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影别动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秋月春风矣
华界警察局长李东平的任期即将结束,新任警察局长即将任命,而华界警察局长的任命并非只是华人一家说了算,必须得到上海各方势力的认可方能奏效,这各方势力就包括各国领事,各租界的巡捕房总探长等人。
而冯海泉无论是能力还是影响力,都是众候选者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一马当先。当初藏宝图一案让冯海泉声名鹊起,而且因铲除了沪上一霸柳大虎而深得民心,因而夺魁呼声甚高,而且各方面,包括法租界,公共租界,日租界等头头脑脑都挺看好他。
可是苏州河沿岸仓库爆炸案之后,让原先支持他的英国人和日本人都对他感到不满。原因是冯海泉的结案报告中所写的因瓦斯管道老化严重,年久失修,致使在地震中被震裂,因而引发此次爆炸。加藤正是因为这一句而讹诈了英国人不少钱,英国人吃了这哑巴亏,当然对冯海泉的这份结案报告很是不满,但也找不出把柄,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但是这口恶气实在是堵在心头难受,所以在对华界警察局长的候选人进行投票时,英国人便把冯海泉踢出局了。
而日本人认为在此次爆炸中日方损失最为严重,他们原先指望结案报告能找出责任方,因而能弥补他们的损失,但冯海泉的结案报告所书,此次爆炸乃天灾而致,因而这罪魁祸首是老天爷,而最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在这次爆炸中,死者全都是日本人,因此各种谣言四起,说是日本人作恶太多,天怒人怨,老天爷看不过去,所以一跺脚,引发了地震,让日本人全都死翘翘了,这是上天在惩罚日本人。而且在中国人的报纸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日本人看到此类报道当然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封了几家报馆,抓了几个编辑和记者,但悠悠之口岂能封堵,日本人的这一行径更是引发了上海市民的反弹,反日情绪更加高涨。因而日本人便迁怒于冯海泉,尽管抓不到冯海泉的小辫子,但却认为他的这份结案报告才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元凶,所以这次征询各国对华界警察局长任命意见稿中,日本人直接把冯海泉的名字划去了。
而对于上海市府而言,冯海泉也并非他们的首选,李东平在任时早已编织好了一张利益网,这些年来,他们从李东平那儿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好处,钱袋子都鼓鼓囊囊的,现在李东平要卸任了,若是换上了一个只会破案,不会打点,不懂搞人际关系,不屑和光同尘的冯海泉,那么这张利益网就会被撕破,因而冯海泉尽管呼声很高,但并非上面的一盘菜,他们并不在乎新任警察局长的水平有多高,能力有多大,他们在乎的是此人是不是听话,好不好驾驭,懂不懂官场规矩,会不会迎来送往,显然,自视清高的冯海泉与他们的理想人选距离不小,因此,上面便正好借英国人和日本人对冯海泉的不满,阻断了冯海泉的仕途之路。
公布警察局长任命的那一天,冯海泉西装革履,满面春风,踌躇满志,胜券在握地坐在下面,只等从市长手里接过任命书了。
当市长宣布华界警察局长的最终人选是丁一邦时,冯海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透心凉,他万没想到自己遥遥领先对手,却最终败选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默默地站起身来,孤
489. 父子相见
冯海泉望了望已经年迈的老父,立马双膝一跪:“爹,孩儿当初年幼不懂事,一时冲动离家出走,如今浪子回头,还望爹不计前嫌,让孩儿认祖归宗。”
冯海泉说完,向冯德贵磕了三个响头。
冯海泉的一席话,让冯德贵涕泗横流,仰天长叹,但他依旧默不作声,站在房门口,没有请冯海泉进屋之意。父子俩就这么在院子里僵持着。
这时,从院外走进一人,将冯海泉从地上一把拉起,与他紧紧拥抱:“二弟,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大哥了。”
冯海泉与兄长冯天泉相拥而泣:“大哥,这些年你还好吗”
“还行吧,我这病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了,就这么耗着呗!二弟,你也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打小家里就把你视为冯家的希望,将来可以成为冯家的顶梁柱,可是当年你一时冲动,离家出走,多年未有音讯,娘后来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冯天泉将家里的变故告诉了冯海泉。
“娘已经走了”冯海泉一听,犹如晴天霹雳,伏在大哥的肩上痛哭不已。
“娘本来身体就不好,听说你不辞而别,独自去外面闯荡之后,就一直为你担忧,郁郁寡欢,临终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对不起娘。”冯海泉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回来了就好,这些年,爹也老了,我又是这么个病秧子,冯家就指望你了。”冯天泉抹了抹眼泪,拍了拍冯海泉的肩膀,随后转向冯德贵:“爹,海泉已经回来了,你就让他进屋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海泉是我们冯家人。”
“他还把自己当作冯家人啊,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啊”冯德贵还在吐着怨气:“当年他可是言辞凿凿,发誓要与冯家一刀两断,就算是做孤魂野鬼,也决不入冯家祠堂。这些话我可是言犹在耳。”
“爹,当年海泉才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他一时糊涂,说了那些狠话,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自己家孩子一般见识了。海泉今天能回来,说明他还承认自己是冯家人,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别再耿耿于怀了。”冯天泉和冯海泉到底是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因而替兄弟向父亲求情。
“唉,我冯家原本在这方圆百里也算得上是殷实之家,可自打这个孽障逃婚之后,不仅你母亲抑郁而终,而且还害了陶家,陶家二闺女在你悔婚的当晚就悬梁自尽了,陶家出了人命,便要跟我们打官司,我自知理亏,便将冯家名下三分之一的资产拱手相让,陶家这才罢休,拖家带口,远离故土,而我们冯家也从此一落千丈,后来日本人来了,你爹为了冯家的产业,不得不舔着个老脸,对日本人点头哈腰,低眉顺目,这才得以自保。可这些年来,你爹过的这叫啥日子不单单受日本人的气,还要受乡亲们的气,里外不是人,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汉奸,走狗,败类,反正怎么难听怎么骂,怎么戳心窝子怎么骂,我都这把年纪了,没想到都快入土了,不是被日本人吆五喝六的,就是被那些穷棒子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还常常被那个日本少佐抽大耳刮子,这种憋屈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老了老了,都没落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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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父命难违
多年的积郁终于一吐为快,冯德贵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见冯海泉面露愧色,也就不再数落了,加上冯天泉在一旁替兄弟求情,冯德贵便找了个台阶下了。
“如今你总算是浪子回头了,这多少让你九泉之下的母亲感到一丝欣慰,好了,进屋吧。”
冯天泉见父亲总算是松口了,便拉着冯海泉朝屋内走去。
“大哥,我还是先去给娘上坟吧。”冯海泉轻声地恳求冯天泉。
“也好,我带你去。”
冯天泉随后吩咐家丁准备祭品,带着冯海泉去冯家的墓地给他们的亲娘上坟。
冯海泉跪在母亲坟前,泣不成声,没想到当年的一时之气,如今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母亲的音容笑貌,锥心之痛,痛彻心扉。
拜祭完母亲之后,冯海泉跟着大哥回到了冯家大院,冯德贵早已吩咐家丁收拾好了南面的那间冯海泉以前住的屋子,当冯海泉走进屋子一看,屋内的陈设并未有大的变动,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摸着这些熟悉的器物,他渐渐找回了当年身为冯家二少爷的记忆。
晚饭时,冯天泉问了冯海泉这十多年来在外的情况,冯海泉便将他的经历简要地向父兄交代了一下,冯德贵得知幼子在上海警界混得风生水起,也算是一号人物,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有出息,能在大上海的警界立足,这可算是给冯家光宗耀祖了,而且与上海滩的那些大人物也能说得上话,这以后自己的腰杆子可就更硬了,看谁还敢把他冯德贵不当回事!
冯天泉原想二弟回来了,那就把冯家的一些生意交由冯海泉打理,可冯海泉告诉大哥,他只是回来休假的,时间不会很长,而且自己对生意场上的事务并不在行,交给他来打理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冯德贵听后朝天泉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海泉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家里的那一摊子生意也不指望他了,他只需充当我们冯家的门面就行了,待会儿我带你去拜见一下我们这儿的最高长官,伊藤少佐。”
冯海泉一听,眉头一皱:“爹,我只是想回来散散心,可不想见什么日本人。”
“你这孩子就是太清高了,见一下日本人怎么了,他们是我们冯家的靠山,你回来了,拜一拜日本人的码头,那是必须的,你在上海不是也认识不少日本当官的吗,说不定你和伊藤之间还有不少共同语言呢!”
“爹,我在上海跟那些日本人接触,那是工作上的需要,没法绕开日本人,其实说实话,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呢,你倒好,还让我一个劲地去巴结日本人。”
冯德贵听冯海泉这么一说,不禁拉下脸来:“我还以为你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懂得人情世故,八面玲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开窍,你想没想过,你为什么没当上警察局长吗不就是你不懂得迎来送往,不晓得曲意奉承,书生气十足,你以为你会破几个案子,人家就对你心服口服了底下的人再拥戴你也没用,要上面的人看中你才行,可如果你不给上面的人带来好处,上面的人凭什么推举你当警察局长呢好好想想吧,吃一堑,长一智,你啊,得好好改改你的臭脾气。”
冯海泉知道父亲讲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他的脾气性格就是清高孤傲,尤其讨厌曲意奉承,溜须拍马,对于日本人他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先前听父亲大倒苦水,说他如何如何受乡亲们的气,受日本人的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活得很憋屈,他就有点反感,没想到自己离家十多年,回来之后竟然成了汉奸之子,这让他在情感上很难接受,而现在父亲提出要带他去结识什么日本少佐,他内心很是排斥。
“爹,现在全国各地抗日情绪很高涨,我们倒反其道而行之,去巴结日本人,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冯海泉婉转地拒绝父亲的提议。
“不合时宜我不管其他地方怎么样,在我们蓬莱村,你就得给那个伊藤少佐去烧香,到什么山头,就得唱什么歌,现在蓬莱村还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那我们就只能对日本人俯首听命,你别再啰
491. 确认无误
苏州河沿岸爆炸一事暂且告一段落了,凌云鹏等人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后续发展,每天关注报纸上的消息,从当初连篇累牍的对爆炸案进行报道,各种猜测,到后来市府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向大众宣布调查结果是因为地震引发地下瓦斯管道断裂,致使瓦斯气体泄漏,从而引发日本军火库的连环爆炸,并累及了周边的外资仓库。
随着这一结论的出炉,苏州河沿岸的爆炸案算是结束了,凌云鹏等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由凌云鹏发起的鼹鼠行动算是完美收官,不仅盗取了大量的食品药品等紧俏物资和枪支弹药等军火物资,而且还假借天灾之名除去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炸毁了军火库,使日军受到一次重创,并且所有参与鼹鼠行动的队员均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凌云鹏看着《申报》对此案的评述,心情大好,而侦破此案的大功臣居然是冯海泉,上次藏宝图一案,差点就要接近真相了,但却峰回路转,最后将屎盆子扣在了沪上一霸柳大虎的头上,柳大虎成了冤死鬼,替妙影别动队解了围;而这次又将爆炸案的元凶归结于地震这场天灾,又让妙影别动队逃过一劫。冯海泉一连两次将妙影别动队从危境中解救了出来,这个冯海泉倒像是妙影别动队的守护神,总是能让他们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凌云鹏不禁萌生了想去见一见这位一路护佑他们的神探的冲动。
不过这只是凌云鹏的一时兴起而已,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是去完成赵锦文下达的任务,也就是摸清何晓光的作息规律和藏身之处,以便将此信息提供给齐恒,让齐恒将军统叛徒何晓光铲除,以儆效尤。
这是上峰下达的任务,是不容推脱的,尽管凌云鹏内心有些抵触,但还是不得不去完成这项任务,于是凌云鹏把阿辉叫到跟前,打算把跟踪何晓光的任务交给他去完成。
凌云鹏把赵锦文给他的何晓光的照片递给阿辉:“你要跟踪的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他叫何晓光。“
阿辉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老大,这个就是何晓光我好像听见你跟齐队长曾经说起过这个人,那次你让戏痴在楼顶上装疯卖傻也是因为他吧“
凌云鹏点点头:”这人曾经是军统上海站行动队的队员,上次护送高子睿夫妇去重庆时,在火车站被日军发现,齐恒,何晓光还有另一名队员为了掩护其他队员将高子睿顺利带出上海,便与高子睿换了衣服,调虎离山,将日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来齐恒受了伤,另一名队员牺牲了,何晓光被俘,因没有扛住特高课的刑讯,何晓光将上海站行动队的情况出卖给了特高课,特高课的人便带着何晓光去行动队的据点进行剿灭,但扑了空,行动队安然无恙转移了,但何晓光的行为毕竟是叛变投敌了,按军统的家法,必须予以铲除。上面现在布置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查明何晓光的作息规律和他的藏身之所,阿辉,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由你去完成。你装扮成卖糖葫芦的小贩,在特高课上海总部附近进行严密侦察,若是何晓光出来了,就上前跟踪他,听明白了吗”
阿辉这才清楚事情的始末,他将照片还给了凌云鹏:“我记住了,不过,老大,我觉得这个何晓光挺倒霉的,要不是他和齐队长调虎离山,也许高子睿两口子还走不了,何况日本人的刑讯,几个人能扛得住啊,他虽然出卖了行动队吧,可行动队现在没出什么事,都安然无恙,而且你上次让我去华德路55号,这处军统行动队的安全屋,就是担心何晓光把这个安全屋也告诉日本人了,可观察下来,那处安全屋还是很安全的,日本人并不知道有这一处安全屋,所以就用来安置洪师傅他们了,这说明何晓光并没有对日本人全盘托出,他对上海站的威胁也就很小了。我觉得何晓光可以算是功过相抵吧,军统的家规也太不近人情了,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虽然阿辉的想法跟凌云鹏极为相似,但凌云鹏却不能在阿辉面前表现出质疑上面决定的态度,他脸一沉,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只管执行任务,别的休要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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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 探听虚实
何晓光说着,朝前面的机关大楼走去,吉野也赶紧跟上,车夫看了阿辉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阿辉捂着脸,望着何晓光和吉野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进机关大楼才转身,刚想过马路,忽然想起自己是去撒尿的,连忙跑到前面拐角处的小便池那儿去解手。
阿辉回到马路对面,从草靶上拔下一串糖葫芦,递给擦皮鞋的小孩:“给,谢谢你帮我看着糖葫芦。”
“谢谢啊!”小男孩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脸色露出笑容:“真甜。哎,你刚才没摔疼吧”
“还好,只是擦破点皮。”阿辉看了看左前臂上的擦伤,从草靶上也拔下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福根好了。你呢”
“我叫阿辉。”阿辉望着眼前十岁出头的福根,笑着问道:“福根,你天天在这里擦皮鞋啊”
福根点点头:“是啊,除了下雨天,下雪天不出来,其他时候天天在这儿擦皮鞋。”
“福根啊,这里是不是有不少日本人啊刚才打我的人好像是日本人。”阿辉又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是啊,辉哥,你看那儿。”福根用手指了指那栋机关大楼:“那儿是日本人的大本营,进进出出的大多数是日本人。”
“那你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擦皮鞋,不害怕吗”按阿辉的想法,日本特高课的人都像是恶魔一般,福根居然在此摆摊擦皮鞋,搞不好像他刚才似的,经常要挨耳光的。
“我娘说了,日本人都是穿皮鞋的,还有皮靴,所以这里生意好做,就叫我上这儿来摆摊。”
“你娘这么说的这是亲娘说的吗”
“我亲娘在我三岁时就死了,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是老大,必须要给家里挑担子的。”福根叹了口气:“辉哥,你说的没错,日本人很凶的,一个不如意就拳打脚踢的,不过没办法,我得靠擦皮鞋讨口饭吃。”
阿辉对福根很是同情,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过,日本人很爱干净的,他们经常要擦皮鞋,所以我的生意还不错的,刚才打你的那个日本人就经常到我这儿来擦皮鞋。不过,这个人脾气很坏的,稍微擦得不干净就会发脾气,有时还少给钱,甚至不给钱,不过他旁边的中国人就好多了,那个日本人要是不给钱,他就会给我双份钱。”
”哦是吗你也认识那个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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