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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花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骨火
“你的心愿倒简单。”谢升当他是开玩笑,“但实现起来难于登天呐。”
两人喝完了那坛酒,倒在一起睡着了,谢升昏睡之前,好像记得自己在唔哩吗哩说着什么。第二天谢升是被黄猫抓醒的。醒来时,他发现咏川已经带走了酒瓶,下界种竹子去了。
自此之后,谢升十年如一日地修撰古书。天上不分四季,一日一日仿佛无休止地轮回,那些春秋匆匆的消逝感对于他来说早已不复存在。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谢升终于修撰完了藏书阁那一层妖神类的古书。
他逐渐明白,上天为何要派他来修撰史书。这份差事能沉淀他浮躁的思绪,让他心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宁静自然。
但有时他会一人在月下独酌,摸着他最爱的猫咪,兀自质问,它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
他会独自一人生闷气,默默地发呆。
他要等不下去了。
谢升的新任务是撰写神仙异志《食人花志》。
天上地下的修史官,再也没有比他更加适合书写这一神志的了。
他走访各界,上天入地,甚至还拜访了那个他不愿意相见的樊川火灵,终于写完了《食人花志》的上卷。上卷以食人花神的降生为起始,一直到花神东海施放法阵终止。而下卷,自然是要以黄猫神识入住花妖体内为始。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下笔。
食人花与猫为何会有着这样紧密的联系,神籍的判定方式是否应该继续存在,未修得神识的走兽与修得神识的兽族的纠葛,还有樊川鬼域那段和谢氏一族密不可分的事件……
史官撰写史书时应做到尽量客观,不该有鲜明偏激的观点,但他却忍不住在每一件事后面接上大段的评论。他一稿一稿地写,一稿一稿地废弃,每天地上都堆满了沾着墨迹的纸团。
不谙人事的黄猫开心极了,每日都在地上玩纸团,拨得满屋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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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有小偷!快来人啊,有入室盗贼偷书!”
某一日,静谧的敦煌仙界终于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日子竟有小妖敢来天界藏书阁偷书。
谢升听到了叫喊声,连忙出去帮忙追赶盗贼。刚一开门,就看到有一黑熊对他放了一缕迷烟,谢升躲避不及,迷烟迅速窜进了他的眼睛。
这迷烟不知用了什么材质,异常刺激,加上谢升眼睛一直有顽疾病症,刚入眼他便疼得看不见了。他的耳朵还算敏锐,听见黑熊溜进了他的屋子。原来黑熊知道他的居所在天界外延,可以他的窗子,逃离敦煌仙界。
他使劲撑开眼睛,竟看到黄猫气冲冲地朝黑熊扑了过去,它伸出锋利的爪子,对着黑熊又挠又咬,扒在他的背后撕斗起来。
“哎呦。”黑熊痛呼一声,眼皮上多了一道血印子。他本来就是熊瞎子,结果还被划伤了眼睛,这下更加看不清了。
黄猫转头看到谢升捂住双眼十分疼痛的样子,便气狠狠地在黑熊眼睛上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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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一道。
黑熊比黄猫强壮,但不比它敏捷,怎么甩都没办法把它从背上甩下来。熊瞎子紧抱着偷来的书,心道不能再拖延时间。他没有办法,只好先走为上,他忍着被猫抓挠的疼痛,奔到窗前,一跃而下。
“阿仁!”谢升大惊。
黄猫死不撒手,趴在黑熊的背脊上一同跳了出去。
九天之下便是蚂蚁爬似的大地,山峦河川不过只有蝼蚁那般的大小。敦煌仙界有数万张高,是寻常鸟儿也无法飞及的高度,若是黑熊半途将黄猫甩脱,阿仁不得摔死了?
谢升立即从窗前跃下,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黑熊冲了下去。黄猫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在疾落之中,全身毛发惊得竖起。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脚下是有形无底的云端,沾得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谢升逐渐向黑熊靠近,伸手去够他的颈子。
然而黑熊也察觉到了谢升的动作。他回头一望,倏地一抖。黄猫处于惊吓之中,两爪一松,便与黑熊的身体脱离了。
于是,谢升抓回了黑熊,却没救到黄猫。谢升懊恼,随手用仙囊将黑熊一,便继续垂直飞下前去营救黄猫。
日月与天界相近,因此天上光芒四射,谢升只感觉眼睛里有强光与强风一同灌入,难受极了。眼睛里不断流出酸涩的眼泪,泪水随风向上散去。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谢升终于捉住了下坠的黄猫。他带着黄猫慢慢降速,最后落在了鸣沙山顶。
山顶四周站着一圈骆驼。它们一脸震惊地望着从天而降的谢升,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阿仁。你真是吓坏我了。”谢升心有余悸地将黄猫抱在怀里,并用嘴唇贴了贴它的额头。
“喵呜”黄猫叫得很是沉闷,声音还在打着颤。
奇怪,怎么一股骚味……
谢升抬眼向骆驼望去,等到腿上感觉到了一股热流,这才晓得,原来黄猫吓得在他身上撒了泡尿。
夜里,谢升参与处理完了偷书贼一案,疲力竭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今日总算有惊无险,书追了回来,偷书贼擒住了,无辜涉及的黄猫也未受伤。他推开大门,准备到床榻上休息一会儿,再起来看书。
他走到床前,低头一看,床榻上竟然睡着一个人。
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人。那人皮肤泛着晶莹月光,披散着一头黑发,蜷起身子躺在床上,谢升吓了一跳,但多年沉心静气的修养使他没有打草惊蛇。他用烛火照了照那人的脸。这不照还好,一照谢升便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大门上。
谢升心里想的第一句话是:火灵又要害我。
他以为床上的少年是火灵抓来的。
不然怎么和阿仁长得一模一样?
黄、黄猫呢?
以往他在夜里回到家,黄猫不论呆在哪儿都会立即冲下来扑向他的肩膀。但今天却没有。
黄猫不见踪影。谢升复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身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
第71章食人花志终
床上的少年人醒转,他坐直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朝呆立在门边的谢升望去。他光足下地,三两步走到谢升面前,张开双臂给了谢升一个熊抱。
谢升僵着身体不敢动,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烛灯没拿稳,啪得一声落在地面。
少年被铜灯落地的响声惊了一下,他松开手臂,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谢升脸上打量了好半天,突然伸出手指碰了碰。
谢升眼睛四周散发着一道浅绿色的光。
“谢升,你的眼睛上怎么蒙了片透明罩子?”
谢升“哦”了一声,赶紧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这许多年来修撰史书,用眼过度,渐渐的有些畏光。这是用仙界的箬叶做的防护罩,可以遮挡强光。你若不喜,我便将它拿下。”
“不用了。”少年抱着谢升的头就在他眼皮上亲了一口,“那个仗剑走天涯的虎妖竟然当了仙界的史官,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濡湿的触感在眼睛上徘徊,谢升听着对方的话,一时怔住了。
“你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少年又亲了一口他的眼皮,接着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贴住了宽厚的胸膛。
谢升立即面红耳赤,呼吸加快,但身体依然僵着不动。
“你是……”
少年靠在他胸前,胳膊又搂得紧了一分,还用两腿圈住了谢升的身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谢升的气息起伏得厉害,头脑一阵发晕。他努力站直身体,感到对方散落的发丝正挠着他的手臂。
呼吸一滞。
有点痒。
鸢室仁忽然在他耳边咬了咬,并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谢升,难道你还想让我捂住你的眼睛……”
这句话可不得了,不但表明了少年的身份,还撩得谢升没了自制力。谢升的瞳孔瞬间向内坍缩,他反客为主地抱住了浑身赤/裸少年,一脚踏在了摇摇曳曳的烛灯上,室内暗了下来。
少年一点儿也不惊慌,他搂着谢升的脖子,脊骨末端支棱起来一条黄毛尾巴,在空中悠悠甩动。
尾巴圈住了谢升身下不知名的部位。
谢升的呼吸愈加混乱,他将少年丢在床榻上,俯下身来亲他的脸。
“你……你为什么和原来长得一样?”
按理说,不是同一具身体,不是同一缕魂魄,外貌不该如此相似。
少年抬起谢升的手,用谢升的指尖轻轻摸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有记忆。谢升,我还记得你。”
后来,仙居内的烛火彻底灭了。
众撰史仙君知晓这位虎族修史官带来了一只猫咪坐骑,天天大鱼大虾好生喂养,绝不让它受一丝委屈。但事实上,在今夜,坐骑才第一次真正发挥了它的功用。
第二日,清晨。
二人贪欢一夜,谢升一如既往醒得早,多年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每到这个时辰,不论夜里睡得多晚,眼睛都会自动睁开。
他侧过身子,看到鸢室仁还在熟睡。沉静的面容让他怦然心动,谢升凑上前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谢升轻手轻脚下了床,捡回了昨夜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穿到一半,鸢室仁醒了。
鸢室仁在床上滚了两圈,像猫似地伸了个懒腰:“谢升,你要出门了吗?我记得你最近都在家里撰书。”
“今日轮到我执勤大殿。”谢升又亲了他一口,“明日带你出去走走。”
鸢室仁坐起身,却不着急穿衣服,而是帮谢升束“今天早上醒来,忽然想起昨日那个黑熊好像在哪见过。”
火灵曾经告诉谢升,黄猫成妖后会拥有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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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原来的记忆,但没料到连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他都能记得这样清楚。
谢升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原先他还未修成神识时,曾在百涡山里受到虎妖白涡的照顾。白涡施放禁术时,给了他粗制滥造的神识,他便非常感谢白涡。然而白涡死后,神识和记忆全被上天回。许多年后,他终于成妖,不知怎的竟记得白涡,还在百涡山替白涡立了个灵位祭拜。我曾经见过他,在上天回神识前时,他还想给白涡的神龛刻字。”
“难怪,原来是故人。”鸢室仁眉间紧锁,溜黑的瞳仁里漾着清澈澄净的光,“那他昨日为何跑来仙界偷盗?”
说到这里,谢升叹了口气:“最近天界的藏书阁刚完成了一批神仙志,其中就有一部《百涡山神志》,里面有几页记载了虎神白涡。当时白涡一案影响恶劣,于是撰史官便将白涡塑造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结果黑熊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混入凡间上天修习的妖怪队伍中,偷偷溜进了藏书阁,将这本书偷出来想要修改。还没起笔,就被执勤的仙君发现了。这才一直追到我这儿来。”
鸢室仁心里了然,但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你们仙界的守卫怎么连一只熊瞎子都抓不住,竟然还需要我这只猫来帮忙。”
他的神色里有三分惊讶,还有一分“仙人都得我来帮忙”的神气,嘴唇骄傲地抿起。这在原来的花神身上是绝对看不到的表情。
谢升没忍住多瞄了对方两眼,越瞄越喜欢,心里甜出了蜜:“藏书阁里没有什么太贵重的法宝,仙界守卫并不重视,时常有所松懈。再加上撰史官们常年以书籍为伴,早已忽略了术法的修习。这才给了黑熊逃跑的机会。”
“最后如何处理的?”
“量刑较宽松。”谢升笑了笑,“看他并未得逞,且无人受伤,司刑监决定关他十五日禁闭,就放了他。”
也不是无人受伤,谢升便伤了眼睛。
不多会儿的工夫,谢升的衣衫帽饰已经打理好了。鸢室仁来回扫视,见已经没有再需要整理的地方,便道:“今日我等你回来。明日我们就去下界转转,我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他打开窗子,向云端之下俯瞰。从地望天是一片碧蓝,从天望地,除了少许沙漠和高地缩成了黄手帕,也是一片碧蓝。
说完他才开始犹豫。回去?回的是哪里?鸢首山,还是东海边?
谢升去藏书阁值了一天的大殿,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带鸢室仁下界游玩,连觉也不睡了。
不同于即将落日的敦煌仙界,此时人界仍是晴空万里的白天。莫高窟散发着一晕又一晕的七佛光,鸢室仁觉得新奇,跪下来对着佛光拜了几拜。
他们先去了天砚山和东海,谢楠仍孜孜不倦地教导着弟弟妹妹们,白兔妖则已经和邻族的黑兔成了婚,生了一窝与食铁兽花色相类似的兔崽子。
章鱼长老依然没能成神,人间那些东海龙王的画像上又多了一身的金缕鳞片,鳞片上还泛着色霞光,章鱼长老这辈子都长不出来。他已经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每日只有嚼槟榔才能让他感到快乐。
谢升和鸢室仁去孔望山上观赏海市蜃楼,但今日实在太过晴朗,没有等到仙界的幻影,于是他们便下山祭奠林坡冉。许多许多年过去,他的墓碑前依然未长一寸杂草。
愚公山上的蝶王和谢甘相爱如初。蝶王为谢甘找到了重生容光之法,样貌虽不比先前自然,但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无二致,谢升和鸢室仁对谢甘贺了喜。谢甘好像知晓自己弟弟这些年来等得有多孤独,一见到他们便哭个不停。
乐山派的静度道长已经云游,闰元和闰深也都长大成人了。那个以前咋咋呼呼的闰元如今当了掌门,竟看着比闰深还要成熟稳重。他续了一缕胡子,说话时便常常会老成地抚着他的胡须,眼睛能闭着绝不会睁开,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高深莫测极了。
咏川曾对谢升说要回去辛勤劳苦地种竹子,但谢升见到他时,发现他又胖了一圈。
谢升问他:“如今过得怎样?”
咏川美滋滋道:“每日遨游川蜀的云海竹径,竹子吃都吃不完,过得十分滋润。”
鸢室仁喜欢咏川的肚子,又松又软,蜷着猫身靠上去绝对舒服,他想以后经常来找咏川玩儿。
咏川胖墩墩的身体躺在地上吃竹子,吃着吃着,突然有颗牙齿落了下来。他拿起这只又老又黄的牙齿,苦笑一声:“我不爱修行,只为顺心而活,能成妖全凭父母馈赠。其实妖也有寿命,不爱修行的妖寿命最短,能活几千年已经不错了。”
鸢室仁心想,不知以后还能找咏川玩儿多少年。
鸢首山上已经供奉了新的神灵,是只紫薇花树妖。这只树妖不是李痒,但却是李痒曾经的那个玩伴春斐。
春斐对他们说,一次鸢首村经历了雪灾,他们两人一同保护村民,李痒却在那次灾难中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村人将春斐供奉成了神。
如今正是桃子丰的季节,鸢首山上的桃树都结了果。他们来到山腰,谢升主动变成了一只老虎,蹭了蹭鸢室仁的胯部,他想驮他。他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谢升便驮着花神在山上到处游览。
谢升回想起这件事,心脏便砰砰跳个不停。也许从那天开始,他就喜欢上鸢室仁了。
鸢室仁骑在他身上摘桃子,摘下来直接咬了一口,又甜又多汁,美味极了。他将吃了一半的桃子喂给谢升,谢升眼睛也不眨,连核带皮地吞了下去。
久违的喜悦之情涌上心田,谢升吃完桃儿,张口“嗷呜”一声大吼,林间鸟兽惊得四处散开。谢升对自己百兽之王的魄力十分自豪,继续驮着鸢室仁在山上踏青。
鸢室仁问他:“谢升,你等了我几年?”
谢升甩甩脑袋,思绪一时有些迷惘:“我也算不清,但在天上必然不足百年。火灵曾告诉我,我至少得等九百一千年。”
即便未曾亲自经历过,鸢室仁也知道这句“九百一千年”该让谢升多么绝望。
“看来他又在唬人了。”鸢室仁用手指顺着谢升光亮的毛发,“当年在火海炼狱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便吓唬我们,把我吓坏了。”
谢升也想起来了:“当时我恼怒他胡说八道,现在想想,即便是胡说八道,也字字戳心戳肺。他一眼就能瞧出来我们心底里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啊。”鸢室仁抬腿从谢升身上翻了下来,“是时候去拜访他了。”
谢升刚变回人形,山上便跑来一伙张弓搭箭的村民,他们气势汹汹地骑着马,眉宇间满是锄强扶弱的气魄。他们停在两人身边,问:“听人说有只恶虎劫持了一名采桃的少年,你们见到了吗?”
两人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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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便又夹紧马肚冲到前方搜寻恶虎的身影,刹那间穿过了前方的青葱草丛,数骑烟尘从两人面前叱咤飞过。
两人没有说话,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些村民和花神在时一模一样。
樊川鬼域的火海炼狱依然是酷热难耐。火灵一觉察到他们前来,当即又怒得给火海炼狱多添了几把柴火。
“呦,小花神回来了。”火灵表面上不屑一顾,但却偷偷瞄谢升和鸢室仁的脸。
“不是我想骗你,而是一想到当初我在达摩洞里被困了六百多年,你只需等待那么几载光阴,我便难受。”火灵任性道,“我故意让你着急。”
“着急便着急吧。”谢升揽进了鸢室仁的肩膀,“我不在乎。”
气得火灵又添了几团上天入地的焰流。
两人最后来到了百涡山上。
百涡山的模样完全变了,有新的百姓扎了根,陆家村变成了黎光镇,镇子里开始供奉百年难得一见的白梅花鹿,正好“白”与“百”谐音,这白梅花鹿在人们心中便更加神圣。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百涡山间还留着一处石屋,石屋有黑熊祭拜虎神的灵位。
在人界这么悠悠转了一大圈,度过了许多日,谢升与鸢室仁重新回到敦煌仙界。鸢室仁刚修成妖,体力不比以前做花神时丰沛。一回家便累得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敦煌仙界此时正值黑夜,周围一切静悄悄的,仙鹤垂下了颈子酣睡,仙居外池塘里的鱼群也都在休憩。谢升坐在二楼,燃着一盏明亮的烛灯,开始起笔他的《食人花志》下卷。
有清风明月作伴,他的笔像是沾染上了通天法力。一扫多日废稿弃稿、没有头绪的阴霾,谢升此时下笔如有神,心中欣喜万分。
陪着阿仁在下界走了一遭,他才意识到,那些与花神相识的日子里,经历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未以鸢室仁为主角,说的却都是鸢室仁这名错位神灵的故事。一条接着一条,一串接着一串孔望山上的海市蜃楼,百涡山上赋予走兽神识最后被遗忘的虎神,火海炼狱里的成神禁术,娃娃鬼岛上无法离世的魂魄,还有那只被蒙蔽双眼、不愿认清现实的蛙神。
分明没有一件在说鸢首花神,但件件都是鸢首花神的写照。
若他把同阿仁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悉数写下,便是浑然一体的《食人花志》。
“喵”
黄猫跳上了桌,不悦地扫着尾巴。它对谢升留他一人空守被窝的行为十分不满,用爪子扇灭了烛火。
“阿仁。”谢升看着它,眼里欣喜,“我有思路了。”
“走吧,我们回去睡觉。”
谢升抱起黄猫,转身走下楼梯。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寂静的夜里有互相亲吻的美妙声音。
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撒花!
这篇文历时三个月又十天,这三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五月下半月和六月,不但断更还更新不稳定,那一个半月的更新量比七月这一个月还少了几万qaq,是我的错。
以后发文一定要写纲存稿。就算写不出纲也得有稿……
这个故事灵感来源于今年四月发生的事情。我上学在外住校,家里的猫在一年前便被妈妈送到了乡下。我一直想去乡下看它,上学时常常问妈妈,它在乡下过得怎么样。但今年四月得知,原来在刚刚被送到乡下那几天,它就因为不吃不喝死去了,家里的长辈怕我伤心,没有告诉我。所以在这一年里,它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在我记忆的这个维度,它一直活到了今年四月。
这只猫从小学五年级就陪在我的身边,我很难过,想写一个“没有生命只有记忆”的故事来纪念它。为什么要用食人花来承载它的“记忆”,我也不知道呀哈哈!大概是因为想借用一个与猫完全不同的凶狠躯壳来完成这个故事吧。
这篇文是我写过的最温馨无虐的文了,本来想在结局虐一下,结果也没怎么虐。所以我会用小甜饼来称呼它,不要打我qwq。
之后不开新文,因为要填一个旧坑。《未知的眼》,校园文,从头开始重新写,可能会改名,欢迎藏(目前文没锁,但是锁了章节)。
对不起读者脆皮鸭!!《三活》那篇文写到后来发现自己资料集得不够,思绪也开始混乱了,写得又慢又累,所以停更,日后也会重写,非常抱歉,给你发红包!!!么么哒!!
作者微博:小火熬制大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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