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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宇文明刚说完,在场众将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如此一来,湘州腹背受敌,军心不稳,仗就更好打了。

    元帅,不知岭南道行军,有无攻入湘州地界?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岭南道行军只用一月时间便占领江州全境,此时需要固守防止沉渣泛起,所以,湘州还得我军来解决!

    说到这里,宇文明反问:莫非诸位希望即将到手的功劳,被岭南道行军给抢了去?

    当然不行!

    那就好!湘州于我军,如探囊取物,十个郡,比江州还少了两个郡,诸位有没有信心在一个月内拿下?

    有!众将齐声答道。

    他们当然有信心,江南西道行军的兵力可比岭南道行军要多,如今对方居然只花了月余时间,就攻占了江州全境,人争一口气,在场的将军们可不甘示弱。

    忽有一将上前,行礼后高声说道:元帅,末将愿立军令状,为大军做先锋,率军直取临湘城!

    宇文明定睛一看,却是行军总管贺若弼,见着其他总管们纷纷上前请战,他开口问道:贺若将军,立军令状事小,耽误战局事大

    巴陵与临湘之间,尚有岳阳郡间隔,如今岳阳陈军依旧负隅顽抗,贺若将军有何信心能直取临湘?

    元帅!末将当年与先考在湘州苦战一年,山川湖泊道路,皆已铭记在心,愿立军令状,克日攻拔临湘!

    。。。。。。

    巴陵城外周军营寨,十余骑疾驰而来,翘以盼多时的贺若怀廓,看清来人之后迎上前去:父亲!

    贺若弼扯住缰绳,策马停在儿子面前,快,马上回营准备,明日一早便出!

    我军是先锋么?

    对!目标就是临湘!

    贺若怀廓闻言右手握拳,兴奋的一挥,转身便往军营里跑去,贺若弼看着儿子的背影,眼睛忽然一花,时光流转。

    今年,他四十四岁,儿子贺若怀廓十七岁。

    那年,父亲贺若敦四十四岁,他,十七岁。

    同样是在巴湘之地,同样是尸横遍野,鲜血染红战旗,贺若父子身先士卒,冲向如潮的陈军。

    周国武成二年,陈国天嘉元年,周将贺若敦领军渡江,攻克陈国巴湘二州,直接威胁到陈国的生存,陈军大举反攻,击破周国水军,将贺若敦阻断在长江以南的巴湘。

    退路已断,再无援军,贺若敦孤军深陷敌国腹地。

    辗转数十战后,周军被陈军围困在湘州州治临湘,城中百姓心向陈国,人心不稳,而城外百姓更是踊跃向官军(陈军)送米送鸡鸭。

    不会有援军,不会有百姓支持,没有回到家乡的希望,城外的陈军越来越多,而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士气即将崩溃。

    年轻的贺若弼当时亦在军中,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但他的父亲贺若敦,却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粮食不够,就堆起土丘,撒上薄薄一层粮食,故意让陈军细作看到,让对方以为自己存粮充分,足以据守临湘许久。

    城外百姓犒军,贺若敦便派士兵扮作百姓,以送米之名接近陈军然后突然袭击,一来二往之后,陈军见人靠近就放箭,从此再没有百姓敢来送米。

    有士兵骑马偷跑投降,贺若敦便派人诈降,趁机偷袭陈军,如此折腾了数次后,陈军再也不敢接受周兵的投降。

    没了退路,周军将士反倒有了背水一战的勇气,施展各种计策之后,贺若敦成功让陈军将领误以为他们还能守上很久,而时不时的出击袭扰陈军粮道,为周军带回了宝贵的粮食。

    贺若敦凭借孤军孤城,硬是和陈军耗了一年,耗到对方几乎也快要撑不下去,陈军主帅万般无奈之下,与贺若敦定下君子之约,礼送周军出境。

    劫后余生的周军将士平安回到江北周国,但执政的晋王宇文护却以兵败失地伤亡惨重为由,将贺若敦除官。

    贺若敦不服:若不是水军战败后路断绝,巴湘哪里会被陈国夺走,我带着将士们苦战一年,没有投降而是平安回国,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晋王不公!

    牢骚话传到宇文护耳中,因言引祸,贺若敦被其逼令自尽。

    贺若敦临死前,用锥子将贺若弼的舌头扎出血,告诫儿子从此慎言,贺若弼牢记在心,而父亲念念不忘的湘州临湘,同样牢记在心。

    往事如烟,时隔将近三十年后,贺若弼再次踏上了江南巴湘之地,如愿成为大军先锋,他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似乎要透过层峦叠嶂,看到那座父亲无法忘怀的城池。

    临湘,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近忧
    大庾岭,塞上,行军总管杨济正和将领们看舆图,他们如今位于大庾岭的顶端,沿着斑驳古道继续向南的话,就能翻过大庾岭正式进入岭南了。

    一如西域在这个时代惯称为碛西一般,岭南在这个时代又称岭表,而所谓岭南即五岭之南。

    五岭,始见于《史记张耳陈余列传:秦北有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戍,五岭之戍,即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这五县的镇戍

    秦时五岭,除了大庾位于大庾岭外,其他四岭无具体所指,到了汉时五岭有了确切指称:大庾的大庾岭,桂阳的骑田岭都庞岭,临贺的萌渚岭,始安的越城岭。

    大庾岭为五岭之中最东端,杨济领兵走的大庾岭古道,自古便是往来岭南岭北的要道,到了宋代,此古道又称梅岭道,所谓梅岭即大庾岭别称。

    总管,我军虽然尚在岭上,但早已进入东衡州安远郡地界,南朝梁时,本是始兴郡地界。

    行军总管长史周法明,开始介绍起大庾岭的情况来,他当然没来过岭南,但自从得知宇文温要任命他为行军总管长史之后,出征前便做足了功课。

    梁末侯景之乱,陈霸先经此古道挥师北进翻越大庾岭进入江州,陈国建立后,分桂阳郡的汝城县为卢阳郡,分衡州之始兴安远二郡,合三郡为东衡州。

    东衡州州治和始兴郡郡治同城,俱在曲江,安远郡就在大庾岭南麓,郡治是始兴。

    嗯?怎么始兴郡郡治不是始兴,安远郡郡治却是始兴?

    众将闻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难以理解陈国如此设置郡县的用意是什么。

    犬牙交错,相互制衡,一如梁州汉中,身为蜀地门户,绝不可为益州管辖,以防益州闭门自立。

    杨济开始向部下解释,政区划分涉及到历代朝廷的制衡之术,所以陈国才会在大庾岭一带有如此行政区划,让人匪夷所思。

    一如黄州,大家都说惯了山南黄州,只是大象元年时,朝廷从陈国那里攻下淮南及江北州郡后,设立的黄州总管府,从地域划分上却是隶属于淮南的,你们可知为何?

    呃,莫非为了掣肘山南?

    对,黄州总管府下辖各州,位于长江北岸,大别山西南麓,若与山南荆襄连成一体,可以切断大别山各处通道,成为荆襄的东侧门户。

    许多将领闻言恍然大悟,他们是虎林军成长起来的将领,如今虽然离开虎林军加入军府,但依旧是‘自己人’,所以杨济也不吝于‘指点’一二,

    所以,陈国分衡州为东西衡州,东衡州治下郡县横跨大庾岭南北,便是基于如此考虑。

    大庾岭门户,不可为岭南独掌,五岭的其他门户亦是如此,否则一旦为盘踞岭南之势力控制,就能关起门来称王称霸。

    这不能吧,昔年刘裕破卢循,不是走海路攻取广州的么?省时又省力。

    走海路?那得看风信吧,再说海上不比江河,一阵风暴过来,多少艘船都得沉了,江河里沉船你还能游上岸,海上沉船,那就死路一条,多少兵马全都得去喂鱼。

    讨论有偏题的迹象,杨济赶紧纠正过来,周军必须尽快拿下大庾岭南麓的始兴,才能确保主力能够进入岭南,否则若被人堵在大庾岭,就会出现很危险的局面。

    若春天还搞不定岭南,夏天一到,烟瘴之地的威力就要作了!

    杨济所处的明代,岭南已经不再让人闻之色变,而南北朝直至唐宋时期,岭南都是流放犯人的一个‘著名’去处,这个时代的岭南,除了广州一带,其他地方的开程度很低,气候又温热潮湿,不太适合外地人定居。

    周军进入岭南,士兵大多不是本地人,很容易水土不服,甚至连战马都未必能适应当地气候,如果到了炎炎夏季,战事依旧胶着,在岭南各地作战的周军,很可能会爆瘟疫。

    军营里聚集着大量士兵,一旦有人患病很容易蔓延开来,一死就死一大片,搞不好到时候连将帅都躲不掉,什么雄心壮志都不用想了。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夏季爆瘟疫还是‘远虑’,而‘近忧’是迫在眉睫的危险。

    杨济之所以被宇文温安排做先锋,一路奋力南下进抵江州最南端的南康郡,肩负着一个重任:在岭南陈军反应过来前翻过大庾岭,在南麓站稳脚跟,为岭南道行军守住进军通道的大门。

    这个任务很重要,一旦杨济不能快攻拔大庾岭南麓的始兴,周军主力极有可能被蜂拥而至的陈军堵在大庾岭,一旦双方长期对峙,周军可是耗不起的:粮道太长了。

    周军的粮草,按从豫章起运开始计算路程,若要运到南康郡大庾岭北麓,6地距离已经将近千里,这和从江北西阳前往黄河南岸荥阳的距离差不多。

    车队走千里的6路运送粮草,出时若有十斛米,到了目的地后肯定只剩下二斛不到,因为运粮队伍中途需要消耗粮食,更别说这千里路内大半是崎岖山路,消耗只会更大。

    从豫章到南康,官道是沿着赣水走的,按说能借助水力,奈何赣水是由南向北流,而周军的行军方向是由北向南,更何况赣水上游河段水流湍急又多有乱石,行船不易,周军只能走6路输送粮草,耗时耗力又浪费粮食。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粮道不安全,江州初定,但周军控制的只是郡县城池,从豫章到南康的官道,沿途有许多当地豪强酋帅叛降不定,甚至还有老虎等猛兽出没,这都会增加运粮的难度和消耗。

    所以绝对不能出现周陈双方在大庾岭对峙的情况,为尽快突破大庾岭,岭南道行军元帅西阳王宇文温把重任交给行军总管杨济,兵力配置也优先倾斜。

    猇亭之战,刘先主被6逊堵在山路之中来个火烧连营,从此复兴汉室的雄心壮志化作镜花水月,你,要是搞不定始兴,让寡人的大军被陈军堵在大庾岭,届时来个火烧连营

    宇文温的话回荡在杨济耳边,他定了定心神,望向南方的天空,随后掏出怀表看了看。

    时辰到了,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下场
    曲江城南郊外,数百骑兵正从南面官道接近城池,城外小寨守军见状赶紧出来盘查,来人派出数骑上前与其碰面,片刻之后,守军放行。天籁小说

    一名守军士兵见着即将入城的队伍,有些疑惑的问道:哎,看旗号是高州的戴使君,之前不是说要去广州番禺,怎么跑到曲江来了?

    方才负责盘查的老兵哼了一句:办完事了呗。

    办完事?广州的陈使君赶来曲江了?

    是来了,就在队伍里。

    这不能吧,方才有个大官模样的,应该是戴使君,可其他人哪里像大官?

    老兵没吭声,领着人往寨子里走,走出几步后,他忽然问那名士兵:方才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闻到了,这有何奇怪的?

    陈使君的人头,想来就跟着戴使君来曲江了。

    啊?

    士兵们闻言大惊:广州的陈使君是陈国宗室,怎么说杀就杀了呢?之前不是说王都督派高州的戴使君请陈使君来曲江议事

    这这这莫非王都督要

    莫要乱传,我们当小兵的管那么多做什么。老兵哼哼着,所以说,不管接下来和谁打仗,多个心眼,不要傻乎乎往前冲,该跑就跑该躲就躲,该投降就投降,命是自己的!

    士兵们闻言哑然,自从周军攻破江州之后,岭南东衡州即将燃起战火,他们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大官们要投降,那就不用打了,日子照过,没什么风险,可周军来了会不会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这是本地人最担心的问题。

    所以最好不要让周军过来,那么就要打仗。

    可打仗能打得过么?江州那么大,对方只花了一个月时间便都攻占了,岭南能扛得住么?

    士兵们没什么见识,就想着保全自己和家人性命,怕就怕仗是打了,结果打不过,那还不如不打。

    亦或是打得天昏地暗之际,大官们又投降了,这样一来倒霉的就是在战斗中阵亡的士兵。

    这可不是大家胡思乱想,当江州沦陷的消息传到东衡州时,坐镇曲江的王都督便召集各州刺史,领兵集结东衡州,要把周兵拒之门外。

    看这样子是要打,可是王都督派去请广州刺史陈使君的人,不知何故围了广州州治番禺,据说是什么‘误会’。

    如今对方若真是把陈使君的头带回来,看样子王都督可能打算投降,所以先把陈国宗室给砍了?

    那为何还调集军队往大庾岭去?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士兵们想不通,觉得还是老兵说得有道理:管他和谁打仗,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不要人死了,留下一家老小无依无靠,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

    曲江城,大都督府,高州刺史戴智烈下了马,提着一个木匣,在都督府卫士的引领下走了进去,转到议事厅,却见内里早已开始议事。

    大都督!下官已将陈方庆人头带到,请查验!

    木匣被人捧到上书案处放好打开,大都督王猛看着木匣中那颗用石灰腌起来的人头,面上毫无表情。

    广州刺史临汝侯陈方庆的人头保存得很好,虽然面庞惨白,但双眼并未合上,能轻易辨出确系陈方庆本人,而就在戴智烈进来之前,清远太守曾孝远已经把西衡州刺史陈伯信的人头带来了。

    确实是陈方庆的人头戴刺史,广州驻军调来了么?

    回大都督,广州驻军明日便可抵达曲江。

    很好。王猛示意佐官将木匣拿下去,让在场众将传看,同时高声说道:北虏大举南犯,天子诏令本官使持节都督衡广交桂武等二十四州诸军事,集结岭南兵马,北上增援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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