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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啊啊……”权衡踮着脚叫唤了两声,花奴会意,赶忙蹲下身,让他们兄妹相见。

    在她怀抱中,权徽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红衣,想必是为了应景,喜庆喜庆,此时正含着手指头,翘着小脚丫,一晃一晃的,惬意得紧,斜眼瞥了满面笑容的兄长一眼,噘着嘴巴,歪了歪头,懒得搭理。

    “嘿嘿嘿”权衡跺了两下脚,乐得了不得,脸颊笑开了花,伸着手想去摸妹妹,又不敢,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十足惹人发噱。

    毕竟血脉相连,权徽似是也受到些感染,伸出嫩嫩的两只小手,将权衡的一只手抱着,也是咯咯脆笑,眉眼弯弯,美不胜收。

    众人团团围观一对小儿女互动,哪里还不晓得权衡方才见了同样一身红的姚佾,以为妹妹突然变大了,才异常焦虑急切,现下见了妹妹,哪里还顾得上拦新娘子。

    “元光啊,随了他父亲,是个心疼女儿家的,日后,定是个好兄长,如意,有福气呢”义阳公主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心头热乎乎一片,蹲下身,先将权徽抱过,亲了亲,又抱起权衡,有这两个宝贝疙瘩,只觉此生圆满。

    “呵呵,蓝田侯年幼而知友爱,不负权相爷过庭之训,有长兄之风,日后定能继承乃父宏图大志,心怀仁善,济度苍生”欧阳通捋须长笑,赞颂连连。

    他说得好听话,义阳公主本还含笑听着,但是听到后头,却是有些心惊,这用词,未免太重了些,她的胆子本来就小,又很是敏感,抬头有些慌乱地看向权策。

    却见他笑吟吟的,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权策不开口,旁边的人却是紧随其后,谀词潮涌,比欧阳通更要奔放,权衡不大点儿个小郎君,让他们吹得天上难寻,世间少有,感天动地,惊才绝艳,总之,未来的江山百姓,就指望他了。

    “诸位诸位,今日良辰吉日,相爷纳星之喜,蓝田侯良才美玉,光华灿烂,今夜初显,日后更会昭彰,还是先将相爷的喜事料理了,免得一双新人,面上含笑,心中骂人”到底是金兰兄弟,葛绘挺身而出,嘴皮子利索,将失控的场面拉回正轨。

    “正是正是,眼下咱这侄儿也疲乏了,正好趁机送入洞房,若是待会儿又来了精神头儿,再来拦路,怕是要大事不妙”郑重紧随其后,话说得诙谐。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注意力从权衡、权徽小兄妹两人身上移开,乐曲高奏,欢腾起来,将权策和姚佾送入了洞房。

    四开重门一阖,外间熙攘嘈杂隔绝在外,粉色帐幕层层落,龙凤红烛,照得满室通明,熏香冉冉,室内香艳融融。

    夏日深长,花儿正值娇艳,花瓣密密层层,护着娇嫩花蕊,偏生天候不解风情,雨浓风也骤,一夜风雨洗礼过后,总有花瓣落得满地,留下残红点点。

    “主人,奴奴好生快活”姚佾偎依在权策怀中,满头青丝汗湿,粘在肩头额角,一身热气未散,筋疲力尽,轻声呢喃,声音如蜜般甜美。

    “都这时候了,还叫主人该叫夫君了”权策轻轻拥着她,打趣道。

    “我不,我就叫主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奴奴的主人,只要在主人身边,伺候主人,做一辈子女奴都甘愿”姚佾难得任性了一回,在权策耳边絮絮低语,深情如火,并不将位分放在眼中。

    “好,女奴便女奴”权策轻笑,依着她。

    他本不是风流之人,在府中,加上姚佾在内,有名分的,只有一妻二妾,外头情债虽说不少,却都是与他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来的,共同经历过无数风波险恶,人心肉长,再是男儿薄幸,他也不会负了她们。

    “呀,时辰不早,还要去给义阳殿下请安呢”姚佾突地轻叫了一声,便要起身。

    才撑起上半身,锦被滑落,闹了个大红脸,赶忙又拉了起来,俏生生地道,“主人,你,你先闭上眼睛”

    权策岂是个老实人,先是阖上了双目,没一会儿便睁开,枕着手臂,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美景。

    姚佾瞧见了,娇羞地白了他一眼,怯生生,又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身段之美。

    姚佾收拾好自己,又服侍权策着衣,两人相携着前往正堂,姚佾行走不便,走得缓慢。

    两人来到正堂的时候,一家老小,都已齐齐在列,等着他们。

    一杯香茗,先敬义阳公主和权毅,再是云曦和芙蕖,都是笑脸相迎,倒没人留难她。

    一屋子和乐融融,姚佾身上的酸痛疲惫也似消散不见,明眸满含真诚,笑语盈盈。

    这都是她的家人了。

    夙愿得偿。

    。




第830章 手可摘星辰(三十)
    战争的硝烟在骊山飘摇而起,最先地动山摇的,却是神都洛阳。

    驻扎在新安县的焰火军薛崇胤部,最先接到调令,立时动作起来,整军开拔西行,焰火军是功勋之军,屡有战功,在北衙帝王禁军序列,连年都有扩充,到虞山军设立之后才停止,兵马不过八千之数,仅有满编军威四分之一,但倾巢而动,却是斗志昂扬,军威震天,扬尘数十里。

    焰火军行军紧迫,过长安安喜门而不入,长安留守次相狄仁杰领着一众留守朝官,在城门之外,沿路设下凉棚,为官兵休憩饮水之用。

    一番盛意,却是明珠暗投,焰火军全军一路奔行向前,像是异常沉厚而又激昂的风,带着汹涌热浪,呼啸而过,没有人向他这位神都最高军政长官行礼问安,也无人停顿片刻,喝一口凉茶。

    “末将薛崇胤,拜见狄相”

    中军处,薛崇胤身边,将领环绕,顶盔掼甲,英气勃然,下马拱手,甲片铿锵作响。

    “卫国公多礼了”狄仁杰也曾经历过战阵,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大军之中,老大年岁,热血犹自沸腾,大声赞叹道,“国公典军有方,天兵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庄严如山,严整沉肃,军容浩然,真,王师之相也”

    “狄相谬赞了”薛崇胤谦逊了句,神色并不如何激动,甚至有些郁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刚柔并济,与手下儿郎一同操练,等的便是这驰骋疆场的一刻,可惜,他未到长安骊山脚下,便已知晓,这一回,他只是个送兵的,去不了边塞。

    狄仁杰心下有些纳罕,口中道,“国公率军远来,本相聊备粗茶,国公可令将士暂且停顿片刻,歇歇脚”

    “多谢狄相,很是不必,军有军法,饮食自有节度,不宜涣散,末将军务在身,不敢久留,就此告辞”

    薛崇胤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微微躬身,朗声道别,直起身,在朝臣群中扫视,找到了自家兄弟关切的眼神,信阳王东宫左卫率武崇敏,露出一丝笑意,挥了挥马鞭,转身大踏步而去。

    “驾……”

    薛崇胤率领众将风驰而去。

    “唔,真虎将也,哈哈哈,焰火军上下,不愧”狄仁杰不以为忤,捋须长笑。

    转过身,一时面沉似水,厉声道,“诸位,论钦陵悖逆犯边,万事以军务为重,当和衷共济,勠力同心,神都屯兵重镇,陆续将有大军开拔,尔等还须做好万全准备,胆敢懈怠贻误乱发杂音者,本相决不轻饶”

    “是,下官遵命”众人齐齐俯首领命。

    不少人眼皮子抖了抖,狄仁杰的警告如此直白,意思是战端一开,便不容再相互弹劾争拗,眼下在漩涡中争拗最大的是谁呢

    权策。

    话不妨说穿,那就是不许再议论开战的罪魁缘由,不许再弹劾权策,先打了仗再说。

    “呸”有人悄悄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打了仗再说那时候该论功行赏了,保不齐权策还是有功之人,哪还有机会议罪

    武崇敏信马由缰,在洛阳长街上徐行,身边跟着个戎装小校,眉清目秀,却不是别人,正是吐蕃贵女没庐氏协尔。

    她特意扮了男装,来瞧瞧大周的精锐大军,震撼不已。

    她印象最深的,不是焰火军的新奇武器,也不是他们的队列威武,而是那股子发自内心的骄傲,宰相当面,不得军令,也不过当做土鸡瓦狗。

    这种骄傲气质,她从不曾在吐蕃的军队中感觉到。

    “又要打仗了,啧啧,怕又有大把官军的爷们儿要升官发财了”

    “休要浑说,要我说,咱们该去打听打听,这许多大军开拔,定是要募兵填补缺额的,要是入了行伍,吃了官粮,那该多神气,怎的也比在市井混迹得强”

    “是极是极,运气好些,还能去北塞,打那劳什子的论钦陵,混个封妻荫子”

    “走走,快些去打听打听”

    “同去,同去”

    ……

    没庐氏协尔听得心浮气躁,见前头的郎君正在出神,不由催了催马,上前揪着他的袖口拉了拉,低声道,“郎君,大周,都是这样的么”

    “什么样”武崇敏强作欢颜。

    “自宰相朝官,到军中将士,市井小民,无人想过战争败绩,都是信心满满,以为必胜”没庐氏协尔对这种战争阴云下,欢乐轻松的氛围,难以理解。

    武崇敏微微错愕,轻笑一声,“这便是大兄说的,国大民骄”

    没庐氏协尔听了,虽仍有不解,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很清楚,在武崇敏心目中,权策的地位独一无二,凡是大兄说的,便一定是对的。

    “郎君今日见了行军,似是心境不佳,可有缘由”

    武崇敏轻叹口气,回身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脸,“也不是心境不佳,只是遗憾,我一路追随大兄,也去过边疆,却只是修路筑城,并未上过战阵,比不得崇胤兄长,吐蕃突厥契丹都打过了……”

    没庐氏协尔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粉嫩的鼻梁,“吐蕃还将打第二次”

    武崇敏摇摇头,笑得有些蔫儿坏,“这回,他也是去不成的”

    “为何”没庐氏协尔不解。

    “呵呵,因为,崇简要去”武崇敏胸有成竹,他相信,薛崇胤也已想到这一点,才闷闷不乐,大兄想来周全,断不会让他们兄弟一同去兵凶战危之地。

    “唔你们都是真兄弟,比骨肉兄弟还要好……那郎君也是为了给郢国公让路,才不得出征么”没庐氏协尔很是欣赏他们一班人的兄弟情,追问道。

    岂料,武崇敏又是摇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我留下,是为了替大兄看好东宫”

    没庐氏协尔悚然,她没有想到,武崇敏会这么突然地与她说这些涉及大周朝堂核心的隐秘事。

    “大兄照拂我们长大,从不曾要求我们如何,但该做什么,我是知道的”武崇敏面上闪过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练,眼中精光四溢,“外头的人,再怎么花花绿绿,东宫再怎么沉寂,他们没有大义,没有道统,论实力,不值一哂,只有东宫,才是要害所在”

    “他们沉寂,我也得沉寂,他们想要冒头的时候,才会发现,东宫的墙,是铁铸的”

    没庐氏协尔抓紧了他的手,仰面看着他,诉说无声地支持,眼前的郎君,与倾心仰慕的那个人,此刻合二为一,真好。

    “呵呵,杜闲在右卫率,裴光庭当了太子宾客,还要想想办法,将阎则先也弄进东宫……”武崇敏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辔而行。

    方才还是一片艳阳,突然就有乌云来袭,天色骤然阴沉下来。

    两块乌云相逢,“咔喇”一声,电闪雷鸣。

    暴雨如注。

    。



第八百三十三章 手可摘星辰(三十一)
    神都,怀仁坊,安乐公主府。

    “狄仁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与本宫作对”李裹儿怒气冲冲,在正堂中来回走动,身上的百鸟裙波来荡去,如同百鸟飞翔,炫目得紧。

    下头站着的,除了韦汛,还有个熟悉的面孔,原尚书省左司郎中张昉。

    前次李裹儿与武三思合谋,在出宫开府一事上做戏,恰逢张昉赋闲,武三思受不住张昉的缠磨,给他安排了游说武崇敏的差事,不知何故,竟然成功了,东宫宿卫没有出现在李裹儿开府的路上。

    张昉兴冲冲地等着,本以为立下了功劳,武三思总该有所表示,给他安排个好官缺。

    他失望了,武三思首鼠两端,与李裹儿决裂,又受到死鬼甘元柬的牵连,挨了杖责,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给他谋官缺

    一而再,再而三,张昉一咬牙一跺脚,果断背离了武三思的阵营,投入了李裹儿的怀抱。

    李裹儿还记得他这点香火情分,又正是用人之际,与李旦做了交易,给他安上了夏官衙门职方郎中的实缺。

    张昉眼观鼻鼻观心,初来乍到,不敢多言,心中却是腹诽,狄仁杰早有警告,不得再扰乱朝中大局,李裹儿不信邪,更不甘心,权策好容易露出个破绽,岂可轻轻放过

    她倒也不蛮干,派了个给事中去趟雷,试图挑战狄仁杰的禁令。

    不出意料,狄仁杰下了重手,将那可怜的给事中扒了官服开革,一撸到底。

    这下非但趟雷不成,反倒被狄仁杰当了鸡,杀得干净利索,猴子们更不敢妄动了。

    “殿下息怒”韦汛温声规劝,给李裹儿铺了台阶,“狄仁杰拉了虎皮做大旗,眼下不宜与他硬顶,不妨用些市井手段,给他些教训”

    “哼,说来听听,是什么手段”李裹儿自也心中有数,胳膊拧不过大腿,眼下神都城中,是狄仁杰说了算,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韦汛来了精神,自打与降龙罗汉搅和在一起,他对于这种阴私之事,是越发的熟稔了,“狄仁杰极少在外走动,身边护卫森严,不便下手,不妨对他的家人出手,绑架勒索,放火失踪,总能让他府中鸡犬不宁”

    李裹儿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韦汛心领神会,垂首退了半步,开始琢磨具体操作事宜。

    张昉在旁边瞧着,心头不免有些不屑,朝堂争斗,哪里是这些小动作能左右的,有失格调,白白落了下乘,上不得台盘,“殿下,韦相爷传来的讯息,陛下令宰辅重臣各自推举北征人选,臣以为,当善加利用此天赐良机,以广收军心,壮大己身”

    “此事,本宫也在思虑”李裹儿缓缓道,神情有些阴郁,“韦巨源认为,我方只有杨思勖一人在军中高层,偏又是个内宦,极为不利,如果贸然举荐杨思勖,极有可能遭驳回,且遭人讥笑,与友善各方联手,则容易沦为从属,难以获利,建议自军中寻觅根底清白之人,加以举荐,事成固然好,事不成,也好结下善缘,徐图拉拢”

    “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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