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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此处肉食如此便宜?刘文起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一贯钱一餐饭也不能说便宜,但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刘文静示意弟弟继续用膳:物以稀为贵,黄州的养殖场多,鸡鸭鹅猪都很便宜,所以酒肆的消费也就便宜了。

    他们家境还算富裕,所以能吃得起肉,但也知道天下间许多百姓十分困苦,一年到头怕是吃不到多少肉,肉食做起来费柴费佐料,吃一顿好肉林林总总加起来的费用不低。

    而黄州就不同了,因为家禽家畜养殖数量巨大的缘故,肉价很便宜,当然也没便宜到人人每餐都能吃上肉,但比其他地方好得多,所以才养出虎林军将士那种彪悍身材来。

    眼见着吃得差不多,两人言归正传,刘文起此次来黄州,是奔着经学大家刘焯刘士元来的,也就是来黄州求学,而随行的那几位家仆,则是经办另一件事情。

    正如方才刘文静所说,黄州养殖场多,所以鸡鸭鹅也很多,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东西也多了起来:羽绒。

    把鸡鸭鹅的羽绒收集起来,洗干净晒干之后,填进衣物或者被褥里,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效果,这种做法如今已流行开,导致平日不名一文的羽绒身价倍增。

    用羽绒来御寒的做法,据说在岭表一带并不罕见,但大规模用羽绒缝制御寒衣物,这种做法为山南创,前年爆的周隋大战,山南周军就是用羽绒衣作为寒衣,从此广为人知。

    这年头富贵人家的御寒衣物,是以丝绵作为填充物,寻常人家根本消费不起,更别说家境贫寒的百姓,而自从羽绒广泛用于御寒之后,对于百姓来说可是一大福音。

    鸡鸭鹅的羽绒很容易就能取到,不过每只家禽身上的羽绒,也就能取到几两,想要凑够足以御寒的羽绒,就需要好几只家禽,而要是用来填充一张被褥,其消耗量更是惊人。

    所以价格便宜量又足的黄州羽绒,成了许多人的选,这里所说的黄州,其实包含了黄州总管府下辖各州,这些州郡都已经有规模不等的养殖场,所以羽绒的价格十分低廉。

    其中又以黄州的羽绒产量最多,价格便宜的羽绒,让寻常人家都能置办暖和的过冬衣物和被褥,所以羽绒的买卖愈火爆,是黄州除了布匹书籍茶叶白瓷之外又一热销商品。

    羽绒源于鸡鸭鹅,分为鸡绒鸭绒鹅绒三种,这三种羽绒的保暖效果有差别,而气味也有差别。

    鸡和鸭因为荤素杂食,所以羽绒总有些腥骚味,鹅吃的是水草等素食,所以鹅绒没有味道,是最好的羽绒,保暖效果最好但价格也更高。

    一斤鹅绒的价格,至少是一斤鸭绒价格的两到三倍,而鸭绒的价格,又比鸡绒高些,所以三种羽绒有三种档次的价格,丰俭由人。

    能接受羽绒制品的富贵人家,自然是选用鹅绒;家境尚可的人家,可以选用经过暴晒等除臭措施的鸭绒;而稍有气味的鸭绒鸡绒,则是家境拮据人家的选。

    即便衣物被褥有淡淡的腥骚味,连带着人身上也会沾上这种气味,但寻常百姓哪里会在乎,只要能有效御寒保暖就好,没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鸡绒的价格极其低廉,只要在黄州或邻近州郡任何一个工坊做事,工钱省吃俭用攒上一两个月,就能买到足够一家人用的鸡绒,让裁缝缝制衣物和被褥后安然过冬,又有谁会消费不起呢?

    所以无论是鸡绒鸭绒鹅绒,其需求量都在日益增长,当然也有人自己饲养家禽取羽绒,尤其以那些家大业大的世家大族为多。

    其中以养鹅取绒为甚,但更多的人家没有这种条件,养鹅得在水边,与其花功夫饲养,还不如直接买来得划算。

    眼见着秋天临近,冬天也不会太远,各地商贩来到黄州收购羽绒,贩卖到各地销售,其获利也很可观,所以即便黄州及附近州郡的羽绒产量很大,但仍旧是供不应求。

    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鹅绒的价格最高,但容易和鸭绒混淆,所以有不法商贩用鸭绒冒充鹅绒,昧着良心赚钱。

    此次随着刘文起来西阳的几个家仆,是来西阳收购鹅绒带回关中的,借着便利的汇兑业务,刘文静已经提前收到货款,在西阳城订了大量鹅绒等待运。

    而他方才在码头等刘文起的时候,已经派了家仆去验货,防的就是被人用鸭绒顶替鹅绒以次充好,这可是刘家在西阳的第一笔大额买卖,刘文静不敢掉以轻心。

    刘文起闻言了兴趣:兄长,这鹅绒和鸭绒果真是真假难辨?

    还是有差别的,看多了有经验就能分清。

    兄长,方才同船来巴口的人中有许多客商,有些也来收购鹅绒的,西阳果真有许多鹅?

    你猜猜光是黄州的养殖场有多少只鹅?

    呃,莫非一万只?

    十万起。

    这么多鹅!去哪里找来草料喂鹅?

    谁知道呢?不过黄州总管府各州郡都不缺湖泊河沟,想来是不缺场地和浮萍之类草料的吧。

    刘文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法理解十万只鹅是何种场景,耳边不由得想起了震耳欲聋的鹅叫声:嘎嘎嘎嘎嘎!

    寻常可见的鹅,其身上居然能有如此商机,刘文起愈对黄州感兴趣,他开始问题不断:兄长,西阳的书肆果真什么书都有?

    当然,一家一家逛,够你逛上几日了。

    州学图书馆果真有通宵阅览室?

    当然,去晚了没位置。

    阅览室果真有长明灯?

    嗯。

    刘士元授课很严厉么?

    刘文静闻言反问:你觉得自己是榆木脑袋么?

    不是。

    反正别让刘士元觉得你是榆木脑袋就行。

    结完账,刘文静带着弟弟离开,在隔壁房间用膳的家仆紧随其后,一行人向着码头另一端的货栈区走去,码头上有人在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引来旁人议论纷纷。

    刘文静走上去问道:有劳,是何好消息让大家如此高兴?

    这位兄台不知道么?

    鄙人孤陋寡闻。

    嗨,你看我,这是刚到的消息。那人拍了拍脑袋,笑眯眯的补充道:官军平定蜀地,隋国完蛋了!




第七十一章 人生如戏
    官军平定蜀地,隋国灭亡,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西阳城,虽然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人们还是唏嘘不已。

    大象二年,天元皇帝宇文赟忽然去世,周国随后燃起战火,掐指一算,到现在也刚好八年。

    当年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安州总管杞国公宇文亮,率军奇袭当时的黄州总管府治所黄城,随后集结安黄两总管府的兵力,对抗辅政丞相杨坚派来的大军。

    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于邺城起兵反杨,益州总管庸国公王谦,于成都起兵反杨,战火一烧就烧到现在,八年时间,终于熄灭了。

    益州总管王谦,兵败身亡;幼帝宇文阐,禅让之后忽然病死;以外戚身份夺权登基的杨坚,也于前年年底周军入长安时死亡。

    收复大周江山,为国之栋梁的尉迟迥,已于今年去世,当年的安州总管宇文亮,如今已是大冢宰雍州牧,人生如戏,当年戏台上的几位主角,如今就剩下宇文亮一人。

    而他的儿子宇文温,来到黄州(巴州)上任,也差不多七年了。

    作为父母官,当年的巴州刺史,如今的黄州总管宇文温,在黄州(巴州)百姓心中的存在感很强,风评也很好。

    独脚铜人宇文使君变成宇文总管,巴州也变成黄州,农田面积翻了几番,黄州户数也翻了几番,百业兴旺,人们安居乐业,任谁说到宇文总管,都要说声好。

    自从官军收复关中,有点头脑的人就知道隋国如冢中枯骨,蹦哒不了多久,而如今隋国寿终正寝,算是尘埃落定。

    听得这个消息,许多人都是感叹一会后便继续为生计奔波,而对于许多办有产业的人来说,心中却有了隐隐的期待:隋国完蛋了,接下来该陈国了吧?

    官军平定蜀地与黄州无关,但是对陈用兵,黄州总管府却是在第一线,那么会不会

    前年周隋大战,官府为山南周军将士下了大订单,让黄州地界的养殖场以及各类作坊赚得盆满钵满,有了这个先例,许多人都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搏一把。

    朝廷迟早要对陈国用兵,无非是早是晚,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届时官军会不会再下大订单,如果能早作准备,就能大赚特赚,但若是没有,就会折本。

    关于这个问题,大家对宇文总管有信心:宇文总管肯定会照应自己人的!

    所以关键问题是第二个:朝廷何时会对陈国用兵?

    今年朝廷事情多,刚收复失地平定隋国,正常来说是要休养生息,恢复恢复后再对陈国用兵,时间在周国这边,完全没必要急。

    刚继任不久的小尉迟丞相,想来会等位置坐稳了,才会大举用兵,所以很多人倾向认为,朝廷最快得到明年才动平陈之战。

    不过也有人认为,小尉迟丞相继任,急需一场灭国之战来提升威望,陈国本就日薄西山,如果能在上任伊始便平定江南,那么其功绩及声望便能紧随其父之后。

    无论今年还是明年或者过几年,反正仗是肯定要打的,而且必然是在秋天。

    灭国之战规模小不了,需要征大量青壮随军,为了不影响农时,一般都得等到秋天秋收之后。

    届时雨季也过了,正是对江南用兵的好时节,如果是今年用兵,那么正好可以提前做准备,到时官军的订单一下来,就可以张着口袋装钱。

    万一今年不打呢?那就折本呗!

    其实也折不了多少本,养鸡鸭鹅的养殖场,可以靠着羽绒回本,养猪场的猪,都得一年多两年才长成,今年的小猪仔,到了明年不就长大了?

    所以对于养猪场的东家来说,巴不得官军明年或者后年再动手,而今年正是收购小猪仔的最佳时节。,

    中午刚传到西阳的消息,引起社会各阶层人们不同的思考,只是这消息却没能传到最关键一人的耳朵里,那就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

    此时的宇文温,吃完午饭没多久,带着儿女在巴口港闲逛,从安6来的驿使只是将官方消息送抵王府,这又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所以府里没有心急火燎的派人到巴东城传消息。

    虽然巴口港也收到了消息,众人议论纷纷,但此时的宇文温却不可能听见,因为他继上午做爆米花划船之后,如今带着儿女在戏场看戏。

    看的是什么戏?是这个时代流行的参军戏。

    参军戏,从优戏演变而来,为弄参军之戏,相传东汉时,有参军石聘任馆陶令,贪污受贿被人告,皇帝便用了个很特别的方法惩罚他。

    石聘被锁拿入京,皇帝并未将其打入大牢,而是每逢酒宴时,就让其身着白衣出席,然后让优伶以戏谑的语气戏弄他:参军何故如此?

    石聘当然很尴尬,支支吾吾为自己贪污行为遮掩,而优伶不断挖苦,让其羞愧得无地自容,在座嘉宾被这种尴尬而又滑稽的场面弄得捧腹大笑。

    这种戏弄持续了一年,皇帝才放过石聘,以此作为对参军们的训诫,而这种戏弄形式,渐渐变成了戏剧。

    但还有另一种说法,说弄参军之戏是后赵石勒时期生的故事,同样是参军任馆陶令,贪污事,被皇帝戏弄,这其实都无关紧要,反正天南地北的参军戏,其演出模式都大同小异。

    参军戏的表演者有两人,一人幞头绿衣,如官员打扮,是为参军;一衣着打扮如僮仆状,是为苍鹘。

    参军言谈举止道貌岸然,而苍鹘的言行滑稽,专门捉弄参军使其出丑,强烈的滑稽效果,能让观众捧腹大笑,那么赏钱自然就如雨而下。

    当然,根据故事的不同,有时则是参军来戏弄苍鹘,反正唯一目的,就是要让观众捧腹大笑。

    参军和苍鹘,如同后世的双人相声演员,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所以参军戏和后世的相声,其表演形式很相似,故而宇文温对参军戏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虽然是坐在包厢里,但却和外边场地的观众一般,时不时哈哈大笑,甚至笑得眼泪水都冒出来,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已飞到九霄云外。

    做阿耶的看得津津有味,儿女却兴趣缺缺,毕竟年纪太小,听不太懂台上两人所说,也不知道为何能让阿耶和这么多人笑。

    只顾自己哈哈大笑的宇文温,无意间瞥见女儿牧娘在打盹,又见着儿子雀哥苦着脸,随后回过神来:啊,雀哥觉着无趣?

    嗯

    那还想去何处玩耍?

    阿耶,我们回家吧

    雀哥打了个哈欠,他和妹妹习惯了午睡,按说这时候就该小睡一会,结果阿耶却带着他们来看戏,可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真是无聊至极。

    宇文温带着儿女离开,包厢外戏场东家正座立不安,见着贵人出来赶紧行礼,宇文温示意随从打赏一张流通券:参军戏不错,生意兴隆。

    多谢,多谢大王那位激动得不停弯腰作揖,腰几乎都要断了。

    走下楼梯,宇文温迎面碰见王府记室刘文静,领着样貌与其有些相似的年轻人走上来,他点头示意,而刘文静也识相的没有吭声,目送府主带着儿女离去。

    此处可是巴口港最有名的戏场,每日里场场戏都是观众爆满,所以刘文静带着弟弟来长长见识。

    好!!

    如潮的喝彩声再度响起,吸引了宇文温的目光,看了看舞台方向后他目光一凝,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一场戏即将结束,观众之中,几个衣着寻常的男子说笑着起身,要趁着人少时先离场,其中一名男子扯了扯还坐在胡床上的年轻人:柳宽,该走了。



第七十二章 规矩
    西阳城到处都是机会,只要我们抓住了,就一定能出人头地!

    刘三信心满满的说道,他盘腿坐在一颗大树下,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光影斑驳间泛起让人略微炫目的白光,

    又有数人围坐在他面前,静静地听着这位颇有见识的人,向大家描述一个美好的前程。

    大家刚才在巴口港下船后,也许已经注意到了,码头上的苦力穿着不同颜色的裲裆,对不对?你们知道这是为何?

    见着众人摇头,刘三解释道:码头上装卸货物的苦力,都是有队伍的,必须在官府报备,不许私自揽活。

    那,那要是私自揽活的话呢?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问道,他身材算是魁梧,看起来颇为有力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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