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公子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许乘月
****
修长的身形委屈巴巴地趴卧在侧边,偏着脸就那么直愣愣瞧着身旁的姑娘,纤长墨睫忽扇忽扇,活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人。
叶凤歌闷声轻笑,抬手遮住他的眼:“你乖乖的,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坐失良机的傅凛懊恼捶床,“我恨宜州花结。”
和宜州花结的梁子是结下了,此仇不共戴天。
撒娇般的嘟囔抱怨,像一团蜜蜜甜软的云朵,轻轻砸在叶凤歌那本就砰砰跳个不停的心上。
虽他口中嚷着冷静不了,实则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愿,乖乖趴在被间极力平复紊乱的气息,克制着那对少年郎来讲可谓煎熬的欲念。
像只被驯服的小狼,在饲主的指令下艰难起利爪与尖牙,抖开一身蓬蓬毛,茸软温暖,极尽顺从。
傅五公子在旁人面前时常又冷又凶、心思诡谲,如此刻这般温柔驯顺、全然至诚的一面,从来都是只给叶凤歌看的。
多年来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蓝皮册子的事被他发现。
怕他会愤怒、会失望,甚至会生了恨意,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可他没有。
他甚至在她“坦白自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蓝皮册子的存在。也知道了这些年她这些年的冷眼旁观,甚至知道她始终在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在记录、在研判他心底最隐秘痛楚的一切。
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生气、指责,甚至翻脸。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在毫无察觉的前提下,被自己信任、依赖、全心对待的人暗暗剥开所有外壳,看透内心深处所有不欲为人知的伤痕。
多年来他一直在用心全部心力去克制,暗暗尝试着寻找自愈的方式。
以往每每当他像个小蚌壳似地独自躲进狭窄暗处时,其实叶凤歌懂得他那些举动背后的骄傲与倔强。
所有的软弱彷徨、迷茫无助的画地为牢,所有的阴翳狠戾、毫无理智的须臾闪念,全如蚌壳最柔软深处的尖锐砂砾,原是该被心头无形的血与泪密密包裹,待夜深无人时独自舔舐、消解的。
那些痛起来会让人疯魔、失控的狼狈,是他不想曝露在人前的秘密。
叶凤歌扪心自问,若自己与傅凛易位而处,在真相被揭开的瞬间,她无法做到像他这般心无芥蒂地轻轻揭过。
任谁都会说是她对傅凛惯着纵着,可她知道,他一直也在用他的方式,笨拙而沉默地将她捧在心上。
仿佛她是这天地间最珍贵的姑娘。
****
她翻身侧卧,将头枕在左臂上,右肘轻轻抵在他的肩头,纤润指尖轻拨着他透红的耳尖:“那回你和我闹气,后来我要走时你又来拦我,就是因为知道了蓝皮册子的事,对吗?”
“嗯。”傅凛将脸埋在被中,闷闷应了一声。
“气成那样,也没想赶我走?就不怕我并非真心留下,而是为了……唔……”
傅凛头也不抬地反手一抬,准地捂住了她的唇。
“无论是为了什么,只要你肯留下就好。一直看着我,就好。”
留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命百岁,看着我慢慢长成最好的模样。
叶凤歌眼眶微红,笑意愈深,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唇上挪开,却紧握不放:“傻不傻?你堂堂一个爷,至于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在外人面前再是爷,在你跟前还不是只有任你欺压的份儿。”闷在被中的沉嗓藏了认命且愉悦的轻笑,长指缓缓扣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
“傅小五。”
“嗯?”
“宜州花结的解法,等成亲的时候,我教你。”
趴卧在被间的傅凛周身一僵,继而猛地抬起头,眸心灿灿腾了小火苗。
“爷掐指一算,明日就是吉日。上上大吉!”
叶凤歌红着脸,笑意开怀地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压回被间:“即便明日当真是吉日,你也不得空去成亲!方才在温泉池时,你可说过你明日好多事要做的。”
“谁说不得空?空得不得了!”傅凛扑腾着昂起头,巴巴儿地蹭过来紧贴着她的身侧,展臂将她圈住,“明日就成亲!”
“哪有人这样说风就是雨的?”叶凤歌笑着捏住他的下颌摇了摇,“图纸的事你想好如何应对了?与少府的后续合作都做好安排了?沅城水师那边……”
“这些统统都不重要,”傅凛耍赖地张口叼住她的指尖,满口含混地哼哼唧唧,“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成亲!”
这架势,简直是要撒泼打滚的赖上了。
叶凤歌止不住的笑到浑身发抖,艰难躲开他的纠缠坐起来,低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谁跟你就这么说定了?总得等开春后,该忙的事都忙完再……”
傅凛也跟着坐起来,扑在她的后背,环臂虚虚勒住她的脖子,凶神恶煞般在她耳畔咬牙道:“我说不忙就不忙。成亲!明日就成亲!”
“真是不好意思,这家我说了算。”叶凤歌红着脸回头笑觑他,挑衅地抬了下巴。
傅凛怄得都想要捶胸顿足了:“若早知你这么刁滑顽固、反复无常,我就该晚些再交出家中主事权!我可告诉你,若你再这么欺负人,我……”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哦,不给欺负?那你等到明年秋后吧。”
此言一出,傅凛立刻没了脾气,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颊边蹭来蹭去:“好好好,给你欺负就是。开春就开春,再反悔往后推,可就欺人太甚了啊。”
叶凤歌轻垂笑脸,反手摸摸他的脑袋,软声道:“今冬你是有得忙了,成亲要准备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放着我来。”
轻言细语之下隐含的那份平淡却坚定的承诺,像救命的定心丸,将傅凛心头最后一缕不安的褶皱抚得平平的。
似乎打从当年初相识,她明明是癸水来了,却骗他说是被他的机关所伤要死了那时起,他在这可恶的小姐姐面前,就从没能当真“爷”过。
偏他又喜欢得入心入魂,放不开离不得。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心尖上的小姐姐,自己惯着呗。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眉梢唇角全都高高扬起,心中欢喜得直冒泡泡。
口中却偏要别别扭扭地画蛇添足:“那种事,你、你想办成什么样都行,以为我会跟你抢啊?谁家过日子不得两个人分工……”
过日子。
这样充满烟火气的说法,叫人打心底里觉着暖。
第七十七章
翌日仍是雪天。





公子病 分卷阅读121
早饭过后,叶凤歌独自进了书楼,开始着手准备给宋家家塾册子配的画稿。
那种圆乎乎小人儿画法本是她初到桐山时哄傅凛用的小花招,用笔极简,仅胜在意趣活泼,实在谈不上什么画功,只需事先构思妥当,落笔既成,即便要一口气画上十几二十张,原本也不了多大功夫。
之前给孔家的开蒙册子配图时,叶凤歌只得了临川那家书坊掌柜与鉴稿先生的提点,他们鼓励她用那稚气的画风做个尝试,但谁也不敢保证孔素廷最终一定会认可这种画风。因此在作画过程中她不有些忐忑,战战兢兢摸着石头过河,每落一笔都要踌躇再三,进度自然慢吞吞。
如今再依样画葫芦来给宋家的册子配这样的图,那就大大不同了。
宋家家主宋岚也是受到孔家给开蒙册子配图的启发,对叶凤歌所提的要求不过就是“比照孔家”,叶凤歌心中有了谱,只需认真将宋家的开蒙册子翻一遍,提起笔就信手拈来,这日才到午时就得了三张满意的成稿。
而傅凛则是与裴沥文一道,带了孔明钰到小工坊介绍给众人认识,又与裴沥文谈了后续的一些打算,一上午便就这么忙过去了。
****
本着一鼓作气的念头,叶凤歌索性连午间的小憩也了,匆匆吃过午饭又扎进书楼,一言不发就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被视若无物的傅五爷心中小小憋了口闷气,故意叮叮咣咣在屏风这头使劲折腾那盒子小零件。
偏他家那位小姐姐是个只要专注起来就什么都能不顾的,他折腾了好半晌也不见屏风那头的人有要来哄的迹象。
傅凛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讪讪起身走到屏风后头,眼巴巴觑着叶凤歌。
以往叶凤歌心中藏着事,生怕傅凛在得知自己的秘密与使命后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便始终不自知地维持着客居状态,看似与谁都友善和乐,却总淡淡隔着一层不着痕迹的疏离。
她在北院东厢住了多年,却一直将所有东西齐齐整整在箱箧、行囊中,根本就是随时都能拎起包袱走人的架势。
显而易见,昨夜将心中最后的秘密揭开后,叶凤歌是彻底将桐山大宅认作了依归之所。
这座屏风在此已矗立了两三个月,将书房一分为二,屏风后的这半地盘是专属于叶凤歌的。
今日并非她头一回在此作画,但她此刻那近乎没形没状的懒散姿仪,却是之前没有的。
冬日雪天,她着一身桃花色绒圈锦袄裙,踢了鞋子,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双腿屈膝蜷在椅子上,指尖懒懒转着支炭笔,出神地望着桌上铺开的画纸。
虽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却打从骨子里透出恣意舒展,毫无矫饰。
那是在“家”里才会有的模样。
傅凛浅浅扬唇,仿佛有一根被文火烘烤过的柔嫩绒羽在心尖上挠啊挠。
“噫?”叶凤歌偏过头,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傅凛走到她身侧站定,左手撑着椅子扶手,右臂搭在椅背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气息之中。
他微微倾身抵近她些,骄骄矜矜的挑眉哼道:“忙归忙,可一上午都没正眼瞧过爷一回,是不是‘略微’有些过分了?”
这可怜见的,就连被冷落了抱怨一句,都得小心添上诸如“略微”这样委婉的修饰。
“原本没觉得,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有点过分。”叶凤歌仰脸承住他那幽幽的目光,咬住唇角笑开。
傅凛淡淡撩她一眼:“本还指望你良心发现来哄哄我,等了半晌才知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你想怎么样?”她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还能怎么样?你不来哄我,我就只好过来自己哄自己了。”
“什么意……唔。”
未尽之言就这么被人悉数吞了去。
片刻后,面红耳赤的叶凤歌捂住潋滟微肿的唇,好气又好笑地嗔视着那个从容离去的修长背影。
还真是不贪心,这就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
昨日傅凛当面允过傅准,告诉他今日可以到书房来找自己说话。
傅准也知自家兄长昨日才从清芦回来,今日尚有许多事要处理,上午便不敢来搅扰,一直捱到申时过半才来。
答应给傅家的州府藏书楼院蓝图,以及许诺要送给傅淳的相应机关图,傅凛早就成竹在胸,动起笔来倒也顺利。从午后忙到这会儿,只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就已将藏书楼院蓝图绘出大致框架。
承恩领着傅准进来时,傅凛正捧杯药茶睨着面前那张才有点轮廓的蓝图,若有所思状。
“坐,”傅凛随意扫了眼书桌对面的空椅子,嗓音清浅,“若你坐不住,就自己去那边多宝架上找个东西玩儿。”
他实在没有太多与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能说出这句话,已是他能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傅准使劲点头:“坐得住的!”
他有些激动,嗓门略显高了些。
傅凛淡淡瞥他一眼,抬起食指以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小声说话。若吵着人了,我会揍你。”
说完,扭头看了看屏风那头的动静。
好在叶凤歌是个专注起来就心无旁骛的人,约莫这会儿正如老僧入定,压根儿没察觉书房内多了个人。
傅凛这才神色稍缓,随手从桌案左侧的托盘里拎起一个小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果茶递过去。
“懒得叫人再给你另外沏茶,凑合着吧。”
那托盘里一共两个小茶壶,这壶果茶是替叶凤歌准备的,另一壶是傅凛的药茶。
傅准双手微颤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捧在掌心,激动得眼眶泛红:“谢谢大哥。”
“想说什么?”傅凛抿了一口药茶,嫌弃地将那杯子搁到一边,微蹙眉心等着口中淡淡的苦味散去。
“哥,娘和家主问你要的那个图纸……”傅准垂眸,嗓音颤抖,压着嗓子艰难道,“你别画了。”
傅凛慵懒拢着身上的袍子,徐徐靠向椅背,淡挑眉梢,似笑非笑:“为什么?”
昨日傅淳在他面前含糊提过,说是因临川家中闹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傅准被傅雁回揍了,这才跟着跑到桐山来不肯回家的。
此刻再听他这么一说,傅凛心下已隐约猜到,约莫是这小子知道了傅雁回与家主要这图纸是做什么用途,这才与傅雁回杠上挨了顿揍的。
不过他也不挑破,只等着看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傅准掀起颤抖的眼睫飞快地看了兄长一眼,又倏地低下头去。
少顷,有大颗的泪珠自这少年眼中滚落。
傅凛眉心蹙紧,不知该作何表情:“哭什么哭?”





公子病 分卷阅读122
小子怎么见他一回哭一回,活像他有多欺负人似的。
大约是听出兄长语气中淡淡的不耐烦,傅准慌忙抬袖,胡乱擦去面上的泪,仰脖将杯中的果茶一饮而尽。
像是给自己壮胆。
“他们要那个图纸,是想……”傅准闭了闭眼,稚气未褪的脸庞上满是羞耻与负疚,“是想替我铺路,让我明年能进州府匠作司。”
“你不想进匠作司?”
“想,”傅准握掌成拳,死死抵在桌案边沿,“可我不能踩着自己兄长的心血踏上这条路。”
傅凛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想推开傅家宗族护持,靠自己去硬闯?”
看着是个哭唧唧的泪包,没想到还挺有骨气。
“我各项资质平平,在州府官学时便是门门懂、样样瘟,先生们都说我唯独在匠作一门还算有点悟性。从前我一直没想过自己将来究竟该做什么,当然,傅家孩子从来也不必去想自己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都是等着听家主令,看家中需要我们成为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傅准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眼对上兄长的目光。
“直到大前年和六堂兄、八妹妹在昌繁别院消暑时,去了大哥你在昌繁的那间珍宝阁。”
那珍宝阁内林立的多宝架上,有许多市面上绝无第二家会有的稀奇玩意儿。
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巧的摆件。
城池、宅院、亭台、楼阁,甚至山川、湖海、飞鸟、虫鱼,无一不是机关灵活,没有哪一样是只能看的死物,全都是能动的。
那些东西聚在一处,便是小巧却完整的锦绣天地。
是这世间所有微小却美好的一切。
那时他们还小,铺子上的掌柜与伙计都不认得他们是傅家的公子、姑娘,便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说这是傅家五公子名下的产业。
他们才知,多宝架上那些叫他们惊叹瞠目的巧玩意儿,竟都是源自自家这位久在桐山养病、多年未在临川大宅露面的兄长匠心巧思。
那年的傅准十二岁,承教于全州府最好的师长,行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山河纵横,领略过市井百态。
却从不知这世间竟那样生动有趣。
或许,并非不知,而是年少浑噩,一切得来太易,对万事万物入眼不入心。
他的兄长没有从家中得到太多,甚至因病不能轻易踏出桐山这宅子,却从不曾错失一花一木间那些渺小的美好。
而他,一直活在这些美好之中,却毫不自知,只是没心没肺浑噩度日,百无聊赖地等待长大。
在自己还浑浑噩噩虚度着大好年华时,这个因病弱而困囿在桐山宅中多年的兄长,已成了那样了不起的人。
所有出自他手的东西,全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从来无缘亲临远方,眼中却有活灵活现的至美天地。
“那日回到别院,我与六堂兄和八妹妹都觉你好威风,”傅准望着对桌而坐的兄长,眼里毫无遮掩地闪动着崇敬的光,“像是能造出天地万物的神。”
从那之后,傅家的小辈们便时常结伴去傅凛在临州各地的珍宝阁,供奉似地买回许多东西,仿佛这样便能离这位威风的兄长近一些。
外人都说傅五公子心思诡谲、刁滑奸商,傅家一众小辈却从不这么认为。
被家族冷遇多年,孤独地生活在这桐山上,没有机会正经进入书院求学,也得不到家中庇护扶持,却镇定从容地造出了自己心中的山河。
不过才短短三四年,自立门户的傅五公子名下产业已在临州遍地开花,在临州商界声名鹊起,与原州、翊州的商路也相继打通。
每一步,都走得那样坚定且游刃有余。
“家中好些与我年纪相仿的兄姐弟妹都说过,我的兄长,走在一条家中同辈谁也不敢走的路上。”
不享家中荫庇护持,却也不受家主令的约束,如孤独却野烈的苍狼,迎着风霜雨雪,输赢不惧地傲立在红尘之间。
也就是从那时起,傅准终于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哥,娘和家主想让我进州府匠作司,只是因为傅家需要有自己人在那个位置上,”傅准慢慢挺直了单薄的胸膛,第一次勇敢地直视着自家兄长的眼睛,“而我想进匠作司,却只是想和你一样,禀匠心,造天地。”
他不愿成为汲汲营营于名声、权位的宗族棋子,他想成为大哥这样的人。
****
傅凛见了鬼似地瞪着他,一直瞪着他。
傅准被瞪得心中发毛,紧张兮兮地咽了咽口水:“哥,我……说错话了?”
屏风那边传来“噗嗤”轻笑,打破了不明的尴尬。
兄弟俩双双扭头,就见叶凤歌闲散抱臂,斜身靠在屏风边沿,看热闹似的望着这头。
傅凛“腾”地站起身,略有些狼狈地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越过叶凤歌,直奔屏风后头去了。
叶凤歌姿势不变,只是回头看了看屏风后头属于自己的地盘,又略带歉意地抬眼对愣在书桌前的傅准轻轻颔首。
傅准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好半晌后才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我……”
“七公子请勿见怪,你大哥他只是害羞了,”叶凤歌远远对傅准报以安抚的笑意,软声道,“毕竟还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当面夸成这样,他大概是没想出来该怎么接你这话。”
第七十八章
“凤歌。”
叶凤歌闻声,噙笑回眸:“嗯?”
浑身不自在的傅五爷正坐在叶凤歌的书桌前,一副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的窘迫无措。
抬眸瞥见她那略带调侃的笑意,傅凛故作凶狠地瞪她一眼:“你再笑,立刻就会有大事发生你信不信?”
哟哟哟,好凶。若耳朵尖别那么红的话,还真叫人害怕呢。
叶凤歌两眼笑成弯月亮:“我信我信。没笑,真没笑。”
大约是见自己的威胁半点用处也没有,傅凛转头面壁,留给她一个恼羞成怒的后脑勺。
那副别扭的模样,真叫叶凤歌心都要化开了。
叶凤歌忍下笑意,以商量的口吻温声道:“瞧着这会儿雪不大了,我替你送七公子出北院,行吗?”
她明白,此刻的傅凛定是心乱如麻,大约是更希望独处片刻的。
傅凛没回头,只是极轻的“嗯”了一声。
按说傅准也没比早前那位表少爷尹华茂大多少,可到底是临川傅家的七公子,教养分寸终究是尹家孩子拍马也比不上的。
听了叶凤歌与傅凛这番简短对话后,傅准立刻站起身来,规规矩矩朝叶凤歌行了个常礼。
“那就有劳凤姐儿了。”
语毕,又小心翼翼对屏风后道:“大哥,我明日还能来这里找你吗?”
“来什么来




公子病 分卷阅读123
?都要忙死了,哪有闲功夫成日在这里等你?明日下午我要去小工坊。”傅凛没好气地隔着屏风抛出一串冷语。
****
叶凤歌与傅准隔了两步的距离,慢悠悠并肩走在回廊下。
“七公子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别扭,”叶凤歌弯唇浅笑,“方才他其实是在告诉你,明日下午他不会来书楼,你若愿意,可以去小工坊找他。”
傅准扭脸看了叶凤歌一眼,见她肯定地点点头,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大气。
此刻的雪势较上午已小了许多,可接连两日的积雪已让天地一片白茫茫。
被积雪妆点的宅子看不见太多华丽色,却又是另一番清雅矜持的风貌。
院中大树的枝丫银装素裹,瞧不见半点旁的颜色;心排布过的碎石小径被积雪覆盖得没了痕迹,廊下长椅扶栏上也镶了一溜莹白的雪条。
“桐山的冬日,比临川还冷些,”傅准转头望着院中,清澈的眸中泛着明亮的水光,“大哥的身子受得住吗?”
尚有稚气未褪的少年轮廓无比柔软,覆了一层哀伤又柔和的心事。
叶凤歌有些感慨地勾起了唇角。
1...3738394041...5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