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容与
赵安穿过林木掩映的院廊,快步走到府中水榭,微垂着头,将手中的信件交予祁瑛。
一双保养甚好却仍不可避地有了褶皱的手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祁瑛拆信览罢,眼中多了些许思虑。
她将信纸压在茶盏下,起身,望着西南方。
长公主府是她父亲在入主京城后钦赐予她的府邸,坐北朝南,挑了京城贵府中最好的位置。后来在她弟弟登基后,更是几次扩建,府中内湖之宽阔,在京城私宅中可排进前三。
祁瑛自恃武艺,当年营建府邸时并未如其他人一样,避讳那些高大茂密的树木,因此府中一向树荫掩映。唯独在内湖这一块,她贪图一望无际地开阔,只建了湖心一桥一亭,一眼望去,虽不如皇宫摘星台那般可以俯瞰整个京城,却也有足够的阔朗来缓解京城的逼仄。
她曾经其实并没有如何地怀念燕地的时光,边疆的辽阔与京城的繁华,各有各的味道。只是到底自由惯了,京城的铜雀春深,渐渐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她知道父亲曾经动过迁都的念头,奈何朝中老臣,一波接一波地上表反驳。于是只能将这样的想法,埋在宫苑深处。
待得父亲过世,祁楠登基,京中的空气于她而言愈发压抑起来。嫁给沐青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随意。她见过了这世上不该存在的颜色,哪怕明知这并非全然都是爱恋,却也再找不到能够动心的感觉。
沐青没有哪里不好。沐家累世豪族,钟鸣鼎食之家教养出来的嫡长子,就算再怎么废物,也较大多数人站的高远,更何况,他并未有负沐氏一族继承人的名号。只除了,她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爱上他。
如果沐家没有一代一代留下的执念野心的话,或许她还有对沐青生出亲情的可能。毕竟当那日经历第一次难以忍受的反胃的时候,她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茫然,而是无可抑制的喜悦。哪怕明知道这个孩子不该在这样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却还是愿意以满心的欢喜期待他的到来。
只可惜,沐青没有看到那一天。她名义上的丈夫,在她发现自己身怀有孕的前一天,死于她的刀锋之下。从此,这个孩子,便只是她一个人的血脉相连。
如今,当年那个在她怀中就乖巧极了的孩子,终于也找到了自己哪怕付出一切也想保护的那个人。
祁瑛负手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望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再望到远处碧蓝如洗的晴空,想的却是那封信上熟悉坚定的字迹。
于是她轻轻地笑了。
“赵安,这一次,晏儿当真算是因祸得福。”
赵安在她身后无声地俯首,殿下高兴了,这就足矣。
※※※
仁寿宫。
这是历代太后的居所,自前朝起,就有女子在这处深宫中,握住了天下至高的权柄。
孙太后虽然并没有同她正值壮年的儿子争权夺利的想法,但无可否认的,从这座宫殿中传出的声音,永远能够给祁烨造成足够的影响。
此时,这座宫室因为主人的怒火而陷入了一种紧张安静的氛围,侍从们无一不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老实说,自孙氏入宫那么多年来,同其他一些任性跋扈的宠妃相比,她并不是多么难伺候的人。即使那时燕王远驻边塞,但到底是手握重兵的亲王,大雍没有高嫁低娶的习俗,孙氏能嫁与燕王世子为正室,自是有足够与之相当的家世背景。
而她能够放下自己心中对宁国公世子的那一点少女绮思,为了家族嫁给祁楠这位曾经被京中人暗地里嘲笑为“肥彘”的燕王世子,也足见她不是什么会被个人感情过于左右的无知妇人。
只是,每每遇到祁瑛,她总是难以冷静。
少时她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恩怨,不过是小女儿家偶尔的嫉妒心。但孙家是本朝新贵,不比那些士族有资格看不起皇室,因此哪怕羡慕祁瑛的飞扬明丽,也只能将一切的小心思都埋在心底。
后来生出不甘却也不仅仅是针对于她。在孙氏未出阁前,她曾与沐青有过几面之缘,发乎情,止乎礼,两人偶有交谈,她不知沐青是如何想的,但她却有几分得遇知交的心动。
她自问所做的一切不曾逾矩,只在父母开始商议她的婚事时同母亲提了一句,换来的却是父亲的斥责。不过,父亲到底疼她,一番警示之后暗暗同她透了口风。皇家有意为公主和几位适龄的郡主择婿,沐家榜上有名,自不能同他人轻许婚约。
她暗暗懊恼,自诩容仪教养均不逊于皇室贵女,却只因身份之差,非得等她们挑过了,才能选剩下的。一时之间,连对沐青的心思也淡了。
沐家虽算不上顶层士族,但也有拒婚于皇室的资本。如今沐家那边摆出这样的姿态,分明是有意与皇家联姻。
她不想要旁人的退而求其次,却在最后接到圣旨赐婚时如遭雷劈。哪怕她嫌弃沐青对她的心意不够,但是较之燕王世子,也要好上百倍!
然而,圣旨既下,一切便已成定局。她只能拾敛妆奁,远嫁燕地,做那个她曾经瞥见过一眼的燕王世子的妻。
后来的风云变幻让曾经的委屈仿佛成了荣耀前的磨练。她成了太子正妃,而曾经倾慕过的沐青沐世子,却不知为何,仍然孤身一人。
这大抵是命运对她的偏爱吧……
当她又一次怀孕时,她看着宫中流水般的赏赐,这般想着。尤其是,几年前让她不知怎的暗中生出了嫉妒的祁瑛,在嫁与沐青后,至今未能有所出。
可是,一切幸福美好的表象毁于简王带来的那一场狼烟。
她年少时倾慕过的人,死在她最嫉妒的那人的手上;她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幼子,被他的皇叔绑架,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摔死在远离父母的泥泞里;而她的丈夫,在那么多年的夫妻生活后,慢慢开始信任依靠的丈夫,包庇了保护不力的罪人,反过来斥责她的“无理取闹”。
“我知道皇姐没有错,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流着的是沐家的血。”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声嘶力竭地怒吼,换来的却是她的丈夫,当世最为尊贵的人的沉默和一声叹息。
“梓童,那孩子会姓祁。”
听到这句话,她终于彻底失望。原来,皇帝不仅要保护他的姐姐,还要让这个本该受沐家造反株连的孩子,也姓“祁”?
于是她恢复了过往的冷静,敛了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养出来的天真,开始更亲近自己的长子。
祁烨的教导在此之前一直是由祁楠直接负责的,皇帝当然会倾尽全力来教导他未来的继承人,可她如今需要的,是一个像皇帝对待祁瑛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未来的皇帝。
大概是怜惜她刚遭了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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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痛,皇帝并未对她的行为有所疑意。更何况,皇后亲近自己的嫡长子,又有什么错呢?
她压下了自己心底的怨恨不甘,那些所有的负面情绪,做好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甚至于,逢年过节都不忘为祁瑛捎去问候。
皇帝自然是开心的,哪怕他自己机关算尽,亲手杀死了对他的皇位觊觎已久的弟弟,却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彼此亲近,和乐融融。
她伪装了二十余年,直到她的儿子已经长成,她的丈夫成了一只已至暮年的老狮子,才第一次真正试探着伸出手,报复了那个女人的儿子。
果然,当太子无条件维护她,当祁楠知道自己寿岁将近的时候,他并不能对自己做些什么,甚至于,到他死,明知道未来的自己可能会进一步施展报复,却也不能提前给予祁瑛和祁晏什么保护。
祁楠当然不愿意自己为了旧事对他心怀有愧的胞姐下手,但他更不能为了自己的愧疚,让儿子的江山不稳。
于是在她成为太后的第三年,她终于暗示她的儿子对祁晏下手。
她要让祁晏身败名裂,更要让祁瑛尝一尝她当年的丧子之痛!
可是……
孙太后坐在偌大的仁寿宫里,她的身边只有一位从她出嫁起就跟着她的老人。
“祁瑛她……未也太嚣张了!”
杯盏被摔碎在地上,翟羽为饰的大袖上有一道水渍晕开。
第131章何以慰英灵(十八)
“娘娘,老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守在孙太后身边的那位老人拿过手帕,小心地拭干她手上被溅到的水迹。然后扶着她的手,引她到远离茶盏碎片的那边坐下。
“阿宓,有什么话你不能同我说。”
孙太后虽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的服侍,但对待可以说从小同她一起长大的孙宓的态度却很是亲近。
“娘娘,无论长公主做了什么,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陛下的态度。”
孙宓并不为孙棠君的亲近而战战兢兢,她自幼接受同孙家嫡女几乎相类的教导,为的就是令孙棠君身边日后能有一个可以商量着拿主意的亲信。她是从孙家的家生子中挑选出来的女婢,同其它几个相同出身的贴身侍女却截然不同,比如说,如果要将孙棠君身边的陪嫁作为媵妾送给夫主或是拨给公子做大丫鬟,那么可能会选择孙棠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却绝不可能是她。
所以也只有她有资格,能够在如今的孙太后勃然大怒时陪在她身边。
孙棠君听闻孙宓此语,默然不言。她为何今番会因为祁瑛的举动大怒,乃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儿子,在御书房事件之后表现得太过于沉默。
当年昭圣长公主圣眷荣宠,兵权在握又怎样?大雍国势安稳,朝中文武对今上皆无谋逆之心,天下兵马尽数归于皇权。哪怕祁瑛曾经辉煌锋锐,但到底都已经是过去了。
她的儿子如今是大雍唯一的主人,哪怕是面对姑母,要讲孝道,也是祁瑛挑衅在先,冒犯皇权。天地君亲师,无论如何,退让的都不该是皇帝。
她祁瑛如今一无依仗,二与朝中势力未有勾连,单凭她擅闯御书房,对着今上拍案一事,就足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可是,她的儿子,却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后,选择了放任祁瑛离开,甚至于,连后续针对祁晏的计划都一一搁浅。
这才是孙棠君气急的原因,祁烨的反应,让她有一种事情不会像她预料的那样发展的感觉。
“烨儿他……”
孙棠君皱着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她的儿子如今到底是皇帝,她不会在旁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待明日大朝之后,予再同陛下谈一谈。”
揉了揉额心,孙棠君暂时不想细究皇帝的心思。任孙宓搀着她进了内殿,坐倚在榻上,想了想,从一侧的木盒中拿出先前那位仙师交予她的玉佩,同孙宓低语几句。
“仆知道了。”
孙宓好玉佩出了内殿,也不显行色匆匆,先是唤来殿外候着的宫女打扫了地上的茶盏,然后才拿了腰牌,往外宫东门方向走去。
孙棠君一人静坐在内殿里,听着殿外宫女请示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是不对……”
※※※
从滇州到京城几乎横跨了整个大雍,哪怕是祁晏一行人快马加鞭,也要足足花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
不过,考虑到他们如今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着急地赶回京城,再加上哪怕担忧母亲,但祁晏身边还有个年方五岁的儿子,因此他们虽然轻车简行,却还是带上了马车,并尽可能算好赶路的速度,以便每晚都能在城镇里歇脚。
毕竟,哪怕他们身为军人习惯了风雨兼程的赶路,但要一个孩子跟他们一道风餐露宿,即便时再三保证可以不用考虑他,他们也是做不来这样“残忍”的事的。
至于祁?
他虽然希望时能够早归神座,却也不在意这个把月的时间,相反的,能够同时亲亲密密地坐在马车里,玩你喂我我喂你的游戏,他还巴不得呢
“祁帅,前面就是惠水县了,今晚可要在此暂时歇息。”
正在同赵临商量着什么的祁晏听到先行探路的士卒回报的消息,看了被围在马队中间的马车一眼,点点头。
他看着天色将暗,示意众人加快了速度,赶在城门关闭前来到了惠水县。
惠水县是梁州与荆州接壤处的一个大县,不过当县中百姓看到祁晏一行人进城时,还是纷纷避让侧目。
本朝马匹良种稀缺,再加上饲养条件退化,平民家中鲜少能够养得起一匹马,好的马匹大多被用作军事资源,而便是劣马,也不是普通人家里能养得起的,甚至只有稍微富庶一点的县城,才会有几匹母马,可以租借给农户配种,用来诞下骡子。
因此,不论祁晏一行如何低调,单看他们人手一匹宝马,便知他们不是非富即贵,便是出身军中。
打头的亲兵早已在县城中定下了房间,他们一行人数不多,却也有二十几人,索性便包了一间大院,也好令马夫好好照料这些军马。
店中小二虽见亲兵衣着朴素,但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一看便知此人有股军汉气质,自不敢怠慢。
惠水县虽与滇州隔得远了,但到底那边打仗的消息传过来有一阵子了,自然不会不知道大雍的版图刚刚又扩大了一部分。南掌军队被皇帝借着祁晏的人马反坑了一把,本以为是大雍内部的争权夺利,有人私通敌国,想要陷害主帅夺取军功。却没有想到这个“有人”会是大雍的皇帝,以祁晏的锐轻骑为饵,钓了南掌的兵马倾国而出,然后趁其边防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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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而入,一路直捣黄龙,逼得南掌皇族不得不签下降书,俯首称臣。
可怜南掌上下,原以为可以同大雍内部里应外合,不过赔出一部分士兵,便能解决掉卧榻之虎,却不想引狼入室,做了亡国倾城之奴。
大雍的普通百姓自不知道这些内情,却能知道自此以后,大雍西南边境再不用担心有外敌侵扰。因此小二虽然有些畏惧于祁晏一行人的气势,在拾了饭食后,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各位大人,最近惠水县出了点怪事,大人们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发生了何事?”
闻言,祁晏等人不由得互相看了看。他们进城时便感到奇怪了,明明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街上便已没什么人了。偶尔也注意到有人好像在透过窗户张望着外面,然后在感受到外面人的视线时“啪”得一声将窗户关了起来。
小二有些为难,但祁晏他们的身份到底不同寻常,他犹豫了一下,道出了实情。
原来,惠水县上在多年前便有一座空荡的大宅,是曾经惠水县有名的富户秦家留下的。不过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秦家突然人去楼空。有好奇的人跑进去看过,却诡异地发现,秦家饭厅的桌上还摆放着饭菜、碗筷,好像是秦家人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有贪婪的人,惦记着秦家的财富,溜进去想要偷走秦家摆在屋中的各类摆饰、所藏的珠宝,却发现,无论他拿起什么,手上都会沾上淋漓不尽的血迹,耳边会传来厉鬼的声音,而等他回过神来,东西早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自己则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秦宅那口干枯的井边,只要再踏出一步,就会摔进井里扭断脖子。
再加上后来还有人听到空无一人的秦宅晚上传来女子清越的笑声、玲琅配饰碰撞传来的清脆声响,一时之间,秦宅就变成了县中人无人敢靠近的鬼宅。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请天师去秦宅看看,但是天师一到,秦宅就好像又变成了普通的宅院。既找不到鬼怪,天师也对这座宅子的异常无能为力,加之只要不踏入秦宅就不会出什么事,到后来,惠水县的人们也就习惯了县里有这样一座空置的宅院。甚至于他们县中有几个人富有起来的原因,就是拿这座宅院骗了无知的外乡人,然后令他们摔死在院里的那口枯井中。
不过,也不知是死去的冤魂多了起来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近几年来,这座宅子夜间变得越来越诡异了。再加上县里有几户人家的小孩子贪玩,听了大人的警告,非要跑到那座宅子里去,结果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那几家便商量了一下,凑了笔钱款塞给了州府一位颇有门道的人,让他帮他们往青云山投了信,请了青云山的高人来县里看看。
前几日,自称是青云山首徒的男子带着一行人赶到了惠水县。他倒是有本事,也不知施了什么办法,算出了那几个孩子被藏在惠水县西北九螭山的一处洞穴中,虽受了些惊吓,却并无生命之忧,并在到达惠水县的当晚就救回了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安然无恙,但带回那些孩子之后,事态却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还会有一更掉落(づ ̄3 ̄)づ
第132章何以慰英灵(十九)
先是那几户孩子的家中,成年的男子接连病倒。再是原本虽然有些异样但尚还算安分的秦宅突然表现出了对外的攻击力。
负责巡夜的更夫在那天夜里亲眼看到几道黑影从秦宅中飞出,他仗着胆子好奇地跟在一道黑影后面,然后看着它掠进了一户人家的家中。
他再大胆也不敢再进一步跟着,只敢守在外面,然后看到又一道黑影尾随那道黑影而来,同样窜进了那户人家。
嘶嘶的声音混着呼呼的风声不断传入他的脑海,不知怎的,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
再然后,他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阵铃声,然后他不知怎的就睡倒在了大家上。
等到第二天清晨大家发现他时,他向着别人描述了昨夜他看到的场景。
县里人本来不信,但同样在场的青云山天师们却在听他说完后闯进了那户人家。
门一打开,众人便闻到扑面的血腥味朝他们涌来。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在这家面前吵吵嚷嚷了那么久,这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而这一扇薄薄的木门,竟能隔绝住这样浓郁的血腥气。
接下来的事情小二没有讲,但众人也能猜出那户人家的结局,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那几位天师可有说些什么?”
祁晏本想看看祁的反应,却在环顾了一圈后才反应过来,他儿子和他儿子的道侣(心痛)一向是不同他们一道用餐的。
小二摇了摇头。
“这一回青云山的高人们也没找到原因,只说当夜应该是有两波鬼怪,一波杀人,一波想要阻止,所以赵老头噢,也就是那位更夫才能够活下来。”
小二想起来那天之后赵老头就病倒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受了惊还是着了凉,或者是两者都有,便有些感同身受地摇了摇头。
“不过高人们说这些鬼怪应该只会在夜里行动,他们让我们晚上早点闭门,再加上他们安排了人晚上监视着秦宅,这几天倒是没有再出过什么事。”
“那那几户先前丢了孩子的人家呢?”
潘言突然插话。
小二哽了一下,露出为难的模样。
几人知道小二说到这份上已经尽了人事,赵临在袖中摸了摸,递出一块碎银。
小二讪讪地笑了笑,假装不着痕迹地接过那块碎银,还偷偷咬了一口,然后才凑近了几步,神秘又带着不屑地说道:“要我说啊,那几户人家是亏心事做多了惹了鬼上门。”
众人静待他的后文,小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压低了声音道:“那几户人家,就是当年那秦宅骗了人,拿了死人钱财的几户。”
虽然这件事他们做的相当隐蔽,但县城就那么大,谁家什么情况又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只是大家各扫门前雪,也不愿意事情爆出去拖累了整个县的名声,才各自假装不知道而已。
惠水是不少往来西南客商们必经的要县,除了农耕,他们县大多人都要靠来往的客商们吃饭,这件事传出去,若是那些人换了条路线走,那县里的人可就亏大了。
因此,当年这样的事发生了几起之后,县里商户中几个有名望的就牵头开了个会,把这样的风气压了下去。
而那几户人家,虽然发了笔横财,在县里却也隐隐被排斥,所以才拼命发展州府里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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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想要举家迁走。
待小二离开,郎正阳就嚷嚷了起来。
“祁帅,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管?”
几个知情人都瞟向了时和祁两人的房间,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期待,那房间的门打了开来,祁牵着时的手,走到祁晏下首坐下。
“灵儿?”
祁晏知道祁的性格,因此并不打算问他的意见,而是望着他的宝贝儿子。
“青云山首徒,不至于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了。”
时摇摇头。
对于他和祁来说,解决这件事当然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他们终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既然这样,何不在本土的生灵有足够能力后,将不曾超出这个世界能力范围的问题,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祁晏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众人见祁晏的态度,便也知道他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到底术业有专攻,他们一行人,除了郎正阳这个直性子,本也没有人过于执念于解决这件事。
然而,有些事不是他们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休整一夜,当次日祁晏一行人准备出城时,正好遇上了夜巡归来的青云山弟子。他们可以断定为首的不是店小二说的那位青云山首徒,因为那是一名白衣女子,温婉淑丽,气质温和,却被另外几个弟子尊敬地拱卫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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