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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官府,根本就靠不住,能靠的就只有我们自己,先把老五好好埋了,再看情况而定。

    刀疤脸闻言压低声音问道:阿斗,现在情况如何?

    如何?大家豁出性命为官府卖命,如今北虏退了,犒赏却迟迟不发,不光我们,许多人都是如此,一文钱都没拿到!如果没有个说法哼!




第六十一章 似曾相识(续)
    灵曜寺外,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如往日,此为天子驾临的排场,北虏退回江北,陈官家今日率领群臣来灵曜寺上香还愿,寺内香火缭绕异常壮观。

    大殿内,陈叔宝正在焚香祷告,官军击退北虏,让他这几日心情极佳,只道建康自有王气加持,又有佛祖保佑,所以理佛之心越发炽热,今日更是在此发愿,希望朝廷收复失地,国祚绵长。

    伴随陈叔宝左右的是近臣孔范施文庆,此二人如今炙手可热,被誉为中流砥柱,他们作为内外监军指挥有方,为官军击退北虏立下大功。

    陈叔宝还是太子时,施文庆便为其主簿,而孔范也与陈叔宝交好,待其即位称帝后二人便成了幸臣。

    施文庆和另一名幸臣阻塞言路,而孔范仪表堂堂擅长文章,惯会察言观色阿谀奉迎,经常用华丽的文章为陈叔宝文过饰非,两人是有名的佞臣,或者说得直白些就是奸臣。

    还有其他几个佞臣,又有极受天子宠爱的张贵妃,以及孔龚二贵嫔等莺莺燕燕,以及宦官蔡脱儿李善度,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将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年初周军饮马长江,天子以施文庆孔范为内外监军,指挥官军抵御外敌,许多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痛心疾首,只道陈国难逃一劫,因为此二人根本就不知兵。

    更别说孔施二人和将领们关系很差,施文庆与将领势同水火,而天子又多次强夺将领部曲,转为孔范等幸臣的部曲,这种举动也让将领们对孔范多有不满。

    将帅失和,实为主帅的监军手握大权,却是只知道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这样的军队能打败敌人才怪!

    这是许多有识之士的看法,所以他们对时局很悲观,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官军表现出色接连击败周军,成功将战事拖入雨季,如今更是磨得对方无可奈何退守江北。

    恍若三十多年前梁军击退齐军的事迹重演,许多人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孔施二人宛若陈国的中流砥柱。

    先前对孔施二人担任监军的所有质疑,如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两位数月下来的表现,就像换了人一般,甚至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两位莫非将成为中兴名臣?

    这不可能,狗改不了吃屎,即便孔施二人真有才,但道德败坏,迟早是祸害,但二人如今正在风头上,没人敢多嘴,只能默默等候机会。

    别人这么想,孔范施文庆当然知道,所以他们如同苍蝇一般成日里围着陈叔宝转,使出浑身解数讨对方欢心,同时还备好奇珍异宝,献给贵妃张丽华,请她多吹吹枕边风。

    只要有可能,就要跟在陈叔宝身边,省得有人告黑状,而今日天子到灵曜寺进香,二人亦步亦趋,一来是为讨好天子,二来是为讨好张丽华。

    皇后沈婺华早已失宠,其庶子陈胤的太子之位已被废除,新太子是陈叔宝和张丽华之子陈深,而陈叔宝本打算年初废掉沈婺华皇后之位,册立张丽华为皇后,只是因为周军入寇而作罢。

    陈国的皇后之位迟早是张丽华的,所以孔范施文庆也一直在讨好对方,而今日张丽华亦随陈叔宝到灵曜寺上香,二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智者大师,不知令徒智缘何在?

    陛下,劣徒智缘今日去城中书肆取经书,想来就快回来了。

    既如此,朕再向大师讨教一二

    陈叔宝正与智者大师智顗交谈,智顗的高徒灌顶侍立一旁,他是智顗的传业弟子,平日里跟随师父为其整理各类经典书籍,对于智顗的讲经授课随听随录。

    智顗平生剃度僧人数千,而授业弟子不过二十余人,灌顶和另一名弟子智越最受他器重,不过后来又多了一位。

    去年智顗在灵曜寺剃度了一名僧人,交谈之后发现此人颇有灵性,并且对佛经多有感悟,经过数次交谈,智顗判定对方有慧根便收为授业弟子,法号智缘。

    智缘气度不凡,出家前似乎家境不错,言谈举止有世家子风范,不过既已剃度出家便与俗世做了断,没人再追究智缘的俗世身份。

    智缘的能力果然了得,日夜勤习十分用功,不到一年时间,便熟读法华无量义普贤观诸经并通达其义。

    智顗如同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惊喜之余指点愈加频繁,智缘并未因此志得意满,对于师兄们十分恭敬,又如其他普通弟子般任劳任怨,故而在师兄弟中人缘很好。

    陈叔宝上次到灵曜寺听智者大师讲经,偶然间碰到智缘,为其与众不同的气度引起注意,交谈了几句,愈发对这位年轻沙门感兴趣。

    沙门与和尚都是同一意思,只是沙门用于文字记载时为多,口语称呼僧人以和尚为多,今日陈叔宝来到灵曜寺,想再和智缘交谈却未能如愿,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

    侧殿,贵妃张丽华与一众诰命夫人焚香祷告完毕,各自到厢房歇息,因为天气炎热,她觉得厢房有些闷热,便来到院子里在树下纳凉,百无聊赖之际,问陪同的知客僧:

    不知智缘法师在否?官家今日来时,还说要见见这位法师。

    回女施主,智缘师弟方才为智者大师去书肆取佛经,应该快回来了。

    原来如此,若智缘法师回来了,便引他去大殿面君。

    今日因为要礼佛,所以张丽华身着相对朴素些,但依旧难以遮掩万种风情,知客僧好歹见过许多大场面,没有在这位贵人面前失礼,将对方如此吩咐,赶紧告退到寺门处等候。

    宫女在一旁扇着绢扇,张丽华感受着阵阵凉意渐渐陷入沉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轻和尚的样貌,那样貌让她记忆犹新。

    智者大师去年新收了一名授业弟子,据说十分聪慧,法号智缘,样貌颇为英俊,言谈举止和一般的和尚不一样,有些类似得道高僧般的明镜止水,但却又有不同。

    不同在哪里?张丽华见着对方一面之后,觉得此人出家前莫非是世家子,故而举手投足之间有说不出的大家风范。

    当然,她不是起了什么别样的心思,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反正天子也对此人感兴趣,她当然要投其所好,以便能和官家有话题。

    以色事人总不是长久之计,张丽华想得很明白,她再风华绝代,也会有容颜渐老的那一天,天子迟早会有新宠,所以她若要固宠就得多花些心思。

    官家感兴趣的事情,她就多发表一些见解,只有不断的和官家争辩,再让对方以理服人,成就感便油然而生,官家才会喜欢和她在一起,而智缘和尚就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想到这里,张丽华有些失神:智缘和尚的来历,真是让人好奇啊

    寺门外,一名沙门匆匆而来,他光脚穿着木屐,身上粗布僧衣洗得发白,看上去是一个破败小庙里的和尚,没什么特别之处。

    禁军见其怀中似乎揣着什么东西,觉得十分可疑便上前盘查,见其自述是寺内和尚,又从怀中拿出一本佛经,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天子率领大臣们在寺里上香,万一此人是周国刺客

    在寺门处翘首以盼的知客僧跑过来,向禁军将士解释这位是智者大师的徒弟,解了围之后顾不得多说,拉着沙门的手便往寺里快步走。

    师兄,何时如此急切?

    智缘师弟!官家在大殿里等着见你呢,还不快走!

    两人入寺之后向大殿快步前进,陪同天子上香的官员们此时大多在一旁的厢房歇息,不过殿外台阶前的铜香炉旁却有一名中年官员正在烧香。

    智缘与此人擦肩而过,虽然未与对方对视,但他脚步却凝滞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此人他认得,即便只是瞥见侧脸,他也认出此人是父亲当年看中的将帅之才于家的于仲文。

    但这又与他何干?

    杨广已经不再关心尘世间的恩怨情仇,此时的他,是智者大师智顗的授业弟子,法号智缘。

    脚步声渐渐远去,于仲文抬起头,看向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觉得对方似曾相识,只是没有见过正面,无法确定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看样子是和尚,那么

    与我何干?

    隋国灭亡,无法投降周国的那些人,要么隐姓埋名四处躲藏,要么出家为僧,亦或是和他一般,逃到江南陈国苟延残喘,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于仲文有了坚定的目标。

    他为陈国佞臣孔范施文庆出谋划策,成功将兵临建康城外的周军赶回江北,功劳全被这两个人据为己有,无人知道是于仲文的杰作。

    不过于仲文不在乎,只要能报仇,那就够了。

    大象二年那场变乱,于家选择站着在辅政丞相杨坚那边,结果这场豪赌失败,落得满盘皆输的悲惨结局,于仲文本该愿赌服输,但他妻儿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所以

    尉迟氏,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六十二章 想法
    依你之见,若真有人给孔范施文庆出谋划策,此人是于家的余孽?

    大王,这只是下官的揣测,不过依下官之见,很有可能,毕竟隋国灭亡之后,能投降的关陇权贵都已投降,只有李家于家的人绝无可能逃过清算

    书房内,宇文温正和杨济闲谈,话题是陈国为何会有如神助将周军赶回江北,话题的起因源于杨济的想法:有高人在幕后指点。

    他两个是不正常人类,当然知道陈国本身不会有这样的人,不是说没有人才,而是陈叔宝这猪伯乐看中的只能是猪,不会有千里马。

    陈叔宝信任的只会是孔范施文庆沈客卿这种佞臣,佞臣会溜须拍马不会领兵打仗,可如今孔施二人有如神助,那么这尊神恐怕就是外来户。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宇文温会派人去查,但他还是倾向于杨济的想法:陈军表现神勇是有隋国的孤臣孽子在兴风作浪。

    排除了杨广这个孽子,那就是某位隋国孤臣,既然擅长用兵,那么此人原本在隋国时便不会是无名之辈,如今陈国日薄西山即便撑过今年也未必撑过明年,此人却又要为其出谋划策,想来不是不识时务而是有怨念。

    对周国有怨念,也许是亲人遇害,也许是和朝廷诸公有仇,但仔细一分析,此人的仇家若只是一般权贵,那可以纠集亡命之徒行刺,不需要为陈国出谋划策,这是绕远路。

    问题就在于此,按照杨济的想法,此人若真是想借助陈国的力量来复仇,那么他在周国的仇家恐怕就只有两家:宇文家和尉迟家。

    两家的仇人恐怕都不少,那么会是其中哪一家呢?

    周国灭隋,大体而言对于大象二年投靠杨坚却又及时悔悟的臣子是宽容的,不过有两家的子弟是例外:李家于家。

    周国当时的丞相尉迟迥可没对这两家手软,完全没有招降的意思,这一切都源于三家的宿怨。

    更因为李家于家身为宇文家的元从勋臣周国显贵,子弟又多为宇文家的驸马,居然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临阵倒戈助杨为虐,这让尉迟迥十分窝火。

    新仇旧恨一起算,尉迟迥秋后算账时没有客气,李家于家被杀得人头滚滚,成年男丁几乎死绝,女眷中除去依然在世的宇文家公主,其余人等和未成年的孩子被罚没为奴。

    隋国显贵李于两家,落得如此下场,其逃过一劫的子弟自然不会忘了报仇,所以宇文温和杨济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一个人:于仲文。

    即便是在原来的历史里,于仲文也是一名将帅之才,而这个时代周国灭隋之后,于仲文似乎逃到了陈国,如果此人真的为孔范施文庆出谋划策,那么陈军的神勇表现便说得通了。

    当然,也许另有其人,但于仲文的可能性会大些。

    是于仲文么如果真是他,确实是要和尉迟家死磕,不过这没什么,有了侯景的前车之鉴,陈国不会相信北来降将,所以无论是不是于仲文,这人只能依附于孔范施文庆,没可能独当一方,这就好对付了。

    宇文温胸有成竹,因为孔范不但是奸臣,还是他的商业合作伙伴,有这层关系,要对付那个在幕后出谋划策的人,难度会小一些。

    更别说陈国即便扛过今年也扛不过明年,巴湘江州易主,没了这三个地方的充沛粮食供应以及人口资源,靠着三吴之地还能撑多久?

    国防劣势不是一两个将帅之才便能够逆转的,当年蜀汉的诸葛丞相再厉害,也无法逆天改命,即便给孔施二人出谋划策的真是于仲文,他又如何能够做到?

    大概有了个推测结果,宇文温便不再感兴趣,转移话题和杨济谈起别的事情来,他现在极度无聊,又不想找胡姬详谈,只能找人聊天打发时间。

    昨日他又去折腾监军长史崔达拏,声称丰州刺史首鼠两端不愿表态是否归降周国,不如派虎林军乘船北上,攻打丰州州治侯官,把丰州收入周国版图。

    丰州所在地区即后世福建境内,侯官应该就是后世的福建省会福州,关键丰州以北便是东扬州,那是三吴之一会稽郡的地界。

    海船只要一不不小心,就会略过侯官北上冲到会稽郡海岸边,崔达拏只道宇文温此举动机不纯,肯定是要以此为借口偷袭建康,当然极力阻止。

    这位中年人被宇文温刺激得方寸大乱,甚至有不顾脸面挽袖子动手的预兆,也亏得宇文温知道分寸,及时做出让步,才没演化成武谏。

    以宇文温的视角,崔达拏的战斗力大概有一鹅或者一点五鹅,打起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对方毕竟是监军长史,真要打起来其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王何故与崔长史斗气?万一把崔长史气出病来总归是不好的

    杨济有些无奈的劝解,他发现宇文温有时候像顽童,专门惹是生非与人怄气,这一点让杨济哭笑不得,毕竟作为一个众人追随的主公,这也太太

    寡人是不是望之不似人君?呵呵!宇文温不以为然,不介意在杨济面前稍微透露自己的野心,虚名要来有什么用!

    可是演戏演太多,就怕假戏真做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是靠德行出众上位的!文臣武将跟在身边打江山是为了子孙后代富贵,不是为了做圣人门徒!

    大王,过犹不及,不然一旦名声狼藉,日后何以和世子分庭

    见着宇文温瞪着自己,杨济识相的收声,这个时候说起这种话题确实有些不合适,正尴尬间,宇文温开口打破沉默:岭表之事,你有何看法?

    大王,下官愿留守岭表。

    嗯,寡人会上表举荐你为广州总管。

    说到这里,宇文温笑起来:岭表瘴气重,你多保重些,就任之后呢,找个时间赶紧下聘礼把冼娘子娶过门,这样一来你便有了嫌疑,有理由上表自劾,说不合适当广州总管,届时朝廷自然会另有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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