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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每年在西阳定居的时间,已经过在陈国居住的时间,除了元日的前后一段时间之外,吕岳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越来越少,在西阳越来越忙。

    有的同行和他情况相仿,甚至有人已经把家人带来西阳‘暂住’,但他却不能如此,只能在西阳养了外室打时间。

    不是吕岳不想念妻儿,只是全家人都在西阳的话太危险了,因为他还身负另一个职责,那就是为陈国刺探军情。

    换而言之,他是陈国细作,稍有不慎就会被一锅端,所以吕岳不敢让妻儿在此跟着自己冒险。

    周国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行事与别人不同,居然敢半公开和敌国经商,而周国朝廷竟然当做不知道。

    但这位又不会为了赚钱无底线,是一手拿钱一手拿刀,有谁敢不老实,做了经商以外的事情,宇文温还真就敢下毒手。

    吕岳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以经商为掩护的陈国细作不止他一人,而如今,已经有很多人被周国官府抓了。

    或许还有人隐藏得比较好,但吕岳从未试图寻找‘同伴’,派他当细作的人是东家,朝廷有没有派人来,他是不知道的。

    朝廷会派人来么?不会,对于黄州的情况,天子大概不会在意,也只有自己的东家,才会如此忧国忧民。

    东家对他有恩,所以只能冒险在西阳刺探周情,凡事要慎之又慎,因为西阳王宇文温在城里的耳目眼线到处都是。

    客官,您点的菜上齐了。

    再上两碟素鱼。

    是,请客官稍候。

    一间素膳馆包厢内,吕岳看着满案素膳却没有动筷,片刻后敲门声起,是随从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到来。

    吕兄,好久不见!

    罗兄,好久不见!

    房内剩下主宾二人对坐用餐,吃的是西阳有名的素膳,谈的却不是生意经,而是当前各种小道消息。

    吕兄,有新情况,黄州的养猪场开始大规模杀猪了,我打听了一下,没见哪家豪商大规模进火腿。

    吕岳沉吟着:大规模杀猪猪肉腌制火腿需要时间,腌好了之后亦能放很长时间,或许是一次性大量制作,等着年底过节销售?

    但杀的猪太多了,有的猪刚长了一年,块头也不到,商家若不是收到什么风声,怎么敢提前杀猪做准备?

    你是说周国极有可能在年底动兵南侵?

    很有可能!中年男子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重阳节之后,似乎安6往来西阳的驿使多了许多。

    年底事多,情有可原,不过周国连年用兵,年初方才平定蜀地,年底又要用兵,会不会太过了?他们有必要这么急?

    谁知道呢?或许是独脚铜人手痒了,要到江州偷鸡摸狗也说不一定。

    吕岳放下筷子,思索着同伴带来的消息,陈国如今丢了江南郢州,但收复了淮南州郡,周国若要动兵,大概会是兵犯淮南。

    周国黄州总管府位于陈国淮南州郡西侧,搞不好届时会出兵侧击作为牵制,那么如此看来,独脚铜人宇文温说不定真是在备战。

    吕兄,前年山南周军进攻隋国时,就提前下了大订单,让黄州这边杀猪杀鸡准备军粮,如今黄州的养猪场大规模杀猪,看来就是对方大规模备战的前兆。

    可我观察过虎林军,没现有何异常。吕岳和同伴分享着消息,我派人打听过,那些军属没有提起说丈夫子弟准备要出征。

    将士要出征,其亲属自然会知道,那么平日里与人闲聊时会不经意透露相关信息,譬如买菜时会特地多买些好吃的,亦或者提前办什么事。

    许多将士数日内频繁到柜坊存取钱,就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西阳城的柜坊如今生意兴隆,许多人都到柜坊存钱吃利息,而军人便是柜坊的一大客户群体,吕岳观察许久之后总结出一条规律:

    如果突然在短期内,许多军人频繁到柜坊存取钱就如同安排后事般,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上战场玩命了。

    然而这个月他并没现有这种情况生。

    中年男子沉吟着:想来即便是要动兵,也没那么快,当兵的大概会在出征前才会交代后事。

    所以我的看法,可能是独脚铜人又想出什么新花样,变个法子把猪肉弄得好吃?

    若是别处,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在西阳可就不一定了,许多人都知道独脚铜人宇文温想法很多,经常有好点子变着花样赚钱,所以中年男子对吕岳的想法没有反驳。

    吕兄,我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俩在这里冒险刺探军情,可即便把军情传给东家,东家再上报朝廷,朝廷会在意么?

    吕岳闻言哑然,这个问题他不敢去想,但实际上答案很明显,他的东家关心国事,自己掏腰包派人来周国刺探军情,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会关心么?

    如果天子真的操劳国事,哪会整日里饮酒作乐!

    看看,看看独脚铜人,成日里种田练兵,磨刀霍霍向猪羊,如果天子能有独脚铜人这般励精图治,陈国还会有如今危如累卵的局面么?

    尽人事尽人事吧,好歹东家对我俩有恩不是?

    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昔日喝起来芳香扑鼻的香茗,如今吕岳只觉得满嘴苦涩,他作为一个商人,于公于私都想为国效力,昔年有郑国商人弦高退秦师,如今有

    奈何,奈何!

    想到这里,两人情绪低落,草草吃完饭后互道珍重,一前一后离开素膳馆,隔壁包厢内,吴明吃了口素鱼,示意手下近前。

    继续保持监视,暂时不要动他们。

    头儿,为何留着这两个细作?

    我且问你,隔壁老王对你媳妇意图不轨,你怎么办?

    头儿,你没事吧,我还没媳妇呢。

    我这是举例子!说说,你该怎么办?

    砍死他!

    然后呢?又搬来一个老王怎么办?

    啊?那那我再砍死他!

    光砍人那怎么行,隔壁老王杀不绝的,所以呢,如果你隔壁的老王是个天阉,那就不用砍了,让他占着隔壁不挪窝,新的老王就住不进来。

    头儿,你说的我听不懂哎。

    听不懂?这两位是细作不假,但他们的行踪我们都了如指掌,又都是窝囊废,只要上头不下令,那就留着,不然抓了的话,对面又派来几个狡猾的细作,你不觉得这样很累的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张牙舞爪
    秋风起,蟹脚痒,西阳城郊牧场,西阳王宇文温正在伙房看螃蟹,刚从湖里捞出的一只只大螃蟹,张牙舞爪的向他示威,但改变不了即将化作美味的命运。

    得益于大冶监的充裕铁产量,铁锅如今已成了军中极为方便的炊事用具,烧水开得快,做饭也能省下许多柴禾,又不容易磕坏漏底。

    行军锅,尺寸有数种,有专门烧开水的热水壶,也有开小灶的小铁锅,宇文温面前的便是小铁锅,在炉火的加热下,锅里的水很快烧开,所以螃蟹的末日就到了。

    宇文温对小铁锅的加热度很满意,示意随从开始煮螃蟹,他看了看怀表,随后转到一旁的马厩看宝贝战马去了。

    战马,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在内燃机车大规模普及之前,是战争中敌我双方必不可少的伙伴和骑乘工具。

    宇文温这些年来想尽办法攒马,但攒来攒去也没有攒出设想中的上万匹战马,毕竟基于多种原因,不是有钱就能如愿的。

    马厩一隅,马五正领着人给战马修蹄,宇文温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以免惊了马匹造成人员伤亡,毕竟若是被马踢中人的要害,不死也残。

    马蹄的修整颇为繁琐,修蹄者先不能引起马匹的敌意,哄得对方顺从后撅起马腿,修蹄者随即用两只脚夹住马腿,让马掌向着自己,然后弯下腰用各类工具修蹄。

    马的马蹄和人的指甲一样会不停生长,原本起着保护马掌作用的马蹄,长得太长畸形都会影响马匹的行走以及奔跑,所以定期给战马修马蹄,是马夫的日常。

    这种事当然不需要宇文温来做,但他倒是很关心自己手下马夫的技艺,如果说战马就是后世的坦克,那么马夫或养马人就如同后世的机械师。

    一个技术好又有职业道德的马夫,可以把战马养得膘肥体壮,奔驰如飞;而一个不负责任的马夫,能硬生生养死一匹千里马。

    本来就缺马的宇文温,当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在提高马夫待遇的同时,也定下了严格的惩罚制度,谁敢虐待马匹,他就虐待谁。

    养马是一门技术活,宇文温不太在行,所以他把自己的马都交给了‘专家’

    世代牧户出身的马五,对于养马医马和训马有着丰富的经验,所以宇文温愿意掏钱‘买’经验,马五这些年‘帮传带’培养了许多合格的养马人,宇文温也不吝于赏赐。

    如今的马五,比起当年壮实了许多,娶了媳妇有了小家庭,日子过得滋润,原本就乐呵呵待人的马五,如今愈满面春风起来。

    马五正忙着给一匹战马修蹄,宇文温没上前打扰,而聚精会神的马五也没注意到大王就在不远处。

    给马匹修蹄得站着夹住马腿,然后弯着腰修蹄,时间久了腰很累,一匹马有四只蹄,修起来是个力气活,马五好容易弄完,放好工具后,仔细给马儿穿上蹄套。

    一如人要穿鞋保护脚掌,马匹的马掌也要保护,所以给马儿穿上草编或者皮革制的蹄套,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马蹄铁呢?怎么不给马掌钉上马蹄铁?

    这个问题,宇文温不是没想过,然而他现了一个事实:为了保护马掌,在其马蹄底部钉上u形铁片,在后世已经是常识,而在这个时代,还不普遍。

    春秋战国时的人们就已经注意保护马掌的问题,当时采取的措施,就如同给人穿上鞋子一般,让马匹穿上护蹄,这种措施一直延续到现在,而至于马蹄铁,则并不是流行的做法。

    之所以说并不流行,指的是在中原,宇文温观察了许多年,现有的战马马蹄确实钉有类似马蹄铁的玩意,但更多的战马是‘光着’马掌,大不了穿着草编或者皮革所制护蹄。

    给马掌钉马蹄铁可以有效减轻马蹄的磨损,为何这种做法没有流行?

    宇文温有些疑惑,后来大概琢磨出一些门道:要么是觉得用马蹄铁太奢侈,要么就是人们没那意识。

    考虑到各种因素,宇文温对于马蹄铁的问题沉默了许多年都没提,即便是现在,都没打算‘推广’马蹄铁,因为他不想自己找罪受。

    马蹄铁是骑兵的威力倍增器,自己骑兵少,极有可能悲催到‘以步制骑’,若是对方骑兵的战马都‘换装’了马蹄铁,那一旦打起仗来自己会更加危险。

    反正无论有没有马蹄铁,数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打仗打过来的,所以宇文温抑制住了自己的明欲,暂不打算推广马蹄铁。

    他转出马厩,来到牧场草地上,那里有几匹马悠然自得吃着马槽里的草料,十余人在旁边忙碌着。

    大王,马匹准备好了。

    铠甲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给战马披上。

    一套马铠(具装铠)被人从库房扛了出来,几个马夫开始给一匹战马披上铠甲,披挂完毕后就是具装甲骑,这个时代的重骑,冲击力非常猛。

    具装甲骑的马铠,包括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另外还有作为装饰用的‘寄生’。

    面帘是马头前侧的护甲,鸡颈是脖甲,当胸是马匹的胸甲,马身甲顾名思义就是披在马身上的铠甲,搭后即是马鞍以后马身的护甲。

    装饰用的‘寄生’,可以看做是一把半开的折扇,倒插在马鞍后侧的马臀上方,看上去异常拉风,但无防护作用。

    宇文温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军人对‘寄生’的审美,他觉得既然要拉风,还不如山寨波兰鸟毛波兰翼骑兵,好歹羽翼般的寄生看上去都显得正常些。

    但是波兰翼骑兵的假翅膀是安在骑兵背后,宇文温觉得自己的骑兵若是如此装扮,搞不好真被人当成是鸟毛骑兵。

    大王,具装准备完毕。

    马在披甲,而人也在披甲,几名随从正在给宇文温披甲,这套铠甲和他们之前见过的所有铠甲不同,甚至连甲叶都没有。

    此铠甲名为‘四分之三甲’,奇怪的名字,胸甲看上去如同鸡蛋壳,是完整的两块大铁片连接而成;手臂甲大腿甲是一条条铁片铆接而成,看上去一节节的像只虾。

    兜鍪看上去稍微正常些,但也和寻常兜鍪样式不同,不是甲叶串联起来的,而是几块铁片铆接而成。

    手甲连铁手套都有了,每个手指都能活动自如;腿甲直接用皮带和胸甲链接,一直覆盖到护膝,膝盖以下无甲,为厚厚的猪皮长筒靴。

    全身披挂的宇文温并没有跨上具装战马,具装战马的耐力测试由其他人来进行,而他要测试的是四分之三甲。

    每副铠甲造价逾百贯,全重四十余斤,未来将是虎林军战锋队的冲锋铠,但前提是能通过各项测试,证明对得起那昂贵的造价,然后优化工艺,尽量降低造价,不然根本无法大量装备。

    大王,可以开始了。

    宇文温挥舞着一根铁锏,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忍着全身上下的闷热感,向另个同样装扮的随从点点头:好,跑完这一圈,一起吃螃蟹!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声鹤唳
    江州,州治湓口附近江面上水雾缭绕,夕阳西沉,许多渔船正在收网,渔民们即将结束一天的劳作靠岸休息,岸上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在船上过夜。

    有渔民看了看不远处的桑落洲,往年那些岸上没家的渔民,可以驾船到桑落洲过夜,但如今就不行了,因为官军的水寨就立在桑落洲,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水寨规模宏大,江州的陈军主力战船大部分停泊于此,为的是防备上游蕲口的周军,作为江防要地,江州州治湓口与江面上的桑落洲一起,成为下游建康的屏障。

    这几年周军水师异常嚣张,江州水军屡次为其击败,为确保江防万无一失,也为确保北岸陈国国境的安全,陈国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桑落洲搭建水寨,试图将桑落洲打造成周国巴口下游伍洲那样的江防锁钥。

    桑落洲,数百年来生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战,为兵家必争之地,远在汉末三国之际,吴国的那位周都督便在桑落洲安营扎寨操练水军,从此,桑落洲附近水域便屡屡爆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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