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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李羔等被招进来的木匠负责小木作,其实也就是修修补补做一些小家具,内院绝无可能进去,外院也没多大机会进去。

    这两个地方是宇文温日常活动区域,进不去那就别想借着干活的机会报仇。

    其次是住宿,邾国公对仆人杂役居住的地方有严格划分,不同类别人群的宿舍管理十分严格,几乎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短工长工各算一类,签了活契的仆人,签了死契的仆人各为一类,其他如杂役账房护卫等又各算一类,每一类人都有各自的住处,不许乱走乱串门。

    像他们这种长工,基本没可能同府里仆人有长时间接触的机会,干活时人多眼杂不方便说悄悄话,收工歇息时又不能相互走动串门,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和坐牢没区别。

    然后是吃,府邸包吃包住,一日有三餐但不许擅自在宿舍生火做饭,伙食统一由厨房做好,大家集中在伙房用餐。

    按说这是个与内应接触的好机会,但李羔随后发现这是妄想,因为长短工的用餐地点是和别人分开的,丝毫没有接头的空间。

    每日干活,大多是在指定的木工房做事,也没机会和其他人接触,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李羔每日的生活都很一致。

    他想和同伴王烁私下沟通,奈何宿舍是一个大房间,五人都睡在一个大通铺上,根本没办法放心的讲悄悄话,若是两个人躲到外面角落,那是十分引人注意的。

    所以两人只能保持正常关系,利用零零碎碎的独处时间交流着各自想法,其实也没多少想法,他们的想法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等。

    等那个内应来找他们,这也是蓑笠翁事前定下的策略,要是自己按耐不住擅自行动,肯定会功亏一篑,所以只能守株待兔。

    入府后的第十日上午,有仆人送来三个损坏的凭几,其余三个木匠手上都已到别处干活,刚好就剩李羔和王烁有空闲。

    两人来到一旁的木工房,按着那仆人的要求开始修修补补,在场还有另一个同来的仆人,以及负责管理长工的管事,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窃窃私语的机会。

    凭几坏得不是很严重,所以即便李羔和王烁是半桶水木匠,修补起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这凭几用料十分平常,想来不是贵人们用的。

    实际上李羔等人服务的,是邾国公府里的仆人管事杂役护卫等闲杂人等,至于邾国公及后院家眷还轮不到他们这种外人来伺候。

    凭几终于修好,那两个仆人看着凭几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这两个新来木匠的手艺有些马马虎虎,但也还过得去,所以没怎么纠结便拿着凭几离开。

    李羔松了口气,凭几修成这样已是他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要是再碰上些复杂的小木作,那可真就是会露陷,说不得还没捱过试用期就被辞退了。

    不过再这样下去,他搞不好还没杀掉宇文温,自己就真成了一名木匠。

    王烁和李羔开始收拾工具,这里的木工房有些奇怪,所有工具都要挂在一块大木板上,还不能随便放,因为板上画着各类工具的轮廓,要照着轮廓把工具放好。

    这有些麻烦,不过平心而论这般摆放不易丢失工具,房间里看起来整整齐齐,也能有效防止三只手把工具顺走。

    两人正要离开,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管事忽然低声说道:东村有郎叫阿李。

    李羔闻言心头一震,不由自主望向对方,却见那年轻管事一脸平静的样子,他又瞥了一眼王烁,见同伴默默地点头,随即开口低声说道:

    村西有娘叫阿鱼。

    很好,明日再见。

    年轻管事说完便闭口无言,李羔强按下着心里的激动之情,和王烁默不作声离开,他们凭着蓑笠翁教授的暗语,成功的和那名内应,也就是面前这个年轻管事接上了头。

    他两个每日都和这位管事接触,未曾料对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次日午时,一众长工刚来到伙房准备吃饭时,那年轻管事走了过来,叫李羔回去做木工,其他人见着李羔如此倒霉,无奈的摇摇头,

    伙房离长工住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就是这一小段路程,给两人提供了宝贵的交谈时间,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各顾各的自言自语。

    事关重大,前几日我怕有误,特地留心了一段时间才敢和你们对暗语,有没有不适应的?

    李羔闻言低声说:没有,我和他都好得很,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就是叫江管事吧

    明白了。

    他知道这位叫做江管事,但按着蓑笠翁所说,此人实际上是他的同父异母兄弟,自幼和出身卑微的生母被赶出李家,所以随了母姓。

    当然蓑笠翁并没说出此人在邾国公府里的身份,不过既然昨日对方已经说出暗语,那就应该确定无疑就是内应,更别说这位江管事还有一个特征,让李羔确信无疑。

    那一双眼睛,和李羔父亲李虾蟆的眼睛一模一样,只有血脉相连,才可能有如此巧合。

    眼见着就要走到木工房,李羔赶紧问出关键问题:江管事,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等下去么?

    过几日,也许就有机会了。

    对方淡淡的一句话,让李羔的心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他还以为至少要等上数月,才能有那么一丝机会,未曾料自己的异母兄弟竟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江管事看着前方,依旧是自顾自的低声轻语:我已准备好和此獠同归于尽了,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




第四十一章 轨迹
    ?邾国公府出了贼人,两个刚被招入府不久的长工,试图行刺邾国公,但这是有惊无险,因为护卫在对方刚要动手时便拦了下来。

    凶手已被活捉,当日便关到州狱大牢,等问明罪行之后自有王法处置,不过据可靠消息称,凶手可能是先前被正法的私铸犯余孽,想要刺杀邾国公报仇。

    这事情在西阳城只激起了一丝涟漪,没多久便无人关心,邾国公毫发无损,凶手也没有跑掉,迟早要在脖子上来一刀,对于百姓来说到时若是公开行刑,那才有看头。

    翌日,邾国公府,伙房外一群等开饭的人聚拢在告示栏前,伸着头看着最新张贴的告示,昨日有胆大包天的贼人竟敢行刺郎主,一时间什么说法都有,而今日这公告便是对此事进行澄清。

    经过无数次学习班的培训,仆人和护卫们都认得字,所以能看懂告示内容,其实内容很简单,说的是两个贼人以木匠的身份应招入府做长工,在内应江管事的帮助下准备了凶器,意图对郎主不轨。

    昨日贼人意图行凶,亏得事前有人发现其形迹可疑及时上报,所以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此事虽然精心策划但还是邪不胜正,贼人刚要动手就被敲昏拿下。

    举报刺客的赵锄头周席子,每人赏钱五贯,欢迎大家注意身边形迹可疑之人,举报有重赏

    五贯钱!早知道这样我也去举报了,那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得了吧你,那江管事看起来是不是好人?谁知道竟然是如此包藏祸心,亏得府里对他这么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说这江管事图的是什么?在府里包吃包住待遇又好,为何如此狼心猪肺?

    不是猪肺,是狼心狗肺,刚学没几日就忘了?

    要我说,府里管得严点果然是好,要是让那些阿猫阿狗随便混进来,那可是迟早出大事。

    就是就是

    一群人在那里唏嘘不已,外围数人不动声色的飘过,当先一人是府里存在感处于两个极端的李管家。

    开饭了!

    随着伙房里厨房大娘扯了一嗓子,众人如鸟兽散,向着伙房里冲去排队打饭。

    不许剩饭剩菜!!

    大娘的例行招牌喊话结束,午餐时间正式开始,李三九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公告栏,继续向前走,他的饭菜有人会去打来,所以不用自己操心。

    这不是李三九摆架子,实在是忙得没空去伙房吃,作为邾国公府的管家,他手头上的事情可是多得数不胜数,恨不得有分身术,一个人变成两个来做事。

    转入后院,来到郎主的听涛院,进得书房,却见护卫头领符有才正在向宇文温汇报工作。

    那三人已经招供了,事情一如李管家所探知的,江华果然和私铸犯李虾蟆有牵连,证据确凿人赃俱获,免不了脖子上挨那一刀。

    竟然是李虾蟆的私生子呵呵,其余那三个漏网之鱼如今怎样了?

    郎主,那三人当日来府里应招落选,从府里出来便被捉进大牢,也没怎么着,就有人熬不住主动招供,如今正等着一并处理。

    宇文温点点头,向坐李三九问道:李管家,公告贴出去了么?

    回郎主,已经贴出去了。

    很好,常有人抱怨,说府里规矩太多太严太麻烦,如今这件事正好给他们看看,若不是规矩管着,混进来的就不止是三个人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仆人管不住迟早要出事,你们两个要多督促些,别让下人把那些规矩不当一回事。

    是,郎主。

    这一出戏,你们两个导演得不错,本来呢,可以直接把这三人直接抓了,但效果就差了些,如今演了一场大戏,让大家都接受了教育,这可比平日空口在哪里反复说要有用得多。

    工作得到认可,李三九和符有才均是面露喜色,他们比郎主还要年轻,担负着府里的重任,就怕做不好误事,邾国公府就是他们的家,绝不容许出一丝意外。

    郎主,此次钓鱼行动已经顺利完成,那么蓑笠翁是不是要收杆了?

    收杆?不,继续钓鱼。宇文温笑着说道,愿者上钩,既然有人想对本公不利,那本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

    邾国公府一隅,李三九走进一个的院子,来到院内二层小楼中他的办公室,内务部,这个名称有些怪异的机构,就是坐落于此。

    内务部,顾名思义负责邾国公府邸一应内部事务,又细分几个部门,一起承担着管家的职能,当然这个内务机构的头领,正是管家李三九。

    邾国公宇文温年轻,而李三九比郎主还要年轻,虽然说年轻人精力旺盛,但邾国公府邸的事务也不少,光凭李三九一肩挑迟早受不了,所以宇文温设立了内务部协助管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务部里设有许多部门,对应管理府里各项事务,分门别类如同一个小官衙,相关人员不下三十人。

    李三九一开始觉得这就是冗员,白拿工钱做不了多少事,他琢磨着完全可以一人身兼数职,做事效率还高一些,不过随着邾国公的家业扩大,有一个专门机构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

    管家,无非就是管人管事,说起来轻松做起来繁琐,光是管人就可以让李三九头大,不过有了部门齐全的内务部,就能事半功倍。

    李三九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各部门各司其责,若想知道相关事务进度如何,只需要询问部门主官即可,这就是所谓的将将。

    宇文温不需要李三九将兵,作为邾国公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李三九只需总揽大局,协助郎主主母管家,但这不意味着他很有空。

    李三九依旧很忙,因为他还管着一个部门,负责对内监视,要把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内务部一隅,办公室内几名年轻人正在伏案写字,他们是邾国公收养的孤儿,品行良好表现出色,学了读书写字后被安排在这里做事。

    他们有单独的住处,和府里其他仆人的交流很少,每日都是宿舍和办公室两点一线的生活状态,所负责的就是整理各种线报。

    邾国公在府里安插有眼线耳目,静静的看着或者聆听府里所有仆人护卫杂役的言行举止,然后传递到这里,由这些年轻人汇总,绘制出每个人的轨迹。

    府里仆人数百,即便招人的时候再小心,也难免让人鱼目混珠混进来,更何况人心是会变的,如何防止有恶仆害主,是李三九要考虑的问题。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没有读心术,所以李三九按照宇文温的要求,用绘制轨迹的办法来判断一个人的稳定度如何。

    一个人的言行会在不经意间体现出其内心所想,但要察觉出这种情绪需要仔细而耐心的长期观察,李三九领导的这个机构,就负责长期观察。

    府里下人都在此处建立了个人档案,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的出勤外出情况以及言行,都会在这里有所体现。

    一个人的表现如果平淡无奇,那么绘制出来的轨迹就差不多是条直线,如果某一日出现波动,那就说明此人需要留意,如果连续一段时间波动或者大幅度波动,那就要采取措施了。

    这种事情做起来很琐碎又麻烦,但李三九领着手下坚持着,数年以来,第一个出现轨迹波动的,是一个名叫江华的仆人。

    四年前宇文温到巴州就任刺史,府邸也搬来西阳城,对外招了一些仆人入府做事,江华便是其中之一,此人表现一贯良好,没有什么异状,所以后来被提拔为管事,管理长短工。

    其轨迹一直很平稳,李三九原以为江华是个可造之材,还打算向郎主推举以便有更多的任用,结果不久前发现此人的轨迹波动了。

    还是剧烈的波动,一直说自己孤家寡人的江华,多次请假外出,而且出去的时间很长;平日里和同伴谈笑甚欢,可这时的江华开始沉默寡言,时常走神发呆,别人问起却含糊而过。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李三九联系到当时外边发生的一件事,随即心里开始警惕:郎主下令查抄铸造劣币的私炉,各处州郡抓了数百人归案。

    莫非江华和那些案犯有牵连?否则无法解释同一时间段内他的异状是为何而起。

    私铸大案杀得人头滚滚,如果江华真有亲友因此丧命,极有可能铤而走险要行刺宇文温,李三九得出了这个判断决定立刻采取行动。

    江华自称无依无靠,要从其家乡查起是不行了,但还有别的方法试出实情,那就是钓鱼。

    这是熟练地不能再熟练的陷阱,早年宇文温用这招对付那些当苦力的陈军俘虏,效果不错,所以推广运用,李三九决定一试真假。

    然后江华果真上钩了。

    李三九派出的蓑笠翁,成功取得江华信任,然后暗地里纠结了五个志士,要对宇文温下手,鱼是上钩了,怎么处置倒是个问题。

    直接抹杀?

    这方案被宇文温否决,他要李三九和符有才导演一场戏,给府里的下人们好好上一堂安全教育课。

    效果很好,宇文温很满意,李三九也松了口气,面对手下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请示,他开口说道:让蓑笠翁一号收杆,二号接上放杆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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