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不太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鸟的麦穗
梅楠心情很是天高地阔,他一路急驰,在前面的林子里打下了无数的兔子野鸡等小野味,又追着一头狍子来到了一湾湖泊边,狍子一纵身蹿进了一大片红色的灌木丛里,梅楠遍寻不见,见湖水清蓝,水草清澈可见,一群群不知名的银色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顿觉心旷神怡。
下马蹲下,掬起一捧水来,把脸上的汗水洗干净,忽然发现微荡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一道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听说灵动的月儿湖湖水能映出恋人的影子,不知梅楠在水中看到的影子是谁?”
梅楠回过头来,脸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颤动,有一颗正好挂在那好看的喉结上,幕容垂压下了想冲过去吻掉那颗水珠的冲动,眼光暗了暗,看着梅楠慢慢地站了起来,上前摸了摸自己牵着的汗血宝马锋来。
“我要说看到的是陛下,恐怕锋来不高兴呢,再说今天它看起来很是英俊呢”
幕容垂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向梅楠说道“只猎些兔子未太过无聊,走,咱们向纵深里走走,看看能不能再有幸遇到只白狐,再有一张狐皮我就可以为卿做一套袍子了。”
梅楠笑了笑,翻身上马,与幕容垂并辔向远处丛林驰去。不一会,众侍卫便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是片很古老的树林,参天大树有几抱之粗,林间青苔遍布,人迹罕至。两人见了跳出的小动物理也不理,径自向林深处走去,忽然郁郁葱葱的绿色中白光一现,幕容垂微眯双眼,抬手搭弓射箭,眨眼间完成,纵使梅楠见过高手无数,但如此敏锐的判断,果敢的出手,还是让他心下里暗自佩服。
打马跑向白光落地方向,果然看到一纯白色的狐狸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走近前翻看,箭入眼睛,身上竟然滴血未见。
捡起狐狸正起身站起,忽听得耳边一只铁箭破风而来,贴着脸颊呼啸而过,回头看时,却见一只吊睛大虫脖子上插着那支铁箭,正怒瞪着双眼,向自己猛扑过来。
一双健壮的双臂抱住了梅楠,就地翻了几个滚,生生避开了猛虎致命的一扑,幕容垂翻身跪地,手迅速再次搭弓射箭,猛虎要害处两次中箭,又加上刚才带伤时拼尽全力地一扑,终于轰然倒下,口中哀嚎不止,不一会脑袋便无力地垂下。
幕容垂急急来到梅楠身边,一把搂过,紧张地说“你若出事,我会随你而去,梅楠,梅楠,刚才看到那只老虎扑向你,我的心都要吓地跳出来,还好没事,还好没事。”梅楠看他扑向自己时被猛虎抓伤的右臂,五条抓痕深入数寸,血流不止,此刻却不顾自己伤势,只是紧张地一个劲地回护自己,心下震动,伸手抚上他的肩头,柔声问“痛不痛?”
幕容垂见梅楠一身白衣,惊吓之下双眼微征,看到自己伤势,眼中氤氲一片,在这古朴的老林中恍若仙子天降,心下再也觉不出伤痛,只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梅楠的腰,一只手托住他的头,俯下头,用力地吻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唇。 他一点一点地吮吸着,温柔而不容拒绝。
当那连绵旖旎的湿吻滑到喉结的时候,梅楠压抑的呻/吟几不可闻地传到耳边,但幕容垂却好像听到了雷雷战鼓一样,遣温柔变得狂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夹杂着一片呼喊声“陛下,陛下?”梅楠像一个在梦中被惊醒的人,一把推开幕容垂,手脚忙乱地扯自己身上破裂不堪的衣服,幕容垂冷不防被掀落在地,滚烫的身体在接触到凉凉的地面后也冷却下来,看梅楠脸色尴尬,衣衫凌乱,心下心疼不已,忙解下盔甲上的黑色披风给他披好。
刚扶着他站起来,便看到一大群侍卫亲兵来到了面前,看到幕容垂的伤和不远处的猛虎,众人扑通跪下,高呼“陛下神勇,大燕之福。”
一直到坐在回上京的马车上,梅楠还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令自己迷惑,彷徨无措却又甜蜜疯狂的梦。看了眼马车里那个大大的香樟木箱子,他知道那是幕容垂亲手一件一件地放进去的他为自己藏了三年的礼物,梅楠从腰带上摘下那个丑丑的同心结,放在胸口,喃喃地说了句“搜集那么多的好东西,这是要做昏君吗?”
梅楠抵达上京的时候,有一封信先他抵达了他的书房,是一个小纸条,上面的一行字清隽而有力,像那个人一样。
“认识你,喜欢你,爱上你,是我最幸福的一件事。”
梅楠突然想到那养了一院子的健壮信鸽,原来是用来做这个。不禁嘴角微翘,低低说了句“这个昏君”。
以后每三天便有信鸽带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来,梅楠每次看完那越来越火热情话,总是翘起嘴角,嘟哝一句“这个昏君,都不用上朝干正事吗?”
九月初九的时候,梅楠到了皇帝宋炔的邀请,天高云淡,君臣一起登高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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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梅楠赶到上京北面梅山山下的时候,除了宋炔的车驾,他还看到了崔衡和陶疏桐的。
看到梅楠姗姗来迟,宋炔打趣道“自出使北燕回来,梅卿天天把自己闷在府里,昔日那天天诗酒为家的风流公子变成了居家的小姐,今天更直接像个姑娘似的晚来半刻钟,让我们几个在这望眼欲穿,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你?”
梅楠朝皇帝翻了个白眼,看了他手中的一把新的折扇“哎呀我的陛下,大不了今天我不向你讨赏这把扇子了呗!今天这惩罚可真是太重了,是吧,陛下?”
宋炔拿折扇拍了一下梅楠的头,笑着对崔衡说“清远,打小这家伙就能倒打一耙,巧言善辩,朕每年年夜赐的那道百花鸭舌可真是明智啊,今年还是这道.”
“陛下,您可别,您老人家年年都赐这道菜,我现在看到鸭就就想跑,求求您了,今年一定给我换一道菜,陶相今年肯定是要吃那道五驼峰的,就把那道踏雪寻梅赐给臣吧!
“美的你,踏雪寻梅和五驼峰都是陶卿的,没你的份。”说完便背着双手,拾阶而上。
崔衡和陶疏桐都朝梅楠摇头笑了笑,便也跟着朝山上走去。梅楠忙也紧走几步跟上。
走到半山腰一个凉亭里,四人停了下来,宋炔打开扇子,想扇一扇脸上的汗,突然瞥见旁边陶疏桐脸色微红,鼻间上布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忙朝他那边靠了靠,连他一起扇着。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得了皇帝陛下送来的丝丝凉风的脸,却热的更红了。
崔衡看着梅楠摇着那把黑柄玉扇,挑眉疑惑道“咦,这次使燕,竟没舍得还给人家,真真是京城第一扇痴呀!”
“咳,咳咳,这个,人家都已经是皇帝了吗,金口玉言,所出之物怎可回,这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嘛。”
“哟,还脸红了,陛下,这还是第一次见梅楠人家扇子不好意思呢,强夺我们扇子的时候可理直气壮的很呢”崔衡笑着打趣道。
宋炔看到两位臣子红通通的脸,觉得这天实在也太热了点,忙高声唤不远处的黄怡,把带的冰水拿上来喝了。
宋炔接过黄怡递过的杯子喝了一口后,便很自然地递给身边的陶疏桐“陶卿快喝点,冰冰凉凉的,很是好喝。”陶疏桐接过,嘴角含笑,一口一口地便喝了起来。
黄怡拿着给陶疏桐准备的杯子,不知道是不是要递给宋炔,看宋炔盯着陶疏桐喝水的样子,好像也不想要再来一个杯子,便自己仰起脖子,把水喝完把杯子放在一边,看到陶疏桐喝完,便拿着壶重又倒满,宋炔从陶疏桐手里接过杯子,豪爽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对面默默喝水的崔衡眼风滑过两人共用的一个杯子时,眼神暗了暗。
第30章梅山
待登上梅山山顶,宋炔很是感慨,向梅楠崔衡叹道“以往少年时每每相约登山,谁最后一个上来,便要赋诗一首,往年都是文雁青落后,如今即便雁青在这,他也不可能再是最后一个了。”
崔衡笑着说“是呀,梅楠,你今年是最后一个登顶,快快赋诗吧。”
梅楠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边喘气边向宋炔道:“陛下偏心,最后这段难走的路一直用手拉着陶相一起走,若非如此,陶相便是最后呢”
宋炔哈哈大笑,“谁让你平日里欺负清远过甚,人家最后自己遥遥领先,都不屑回头拉你一下,哎,人缘太差,怨谁呢。”
忽然一个淡金色的影子浮上心头,若他在,何止是拉着自己的手一起登顶,恐怕不会让自己流一颗汗珠吧,心下微动,不禁把今天幕容垂刚传来的一首诗轻轻念了出来:
远方有佳人
见之难忘
一日不见
思之如狂
凤飞九天
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
不在东墙。
三人听着梅楠轻柔地念出的这首诗,好像正好击中了心底那自己也不明白的疯狂,各自想着心事,竟无一人出声。
梅楠呤完,惆怅了片刻,回过头来,看到宋炔深深地看着陶疏桐,崔衡深深地看着宋炔,而陶疏桐,正深深地看着自己,眼中是一片看不到底的迷茫。
梅楠忽然觉得,寂静的梅山,一片愁肠寸断。
从梅山回来,刚回到府中的崔衡便被祖母传到了青松院,祖母长平陵公主已年近古稀,但看起来神矍铄,虽一头华发,但面色红润,坐在高位上,腰杆挺直,高贵的气质由内及外,令人丝毫不敢生出亲近之心。看着长孙举止雅致,仪态端庄,长平陵公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语气和蔼地招呼崔衡坐下。看到小丫头给曾孙上了茶,然后看到崔衡端起抿了一口放下,这才开口说话
“衡儿,今早宫里来了喜官来报,皇后娘娘大喜了,祖母专门托了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孙太医给宛儿试过脉,脉相强劲,十有八九是个皇子啊。”
崔衡抬头看向祖母,见到的是祖母自打自己记事起便不再常有的开心的笑,崔衡站起来,笑着向祖母道喜“妹妹母仪天下,是有福之人,天佑我大楚,我崔家万幸。”
“是啊,衡儿,这确实是我崔府天大的喜事,清河崔府到你这一代,子嗣单薄,除你之外,只二房三房各一庶子,功名学问皆拿不到台面,今宛儿有孕,作为皇后的外家,要给未来的太子强有力的依靠,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喜上加喜,太傅韩栋嫡孙女对你仰慕已久,仲秋节的时候他家太夫人还向我试探来着,韩家虽非公侯,但韩栋手握实权,其子孙中皎皎者甚多,有不少在军中效力为将官的,门生故史在地方大员中更是不胜烦举,将来会是皇后一门最好的助力,你意下如何。”长平陵公主礼节性的询问。
“全凭祖母作主。”崔衡站起行礼,眉目间有淡淡的倦怠,又说道“孙儿今天陪陛下登山,有点累了,望祖母恕罪。”
“不必多礼,快快回去歇息。”长平陵公主见他行事稳重,事事如自己心意,很是高兴,忙摆手让他回去。
崔衡慢慢走回自已的院子,他没回卧房,而是来到了书房,拉开暗室的门,他走了进去,又轻轻地合上门,走到挂了十二幅皇帝画像的墙面前,痴痴地从第一幅开始看,一直看到最后一幅,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栩栩如真人的眉眼,勾勒着那英挺的鼻子,指腹轻轻按压着那禁欲又性感的嘴唇。良久,一向端方万分的清雅公子,把脸紧紧贴在画像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世人只知道他给皇帝陛下每年画一幅画像,并且只给他一个人画,这被看作政治上的智慧和感情上的投资,是向皇帝表达自己忠心无二的绝佳途径,就连自己那明细致的妹妹崔清宛都是这么认为。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每年画两幅,一幅献给皇帝,一幅藏在这密室里,这是他自己掩藏了十二年的秘密,自十二年前在御花园芙蓉树下见到那温柔少年的回眸一笑,他当晚回家便开始给太子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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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窦初开不是对着一个美丽少女,而是那个无限尊贵却无限美好的太子,他看到他为了文雁青长跪皇后宫门前两天两夜,最后当他扶起他的时候他是那么脆弱地晕倒在自己怀里,他在床前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但在他醒来时悄悄离开;他看到他为文雁青的一无所有而着急无助,他拿着自己所有的私房银子六个金元宝来到他面前,看到他脸上的不好意思后轻松地说着是借给你的,以后可要还我喔。
他偷偷藏着一个梦,梦想着在宋炔有能力亲政的时候,他要把对他的喜欢大声地告诉他,他要留在他身边,永永远远。
但妹妹的一纸赐婚如一盆冰水,冷冷地把他从梦中浇醒,他知道,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亲妹妹抢同一个男人,那是他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妹妹呀,而今天,为了家族的未来,为了妹妹的后位稳妥,他要成亲了,他连偷偷藏他画像的资格都没有了,而以后,只有自己的心,才是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吧。
他一张一张小心毅毅地拿下画像,卷成轴,包好防潮的纸,锁在了一个致的大在的香樟木箱子里。然后,轻轻地走到了院子,对着天上那个高远的月亮,在寒深露重里,站了一个晚上。
崔清宛的凤仪宫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太医,多出一倍的宫女侍卫,三天两头来宫里探视的崔家的当家主母们,当然,还有天天往这跑的安排这些事的皇帝宋炔。
执着远阳公主的小手,宋炔正坐在皇后的床前,神色温柔地盯着皇后那平平的小腹,崔清宛看着他紧张在乎的样子,不由地开心笑了起来,“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瞧你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的我都紧张呢”宋炔笑了笑,说道“朕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可你是第一次当母亲,我生怕照顾不好你,天天睡得不安稳的很。”说完抱起远阳小公主,用下巴蹭着那嫩嫩的小脸蛋,逗的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崔清宛看他清减了不少,忙大声叫来黄怡,让他快服侍陛下回宫休息。
重臣们对皇帝的家事很是满意,皇后有孕,大楚后继有人,帝后和睦,听说皇帝在皇后有孕后不但照顾有加,对后宫其他的狐媚子一概不理,还遣散了一大批没名分的美人。自己天天孤孤单单地睡在自己的乾元殿。连一向看中正统的卫仲远都抽着大烟袋赞叹道“哎,陛下在□□上终于成熟了。
正独自宿在乾元殿的宋炔正歪在宽敞的大床上,临睡前总抽出压在枕头低的一些写了诗的纸来看,看着看着便沉沉睡去,黄怡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整理好纸张,小心地重新塞到枕头低下,熄了灯,再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去。
两个月后,一场名动京城的婚礼惊艳了整个大楚,多少意气风发的少年朗都幻想着自己是那个一身红衣,骑高头白马,灼灼其华的新朗,多少春闺的少女都幻想着自己是那个身披五嫁衣,十里红妆的新娘,这场绚丽无比的婚事也只有清河崔家才配拥有,因为整个大楚的官家,有钱的不少,有权的不少,但你能有一个身为长平陵公主的祖母?你能有一个正怀育皇嗣的皇后的妹妹?你能有一个自小是自己伴读的皇帝妹夫来给自己主婚?距离自己太远的尊贵就谈不上嫉妒了,只有发自心窝的羡慕,崔府门前车水马龙,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的官职少了四品即便手提万金重礼都不好意思上门。
今天应该最幸福的人正站在皇帝身边,看着宋炔举着酒杯,代他向满座宾朋致意,称他为‘内兄’,他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在众人面前给他的天大的面子,看到皇帝赏赐给新娘的一整套皇宫娘娘才能用的华美的头面,看到皇帝为自己的祖母加封为慈安长平陵公主,追封自已已过逝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看到赏赐自己的整整六箱的金元宝,崔衡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为人臣子最高的荣耀,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是呀,为什么明明高朋满座,权贵云集,自己心里却越发空空荡荡,像失去了最最珍贵的宝贝?
第31章回乡
陶疏桐很少出席同僚的宴会,但今天宋炔非拉他来,想到崔衡平日里也是极为稳妥低调之人,加之一起游过霸河,一块登过梅山,也算是自己在上京为数不多有过深交的朋友,便爽快地跟随宋炔而来。
路上黄怡小声跟他说:“陶相的贺礼陛下已经给准备好了,不用操心此事”,陶疏桐看到了一具非常美的屏风,上面写着自已的名字,忙把自己准备的一个小小的玉扳指悄悄塞回了衣袖。
开宴时,看到极少出现的新贵陶疏桐,像看到了带蜜的花朵,大人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举着酒杯向他敬酒,围在他身边说着巴结的话,嗡嗡一片。
陶疏桐对这种场合实在没任何经验,在喝下几杯酒后便有点头晕,正待要再接过一个递到眼前的酒杯,一只手来突然从后面伸出来,夺过了那个杯子。 “陶相量浅,这杯酒,朕替他喝。”
说完微微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便笑着朝众人说“今日崔爱卿大喜,大家应尽情向他恭贺。”看到皇帝明显想恶作剧新朗,鬼的大人们瞬间明了,便一窝蜂地涌向了崔衡。
在被诸位大人灌醉之前,崔衡依稀看到宋炔俯在陶疏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此后无论去哪,陶疏桐都紧紧跟在宋炔身后,前面宋炔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每个臣子敬的酒,而陶疏桐再没喝过一杯。
崔衡闭了闭眼睛,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笑着喝下,一直到痛痛快快地倒在桌子上,再也听不到那喧嚣的贺喜声,再也看不到那不想看到的人和事。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一早,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额头,接着一条热毛巾擦上了自己的脸,一张芙蓉面出现在眼前,面色微红,双眸含情。
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崔衡不知所措地重又闭上了眼睛。
梅楠是真心为好朋友高兴,他觉得这才是崔衡要过的人生,清贵的出身,端方的举止,低调的才华,只有配上名门的妻子,生一群富贵的孩子,才像真正的完美。
他从不怀疑这一切,好像天生他就应该这样,而自己呢,呵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遇到幕容垂之前,这也是自己的完美人生,但是,现在,如果让自己面临那么一场华丽地理所应当的婚礼,该怎么办?
他想到了今早刚接到的传书“我想你,片刻不能等待,我想见到你。”
梅楠觉得自己真地喝醉了,全身燥热无比,他出了崔府的大门,走到自己的马车跟前,没看到小厮,心想该不是也去里边吃酒去了吧,笑了笑,摇摇晃晃地想打开车帘,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拽进了马车,跌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梅楠想抬起头来看看是谁如此无礼,嘴唇却被狠狠地攫住,密地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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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来的细吻急急地落在他的唇、他的脸、他的脖子,像一股细细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游遍了全身,他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别过脸,闷闷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幕容垂眼色暗了暗,用嘶哑的声音向外说了声,“回别院”。
幕容垂温柔地细吻着梅楠满身的汗珠,双手捧起他的脸,心疼地问“怎么喝这么多的酒?”见梅楠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便咬了下他的耳垂,轻笑道“想我了吗?”看到梅楠的脸又红了几分,更是情动,正要动手动脚之际,忽然觉得马车停住了,幕容垂抱着梅楠下了马车,大步走向屋里,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室内温暖如春,幕容垂把梅楠放到了里间的大床上,三下两下脱了两人的衣服,像一头健壮的雄狮,扑向了那日思夜想了千万遍的美丽躯体。
梅楠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刚想起身,却觉得腰像断了一样地疼,低头一看,满身的吻痕青青紫紫,惨不忍睹。一歪头,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坐在一边,瞪着一双深深的眼睛,柔柔地望着自己。
“君子不趁人之危,昨晚我喝醉了,你应该送我回府”
“在你面前,我永远做不了君子。”
“真要做个昏君吗?千里传鸿书,万里会情人。”
“得君一夜,虽死无憾,更何谈千里万里。”
“这是哪里?”
“我在上京专门置的别院”
“昏君!”
当三天后幕容垂离开后,梅楠陷入了狂欢后无限的惆怅,在幕容垂温柔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怎样面对自己寄于厚望的家族,怎样面对希望早日抱孙的父母,当他回到家里,看到窗台上停的信鸽时,紧紧地闭了眼睛,没去取下那让自己越来越迷途不知归路的纸条。
当飘飘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个上京,正打着老白马小心毅毅前行上朝的陶疏桐接到了从余姚传来的家书,母亲病危,速归。
陶疏桐强忍内心的不安的悲痛,把手头的事整理好交待给得力的属下,便来到南书房向宋炔辞行。正在批阅奏折的宋炔听到后很是吃惊,忙连声安慰陶疏桐不必太过伤心,老夫人年龄大了有些许小病很正常,也许很快就会好的。又亲自安排了自己信得过的两名暗卫,护送陶疏桐回乡,又连声吩咐黄怡给陶相准备一路所用,黄怡一溜小跑去准备了。
当坐在回余姚的马车上,陶疏桐才恍然觉出所乘马车眼熟得很,当看到那张白色的狐狸毛皮长毯时,心下不禁一热。看到车里红红的暖笼子,一盒一盒不同风味的点心,心下又觉得黄怡办事确实明妥贴。他轻轻地扯过长毯,盖在身上,好像闻到了久远的淡淡的暧昧的气息。温暖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在闭上眼睛后,陶疏桐便沉沉入睡,在摇晃的马车上,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自有记忆以来,陶疏桐从未见生父,只是从大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自己的生父姓陶,是个才华横溢的破落官家子弟,除了几代前祖辈的曾经辉煌外,就只剩下能遮身的五间破屋,当一场风寒夺去这个雄心勃勃想重现祖上荣耀的年轻书生的命的时候,他留下了那五间破屋,其中两间盛满了书,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遗腹子,就是陶疏桐。
都道是祸不单行,一场干旱席卷了整个浙江府,孤立无依的母子在变卖了五间破屋后还是差点饿死街头,在陶母全身浮肿,满眼金星之际,一个路过的中年人塞到她手里一块野菜饼子,这块苦涩无比的野菜饼子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也让她搭上了一辈子来报答这个中年人一饭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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