了,他竟然能如此从容在滚油中捞东西,莫非独脚铜人的传言是真的?!

    一群人屏气息声,看着宇文温用右手在油中捞啊捞,许多人冷汗都流了下来,片刻之后,只见宇文温将右手抽了出来,然后将手摊开,只见手掌上现出三枚铜钱。

    铜钱和宇文温的手掌以及手腕都是油腻腻的,见着他果然从滚烫的油中捞出铜钱,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冷场了数息之后,还是宇文乾铿回过神来,连声叫着好。

    西阳公果然厉害!

    见得小皇帝笑逐颜开,内侍和侍卫们也是佩服的点点头,今日他们算是大开眼界了,还真有人不怕滚油,施展异术从油里捞铜钱。

    宇文温拿着铜钱,环顾在场众人后问有没有谁要来试试,众人闻言均是默默的摇了摇头,他们见着这沸腾的一釜油,哪里有人敢去试。

    铜钱被宇文温放进釜里,溅起的油珠有些许落在周法明手背上,他立刻猛甩手,甩着甩着惊觉那油只是热,根本就不烫,更不用说烫得手背起泡。

    ‘这是怎么回事?’周法明心中惊奇不已,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的帮着宇文温打下手,毕竟事前对方也交代过,这滚油捞钱之法‘有蹊跷’。

    一场精彩的‘滚油捞钱’结束了,留下宇文温新的‘传说’,小皇帝宇文乾铿意犹未尽,还想看宇文温表演其它异术,不过本着细水长流的考虑,宇文温只能说且待下回。

    周法明今日奉诏入宫面圣,为皇帝讲奇闻异事,还有建康城的种种风土人情,不过现在他作为宇文温的副手,负责善后,此时只有宇文温在凉亭下和宇文乾铿交谈。

    西阳公,那异术真有这么厉害么?宇文乾铿问道,兴奋之色尚未消退,而侍立左右的内侍也是颇为佩服的看着宇文温。

    陛下,世间并无异术,真能够让人不怕滚油,方才微臣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宇文温答道,他可不是江湖卖艺的要糊弄小朋友,博取好处。

    这不过是变相的科普,一来是搞活现场气氛,让小皇帝开心,二来是事后进行讲解,把其中的弯弯绕绕解释清楚,免得对方真以为自己是得道高人,亦或是信以为真,然后被江湖术士欺骗,沉迷于各种迷信活动之中。

    可是西阳公方才一直在做法,莫非是戏弄人的?

    微臣惶恐,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只是照猫画虎,把当年看到的一幕重新演了一遍而已。

    此话怎讲?

    陛下,这油锅捞钱,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只是效果着实惊人,微臣当时也是被骗了,事后才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

    朕猜出来了。宇文乾铿闻言点点头,未等宇文温把谜底挑出来,便凑上前来在其耳边低声说道:方才釜里飘出的气味中掺杂着醋味。

    小皇帝笑眯眯的坐回位置,见着宇文温一愣,如同猜到答案的学童般笑道:西阳公,这把戏可真有趣,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戏法。

    微臣献丑了。宇文温无奈的笑笑,这后世曾经流行的把戏,结果小皇帝一下就看出蹊跷,他还想着故弄玄虚,未曾料很快就穿帮。

    铁锅滚油捞铜钱,很经典的江湖骗术,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街头卖艺,其实原理很简单:白醋半锅,油半锅,然后点火煮。

    白醋沸点比油低很多,并且白醋比油重,就像水比油重一样,所以油和醋分为上下两层,就算有人查验,一般情况下在上层捞一下,发现是油便被误导认为一锅都是油。

    醋的沸点很低,也就六十度左右,所以点火后醋很快便沸腾,带着油开始翻滚,还冒热气,看上去灼热异常。

    然后把手放进去,一点事情没有,和洗澡一样舒服,围观群众不明真相,见着油在沸腾,自然觉得是烧开了,烧开的油自然是很烫的,所以会被表演迷住。

    原理很简单,但要表演有个小小的问题:锅从何来。这个时代的炊具,除了他在巴州鼓搞出的铁锅,其他地方还未有此等烹饪用品,鼎镬甑甗鬲釜铛才是常见主流。

    宇文温准备的表演道具:油和醋,考虑到容器问题,故而准备得比较多,也亏得皇帝没让人抬出个鼎,也没让御膳房自行准备油,否则他只能开场就微臣惶恐了。

    油锅捞钱的破绽当然有,醋沸腾起来冲破上面的油层,多少都会冒出些酸味,当然没人敢在沸腾的油上嗅来嗅去,所以穿帮的几率很小。

    这把戏是宇文温第一次正式表演,在私下练习时他注意到醋味的问题,试着将猪油的气味弄得重些,起到遮掩酸味的作用。

    可未曾料首演就被拆穿,还没来得及在小皇帝面前故作高深,就失去了效果,他不由得叹道:这也是打脸吧。

    打脸年年有,最近特别多啊!!



第六十章 再三打脸
    ?马车行驶在邺城的街道上,宇文温坐在车厢里,身上依旧穿着表演时的道袍,方才结束滚油捞钱的表演后,他和小皇帝聊了一会便

    悲催的周法明留在宫中,陪着小皇帝宇文乾铿,讲各种奇闻以及建康城的风土人情,不光如此还得在宫里过夜,因为宇文乾铿很爱听。

    周法明和田益龙没有随着使团回去,留在邺城和宇文温一起熬到九月,基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理,宇文温觉得反正周法明待在使邸没事做,便将其推出来顶缸。

    不光周法明,连田益龙都被他‘祸害’了,过几日便要入宫,讲故事给小皇帝听,有这两位帮忙,宇文温总算是能松口气,不用在宫里日夜做陪聊。

    车轮压过青石板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道路两侧人声鼎沸,听起来颇为热闹,宇文温听着窗外动静不由得感慨起来。

    南北朝时期,南朝的商业颇为发达,长江流域也是铜钱流通度比较普遍的地区,而黄河以北的北方各地,许多买卖都是用布帛代替铜钱做货币,可邺城却是个例外。

    邺城的商业氛围很浓,毕竟是此时的北方名城,南北客商云集,又是丝绸之路的一个终点之一,故而商业兴盛,人们的价值观也颇为超前。

    说得难听点就是向钱看,导致人们对于时政的态度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觉,这一现象在六年前周国灭齐国后特别明显。

    周齐两国对峙,原本齐国的国力远胜周国,奈何朝廷内斗,皇帝又接二连三发神经病,内耗之下人心涣散,周国趁机发难最后得手。

    邺城作为故齐国都,本就逐利的百姓们自然对新朝廷没什么归属感,周灭齐才过了三年,便爆发了内战,相州总管尉迟迥据邺城起兵反杨坚,邺城百姓对此的态度是看热闹。

    历史上的大象二年八月十七日,周国朝廷大军兵临邺城南郊,尉迟迥领兵出击,双方就在邺城外激战,然后邺城百姓携家带口出来围观。

    对于他们来说,谁胜谁败无所谓,反正都和他们没关系,哪边打胜了都行,歌照唱舞照跳,周国自己打得要生要死,他们只管看戏就好。

    结果激战之中,朝廷军局势不妙,见着这帮围观群众便出手攻击,邺城百姓未曾料对方竟然不守规矩进攻场外观众,慌乱之下轰然而散,连带着让相州军以为自己后阵崩盘,然后全军溃败。

    兵败的尉迟迥退回城内,走投无路之下挥刀自刎,其手下精锐的一万黄龙兵,悉数被坑杀,一场大战就这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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