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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宇文温花了八年时间,在对练中被无数次打得鼻青脸肿,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大概练出来这种眼力和反应能力。

    接连躲过十几拳,宇文温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潇洒,虽然不至于出现残影这种不科学现象,但却彰显了他的身手有多敏捷。

    他心中正暗暗得意之际,却被陪练一个假动作骗了,随后嘭的一声被对方用右勾拳打中面颊,当场就站不稳差点倒地。

    大王!

    陪练吓得赶紧上前搀扶,他虽然带着拳套,而宇文温也带着头套,但勾拳的力量十足,宇文温被打得龇牙咧嘴。

    不过宇文温没有丝毫怒气,扯下头套捂着脸笑道:哎哟,你小子进步多了,假动作越来越逼真了嘛。

    陪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是府里护卫,当然是缺心眼的夯货,大王让真打他就真打,不知道故意放水让大王保持不败,但也正是如此,宇文温的锻炼才收到实效。

    一边旁观的王頍,见得面颊肿起来的宇文温有些无语,他当年还未从文时,也舞刀弄棒玩石锁,跟着一帮人在长安大街上厮混是为游侠儿,却从没见过此种锻炼方式。

    景文要不要练练?让他们知道你的身手。

    啊,在下从未练过此种躲闪技艺,恐怕躲不了几拳。王頍婉拒宇文温的好意,见着对方的脸似乎越来越肿,小心翼翼的劝谏:

    大王,头部受创,即便无伤却也后患无穷,还请大王勿忘秦武王故事。

    寡人知道分寸,勿忧。

    战国时,秦武王嬴荡崇尚武力,爱好和人比力气,也喜欢结交一些大力士,结果一次举鼎时玩脱了,被沉重的青铜鼎砸死,王頍便以此故事,劝谏宇文温锻炼身体要有个度。

    头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即便进门时头不小心磕在门框上都会让人眩晕,更别说被人重拳砸在脑门上,王頍担心宇文温这样锻炼,迟早会像秦武王那样出事。

    景文也曾习武,可知如何躲箭?

    听得宇文温的问题,王頍答道:要躲箭,至少不能眨眼,否则看不清箭矢走向,何以躲闪?

    没错,战场上杀人最多的不是马槊不是长刀,而是箭矢,要躲箭,至少要知道箭往哪里射,可人总是会害怕的,一害怕就会不由自主闭眼,那还躲什么躲?

    宇文温开始大谈战场心得,虽然他没经历过太多恶战,实际上就是纸上谈兵:砂钵大的拳头向你砸过来,和羽箭射过来一样刺激,要躲,就得睁眼看,被打多了,也就不怕了。

    ‘到时候你脑子也被打坏了’王頍如是想,当然他不可能说出口,但是一军主帅确实要有些武艺在身,不说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至少战局不妙率部突围时能够自保。

    和宇文温接触多了,他才发现这位的身手确实不错,只是西阳王战功卓越却不是以勇武闻名,王頍觉得宇文温可能只是基于强身健体之目的,才保持着一定强度的锻炼。

    一旁的侍卫看了看怀表,上前提醒宇文温时间快到了,宇文温闻言和王頍一起转到另一间房,王猛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

    下雨天没事做,宇文温绝不会闲着,所以除了锻炼,就是要找人纸上谈兵,而此次的讨论内容,就是如何稳定交州局势。

    李佛子的万春国完蛋了,但这不代表交州从此风平浪静,作为都督岭南诸军事的牧守官,宇文温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周军主力撤退后,交州不会出现反复。

    即便如今只是纸上谈兵,也要把各种可能性分析一遍,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用兵。

    他在安州召集兵马,确实是有欺骗李佛子的用意,但即便官军已经收复龙编,宇文温召集的兵马却依旧向宋寿聚集,战事还未平息。

    血,还没有流够。




第三十八章 忧心忡忡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龙编港内熙熙攘攘,许多大船靠泊岸边,卸下各类物资以及人员,一队队士兵上岸集结,码头上热闹非凡,引得远处各国船只上船员探头张望。

    大家都已知道岭表换了官府,交州刺史李佛子(万春国王)因为得罪了周军主帅,被其派兵攻入龙编,不费吹灰之力便一网打尽,而此时抵达龙编港的船队,运载着周军主力登陆。

    有这么多的兵马赶来交州,看来交州地界的反抗者掀不起大浪,但对于各国海商来说,最关心的还是新官府会实行怎么样的政策。

    依惯例,交州龙编港对异国海船收的税最高是十抽一,也就是一船货物中要拿出一成作为税交给官府。而广州番禹港却时不时来个十抽二。

    所以很多海商都选择在龙编港靠泊,售卖绝大部分货物之后,再前往番禹港靠泊。

    其实大家主要是前往番禹收购丝绸生丝瓷器等中原热销货物,自己的一船货物直接在番禹以物易物最方便,之所以要在龙编倒手,实在是无奈之举。

    如果周国官府能够降低番禹港的税费,那么大家愿意满载货物前往番禹做买卖。

    但现在什么消息都有,有的人说番禹港依旧是十抽二,甚至有人说番禹港已经是十抽三。

    而某些波斯海商得到的消息,两个月前,大家熟知的海商特鲁斯连人带船带货,都被广州的周国官府给扣了。

    据说是船上的货物让周国大官眼红,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按了个罪名就抓人,如今特鲁斯以及随行人员以及船员都生死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各种传闻让抵达龙编港的海商们忧心忡忡,他们已经习惯和陈国的广州官府打交道,如今的周国官府似乎有些霸道,这让大家进退两难。

    尤其是波斯天竺各国的海商,他们不远万里行船来到东方,就等着到番禹进货运回国贩卖,借以赚取高额利润,如果不去番禹就打道回府,那这一趟可真的会白忙活一场。

    海商们在龙编港靠泊船只躲避飓风,如今天气晴朗东南风起,正是扬帆前往番禹的好机会,但许多人都在观望,而此时周军大举登陆龙编港,也让他们心惊肉跳。

    万一周军主帅想发财,撕破脸派兵来抢船,那该怎么办?

    已经有海船解缆,准备一有不对便驶离码头,前往南边的林邑国规避风险,他们盘算着先在林邑国海港靠泊,观望一段时间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否前往番禹做买卖。

    龙编港的新主人很快便注意到海商们的不安,派出官吏在通事的帮助下向各位船主介绍新官府的政策,简而言之就是一切照旧,而因为交州局势不稳,会有大批官军驻守龙编港。

    但新官府绝不允许官军将士有敲诈勒索抢劫商船的行为,在码头各处会有军正率领执法队巡逻,只要发现有将士犯法,当场就执行军纪。

    至于所谓传言说有海商在番禹被连人带船扣下,那是因为此人胆大妄为,试图做陈军内应,结果被人告发,事泄之后想逃,才被官府扣下。

    只要不做违法之事,番禹的官府就绝对不会有意为难,而番禹港的税率已降到十抽一,短期内绝不会改变,所以欢迎大家去番禹做买卖。

    这种说辞,不会有人全信,但既然新官府做出了承诺,海商船主们也就稍微放了心,他们分属不同国家,但既然敢做海贸,就多多少少有赌性,所以为了高额利润愿意赌一把。

    意图离港的船只停了下来,船上乘员远远看着周军战船卸下人员和辎重,虽然好奇但没人敢去打听,不过前来安抚人心的官吏大概提了些内幕,说交州还有叛贼作乱,所以官军要增兵。

    码头一隅,披坚执锐的周兵押解一群人登船,这群人有老有小,还有妇女掺杂其间,而人群之中白发苍苍的李佛子步履蹒跚,面色黯淡双目无神。

    登船之际回头眺望故土,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李佛子的万春国完了,他为保命不得不开门投降,全家老小都被软禁等候发落,心惊胆战熬到现在,直到周国的西阳王来到龙编港,见过他之后做出了决定:

    他和其余主要将领会被押去周国国都,是死是活由周国天子决定,而各人的家眷则会被送到东衡州始兴郡居住,永远离开交州。

    海鸥在头顶不断飞过,李佛子驻足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走进船舱,他背影萧瑟,而曾经的美梦已经化为乌有。

    龙编港官署,西阳王宇文温正与诸将议事,行军总管慕容三藏亲自押解李佛子来港区,顺便向宇文温汇报当前局势,他目前暂领交州事务,是宇文温任命的权交州刺史。

    我军士兵,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的已经过三成,病死的战马已过四成,交州的气候,实在是太难适应了。

    如今正是炎炎夏日,龙编比起番禹来更加酷热难当,而这里的水,将士们实在是喝不惯,许多人都陆续腹泻,虽然不致丧命,但也有气无力

    交州的蚊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晚上一不留神就会被叮得睡不着

    慕容三藏与其说是在汇报,不如说是在诉苦,而且是忧心忡忡的诉苦,他带兵打仗多年,却从没碰到过如此窘况:非战斗减员人数太多,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宇文温听到这里便问:蚊子叮?不是有蚊帐和艾草条么?

    大王,交州气候炎热,即便到了晚上也是如此,大家翻来覆去睡不好,一不留神就把蚊帐踢开,再说半夜难免起夜,这一进一出,蚊子就进来了。

    艾草条倒是一直在烧,可是烧多了人也受不住那味道,烧得少了蚊子又猖狂,真是两头为难。

    寡人吩咐过,军营不得有死水坑死水塘,以免蚊虫滋生,你们清理过没有?

    回大王,下官已经将军营内外整理过,奈何蚊子实在太多

    连军伍生涯十分丰富的慕容三藏都喋喋不休的抱怨,宇文温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水土不服的事情解决不好,恐怕周军的非战斗减员会导致战斗力严重下降。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亲自来交州坐镇,切身体验一下将士们的感受,如果情况不妙,可以当场作出决定,及时应变。

    最初从番禹出发时,宇文温已经做了精心安排,尤其蚊帐艾草条等驱蚊物资都很充足,自认为准备得万无一失,结果好像没起到预想之中的效果。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水土不服的情况,即便是医疗卫生条件很高的现代也时有发生,这种问题无解,只能靠人慢慢适应。

    慕容三藏率军驻扎在龙编,部下多有腹泻症状,但还没到爆发瘟疫的地步,据军医以及当地医生说,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只是这期间恐怕就没什么力气去打仗了。

    慕容总管,你回龙编之后,让部下先在城里驻扎,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同时加紧扩建军营,在新营房建成之前,援军大部就在龙编港驻扎。

    至于近期用兵的问题宇文温说到这里,转向在场的一位年轻人:那就有劳宁郎君,还有几位首领了。



第三十九章 我也很绝望啊!
    龙编城外,临时牧场,一匹匹战马在树荫下无精打采的站着,炎炎烈日下,大地升腾着热气,不要说马,即便人站在树荫下也觉得酷热难当。

    西阳王宇文温正在旁观兽医给战马治病,他头戴草帽穿着短袖衫,挽着大口裤脚,脚踩木屐手摇大蒲扇,没有丝毫藩王的高贵做派。

    作为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他真的不懂怎么给马治病,只是官军的战马大批量水土不服,让宇文温心急如焚,所以特地跑来牧马地看看。

    他算账已经成了本能,所以心痛的与其说是马不如说是钱,一匹堪用的战马至少都得二十贯,而岭南道行军的战马可不是堪用级别,平均下来每匹平均价值六十贯。

    结果有将近一千匹战马挽马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病怏怏,看上去好像迟早要完,一想到至少六万贯钱就要没了,宇文温真是急得团团转。

    更别说行军打仗需要马匹,如今交州局势还未稳定,要是战马都死得差不多,官军将士们的作战条件会更加艰苦。

    西阳王府牧官马五,此时正领着人给马治病,他是祖传的手艺,对牧马治马有丰富的经验,结果祖传手艺却在炎热的交州遇到了水土不服。

    不要说马,马五自己就差点因为水土不服而病死他乡,在番禺时他腹泻拉肚子拉得人都轻了几斤,而到了龙编之后,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

    交州的水,许多人都喝不惯,更别说其他饮食,马五被医生救回一条命,还没彻底痊愈,就要去救马匹的命。

    所谓感同身受,马五自己拉肚子拉得虚脱,对于拉肚子拉得有气无力的马匹,大概能确定治疗的方案。

    他祖辈居住在北方,所以世代相传的经验是基于当地气候,马五是来岭表之后,才知道天下居然有地方冬天不下雪,而夏天又热又湿,就像身处蒸笼之中。

    人都觉得难受,更别说喜寒的马匹,官军的战马一部分来自北地,大部分生活在长江流域,本来就有些难养,结果来到这数千里外的交州,适逢夏季酷热难当,不生病才怪。

    见着马五满头大汗的指挥手下医马,宇文温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开口问:马五,情况如何,能医得好么?

    大王,卑职无能,恐怕马匹会死上至少一半马五答道,面色有些黯然。宇文温闻言心都凉了一半。

    死那么多马,行军作战恐怕指望不上骑兵了,交州的气候果然对于北方周军来说是头号敌人。

    难怪那么多当地豪强野心膨胀蠢蠢欲动,他们就想着靠气候和中原朝廷平叛大军对耗,耗得对方到最后不得不收兵,然后这些豪强就能关起门来做土皇帝。

    以交州这种高温高湿的气候,想要大规模驻军就得大量吸收当地人,可这样一来就容易让地方势力做大,但若是从外地调兵,水土不服能导致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维持统治的成本太高,所以数百年来交州豪强叛服不定,最后硬是耗得中原朝廷放弃统治。

    一旁的统军刘波儿忧心忡忡,交州的夏天让人觉得身处蒸笼之内,人和马都病怏怏的,虎林军将士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都已觉得难熬,关键是还不知道要在交州熬上多久。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大王,若是马匹果真死了那么多,那该怎么办啊?

    宇文温无语,心中苦涩异常: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

    龙编城内军营,许多士兵有气无力的躺在草席上,摇着大蒲扇,不时用手巾擦着汗,为了防蚊所以下了蚊帐,可这样一来就不透风,本来天气就热,不透风就让人觉得闷热难当。

    这些士兵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腹泻,虽然不至于丧命,却一个个拉得轻了几斤,体力透支无法披坚执锐作战,只能在营房里休息,慢慢调理。

    也亏得行军总管慕容三藏用兵入神,很快便拿下龙编城,不然一旦战事不利,大家还得边拉肚子边作战,到时候可真是要出人命了。

    宇文温巡视军营,和患病将士恳谈了解情况,转了几圈之后面色愈发凝重,手里竹筒里的凉茶早已冷了,却一口都没喝,他转头问一旁的田益龙:这凉茶没用的么?

    黑着眼圈的田益龙回答:大王,凉茶还是有用的,多亏有凉茶吊命,不然现在大家就不光是腹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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